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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七零小厨娘吃香喝辣躺赢了

万金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男女双强,1V1,无恋爱脑,前期主事业)身家千万的名厨沈小棠穿到了物资匮乏的七零年代。没有交易空间,没有灵丹灵药,也不是锦鲤命。别的女主是一家团宠,她?不好意思,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还有个恶毒伯娘逼她嫁人。沈小棠从不认命,抓到一手烂牌也要好好打。凭着一手过硬厨艺,养活自己教养一对弟妹。不知不觉间,沈小棠买房了,沈小棠去京市了……大家都以为她止步于此了,没想到她转眼,登上京市日报了。……不了解沈小棠的人,都说她配不上霍挚。后来所有人发现,冷冰冰的霍挚将沈小棠捧着哄着。霍挚:“腥风血雨里我从未折过傲骨,但小阿棠,是我唯一的例外。”

主角:   更新:2022-11-15 21: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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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疯了!七零小厨娘吃香喝辣躺赢了》,由网络作家“万金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男女双强,1V1,无恋爱脑,前期主事业)身家千万的名厨沈小棠穿到了物资匮乏的七零年代。没有交易空间,没有灵丹灵药,也不是锦鲤命。别的女主是一家团宠,她?不好意思,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还有个恶毒伯娘逼她嫁人。沈小棠从不认命,抓到一手烂牌也要好好打。凭着一手过硬厨艺,养活自己教养一对弟妹。不知不觉间,沈小棠买房了,沈小棠去京市了……大家都以为她止步于此了,没想到她转眼,登上京市日报了。……不了解沈小棠的人,都说她配不上霍挚。后来所有人发现,冷冰冰的霍挚将沈小棠捧着哄着。霍挚:“腥风血雨里我从未折过傲骨,但小阿棠,是我唯一的例外。”

《疯了!七零小厨娘吃香喝辣躺赢了》精彩片段

“小棠,伯娘还能害了你不成?那马德元年纪是大了点,但架不住会疼人啊,你过去虽然是当后妈,但以后要再给他生一个儿子,这也吃喝不愁了!”

沈小棠头疼得要炸了,她就是在酒店的庆功宴上多喝了两杯。

什么人敢在她面前聒噪?

“小棠,你听到我说的没有?你看伯娘对你多好?你生病半个月了,还这么小心伺候着!”

“妈,我看小棠也挺满意这桩婚事的,不如就在这两天挑个吉日,让马德元把她带走吧!”

年轻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让沈小棠彻底怒了,“滚!”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眼前景象,稍微愣了一下。

又小又窄的一间屋,破旧不堪,屋子里还都是老物件,一股浓郁的霉味,让她极度不适。

“死丫头,你凶什么你凶!”

罗翠娟怒斥一声,挥着桌上的鸡毛掸子,“要不是看你病了,我今天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马家!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赖在家里吃闲饭!”

沈小棠眼神冷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去,罗翠娟暗自心惊,沈小玫见到这种状况,赶紧道,“妈,小棠她身体不舒服,刚才也不是故意的,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沈小棠深呼吸了口,环顾四周,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拼命涌入脑海。

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穿越了,还穿到了七零年代!

“姐……”

小妹端着一碗水凑过来,看了看门外,害怕地道,“你别听伯娘说,我听说,那个马德元,已经快五十岁了……”

沈小棠口干舌燥,端起那碗水没几口就喝完了。

一边喝一边整理思绪,恩,她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主沈小棠,今年十八岁,父母都是砖厂的工人,但后来出了意外没了,这工作就被大伯一家抢了去。

当时抢工作时,大伯和伯娘发了誓要好好养她和弟妹,后来害怕她占工作名额,就把她打发出去下乡,她下乡后,弟弟走失了。

只剩下一个小妹。

这三年,原本可爱白嫩的小妹,被虐待的不成样子,骨瘦如柴不说,还包揽了全家家务。

现在是1976年,才过完年半个月,这个伯娘就要把她打发给老男人。他们收了人家五百块的彩礼,摆明了是要吃绝户。

人善被人欺,原主是被活活气死的!

沈小棠可受不了这气。

屋外沈小玫还在和罗翠娟合计,“你对她温声细语些,把她骗到马家不就没事儿了嘛,你越凶她就越抵抗,她能有个什么脑子?你哄一哄也就好了!”

罗翠娟不满,“她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哄着供着,马家她不去也得去!闹这一出是给谁看呢!五百块的彩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咱再加点钱,可以给你买个工作了!”

沈小玫扯了扯她衣角,“就将就这两天,要是她还不愿意,咱们就……”

她贴在罗翠娟耳边嘀咕两句,罗翠娟顿时眉开眼笑,“是啊,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这就是她的命!”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等回了屋子,发现沈小棠已经坐起来,喝完一碗水了,罗翠娟朝小妹恶狠狠瞪了一眼,小妹躲在角落,不敢直视罗翠娟。

“我饿了,要吃饭。”

沈小棠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原本想好声好气的罗翠娟,一听到这话,立马又要炸毛,沈小棠道,“要是你不想做,我就砸了柜子自己做。反正那五百块的彩礼也不是白拿的,真要把我饿死,谁也别想好过。”

罗翠娟当然不可能让她砸了柜子,瞟了眼沈小玫,见沈小玫使眼色,她只能忍气吞声去开柜子,沈小棠叮嘱,“把柜子里那一块腊肉给我煮了,我病了亏太狠,要吃肉。”

“你这个杀千刀的!”

罗翠娟扭身要骂,对上沈小棠冷如冰霜的眸,立马道,“没肉!给你煮一碗面条,爱吃不吃!”

她去忙活了,沈小玫笑盈盈坐过来,“小棠,等你到了马家,你想吃多少肉没有?我听说,马家条件好着呢!那个马德元,地位很高,半个厂子的人都得听他的!”

“那么好你怎么不嫁?”

沈小棠淡道,“是他看不上你么?”

沈小玫脸一沉,心想马德元又老又丑,下面还有三个儿子,谁都知道嫁过去是过什么日子,她怎么可能嫁!

但要哄着沈小棠,她只能干笑,“是啊,我没你好看,他当然看不上我,这福气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沈小棠嘴角一抽,淡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这种老头都看不上你,你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男人了!”

沈小玫彻底怒了,想骂人,但转念一想,沈小棠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以前唯唯诺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竟然敢骂她!

罗翠娟很快煮了一碗白水面进来,真是白水面,除了盐什么都没有,那面条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断的多还发霉。

汤上还飘着几个小黑虫。

沈小玫看见这面就暗道不好,下一秒果然看见沈小棠站起来,将面碗砸到罗翠娟脚下!

罗翠娟被滚烫的面汤烫地跳脚,沈小棠一把推开她,夺过她身上的碗柜钥匙,猛地打开了碗柜门!

里面米面粮油什么都有,鸡蛋肉摆得一摞摞的,罗翠娟“哎哟”一声要上来抢,沈小棠拿起两个鸡蛋就要砸,“你再过来!我把这一柜子的鸡蛋全砸了!”

罗翠娟立马不敢动了,沈小玫也被这一顿操作搞懵了。

沈小棠冷声,“把我卖了五百块,连个鸡蛋也不给我吃,你们比旧社会的地主还黑!这鸡蛋我也不吃了!我马上去厂长那里告发!我要让他们看看,你们这一家子是个什么东西!”

她拔腿就要走,沈小玫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将她拖住:“小棠!没说不给你吃!你身体虚!一下补太多受不住!我们想着过两天给你吃来着!”

沈小棠一把推开她。

她从小练刀工颠勺,手上有的是力气,原主下乡三年,是做庄稼一把好手,虽说病了身子虚弱,但收拾沈小玫不在话下。

“滚!”

沈小棠冷斥,“别拦我!”


沈小棠好歹当了那么多年厨师,拿了肉和鸡蛋就开干。腊肉和鸡蛋煮在锅里,米饭就蒸在上面,盖着小铁锅盖,她坐在外面守着炉子。

罗翠娟和沈小玫也不敢来动她,谁让她手里拿着把菜刀呢!

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罗翠娟骂骂咧咧,沈小玫看不过眼去安慰,沈小棠等饭焖得差不多了,把锅盖掀开,肉香味扑鼻而来。

她盛了一大搪瓷碗米饭,香甜的白米饭上面盖着厚厚一堆腊肉和两个鸡蛋。

腊肉都切得晶莹剔透肥瘦相间。

她给小妹也盛了一碗,同样是放着腊肉和鸡蛋。

端着饭菜进去,罗翠娟心疼得要晕过去了,沈小棠这个杀千刀的,把那肉都切完了!

一片不剩!

“小妹,吃!”

沈小棠把小妹叫到跟前,自己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吃饭,“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拦着我们,连一顿饱饭都不让我们吃!”

罗翠娟气得坐在地上又哭又骂,可惜这个点没什么人,没人看她表演。沈小玫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油汪汪的腊肉和鸡蛋,口水直流,跑出去看,锅里只剩下一点煮肉的汤,连肉丁都没留下!

她冲进去就要去抢小妹的碗,沈小棠挡在她面前,那双眼跟老虎似的。

沈小棠冷声,“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我等会儿炖的就是你的肉了!”

沈小玫打了个寒噤,她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小棠!

沈小棠吃饱喝足,身体终于缓过劲儿来,与其说原主是气死的,还不如说她是饿死的!

半个月前,原主刚回城,不知怎么病了,这个罗翠娟就成天不给她和小妹饭吃,一天三顿的饿!

这罗翠娟怕左邻右舍说闲话,就说天天好吃好喝供养她们,其实是把她们关家里当丫鬟使。

这也不看看,三天给一顿饭,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沈小棠吃饱了,力气恢复了不少,看见罗翠娟还坐在地上骂,冷斥,“闭嘴!再哭我吊死在这也不嫁人!”

罗翠娟立马闭上了嘴。

沈小玫每天都在家,原主想要偷吃都不行,原主也没法偷偷离开,这里做什么都要粮票和介绍信,再说她的户口还在这。

原主就是因为性子太软,所以才被拿捏成这样!

沈小棠思考了一阵,看着小妹狼吞虎咽,一点都不怕烫地把那碗饭吃完了,心情更加沉重了。

下午,沈振华和沈小海回来了。

沈振华和罗翠娟在砖厂都是干的苦力活儿,沈小海马上小学毕业,年龄还不够做工,罗翠娟想让儿子等两年接她的班。

沈家这一屋子人,沈振华是个十足的窝囊废,什么都听罗翠娟的。沈小海被罗翠娟养得白白胖胖,性子又十分野蛮,就连沈小玫都不敢轻易招惹。

这四十多平的小屋子,被隔了好几间出来,沈小棠和小妹睡的地方在最角落,那摆着一个上下床,上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下面就是姐妹俩人一起挤着睡的地方。

沈小棠吃饱喝足就让小妹过来和她一起躺着睡,才过完年,这家人还给小妹穿的单衣, 华荣县那么冷,也不怕把娃活活冻死!

沈小海一回来就囔着要吃饭,沈小棠今天煮的肉汤罗翠娟舍不得倒,拿来煮了一锅面条,沈小海闻到肉味没看到肉,哭着闹着要吃肉。

最后罗翠娟拿两个鸡蛋给哄好了。

小妹窝在沈小棠怀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眨着,沈小棠抱着她,低声道,“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也许是吃饱了,也许是这样的姐姐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小妹很快就睡着了。

天很快暗了下来。

一屋子人洗漱完了,沈小玫睡觉前来看了一眼沈小棠,“小棠,我看你精神头也不差,明天就去见见那个马德元吧,日子拖久了,人家反悔就不好了。”

怕沈小棠不愿意,她补充一句,“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亲事?”

沈小棠背过身,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小妹的背,淡道,“堂姐,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沈小玫撇了撇嘴,转头睡觉去了。

平日沈小玫绝不会这么快入睡,但今儿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太劳累,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屋子里呼噜声此起彼伏,沈小棠把小妹喊醒,把沈小海的棉袄拿来给她套上。

明明已经十岁的娃娃,却像个五岁的孩子,穿上这衣服显得格外肥大,但好歹是能御寒了。

沈小棠拿了罗翠娟的钥匙,罗翠娟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把锁在柜子里的粮票户口本毕业证和知青证明全都拿了,又把藏里面的五百块拿走。

她把钱和粮票都缝在破棉袄里,户口什么的全都在兜里放着。

等到屋外渐渐没了声响,沈小棠才开门,带着小妹离开了宿舍楼。

今天小妹给她端水的时候,偷偷告诉她,沈小玫准备了药粉,是要来毒她的。

她知道这些人肯定舍不得倒掉肉汤,做饭的时候趁着他们不注意,把肉捞完,就把药粉倒了进去。

果不其然,他们不光吃了,还个个都中了招。

沈小玫为什么准备那药粉,其心思不言而喻。

沈小棠觉得小妹机灵又懂事,很会察言观色,只是被苛待的太过了。

两人一出来,小妹小脸冻得发红,“姐,咱们要去哪儿?”

沈小棠脚步一顿,蹲下来看向小妹,揉了揉她脸蛋,“小妹,信得过姐不?”

小妹眼泪汪汪,“姐,我信你,但他们不是人……”

沈小棠摸了摸她脑袋,“信就对了,但是现在别哭,咱们去保卫科等着,等明天砖厂上班,好好哭给他们看。”

她在小妹耳边嘀咕一阵,小妹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姐,大伯娘那么厉害……”

“她再厉害,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就没什么怕的。”

沈小棠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咱可以怕鬼可以怕神,就是不要怕人,你怕她她欺你,你忍她她得意,咱就是死,也得把他们拉来垫背,不能叫他们骑在头上作怪!”

原主才回来半个月不到,平时都是劝小妹忍让,此刻小妹看着沈小棠,眼神全是崇拜。


天一亮,家属楼就热闹起来了。

沈振华呼噜一声赛过一声高,罗翠娟踢了他一脚,呼噜声停了两秒又响了起来。

罗翠娟翻了个身,照例像往常一样,赖在被窝喊,“死丫头,赶紧滚起来做饭!”

平时这个点,都是小妹把饭做好喊他们,罗翠娟喊了两声没听到应,心想这沈小翘胆子也大起来了,家里一个个都要反了!

她今天就把沈小棠送到马家去!

罗翠娟憋着一股子气下床,溜到姐妹俩床边,见姐妹俩一动不动,她更是生气,一掀开被子,吓得她尖叫出声。

一屋子人被吵醒,沈小海骂骂咧咧嘟囔两句,沈小玫掀开帘子,“妈,你喊啥?”

罗翠娟尖着嗓子喊,“跑了!小蹄子跑了!”

……

红彤彤的霞光铺满整个城市,夕阳西下。

砖厂大门口,路过的工人们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上两眼。

一个身材纤弱的小姑娘,正跪在一张大字报上。

“尊敬的砖厂领导!我的父母原是砖厂工人,意外去世后大伯和伯娘继承了他们的工位,拿走了我父母的抚恤金,

现在我实名举报,我的大伯和大伯娘,对我和妹妹克扣虐待!三天给一顿饭,经常打骂我们姐妹二人!我大伯娘更是要将我以五百元价格,卖给木料厂五十岁的老男人!”

小姑娘脸色蜡黄,头发也很稀疏,只是看得出底子不错,好好养养,肯定是个漂亮姑娘。

这姑娘身边,还跪着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大冬天穿着不合身的棉衣,布鞋破了洞,袖子捞起来,手腕上全都是淤青。

“造孽哟!”

路过的工人纷纷摇头,“这是哪家的娃?这么被欺负!这个大伯和大伯娘,摆明了是要吃绝户嘛!”

“看这娃被打的,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哦!”

门卫李大爷也在旁边煽风点火,“昨晚这两丫头跑过来,可怜的哟!大的脚上连鞋子也没有!说是她大伯娘要把她卖给五十岁的老男人!她不干就要把她绑着去!”

“这是什么人啊!”

围观群众有不少当妈的看不下去,其中有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站出来,啐了口,“现在是什么社会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蹲监狱!”

“就是!抓起来蹲监狱!”

“孟干事,你是咱们厂宣传部的,这种人就该告诉咱们厂委,好好整治整治!”

孟雪冷哼,沈小棠见有人帮忙,这就好说了,她抱着小妹哭道,“各位叔叔婶子大哥大姐,不瞒你们说,我就是死,也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可是我死了没什么,可怜我的小妹啊……”

“姐……姐……”

小妹也被感染,抱着沈小棠不撒手,“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孟雪气得不行,解了自己的红围巾,蹲下来裹在沈小棠光溜溜的脚上,“你们放心,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们伯娘那么可恶,迟早遭报应!”

就在这时,人群后响起罗翠娟的怒吼,“沈小棠!你这个天杀的!!!”

众人看过去,罗翠娟竟然带着把菜刀,要冲过来伤人,大家被这架势吓倒,李大爷呵了声,“当着我们的面都敢杀人!这果然是个恶毒婆娘!”

赶着过来的沈小玫看见这状况,也是急得团团转,他们一大早起来,发现沈小棠和沈小翘不见了,找了一天没把人找到,听到邻居说,这两人跪在砖厂门口,把他们举报了!

沈小玫气得脑袋直犯晕,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跑出去的!

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势!

李大爷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很快就将罗翠娟给压住了。

罗翠娟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沈小玫赶紧道,“大家都误会我妈了!小棠写的根本就不是事实!这件婚事,是她自己答应的!和我们完全没关系啊!”

沈小棠狠狠瞪着她,“沈小玫!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我沈小棠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鳏夫!你们收了人家五百块,问也不问就把我卖了!你们也是人!你们连旧社会的地主都不如!”

沈小棠骂道,“要不是我爸妈没了,你们一家还在乡下!我爸妈当年一千块的赔偿金!你们全拿进了自己腰包!三天给我们吃一顿饭!还只给我们喝红薯稀饭!小妹饿的皮包骨,晚上抠着墙皮给我说姐我饿!”

她眼泪纵横,“我下乡三年,你们把我小妹苛待成这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你们不是人啊!”

她这一哭,沈小玫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小小年纪,跟她妈一样心肠歹毒!我看以后谁敢娶这种恶婆娘!”

“坏!太坏了!”

四周议论声起,沈小玫心中一惊,她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城市户口,要是名声坏了,她以后怎么在县城立足?!

她可不想回到那破农村去!

“都在闹什么呢!”

一道厉声响起,众人看去,只见砖厂的厂长不知何时来了,他看到这吵吵闹闹的人群,立马酸了脸,“下班了不走,都想留下来加班是不是!”

众人稀稀拉拉散开,孟雪看不下去了,“厂长!这可是咱们厂子里发生的事情,咱们要是不管,以后要是形成风气了……”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属于厂子里管!”

厂长冷着脸道,“厂子这也管那也管,天底下那么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厂子里管得过来吗!”

他那双眼阴鸷地扫过沈小棠,几乎是用命令般的语气,“你的问题,我们厂子帮不了你!你们自己的家务事,自己解决!”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什么都要他们管,谁管得过来?

冬日冷风拂面,沈小棠心比这更冷,罗翠娟一听,咬牙冷笑,挣脱开人群就要去拽沈小棠,没想到沈小棠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看向厂长,冷笑了声。

“厂长你说得对!我一直以为工厂是我家!工厂可以为我遮风避雨!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沈小棠厉声,“今天早上,我写了一份举报信到省城报社!要是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就能登报见人!既然厂里给不了我公道,省城一定可以!省城给不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京市,让领导人给我们小老百姓当家做主!”

她当然知道这一招很险也有点蠢。

可是如今人人自保,她要是不兵行险招,这个厂长根本就不会管她!


“完了完了……”

沈小玫知道完了,她没想到,沈小棠竟然在一天之内,做了这么多事,这摆明着是要报复他们家呀!

沈小棠在孟雪耳边低语几句,孟雪看了看厂长,凑到厂长身边低声道,“厂长,上报不见得是坏事,这件事要是办得漂亮,对于我们厂来说,完全就是扬名的机会啊!”

听到这话,厂长原本阴沉的脸转晴不少。

他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看向罗翠娟,“你是哪个部门的!?竟然把人家娃娃虐待成这个样子!作为砖厂一员,对于这种情况,我们绝不会放任不管!”

人群中看热闹的立马道,“厂长,她男人叫沈振华,是个搬运工,她是食堂里切菜的!”

厂长心中有数了,怒道,“这么欺负两个女娃娃,简直是目无王法!”

“厂长,这里面有误会……”

沈小玫想解释,孟雪厉声,“误会?这姐妹俩身上全都是伤!一看就是经常挨打!你们心可真黑啊!用人家爹妈的工作,拿人家爹妈的赔偿金,还这样虐待人家的娃!”

孟雪厉声道,“厂长,这种人在咱们厂子里,就是一颗老鼠屎!要是以后传出去,咱们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是!别人以为我们砖厂都是这种恶婆娘!”

“以后还有哪个丫头敢嫁给我儿子?”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多。

厂长看向罗翠娟的眼神多了几分嫌恶,但他更烦沈小棠,“小同志,厂里给你解决,你自己说,你想怎么办!”

沈小棠抹着眼泪道,“那个老男人我是誓死不嫁!他们收的彩礼他们自己退了去!他们这样苛待我的小妹,我要和他们分家!当年我爹妈的赔偿金,他们得全部给我还回来!”

她顿了顿,“我体谅他们一家在县城不容易,我大伯的工作我就不要了,但是我大伯娘那个工作,本来就是我妈换回来的!那个本该就是我的!”

她咬牙切齿,“只要厂里给我和小妹一个床位,我们就能活下去!我们再也不想去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了!”

在逃跑前,沈小棠思考过很多。

要去外省,不合实际,不合情理。一没有工作调动,二是她的户口就在这里,要去外省需要单位出具介绍信,且要有正当理由。

带着一个小妹,就算伪造信件,被抓也是重罪。

还有她性格使然,遇到问题,她最讨厌的就是逃避。

她不会像原主一样,宁愿自己饿死气死也不反抗,只要她有理,谁敢来惹她,她十倍奉还!

“天杀的!”

罗翠娟一听就要晕过去了,“哪里来的赔偿金!都用光了!那工作是我的!你这个贱蹄子……”

她冲上来就要打,孟雪脚一伸,罗翠娟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哄笑,沈小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瞧着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她灰溜溜跑了。

厂长呵斥,“就按照小同志说的做!”

他吩咐后勤,“给这姐妹俩找一个床位,带她们去食堂吃顿饭,明天早上,换工作拿赔偿,就这么定了!”

厂长这话一出,叫好声一片。

这让他们感觉出了事,厂里是会为他们撑腰的。

罗翠娟却吓得腿软,脸色惨白,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小棠,沈小棠正冷冷看着她,那眼神如冷冰冰的蛇,此时,眼底泛着幽幽的冷笑。

罗翠娟被这眼神盯得头皮都麻了!

厂长冷盯着罗翠娟,斥道,“明天不来换工作,你和你男人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你们一家从砖厂宿舍搬出去!”

罗翠娟手抖脚抖,看着沈小棠和小妹被扶着进了厂子,她像个斗败的公鸡,逃似的回家了。

……

“小棠,这是我宿舍,我家在省城,这间宿舍就我和另外一个女同志住,今晚我和她挤挤,你和小妹睡我的床。”

“谢谢孟干事,给你添麻烦了。”

沈小棠道谢,她上辈子白手起家,靠一手厨艺做大做强,见过的人不计其数。

富贵时见到的全都是好人,落魄时身边黏上来的全都是恶狗。

这就是人性。

宿舍虽然很小,但窗明几净。

小妹拉了拉沈小棠的手,“姐,这里好像我们以前的家。”

父母没出事以前,家里永远都是干净整洁,他们姐弟三人,从来都没有那么邋遢过。

沈小棠很是心疼。

在小妹身上,她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可怜,无助……

她捏了捏小妹的手,“以后我们,也会有一个新家的!”

晚上孟雪打了饭回来,姐妹二人吃饱以后,沈小棠带着小妹去洗澡,后勤给她拿了两双新胶鞋,说这是厂长吩咐的。

她的那双穿上刚好,小妹的那双穿上却是大了。

砖厂的热水限量供应,去晚了就没有了。

她们两人用的是孟雪准备的洗脸盆毛巾和香皂,沈小棠把小妹头发好好搓洗了几遍,但那虱子太多,头发搅成一团了,她干脆借了剪子,把小妹头发剪了。

小妹瞬间成了一个假小子。

她倒还好,头发每天都梳理,也有虱子,但这东西抹药就能除了。

两人洗完澡,坐在外面互相掐虱子,小妹被掐得“咯咯咯”笑,等彻底收拾干净了,沈小棠才带着小妹回宿舍。

这间宿舍原本就是杂物间改出来的,比其他宿舍小,所以只能住两个人。

好在同宿舍的李清扬人还不错,是砖厂财务科的。听说沈小棠姐妹二人的事,也表示了同情。

晚上沈小棠躺在床上想以后怎么办,不太能睡着,倒是小妹在她怀里睡得很香甜。

翌日一早,沈小棠和孟雪李清扬去了厂委。

今天罗翠娟要来给她换工作,还要把赔偿金还给她。

这件事是厂长发了话的,罗翠娟不可能不照做,沈小棠在厂委等到中午,罗翠娟姗姗来迟。

她后面还跟着沈小玫和一个相貌丑陋的老男人。

那男人有多丑?

一脸萎靡色胚相就不说了,还倒三角眼蛤蟆嘴,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小棠冷笑了声。

她就知道,这俩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果然,那个老男人冲上来就要抓她,“小棠!你赶紧跟我回去结婚!我们俩都有夫妻之实了,你不跟着我能跟着谁?”

这就是马德元了。

沈小棠冷冷一笑,没等他靠近,手臂一挥,狠狠扇了过去!

“啪!”


“啪!”

调整了一天,沈小棠早就恢复了元气,这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力气。

马德元被扇得眼冒金星!

“小棠!你怎么能打你的男人?他再怎么不是,也和你有了那事,你们和真正的夫妻差不多了,说不定你肚子里,还有他的种呢!”

沈小玫凑上来道,“你可别是另攀上高枝,所以不认他了!”

沈小玫从小长在乡下,本来就黑,在乡下读了个小学就罢了,现在找不上工作,天天在沈小棠头上打主意。

要不是当年沈小棠马上高中毕业,现在指不定也是个文盲。

“是呀小棠!”

罗翠娟笑眯眯的,“你在外面口口声声说,是我强着你嫁人,明明就是你先勾引人家马德元的,你现在倒打一耙,让人怎么看我们沈家啊?”

“小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放心,等我们结婚,我一定让你天天吃肉,把你当个祖宗一样供着!”

马德元伸手要来碰,沈小棠立马躲开,这一次不是一巴掌,而是操起桌上的搪瓷杯就砸了过去!

那杯里装的热水,滚烫!

马德元被烫得哎呀妈呀叫,沈小棠啐了口,“我左右不过见了你一次,还是在我下乡回来的那天!当着知青点那么多人的面,你和我发生夫妻之实?!”

她扬起拳头,“马德元,你要是不怕坐牢,尽管张嘴造谣!我沈小棠不怕你!”

罗翠娟和沈小玫偏偏挑的是中午,人最多的时候。

有不少人看到这情况,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啊?该不会真和这个男人有一腿吧?”

“谁知道呢,这看着就是狗咬狗,谁真真假还不一定呢!”

大家干了一上午活儿,肚子都饿了,这会儿巴不得赶紧去食堂,沈小棠撸起袖子,冷笑,“马德元,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我发生关系,你有什么证据?!一张嘴胡咧咧,就能在人头上扣屎盆子?!”

她怒斥,“大伯娘,沈小玫!你们好歹毒的心啊!为了害死我,竟然连我的名节也不顾了!”

孟雪也从办公室站出来,挤开众人,“我相信小棠的话!她要是那种人,根本不会反抗!也不会举报到报社!”

她拿起今天上午才送来的晨报,是今天的省城报。

首页上,一个赫然醒目的标题贴在上面:《救救我吧!无良伯父伯娘逼迫十八岁花季少女嫁给老鳏夫!旧社会的惨剧何时能停?》

孟雪扬起嗓音,大声念了起来,“只要我小妹不听话,他们就拿火钳烫她的手指!大冬天,他们让她像狗一样蹲在地上,连块吃剩的骨头也不给!”

孟雪的声音哽咽起来,“而我!在乡下待了三年,每一年都被逼着交一百斤粮食!粮不够,我只能拼命挣工分,以为他们会好好对待我的小妹!”

“现在,这家吃人的魔鬼要把我嫁出去,嫁给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那个男人家里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已经二十七岁!比我还大九岁……!”

“救救我吧!这救苦救难的新社会!看看我吧!我在黑暗中等待这一束光照进来,我要拥有我的人生!”

孟雪本来就是宣传部的干事,念稿子铿锵有力,情感丰富,这一念,不少人潸然泪下。

孟雪捏着报纸道,“罗翠娟!现在省城已经报道这件事了!你们逼迫沈小棠出嫁这件事,不光厂里要关注,县里,省城全都要关注!等省城的记者们下来,让他们好好拍下你们一家人丑恶的嘴脸!”

她指着罗翠娟和沈小玫,“你,还有你,你们到时候就等着去蹲大牢吧!还真以为现在是万恶的旧社会,谁也治不了你们了是吧!明天我们厂就把你们拿去送农场!”

“送农场!!!”

“败类!!”

群众们一声高过一声,这种人太过分了!

还以为这是乡下吗?可以为所欲为!

罗翠娟吓得腿软,原先想好的台词也都忘了,只有沈小玫故作镇定,“如果这些都是污蔑呢!你们又怎么知道沈小棠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你们又怎么知道,沈小棠和他不是两情相悦?!”

沈小玫说完这话,脸上就被挨了几耳光。

还是沈小棠打的。

沈小棠打人动作麻溜,这一巴掌下去,沈小玫脸上立马多了几个红痕。

沈小棠昨晚故意把指甲剪尖,就是为了刮烂这小贱人的脸。

她冷斥,“沈小玫,你说我和他发生关系,你有证据吗?你一张嘴就乱说!?”

她转头看向马德元,“你要是和我发生过关系,你不会连我右边大腿上有颗大痣都不知道吧!”

沈小玫瞳仁一缩,马德元一听到这话,立马道,“是是是!你右边大腿上有颗大痣!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还摸过!”

孟雪觉得这丫头是不是缺心眼,怎么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没想到沈小棠下一秒道,“我腿上根本就没痣!有痣的是沈小玫!”

沈小棠扬声道,“你和沈小玫这对野鸳鸯!爬上床了想赖在我头上,门都没有!”

她朝着沈小玫冷声,“沈小玫,难怪你天天给我说这个马德元有多好,原来你们早就搞上了!你这么喜欢他你嫁给他啊!你赖给我做什么!”

沈小玫完全没想到,竟然被沈小棠给反将一军!

她上手就要抓沈小棠,结果保卫科李大爷听到动静就来了,那天夜里,沈小棠带着小妹到了保卫科,正好他值班。

沈小棠赤着脚,哭着求他收留她们一晚上,李大爷就悄悄把她们带回家,让家里老婆子照顾。

他老婆子身体不好,眼睛看不太清,等他值完班回去,两个丫头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给老婆子熬了粥。

他觉得这俩丫头是真可怜,顺手一帮也不是个事。

他叫了几个人拦下他们,“交给公安局!让公安来审审这些闹事的人!”

马德元一听说要去公安局,想挣脱要跑,却被李大爷死死摁住,李大爷以前可是练过的,这下手可狠,马德元被压得嗷嗷叫。

沈小棠也趁机揍了沈小玫一顿,她手上力气足,专逮着不起眼的地方掐,沈小玫被掐得哀嚎,头发乱糟糟的,沈小棠把她推到马德元身边。

沈小玫刚好歪在马德元脚下,周围人一阵哄笑。

孟雪道,“正好现在人都在,工作马上交接!钱马上交出来,以后沈小棠和你们,再也没任何关系!”


很快,在大家的帮助下,罗翠娟、沈小玫和马德元被扭送到了公安局。

而沈小棠的工作,也落实在砖厂的食堂里了。

罗翠娟死活不肯拿钱出来,孟雪从她和沈振华工资里,预支了一百块和二十斤的粮票,剩下的九百等罗翠娟主动交出来。

明天正式上班,沈小棠寻思着去给小妹买一双合适的鞋和一身衣物。

孟雪劝道,“这衣服可不便宜,我认识纺织厂的仓库管理,他们偶尔出一些瑕疵布,你要是拿,我帮你去打听两匹,给你们二人做两身衣服是没问题的。”

沈小棠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的特殊性。

这可是七零年代,七六年刚冒头,一套成衣估摸着就得二三十了,但是买瑕疵布拿来做,价格要少很多。估计七八块就能做两身了。

“太好了孟干事,您是帮了我大忙了。”

沈小棠觉得孟雪这个人不错,至少仗义,这份情她是记下来了。

孟雪笑道,“客气什么呢,我今天下了班去问问,要是有,估摸着过两天拿过来。”

回到宿舍,孟雪拿出几套干净的衣服,都是好的棉布,“昨晚就打算给你们的,这是我穿旧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收下,这天气冷,不像热天换得勤。”

衣服都是这个季节穿的,刚好解了沈小棠燃眉之急。

但沈小棠没拿。

“谢谢孟干事,不用麻烦了,我和小妹这两身还能穿几天,等布回来我们做了再换也行。”

沈小棠出逃的时候,连鞋都没穿,不是她不乐意穿,是那鞋已经掉底了,穿上等于没有,罗翠娟也不可能给她和小妹做衣服,所以两人是真连个换洗的都没有。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那些衣服反正我也不常穿,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

孟雪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沈小棠当然不会占这个便宜,孟雪执意给,她决定给孟雪十块钱。

“借我们穿,也不知道得穿的多旧呢,我知道孟干事你是好心,但该怎么就是怎么,这钱你收着,不然衣服也别拿了。”

十块钱不多不少,要去买几身新衣服是肯定不够的。

沈小棠不是多矫情的人,上辈子她虽然身家千万,但也尝过饿肚子挨冻是什么滋味。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果不是勤奋肯吃苦逼着自己学了一身手艺,也不会有那样的成就。

孟雪拗不过她,只好收下钱,沈小棠把衣服拿出来,让小妹试了一下,然后自己的也换上,趁着正午太阳好,把衣服泡着搓了,晾在宿舍外面。

等收拾好一切,沈小棠带着小妹出去逛了一圈,两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沈小棠逃出来的时候拿了五百块,还把所有粮票肉票都拿走了,不是她狠,是罗翠娟不给她姐妹二人留活路,她也没必要给他们留活路。

一共六十斤粮票,二十斤肉票,再加上七张工业票。

这些本可以让沈小棠用上一段时间的,但沈小棠现在不会拿出来用,那都是迫不得已时拿出来救急的。

所以她只和小妹去国营饭店吃了一碗素面,给小妹加了一个鸡蛋,她则什么都没加。

小妹今天一天都在宿舍,也知道姐姐的工作换好了,她舍不得一个人吃鸡蛋,非得要把鸡蛋给姐姐分一半。

“姐,为什么孟干事送我们衣服,你要给她钱呢?这钱我们可以不出的呀。”

小妹虽然才十岁,但说话做事也挺老成的了。沈小棠摸了摸她短发茬的脑袋,“小妹,别人帮我们是情份,不是义务,我们不能不知好歹,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帮助。咱们是穷,绝望的时候可以求助,但不能处处向人伸手,懂不?”

这话一出,小妹懵懵懂懂,“恩!我明白了。”

说完,把碗底剩下的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朝沈小棠露齿一笑,“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姐的!”

沈小棠欣慰一笑。

两人一走,坐在后桌的年轻男人朝着同伴笑了笑,“听见没?穷还能上国营饭店来吃饭,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啊。”

对面男人眉目冷峻,眸光瞥见沈小棠几分倔强的侧颜,冷声,“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黄伟宁撇了撇嘴,嚼着红烧肉不服气道,“我就随便说说嘛。”

沈小棠可没听见这话,要听见,她也懒得搭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了国营饭店,她和小妹就去了供销社。

买了一斤山楂糕和一斤水果糖,又打了一斤酒。山楂糕六毛一斤,水果糖四毛五,酒散装的好酒,八毛五一斤。

价格沈小棠还能接受。

见小妹对着点心发馋,她让售货员称一块,给小妹解解馋,售货员不满道,“没钱吃什么点心啊,要称就称一斤!别在这磨磨唧唧的!”

小妹一听眼泪汪汪的,躲在沈小棠后面拉着她的衣角,羞地没处躲,“姐,我不吃了,咱回家吧!”

现在她们都没家,哪能吃这么好的点心!

衣服都还是别人给的呢!

“回什么家。”

沈小棠拽着小妹,对着售货员道,“给我称一斤。”

“要半斤粮票,一块二一斤!”

售货员扬起眉道,“要不要?”

话里话外摆明了他们买不起。

沈小棠吓了一跳,“这么贵?”

她定了定神,“要,分两块出来,其他的包一份。”

刚好可以送孟雪,这两块就给小妹吃了。售货员见沈小棠真掏出手帕拿钱和粮票,嘁了声,麻利地去称点心了。

沈小棠懒得跟这种人计较,等过几年社会发展,这种人注定被社会淘汰,也不知道在这吆五喝六个什么劲儿?

拿完所有东西,沈小棠才和小妹回去。

她没回宿舍,而是和小妹去了李大爷家。

李大爷家离砖厂很近,是当初李大爷自己买下来的一间院子,总共就三间屋子,李大爷他们住了一间,一间柴火屋和卫生间,另外有一间是空着的。

沈小棠那天来借宿,觉得这个院子还不错。

就县城来说,交通也还行。走哪儿都不远,关键这屋子是李大爷自己家的。

现在房子并不好找,房主好不好相处也是个问题,就连孟雪那种条件,也不好在外找一处房子租。


但李大爷家情况不同,李大爷身体硬朗,还是个练家子,大妈也好相处,李大爷值夜班,她们还能和大妈有个照应。

沈小棠是这么考量的,但还是得去过问一下李大爷的意见。如果李大爷他们不愿意,她只能和小妹暂时挤在员工宿舍,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但这样又得麻烦孟雪了。

砖厂食堂的工作,她肯定是干不长的,第一是那地方没前途,一辈子洗洗刷刷不可能。第二是沈振华和罗翠娟还在这,以后在砖厂,有数不尽的麻烦。

李大爷家的院子位置不偏,在巷子中间,沈小棠提着东西上门,是李大爷开的门。

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李大爷刚从公安局回来,见到两人也笑了,“吃饭没?我刚煮了面条,你们进来吃一碗!”

“不了大爷,我和小妹吃过了。”

沈小棠嘴也甜,柔声细语的,“我和小妹来看看你和大妈,主要呢,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李大爷赶紧将两人请进去,瞧着她提的东西,直骂她浪费,沈小棠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太贵了我也舍不得,是今天厂里给了我一百,算是我那大伯娘赔的。”

院子开了一小片菜地,但天气太冷,还没下种,只有角落歪着几颗焉巴的葱。

她进屋看了刘大妈,刘大妈身子骨不太好,眼睛有些看不清,但耳朵灵敏,小妹进屋就陪着刘大妈。

“丫头,你有啥事,你直说吧!”

李大爷也不客气,他为人仗义,能帮就帮,当初收留这俩丫头,也是瞧着她们可怜。

沈小棠正了正色,“大爷,是这样,我和小妹和那边分了家,现在厂里也没分宿舍,就算分了,我带着小妹也不好和人挤一起。我看你这有间屋子空的,就想问你方不方便——”

李大爷脸色微变,以为她们要借住,没想到沈小棠道,“要是方便,我租下来,以后小妹上学了,也能有个地方学习,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没房子,只能租了。

听到这话,李大爷神色缓了缓,他有些为难,“丫头,不是我不租给你,这个房子,是我小儿子当初拿钱买的,他没住过一天呢。后来他没了,我那两个儿子天天为了抢那间房,争得头破血流。我担心,你住进来,他们要来找你话说。”

也不是不想租,是家里儿子不省心。

李大爷对外是硬气,但对这两个儿子却是硬不下心肠。

沈小棠不想勉强别人,听到这话便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其他地方问问!我是想,大爷有时候晚上值班,我和小妹住进来兴许能和大妈有个照应,不方便那就算了。”

她从来都不会强人所难。

李大爷听到她这话,又有些犹豫了,见沈小棠去和大妈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他叫住她,“哎,丫头,我知道你难处,县城房子不好找。有能单租给你们两个小丫头的,我也不放心那些人。”

他咬了咬牙,“你和小妹在这住就行,房租不用给,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看顾着你大妈就行。”

“大爷,我是来租房子,不是来借住的,要是你不要钱,那我还是带着小妹去挤宿舍去。”

沈小棠也看出大爷顾虑,“一个月十块钱的房租,咱们谁也不占便宜,说实在的,我也看大爷您是个练家子,以后可以带我们两个练练,

还有就是我那混账大伯娘找上门,也有人帮忙,这是麻烦您的事儿,我要是再不掏钱,更像个赖皮一样不要脸了。”

刘大妈在床上咳得厉害,听到沈小棠的话捂着嘴道,“丫头,你这话大妈可不爱听,你和小妹住进来,我没意见,正好叫那两个混账看看,我们宁愿把房子租出去,也不愿意丢给他们两个白眼狼!”

说着刘大妈就剧烈咳嗽起来,小妹赶紧去给刘大妈倒水。

沈小棠对刘大妈刮目相看。

李大爷叹气,“行,就租吧,一个月给六块钱就行,十块钱太多了,你一个月才多少工钱?”

沈小棠大概知道,在这边租一个单间得九块多。李大爷说六块,是完全给她们实惠了,沈小棠再讲也没意思,反正日子还长,多得是机会报答的。

“那行,我先交三个月的房租,我们宿舍那边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我等会儿都拿过来。以后就要麻烦两位了。”

沈小棠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容易。

李大爷收下钱,又道,“你那个大伯娘,虽然是个性子泼辣的,但我看没什么脑子。倒是你那个堂姐,和那个马德元……”

李大爷忧心忡忡,“今天送到公安局,马德元就说要见局长,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看起来马德元对局长家有恩!可能关不了多久,你可得小心点啊!”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巴不得离远一些。

但李大爷是从部队出来的,从来都没怕过谁,越是打击,他腰杆就挺得越直。

沈小棠蹙眉,回想了下沈小玫有什么靠山,“知道了大爷,现在我也看开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午沈小棠和小妹回宿舍,把东西都拿走了,离开的时候给孟雪说了一声,又把点心给孟雪留下。孟雪听说她们租了李大爷家的房子,还挺放心的。

这县城有那么大院子的,基本都住了七八口到十几口。李大爷家是例外了,这县城可不比乡下,在乡下有三间屋子都算了不得了。

更何况李大爷家就他和大妈两个人。

两人返回去,李大爷早就去上班了,把钥匙给她们分了一把,沈小棠和小妹把院子、屋子里外全都收拾了个干净。

连窗户缝都是擦得一尘不染。

她和小妹的房间,有电灯,没有床。李大爷让她们把后面以前砌灶台没用完的砖,拿来和废门板搭一个床。

厂子里有发棉被被单盆子和喝水缸这些东西。

也是后勤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特殊照顾的。

沈小棠把门板一遍遍擦拭,把床铺好后,全身酸疼的躺在上面,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小妹顺势在她旁边倒下,眼睛亮亮的,鼻子上还沾着灰,十足像个小花猫,“姐,我们有新家了!”


家这个东西,对于以前的沈小棠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但现在,越来越像样了。

“以后,我们会更好的。”

沈小棠摸着小妹的头发,“这两天我去找小学课本,这几年你落下的功课太多,我们先一点点补。”

小妹重重点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都听姐的!”

沈小棠去上班,小妹就要在家待着,沈小棠放了一些粮票和钱给李大爷,让小妹一天两顿和他们吃,小妹可以做饭,李大爷不用每天中午来回做饭。

每次中午换班时间久了,也叫人烦的。

沈小棠每天早上六点钟之前要到食堂,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四点就可以下班,晚上打饭收拾的活儿轮不到她。

她可以把晚饭带回家,和小妹一起吃。

这样能省一点钱。

在新环境睡觉,沈小棠很适应,倒是小妹半夜惊醒了两次,一直在喊不要打她。

沈小棠知道,这是孩子心里留下阴影了。那可恶的罗翠娟把孩子打成了这样,以后她有的是时间来收拾。

只是李大爷说的话还在她脑海当中萦绕,沈小棠顺着原主记忆思索,沈家这边亲戚,根本就没有什么局长,马德元对局长有恩,这个恩……

突然,沈小棠心头一颤,回想起原主半个月前回城的一件事。

难道,和那件事有关系……?

……

翌日,晨雾浓浓,天还未亮,公鸡打鸣,偶有犬吠声起。

空气中带着凉丝丝的寒意,沈小棠收拾着起床,用冷水洗脸,小妹在被窝里挣扎着,“姐,姐……”

“姐上班去,等会天亮了你起来做早餐,姐在大爷那里放了粮票和钱,你早上中午都在这吃,要吃饱,我下午给你带晚饭回来。”

小妹听话的把胳膊缩回了被窝,被窝里太暖和了,她有很久没有睡过这样暖和的被窝了。

沈小棠太喜欢这个妹妹了,懂事听话,啥事儿不用说第二遍。上辈子她单身三十年,经常听那些有孩子的人说养孩子有多费劲儿,特别是那些熊孩子,管也管不住,肺都得气炸。

穿过来,小妹属实是让她体验到无痛养娃的快乐了。

沈小棠收拾利索去了食堂,第一天上班,她带了工作证,剩下的证件都包在报纸里,压在床板砖下了。

这个点工人还没上班,现在不实兴二十四小时轮班制,所以厂子里非常安静。

路过曾经的家,沈小棠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这两天对于沈家一家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折磨吧!

砖厂的工人并不算很多,不到五百人,和大型纺织厂炼钢厂来比,只能算是小型企业,再加上这其中有许多人是不在食堂吃饭的。

所以食堂的活儿辛苦也就辛苦那几个小时。

沈小棠到食堂后,四婶带着她和大家打了招呼。四婶是食堂老人了,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接了罗翠娟的岗,别提多高兴。

当初沈小棠的母亲是质检部门的,但罗翠娟大字不识一个,其他活儿又干不了,就被安排来食堂了。

食堂有两个大厨,一个叫刘麻子,一个叫孙二哥。这两人是不管早餐的,不会这么早来。熬粥这些活儿,都是交给四婶春婶来做。

杂活儿就是罗叔和一个年轻小姑娘王晓秋。

沈小棠新来,和大家打了个照面,便被四婶安排先去削土豆。

厨房没什么多难的活儿,主要是眼里有活儿,手脚麻利。

沈小棠换了工作服,就按四婶说的,坐旁边削土豆,用的还是那种小菜刀。没后世的削刀方便,但这种活儿沈小棠在上辈子干过无数次了。

她最开始就是在酒店后厨打杂,一开始也是削土豆,那土豆每天是几百斤的削。手都磨出泡那种。

酒店的炸土豆,炖土豆,炒土豆,还有薯条全都是出自她的手。

导致有段时间她看着土豆就想吐。

不过这就练就了一番技能,就是削的东西又快又好。

没一会儿,沈小棠面前的土豆就堆成了小山。

“哟,沈小棠,你干活儿还真挺麻利的。”

王晓秋打扫完进来,瞥见她削土豆的速度,酸不溜秋的,“听说你还是高中毕业那?去当了几年知青,怎么来食堂这种地方了?”

沈小棠头也不抬,继续削土豆,“食堂怎么了?食堂是保证工人兄弟不挨饿的地方,有我们的饭菜做基石,他们才能更好地投入生产,没有我们食堂,工人吃什么,喝什么?”

“呵呵,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王晓秋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干活儿去了。

沈小棠一盆土豆削完了,这才站起来准备洗土豆,一站起来,就看到门口站着个跟李逵一样黑壮的男人。

“你就是后厨新来的女工?”

“李逵”满脸凶相,随口一问,沈小棠应了声是,那人满意地扫了她两眼,“以后在食堂好好干。”

说完,他去换厨师服了。四婶偷偷来告诉她,“这就是我们食堂的老大,孙二哥,在这里,他技艺最好,就连刘麻子也要礼让三分的!”

沈小棠朝着孙二哥的方向看了一眼,暂时也看不出个什么眉目,她接触的大厨很多,像孙二哥这样的,确实也不多就是了。

中午,沈小棠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她打算去公安局看看,顺便找找哪里有二手小学课本卖。刚走出食堂就被人叫住,“沈小棠!”

沈小棠扭头,一见竟然是李清扬。

李清扬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带着照相机。

沈小棠立马明白过来,这估计是省报上的人来了!

果然,李清扬叫住她后开口,“这两位是省报下来的记者和摄影师,你那篇报道出去以后,很多人对你十分关注,他们刚才在厂委核实了一下实际情况,现在想对你进行一下采访!”

沈小棠心中有数了,李清扬来,估计是害怕她乱说对砖厂不利,故意挑了个午休的时间,单独和她谈。

这不瞌睡了就有人来递枕头吗?

记者来了刚好和她一起去公安局,查查到底是谁,要来保沈小玫那三人。


“沈小棠同志你好,我是省报记者丁文景,这位是我的同事吴进步,我俩是想来了解一下你现在情况的。”

丁文景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说话也很客气,但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吴进步很壮实,看起来还挺憨厚的。

沈小棠没空耽误,“长话短说,我们现在去公安局,我在路上把情况给你们说一下!”

砖厂离公安局不远,走路十几分钟,沈小棠在路上将这两天大体事情都讲了一遍,李清扬还跟在后面,沈小棠知道她是代表厂里盯着她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宣传部的孟雪来,而是让这个财务科的人来,沈小棠就不清楚了。

“太过分了,现在竟然还有这种事!”

吴进步气得跺脚,“沈小棠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如实报道!上面现在很关注你这件事的,他们——”

“咳咳!”

丁文景咳嗽两声,打断话题,“你说,你害怕他们关两天就继续出来害人,你是想怎么办?”

沈小棠冷着脸道,“丁记者,他们最起码要受到惩戒吧?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有样学样,随便把人卖去给人当媳妇,这世界还有王法吗?

我不是非要怎么样,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牲口,他们做错了,难怪不该有惩罚吗?”

“这个……”

丁文景干笑了两声,“沈小棠同志,你也别着急,我们也没有说,他们不该受罚,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那是当然的,不过我可以给丁记者提供一个思路。”

沈小棠淡道,“大多数家庭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私下和解,因为顾虑到以和为贵,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愿意把事情闹到明面上。但是对于身处受害者的我来说,这就是一种道德绑架。”

丁文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很新鲜,“道德绑架?”

“对!道德绑架!”

沈小棠道,“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情,却非得要我原谅。如果我不原谅,他们会说,‘这不是还没有把你卖出去?你不是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吗?’搞得我里外不是人,而他们犯了错,却无伤大雅一样!”

“但不管他们受没受到惩罚,叩在我头上的帽子却永远都不会丢掉。有些人会在背后议论,

‘为什么这种老男人没看上别人,偏偏看上她了?一定是她勾引的老男人’‘一定是她作风有问题,所以才会被这样欺负。’”

沈小棠淡道,“这又是一个新词,叫“受害者有罪论”,不管这个受害者做了什么,都会被人议论编排,这种偏见普遍存在,就算报纸正名也更改不了这种偏见的存在。那么受害者不光要受到道德绑架,还要被这种偏见裹挟。”

她顿了顿,“那么我想问,作为受害者,又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多层打击呢?”

丁文景目瞪口呆,“精彩,精彩!”

吴进步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丁文景反应过来,“沈小棠同志,你刚才说,这是你为我提供的一个思路……”

沈小棠神色悲怆,“如果能够用我,来为无数的受害者当例子,我相信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孩,会为了对自己的人生负责,选择‘大义灭亲’,勇敢地和恶势力做斗争!”

“好!太好了!”

丁文景简直要被沈小棠这一番言论折服,“沈小棠同志,你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挺犀利的,你比我更适合当记者啊!”

沈小棠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我高中那几年也没认真学,哪有丁记者懂得多。”

沈小棠上辈子一直都在学习,每天再累也要充实自己,所以她虽然没有很高的文凭,但文学素养还不错。

如果这辈子有机会参加高考去读大学,沈小棠肯定不会错过,只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李清扬赶紧道,“丁记者,其实我们砖厂在知道沈小棠同志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就对他们这种情况作出了处理。

我们解决了沈小棠同志的工作问题,还提前预支了工资为她排忧解难,我们砖厂还是心系工友的。”

丁文景点头,脑子里还在想刚才沈小棠的话,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

李清扬见他兴致缺缺,有些焦急,频频朝着沈小棠使眼色,但沈小棠都没看见。李清扬有些急了,她觉着沈小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这个时候,就该为厂子里说几句好话啊!

沈小棠可太清楚这些人了。

要是这个时候把厂子夸了个遍,报道登上去,厂子就有底气了,以后谁来管罗翠娟?

他们现在都还没处理好呢,就想着让她把话说全,这是没门的事。

到了公安局,沈小棠在门口一问,今天上午,罗翠娟沈小玫和马德元就被放出去了。

昨天下午进来的,现在就放出去了,估计这边也没想到省报的人会来采访。

沈小棠进门喊道,“我要见局长!”

“去去去,哪里来的黄毛丫头。”

孙公安坐着看报纸,瞥见沈小棠也没在意,但是瞧见她身后挂着相机的吴进步和丁文景却僵住了,这两人一看行头就不简单。

他赶紧站起来,“几位是……”

“我要见你们局长!昨天关进来的沈小玫罗翠娟和马德元,就是我举报进来的!”

沈小棠冷声,“他们是省报的记者!来了解情况的!你们不会真把人给放了吧!”

“这,这……”

孙公安也不好处理这件事,“我去问问局长,你们等等。”

孙公安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黄正青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当了快十年的局长,眉宇之间浓郁的川字纹透着强力威压,倒像是个正派的人。

沈小棠直截了当,“黄局长,我有话,要单独给你说!”

黄正青脸色微变,扫了一眼沈小棠和她身后的几人,知道有些话也不方便在这里说。

他手背后,冷声道,“马德元罗翠娟和沈小玫,顶多是跟你没谈妥婚事,闹一点小别扭,我们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了,有些话,我要单独和你谈!如果黄局长你不敢跟我谈,就是做贼心虚!我倒是不怕别的,反正今天有省报的同志在,我想黄局长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沈小棠不卑不亢,黄正青收起几分不满,“老孙,给省报的同志们倒茶,我和这位沈小棠同志单独说两句!”

丁文景想跟上,沈小棠朝他使了个眼色,丁文景只好坐下,乖乖喝茶。

就凭沈小棠刚才在路上给他扩展的思路,就够他写两篇报道出来了,当记者的,最重要的是有犀利的洞见。

沈小棠跟着黄正青进了办公室,大冷天的,窗户大开,沈小棠扫了一眼桌上的三个茶杯和烟灰缸里没掐灭的烟头,收敛了神色,再次看向黄正青。

黄正青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有些不爽,“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单独给我说?!”

沈小棠站直了,声音高亢,“黄局长,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马德元非要娶我吗?我和他年纪差距那么大,况且我认为,我的姿色,应该不值得他用五百块来换吧!”

她照过镜子,原主是长得漂亮。这种漂亮是具体在五官上的。

但是原主受了苛待,加上回乡这半个月一直在生病,那气色是差到没边了,皮肤黑黄就不说了,头发还稀疏,这样的相貌,年轻小伙儿是压根不带看的。

更何况她身材纤瘦,和现在受欢迎的圆润身材完全不同。

马德元怎么会看上她这颗豆芽菜?还是用五百块的代价?

黄正青点了一支烟,无奈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马德元!”

他也想知道,马德元是中了什么邪,非得要娶一个小丫头!

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这人情,也不知守不守得住了。

沈小棠冷声,“这和局长怎么没关系?应该是有天大的关系吧!”

见局长冷脸,沈小棠道,“半个月前,我回城的路上,救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被几个男人丢在河里,

大冷的天,河水又冰又冷,那小孩又昏迷!那些人害怕小孩浮到水面,甚至在他身上绑了石头。”

黄正青脸色一变,沈小棠又道,“等那些人走了以后,我发现小孩还有呼吸,就跳下河把他救了上来,

我还把我的换洗衣服都给小孩换上,那些湿衣服,因为太累赘,所以我就全丢在那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原主竟然没有换洗衣服的原因。

那天李大爷说了以后,沈小棠就仔细回忆了一番,救人这件事,确实是原主做的!

黄正青抽烟的动作一顿,“你继续说!”

沈小棠冷声道,“我背着小孩走了一晚上才走到华荣县,本想带着他去医院再找公安,但是半道上在知青点碰到了马德元!”

那也是她和马德元第一次见面。

“马德元告诉我,他认识这个小孩!这个小孩是他家的亲戚,为了让我放心把小孩交给他,他告诉我他的工作单位,还有名字。

我想既然他能联系上小孩家人,也就算是做了好事。当时马德元还告诉我,等以后,他会让小孩家长亲自来感谢我!”

沈小棠回忆起那天的细节,“当时我走了一天一夜,本来就很疲乏,加上跳下冰湖救人,身上衣服都是湿的,听到马德元这么说,我也就留下了名字和住址,然后就回家了!”

她冷冷一笑,“然后你猜怎么着?”

黄正青掐灭烟头看她,沈小棠道,“我在家高烧不断,病了半个月,非但没有等到小孩的家长前来道谢,反而等到了马德元要给我伯娘五百块彩礼,娶我上门的消息!

我就想不明白,我既然救了他亲戚家的小孩,那马德元为啥还要来害我?”

沈小棠冷笑,“这件事我想不明白,所以我想问问局长,你能不能想明白!”

她说话铿锵有力,字正腔圆,蹲在窗外墙角的黄伟宁“啧啧”道,“这嘴皮子可是真能说啊,我就说,我小弟被救这事儿,实在有点蹊跷,

那马德元既说不出是在哪儿救的,也说不出怎么救的,估计就是想把她娶回家,慢慢套话用的!”

对于马德元来说,这是怎么都不亏本的买卖。

五百块,花了钱买了个小媳妇儿回家,不仅能知道那天沈小棠救人的细节,还能和黄正青一家真正攀上关系。

这可是救命之恩!

谁能轻易还上的?

就算以后事情败露,黄家知道人不是他救下来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沈小棠也是他家的人了!谁救的不都一样?

马德元这算盘打得太响亮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这关系。

马德元都快五十岁了,最大的儿子都二十七岁,就算是娶老婆,家里也不会乐意他拿五百块出来,去娶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回去!

只要是攀上局长的恩情,以后他们那一家子,就是挟恩图报了,又能怎么?

单单就是安排两个工作,也绝对不只这五百块了!

马德元是再怎么都不亏的,唯一的受害者,就只有沈小棠罢了!

要是原主那懦弱的性子,气死了也就气死了,但沈小棠不甘啊!

不管在哪个社会,这些人有丁点权就想着吃人,不管是马德元,罗翠娟还是沈小玫,都想着扒她的皮来吸她的血。

可耻,也可恨!

“我听这声音,倒是觉得耳熟的很……”

黄伟宁想慢慢伸出脑袋去看,被男人一把摁住脑袋。

黄伟宁揉着头,不满地看向神色冷峻的男人,“霍哥,干嘛啊,看看也不行?”

他低声嘟囔,“你来咱们华荣县,不就是帮忙调查那天绑走小弟的人么?现在人有了线索,看看又怎么了。”

男人紧绷着一张脸,脑海中立马浮现那天在国营饭店看见的侧颜。

女子倔强的样子,要是被她发现偷听,可不利于案件办理。他鄙夷地扫了眼黄伟宁,转身离开了,黄伟宁想叫住他,又舍不得听这里面的最新消息。

想了想,还是继续蹲着,看看自己老爹是要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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