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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风月璀璨

糯稻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欧阳心宝生在卫国公府,在家人的宠爱下成长,性情软软糯糯,及笄那年,祖父与父亲被奸人所迫害,外祖一家蒙冤落罪,祖母拼尽一切将她送出京都……在她奄奄一息之时遇到神医林阜,将她认作医徒。行医途中她见惯了乱世中的人间炼狱,医术和心智逐渐变得成熟…机缘巧合之下她被迫要给仇人医治,血海深仇之下她顾不得外头那人山人海的侍卫,一刀了结了那人的性命,而她也被一枪刺穿胸膛……一朝重生,回到六岁那年,她救母、习武、护家……那惊艳绝绝于京都的瑞王殿下,别挨她那么近,小心她打你!瑞王殿下:打是亲骂是爱,宝儿你多多打我……

主角:欧阳心宝,宗明瑞   更新:2023-01-04 1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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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欧阳心宝,宗明瑞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风月璀璨》,由网络作家“糯稻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欧阳心宝生在卫国公府,在家人的宠爱下成长,性情软软糯糯,及笄那年,祖父与父亲被奸人所迫害,外祖一家蒙冤落罪,祖母拼尽一切将她送出京都……在她奄奄一息之时遇到神医林阜,将她认作医徒。行医途中她见惯了乱世中的人间炼狱,医术和心智逐渐变得成熟…机缘巧合之下她被迫要给仇人医治,血海深仇之下她顾不得外头那人山人海的侍卫,一刀了结了那人的性命,而她也被一枪刺穿胸膛……一朝重生,回到六岁那年,她救母、习武、护家……那惊艳绝绝于京都的瑞王殿下,别挨她那么近,小心她打你!瑞王殿下:打是亲骂是爱,宝儿你多多打我……

《重生之风月璀璨》精彩片段

大陆上各国分庭抗礼,边境摩擦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分别是楚、丰、昭、宗、秦、禧六国。宗国位于六国中央,原是最轻易被吞并的一个,但因宗国国君的亲妹妹嫁去秦国,与其形成和亲、建立利益关系,且宗国有一位卫国公欧阳震霆,其手上有一支焰烈军,战无不胜,闻名于列国。因此,宗国虽处腹地却未曾被兼并。

冬天,宗国的国都:京畿城,被皑皑白雪覆盖,房屋、树梢皆是披上厚厚一层雪。街上行人匆匆,遇到熟人想打声招呼被出口的雾气劝退,随即招招手作罢。此时的魏国公府里头一阵忙乱,打破迎秀街上的寂静。

扶月院。欧阳心宝被一阵杂乱声吵醒,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帷帐,是她四岁生辰时从母亲的盈星院搬出、分院别住,二舅舅从偏远地方得来的云贵锦送给她的礼物,上边绣着芙蓉菊,是她最喜欢的花。一转头,看见久违的熟悉陈设,她起身坐起,陷入沉思:自己刚刚不是刺杀刘嗣被其侍卫发现,胸膛受一枪刺穿而死了吗?怎么又......

欧阳心宝不可置信地伸出手仔细看看,映入眼帘不再是沾着洗不掉的药渍、还有经年捣鼓药材弄的硬邦邦的老茧的那一双饱经风霜的手,而是白白嫩嫩的小手。似是惊奇,她又掐掐自己的脸,疼得倒吸一口气。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打帘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姑娘,您这是干什么?”春月一脸心疼。欧阳心宝看见春月,眼眶一热:“春月,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春月与秋月是她贴身婢女,两个人都大她三岁,秋月多年前为救她死于乱贼的刀下,倒下那一刻眼神中还透露出对她的担忧。而春月在落难之际为了她能够吃上东西,将自己卖入富商家中,因容貌艳丽被其夫人恶毒地毁容折腾至死。春月上前抱住欧阳心宝:“姑娘您别吓奴婢,夫人会没事的,您别担心。”感受到春月温暖的怀抱,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欧阳心宝这才反应过来是真实的,所以她这是重生了?老天爷开眼了!激动之时秋月带着府医进来:“姑娘,您醒了?让郭大夫给您瞧瞧。”

大夫把脉的间隙,欧阳心宝注意到外面杂乱的声音:“外面这是怎么了?这么吵。”春月与秋月相视一惊,连忙问郭大夫,而郭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依着脉象来看,姑娘并无大碍。”欧阳心宝想着重生这种事情说出来吓人,便转移话题:“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我都十八岁了,春月,今年是何年?我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了。”春月老实回答:“回姑娘的话,天永四年。”欧阳心宝一惊,那不是自己六岁的时候吗,透过锦屏看向屋外,隐约飘着雪花。她猛地想起,六岁那年冬天,母亲因怀双胞胎难产而去世,腹中的胎儿也没能保住。

想到这,欧阳心宝掀开被子就要出去。秋月眼疾手快拦住:“姑娘这是要干嘛去?您昨天哭了一夜晕过去,现在肯定还没缓过来。”欧阳心宝急了,“我要去看母亲,别拦我!”六岁的欧阳心宝还是个娇娇嫩嫩的女娃娃,没能冲出秋月的阻拦。眼见欧阳心宝急得都快哭了,春月去拿了厚厚的披风给她披上:“姑娘慢些,仔细风寒。”

欧阳心宝一路跑着,到了盈星院,看到祖母在产房门口焦急地踱步,福嬷嬷劝也劝不动。欧阳心宝知道,祖母一向把母亲当作亲生女儿来看,此时她担忧的心情不比欧阳心宝轻。“祖母......”欧阳老夫人林氏听到孙女的叫唤,循声望去,就看见小脸冻得通红的小人儿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顿时心疼极了。“宝儿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你母亲这里有祖母呢,没事啊,别担心。”边说边朝欧阳心宝走来。听着屋里的母亲时不时喊着,欧阳心宝想起母亲当初生她时就疼的死去活来,父亲见状便说再也不生了,可母亲怕自己百年之后无人照应她,便冒险怀上这一胎,好让她有手足的照应。

欧阳心宝既担忧又害怕,怕自己刚回来就失去母亲。可恨自己前世为何不多学习妇科方面的医术,此刻遇到大事方觉的棘手。此时一名太医从屋里出来,“老夫人,夫人腹中两个胎儿互相环抱,极难出来啊,怕是......”太医未说完的话给在场的人泼了一盆冷水,在冰天雪地中好似一支冰箭,刺穿欧阳心宝的心。“太医,实在不行,请一定保住淑盈的性命。”淑盈是欧阳心宝母亲的名。太医听完郑重作揖,转身朝屋里走去。欧阳心宝定定地望向产房,突然一个人闪过脑海:扈三娘,宗国妇科圣手!

前世跟随师父行医,见过扈三娘一面,她开玩笑说起年轻时在京畿的韵事,说她为了追求师父林阜在京畿买了一栋住宅,盼望师父不再云游和她在此共度余生。想到这,欧阳心宝来不及跟祖母报备去向,撒开腿便朝外跑。身后欧阳老夫人着急吩咐卫国公府大侍卫俞刚去追,护她周全。

欧阳心宝身披橙黄色大衣,在街上奔跑,身后一众奴仆跟着。这一情景正好被宗明瑞看在眼里,身边的谷风循着主子的眼光看去:“啧,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有人往外跑。”

一旁的青风面无表情地望过去,看到欧阳心宝身后跟着的俞刚,便转身恭敬地对宗明瑞道:“这位姑娘想是那卫国公府上下都娇宠着的小县主。她刚出生时,卫国公就向先帝求来县主的册封,赐名康乐县主。身后那位就是卫国公府大护卫俞刚,他还有一个兄弟叫俞强,跟随小县主的父亲齐威将军欧阳靖宇在兖州边境驻军。”

宗明瑞一抬手,青风立刻闭嘴。此时的宗明瑞也不过十一岁,他看着那奔跑的人儿,心里莫名一阵悸动。

想起来他们两个还在宫里见过,她三岁的时候跟随卫国公夫人进宫,在皇后的凤褚宫里被他的小白猫吸引从而迷了路,跟随小白猫来到他的金明殿,看见陌生的他就哭了起来,好不容易拿好吃的哄住,看着她白白嫩嫩、精致可人的小脸,忍不住戳一戳,结果吓得她又哭了起来。出宫时,他去送她,看着卫国公夫人怀中的她哭唧唧地说着不要再来宫里,他一时走了神,被皇后打趣道“我们瑞儿看上那丫头了?”他听此故作如往日一般的冷脸,没有回答皇后的话。


欧阳心宝气喘吁吁来到扈三娘的门前,拍打着铜门:“救救我娘亲,救救我娘亲,开开门......”没过一会儿,门从里边打开,来人正是扈三娘。

她从上到下打量着欧阳心宝:“你是谁?”经过上一世的接触,欧阳心宝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刀子嘴豆腐心、仇富、不喜高门显户的做派。欧阳心宝现下顾不得其他了,心一横朝扈三娘下跪:“求求你去救救我娘亲吧,求......"

扈三娘见状一把将欧阳心宝扶起,打断她的话,皱着眉头看向她身后的一众奴仆,最后定在俞刚身上:“你们到底是谁啊,这小孩一上来就给我下跪,想干嘛啊?我扈三娘可不是谁都救的。”

春月俞刚一众人被欧阳心宝刚刚的举动吓坏了,听到扈三娘说话才反应过来。“大夫见谅,我们是卫国公府上的,我们将军夫人今日生子,因怀双胎恐怕要难产,望大夫您能去瞧瞧。”俞刚说完恭恭敬敬鞠了躬。

扈三娘听完又看向面前的欧阳心宝,小姑娘鼻尖、脸颊、耳朵都冻得通红,哭唧唧地眼尾泛红,可怜极了。扈三娘见此便没了脾气,“也罢,我走一遭就是了,小娃娃莫再哭了。”欧阳心宝点点头,乖巧的不得了。

扈三娘回屋收拾药箱,牵来一匹马,干脆利落上马,向欧阳心宝伸出手,“来,娃娃,咱们去救你娘亲。”快马飞奔到卫国公府门口,扈三娘下马,侍卫见是生人,原本要拦住,仔细一看,马上还有自家姑娘,便行礼让行。

欧阳心宝一路拉着扈三娘的手直奔盈星院,进去时院子里多了些人,原是外祖一家,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大舅母还有两个表哥都在。

外祖父周正尚,宗国的左相,与外祖母徐氏姿端孕育二子一女,大儿子周方远任职刑部尚书,娶了年老将军的嫡女年知锦为妻,生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周寻十二岁,小儿子周阳九岁;二儿子周方深与欧阳心宝的母亲周淑盈乃是双生子,只比周淑盈早出来一会儿,在署州当巡抚,娶了大理寺少卿傅盛汝的妹妹傅盛兮,两人育有一女,年芳四岁,一家三口都在署州,不常回京。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看向欧阳心宝:“宝儿......”外祖母徐氏一看是宝贝外孙女,满眼心疼,走过来抱住她。“宝儿乖,娘亲会没事的,别怕,外祖母在这。”欧阳心宝看向扈三娘,示意她进去,见人进去之后她才真正松了口气,感受着来自外祖母的温暖。

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悄然逝去,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欧阳心宝听到母亲吓人的叫声后,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里边的人高兴大喊:“出来了,终于出来一个了!”屋外的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屋里又响起啼哭声,这声儿比第一个还响亮。欧阳心宝着急地想进屋瞧瞧,被祖母抱着不让去,怕血腥场面吓到她。又过了好一会儿,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平息。

两个稳婆一人抱一个出来,“老夫人,恭喜啊,两个大胖小子!”欧阳老夫人皱眉问道:“老身儿媳怎么样?”稳婆认真回答道:“老夫人后头请来的女大夫真有本事儿,夫人无甚大碍!”听完老夫人自是喜不自胜:“好好好,大家都有功赏,快抱到偏房去,这儿冷。”外祖父众人都跟随着欧阳老夫人去偏房看看孩子。

欧阳心宝没有祖母的阻拦,想趁着大家都去看小家伙的空隙,进屋去看看母亲。不巧撞到出来的扈三娘,“诶哟,小娃娃当心!”欧阳心宝连忙问道:“我娘亲呢?她没事吧?”扈三娘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有我在,你娘亲要是有事岂不是砸了我三娘的招牌!”欧阳心宝随即放下心来,抱住扈三娘,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师娘,老阜头医者仁心,这世道最受苦的就是边民,你若要找他就这一个方向了。”扈三娘听完愣在原地,而欧阳心宝说完就火急火燎奔向母亲的床边。

此时的周淑盈还很虚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精神多了。“宝儿别担心,娘亲没事儿。”欧阳心宝看着强打精神的母亲顿时心疼极了:“娘亲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宝儿陪着你。”说罢身体前倾亲了亲周淑盈的脸颊。

外祖母徐氏一进来就看见此场景,眼眶一热,当初女儿执意要生这第二胎,自己作为母亲心疼她,不忍让她再经受第二次疼痛,所以她坚决反对,可女儿不听劝,险些把命给丢去,现下她也明白了女儿的执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扈三娘临走时留下了调理身子的药方给春月,春月去禀明老夫人时她却先走了,连银子都没拿。欧阳心宝得知此事,只是笑笑说:“她心里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事。”

前世林阜神医虽然对扈三娘退避三舍,可跟欧阳心宝说起她来却津津乐道,只是乱世中的苦难众生在他心里是第一等重要罢了,所以他迟迟未回应她的喜欢,怕辜负了她,希望这一世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在周氏生下孩子的第三日,欧阳心宝的父亲欧阳靖宇慌忙到家,一进府中便朝着盈星院奔去。眼看爱妻消瘦的身板,他一个历经沙场的男人生生红了眼眶。欧阳靖宇这次回来只待半个月,宗国有律,掌军权者无召不得回京,这次他回来晚了那么几天也是因为等申请回京畿的文书批复下来才能回来。

周氏在周围人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血气,欧阳心宝看着把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父亲,她心里暗暗有了考量。

当今乱世,没有武艺傍身是绝对不行的,尤其对经历过前世人间炼狱的欧阳心宝而言,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最要紧的是离她及笄也不远了,她要力挽狂澜,防止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父亲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巳年观的空虚道长的性命,那道长是失传已久的归一剑法的传人,此事无人知晓,是前世道长死后留下的秘笈被人们争相抢夺她才得知。

所以,她得好好跟父亲谈谈了。


临近年关,下了两个多月的雪终于停歇,微风徐徐不似之前那么猛烈,冬日里难得的好景象。

欧阳心宝起了个大早,洗漱、用完早膳,来到盈星院前边的湖。湖名叫晏清湖,欧阳震霆取的,取意为海晏河清,愿天下太平。晏清湖旁边有一处花园,供周氏摆弄些花花草草,中间有一大空地是欧阳靖宇在家的练功场地。

欧阳心宝一走湖边就看见自家爹爹在练功,拳掌生风,好不厉害。“爹爹。”欧阳靖宇一听宝贝女儿的声音就赶忙停下,“宝儿,怎么起这么早?”说着蹲下身,张开双臂。欧阳心宝会意,跑着投入爹爹的怀抱。“诶哟,爹爹的心肝肉唷,用过早膳没有?”欧阳靖宇一脸幸福地问道。欧阳心宝乖巧回答:“用过了。”

看着欧阳靖宇一身的汗,欧阳心宝挣脱出爹爹的怀抱,转身去拿披风给他。“爹爹,宝儿想求你办件事。”欧阳靖宇一听有些不妙。

通常自家宝贝女儿要什么都会去她娘亲面前唠叨,而她娘亲也是对她有求必应,这时候求到自个儿头上来,那这件事必定是她娘亲不允许的,谁帮她就得罪她娘了。因此他没有立刻答应女儿,而是先问清楚。“宝儿先说与为父听听......”

欧阳心宝就知道自家爹爹惧内,希望少了一半,不过不影响她努力争取。“爹爹,女儿想去巳年观求学,拜空虚道长为师,学武。”欧阳靖宇听女儿这么一说,惊到了。

真不是他夸张,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磕碰一点都疼得哭个几天,学武可是辛苦多了。再者,怪不得她来求自己,她娘亲对她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也娇纵惯了,舍不得她吃一点点苦头。

“爹爹~”欧阳心宝使出必杀技,每每她一撒娇爹爹与祖父便是抵挡不住,再过分的要求都能给她办到。欧阳靖宇扭过头不去看女儿那充满乞求的模样,可欧阳心宝在旁边不停叫爹爹,使人的心硬不起来,最终他横下心,语重心长地说:“宝儿,练武是非常幸苦的,且不能半途而废,你能坚持下去吗?”欧阳心宝点了点头:“我可以!”

看到女儿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欧阳靖宇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但是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必须征得你祖母与娘亲的同意才可以。”

祖母好说,她一贯主张要培养欧阳心宝,只是周氏向来疼她,舍不得她受苦,因此作罢。这样一来,自家娘亲这一关,够欧阳心宝头疼的。

晚上一家人在老夫人的聚福院一起吃饭。饭桌上,欧阳靖宇给女儿夹菜,暗示她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欧阳心宝看了看祖母,又转头看了看母亲,纠结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卫国公夫人早就注意到父女两之间的小动作:“怎么了?宝儿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祖母都问出来了,欧阳心宝心一横:“祖母、母亲,宝儿与爹爹商量好了,过完年要去巳年观拜空虚道长为师,习武。”

周氏一听女儿这么说,顿时皱起眉头:“什么?!”

父女两顿时放下手中的筷子,欧阳靖宇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向妻子:“呃......那个,这不是我的主意,盈儿。”欧阳心宝看到爹爹这锅甩得如此之快,让她措不及防,且娘亲已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娘亲,宝儿已下定决心,求娘亲准许。”

周氏看着自家女儿,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你当如何?”欧阳心宝下意识看向老夫人求助,“看你祖母做什么?我问你话呢!”周氏怒了,“啊?说话!我小心翼翼呵护你长大,养成这娇娇嫩嫩的模样,是为了让你去受苦的吗?是我这个为娘的不能保护你了?”说着说着周氏便哽咽住,欧阳靖宇一见媳妇哭了便急了,连忙哄着:“盈儿不哭,不让宝儿去了,她不去了,别哭......”

一旁观望的卫国公夫人语重心长地问:“宝儿这次可是认真的?”欧阳心宝重重点了点头。周氏看出女儿眼中的坚定,着急了,听出老夫人支持的意思,连忙道:“母亲,宝儿她怎么受的住苦啊,她自小活在卫国公府这福窝里头,不知人心险恶,万一吃亏,更甚者遇到危险怎么办?”

欧阳心宝心知娘亲总是放心不下自己,她站起身朝周氏走去,抱住她:“娘亲,女儿身为卫国公的嫡长孙女,身为焰烈军少帅的女儿,有些责任必须要扛起来,而在此之前,女儿首先得有一身武艺傍身。”周氏听完,不情不愿地拂开女儿的手臂,一言不发回自己院里去了,欧阳靖宇跟着回去。

院里剩下祖孙俩儿,欧阳心宝坐在祖母旁边,颓废地看着母亲离去的方向:“祖母,您说孙女是不是错了?”卫国公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家宝儿长大了,放心,你母亲会想通的。”

但愿如此,欧阳心宝心里念道。

第二天,欧阳靖宇领着女儿去巳年观熟悉一下,与空虚道长通个气,年后再挑个好日子来正式拜师。巳年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观中弟子六十个,其中有十几个是女弟子;观长是一个面冷心热的老头,头发与胡子都白了。道长十几个,除空虚道长之外,其他道长都带两三个徒弟。

而空虚道长之所以不收徒,不光因为他严肃认真,训练刻苦没人坚持过一天。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之前吃过亲近人的亏,差点丧命,幸而遇到欧阳靖宇捡回一条命,此后他不轻易相信别人,也怕把归一剑法传授给人面兽心之人,祸害人间。

看在欧阳靖宇救过自己的性命,且欧阳心宝还是一个六岁小孩,空虚道长想着小孩的心性怎么坏都容易掰正,因此,欧阳心宝顺利敲定拜师习武一事。


新年的前一两天,京畿的雪不似之前那般厚了。街上的小贩开始叫卖,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窗上贴了各式的红纸花。

卫国公府里,上上下下一通忙活儿,先是把宅子里里外外用艾叶水打扫干净,再挂上灯笼。周氏年底产子,身子还未恢复过来,所以今年过年的一应事宜都是卫国公夫人做主。

府中主子不多,卫国公与其夫人只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儿欧阳靖瑶在欧阳心宝两岁的时候去世。

那时,卫国公老家辂州发生天花疫情,从小习医的欧阳靖瑶瞒着家人去到病人堆里查看症状,折腾数日,疫情终得以控制,可欧阳靖瑶却倒下了,没能见到家人最后一面便与世长辞。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是卫国公夫人的心结,所以在欧阳心宝说到“责任”那句话时,她很支持。

小儿子就是欧阳心宝的父亲欧阳靖宇,他是朝廷亲封的齐威将军,也是四十万焰烈军的少帅。

焰烈军最开始只有五万人,是欧阳震霆在老家辂州担任巡抚时发起来的,其中有吃不上饭的贫民、山上投诚的土匪,还有立志投军拯救天下苍生的寒门书生等等,后来队伍越来越壮大,先帝怕管不住,便封欧阳震霆为卫国公,去镇守边疆。

焰烈军在欧阳震霆这个元帅的带领下,在边疆数次御敌,无一败仗,声望闻名列国,也引得无数有志之士上门投诚。

所以,卫国公府上的主子就只有卫国公夫妇、欧阳靖宇夫妇跟欧阳心宝姐弟三个,奴仆也不多,因主子从未苛待,奴仆也忠心耿耿,省了高门显户的诸多腌臜事。

每年春节,府上的仆人都能换上新衣,工钱也多出平日不少,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干活儿也比平日认真卖力。欧阳心宝却没那么高兴,自家娘亲还对自己冷淡着,怎么哄都不成。这不,她一大早跟厨娘新学的珍米鳝奶粥,弄得自己院里的小厨房一团糟,临近中午才堪堪算完成了。放在食盒里密封好,亲自提着走去盈星院。

刚进院子就碰到周氏身边的梁嬷嬷,一看见欧阳心宝就惊喜道:“姑娘来了!”快步来迎,走到跟前时向屋内看了一眼,转头小心翼翼的轻声对欧阳心宝说:“夫人嘴上说着不理姑娘,可心里都记挂着您呢!”欧阳心宝看了看腿上的护膝,是周氏贴身丫鬟知礼昨天送来的,说是在芙蓉居买的,可是一看那麻乱的脚线跟厚实的里毛,她一猜就知道是自己娘亲亲手缝的,她还在坐月子,爹爹肯定不许她劳累,也不知她花费了多少时日才绣完的。“我省得的嬷嬷。”说完朝屋内走去。

周氏正在逗大儿子玩儿,小儿子在一旁呼呼大睡。她一边拿着拨浪鼓逗儿子,一边嘴上一个劲的吐槽大女儿。“儿啊,你姐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不像小时候,你姐姐小时候可好看了,白白嫩嫩的,怎么你们兄弟俩儿长得不像姐姐那么好看呢......”一旁的知心看到欧阳心宝进来了,笑着制止周氏的话:“夫人,咱姑娘来了。”周氏一听转头看见欧阳心宝,有点心虚。欧阳心宝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把食盒放在桌上:“娘亲,女儿亲手做的粥,您赏脸尝尝?”周氏余光瞥见桌上的食盒,冷哼一声,没有搭话。

知礼看向知心,用眼神询问怎么办。知心无奈搬了个凳子放在婴儿床旁边,招呼欧阳心宝:“姑娘您坐。”欧阳心宝朝周氏走过去,到她身后,轻轻趴在周氏背上:“娘亲,女儿知错。你别生气了~”周氏故作嫌弃道:“去去去,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这个为娘的保护,我最轻松不过了。”欧阳心宝知道此时周氏已然消了大半的气,她自小也是被周父周母娇养长大,脾气自是不小。“娘亲快去尝尝女儿的粥,一会儿该凉了。”

周氏在欧阳心宝的催促下慢慢吞吞走到桌前,看着面相不太好看的粥,拿起调羹优雅地吃起来。一旁的欧阳心宝紧盯着娘亲的表情,想知道味道如何。周氏第一口下肚,欧阳靖宇刚好下朝回来,看见女儿也在,想是来哄周氏的。他一来,仆人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一家五口在里屋。“爹爹,你回来了。”欧阳心宝看了一眼自家爹爹,又很快移回周氏的脸上:“娘亲觉得如何?”欧阳靖宇一听来了兴趣,坐在媳妇旁边:“这是什么?”粥里加了些许有利于产后恢复的药材,不过粥的清香冲淡了药的苦味,吃起来也算可以。

欧阳心宝专注自家娘亲的表情,没有理会欧阳靖宇,而周氏也不搭理夫君,只自顾自吃着粥。欧阳靖宇惨遭无视,便转身去找两个儿子寻求安慰。这边周氏吃完,看着女儿殷切的眼神,她的心也都软了下来:“唉~你想去那便去吧,但若是受苦了也不必勉强硬撑着,回家来,娘亲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着你。”说完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呜啊啊啊......”声,原来是小儿子醒了,哭着要喝奶。欧阳靖宇与母女俩儿相视一笑,忙叫着屋外的奶娘进来喂奶。

周氏生的第二胎是两个男孩子,大儿子比小儿子要瘦小一些,也安静不怎么闹腾,相比之下小儿子令人头疼的多,白天睡的多,晚上哭的很响亮,吵得人睡不着,要不是卫国公夫人拦着,欧阳靖宇都差点把他丢到离盈星院远一点的地方了。他吃奶也是吃的最多,本来两个兄弟一人一位奶娘,小儿子有时还吃不够,只能蹭哥哥的奶娘。两个刚出生的小娃儿未取名,等欧阳靖宇回边疆与祖父欧阳震霆商议后再取。周氏给小哥俩儿取了小名,哥哥叫安儿,弟弟叫逸儿,寓意生活安逸。

宗国皇帝被边疆的政事缠的烦透了心,索性取消了今年的春宴。

新年第一天,卫国公府每个人都早早起床洗漱,然后在卫国公夫人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前往祠堂进行祭祖事宜,一上午忙完之后在卫国公夫人的聚福院吃了团圆饭,下午老夫人又请了波音寺的得道高僧进府念经,全家人跪在蒲团上听着,向上天祈祷新一年事事顺利,家人平安健康。

新年第二天,事情少了,只等亲朋好友来拜年。老夫人的父亲原是前朝的太师,为人刚正不阿,受到多方排挤,当今皇上一上位他便请辞归乡了,在南方的滇州老家颐养天年,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便撒手人寰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卫国公夫人的弟弟林金生,在滇州任巡抚,娶了当世大儒方圆先生的爱女方惟为妻,生下两个女儿,大女儿林雅已嫁人,二女儿林婷年方十八,待字闺中。

往年新年第二天方惟就带着小女儿来了,今年也不例外,林金生因公事缠身没有来。因滇州离京畿较远,母女俩儿傍晚用膳的时候才到,两位老太太一碰面就聊个不停。周氏把林婷拉到一边,招呼着坐下,唠着家常还有那女儿家的事。欧阳靖宇父女俩儿跟两个小子被晾在一边,只能干瞪眼。

晚膳间也是聊得热火朝天,只不过话题跑到林婷的婚姻大事上。林家没有儿子,所以林婷想着招个上门夫婿,伺候二老终老。方氏随着小女儿的年龄越来越大,索性把要求一降再降,干脆连上门女婿都不奢求了,只求能给女儿找到一个可托付的人。

女儿家在世本就诸多不易,更遑论当今乱世,他们夫妇俩儿实在放心不下,此番到京畿除了探亲,也是想给女儿制造更多机会。


新年第三天,本来应该是周氏夫妇带着儿女回娘家,可周氏未出月子,不宜出府,周左相便带着一家老小来卫国公府看望女儿。

吃完饭大人们继续聊着,周寻周阳两兄弟闲不住,便央求着欧阳靖宇带欧阳心宝出去玩儿。周氏原本不放心女儿,可一想到都答应她去学武了,出去练练胆识也是可行的,就没再多说。欧阳靖宇见自己媳妇没意见便也同意了,还让林婷跟着去凑凑热闹。

京畿城中大多住的是在朝当官的大户人家,街道繁华,小贩叫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到春节就热闹非凡。欧阳心宝一行人逛着街,买了不少好吃的,逛着逛着来到一处杂耍摊,是一位老爷爷跟孙女,带着一只猴子。

猴子转动脖子上的项圈,头上还顶着碗,小女孩突然又往猴子的方向抛出一个碗,“铿!”小猴子稳稳地接住了,周围观看的人爆出掌声。老爷爷托着草帽走到人们面前,讨赏钱。

走到欧阳心宝面前时,她把一袋银子都给了人家,那老爷爷感受到帽子变得重许多,拿出那袋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即看向欧阳心宝,震惊道:“这位小姐,给......给多了,老夫惶恐啊!”欧阳心宝看着猴子得到掌声开心的模样,想必这位爷爷跟他孙女未曾亏待过它,“老人家你无需担心,我做得了这袋子钱的主,只希望您好好对待那只小猴子。”老爷爷回过头去看那只猴子,那猴子便心领神会跑过来,爬到老人肩膀处,向欧阳心宝作揖,周围人都被这一场景逗笑了。

欧阳心宝只不过想在新年之际多多行善,给家人积德,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改变命运,使家人不再走上前世的结局。

一行人离开杂耍摊,继续逛着,欧阳心宝没一会儿就累了,不管她心智多成熟,可身体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六岁小孩儿啊。林婷见欧阳心宝兴致缺缺的模样,也知道她定是累了,便向周寻周阳提议去茶楼歇会儿,二人欣然同意。

可今日实在是太热闹了,欧阳心宝一行人接连找了两家茶楼,都满人了,连茶摊都没座位了。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改去酒楼。酒楼这种地方一向是鱼龙混杂,也是周氏明令禁止欧阳心宝去的,不过现下的情况不容她顾忌那么多,她的腿都酸疼了。一行人进了春雨楼,要了上间,运气不错,最后一间上间被他们订下。

交完银子准备上楼时,酒楼又进来一些人,身后还跟着侍卫,排场够大。

前世因周氏与卫国公夫人的过度保护,欧阳心宝出府的次数并不多,即使在宴会上也是把她带在身边,唯恐被坏人盯上,因此除了说上几次话的人外,欧阳心宝对于京畿城内的人大多都是不认识的。

欧阳心宝四个只带了贴身的丫鬟随从,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公子。而刚进酒楼的那两位女子,带了五六个丫鬟,后边还跟着八九个侍卫。其中一个女子给身后的丫鬟使眼色,那丫鬟便趾高气扬地朝掌柜的走去。

欧阳心宝瞟了一眼便自顾自上楼了,不料刚走到二楼便被先前那丫鬟叫住了。她快步上楼,来到欧阳心宝一行人跟前,稍微打量了一下,对周寻说:“这位公子,酒楼的单间都满客了,我们小姐愿意出双倍的价钱给你们,只要你们把这上间让给我们。”言语不屑。

周寻平日待人温文尔雅,不过这都是对自家人罢了,他听完这丫鬟的话,轻笑一声:“你去回你家小姐,就说一楼不讲究先来后到,人声鼎沸,很适合她。”那丫鬟听了火冒三丈,正想争辩,一旁的周阳嫌弃地摆摆手:“去去去,劳什子人也敢惹本公子不愉快,再不滚叫人把你轰出去!”那丫鬟气急败坏地下楼去。

欧阳心宝一行人进了包间,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倒先让人给围住了。那丫鬟带着两个主子进来:“姑娘,就是他们,口出狂言,扯什么先来后到。”

那两位女子看着年龄不大,十三十四岁的样子,一个身着红衣气焰嚣张,一个穿着紫衣阴柔妩媚。“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下了本小姐的面子,知道我们是谁吗?”红衣服的女子先开了口,她边说边叉着腰,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欧阳心宝在四个人里边年龄最小,她不宜开口。

急脾气的周阳忍不住了:“你倒是说说你们是谁啊?让本公子瞧瞧这京畿城里头,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没家教!”那红衣女子听完气急了,招呼身后的侍卫:“你敢跟我叫嚣?!来人哪,给本小姐拿下他!”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春月他们急忙挡在主子们前头,心里头虽然也害怕,但主子更为重要,只是那些侍卫还没靠近他们,便被突然出现的谷风打了个措手不及,谷风不愧是宗明瑞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八九个侍卫他一溜烟儿的功夫全给打趴下。

欧阳心宝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被林婷他们护住,所以未曾看到那精彩的一幕。打斗结束后,三人才坐回自己位置上,欧阳心宝得以恢复视线,恰巧这时宗明瑞进门,清风朗月的翩翩少年郎就这样映入她的眼。人皆有爱美之心,欧阳心宝也不例外。宗明瑞进屋也第一眼望向她。欧阳心宝意识到不妥赶忙转移视线,有些无措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周寻一看是宗明瑞,立马起身行礼:“见过瑞王殿下!”声落,屋内人也反应过来了,齐声向他行礼。

宗明瑞乃是当今太子宗明玺的胞弟,皇后娘娘最宠的小儿子。

宗明瑞看着小女孩儿那不娴熟的行礼,嘴角微抿:“不必多礼,来个人说说刚刚怎么回事儿。”欧阳心宝微微抬起头看向他,不料被他抓个正着,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概是觉得自己理亏,那两位女子并未出声,可周阳怎么会受气呢:“回殿下,刚刚我们几个先定了这间包间,可那两位姑娘咄咄逼人,不顾先来后到,想动手将我们撵出去,还请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欧阳心宝听到小表哥这义愤填膺的一番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其实,就算刚刚这位瑞王殿下不出手,祖父安排暗中保护她的死士也会出来保护他们的,这下好了,平白欠了人家一份情。

宗明瑞心里也清楚,她的周围有轻功了得的死士护着,而且还不少,只是他缺一个靠近她的理由罢了,所以让谷风急匆匆出手。

周阳说完话,那红衣女子便急了:“殿下,臣女是太常寺卿赵显之女赵枫璃,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周阳一听:“误会!?要不是殿下及时出手,我们早就被你那几个侍卫打伤了,你跟我说误会!我管你是谁,今天你要是不道歉,看你出不出得了这个门!”周阳显然被气坏了,刚刚那些侍卫上来的时候他虽然面上不显,可手不自觉地发抖,想是被吓到了,回想起来有点丢人,想找回些面子罢了。

周寻作为大哥,是能够劝住周阳的,可看着那赵枫璃的态度着实气人,便由着周阳去了。

宗明瑞从一进来就暗暗观察欧阳心宝,小姑娘压根没说什么话,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小娃娃,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他试试她的态度。

欧阳心宝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猛地抬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神中,心莫名慌了。“我......呃,臣女不知。”天哪,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居然在一个十一岁孩子面前打怵,说出去谁信啊......

宗明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也就不为难她了,怕以后她一见自己就躲得远远的。“赵姑娘无理在先,快向人家道歉,本殿也会择日去问候赵大人,顺便请教一下家教的问题。”最后赵枫璃不情不愿地向欧阳心宝众人道歉,而那位紫衣姑娘从头至尾没说过任何话,把自己存在感降至最低,欧阳心宝心想:这是个人物!

道完歉赵枫璃一众立马走了,欧阳心宝隐隐约约听到她叫旁边那位女子做“任姐姐”。

有了这段小插曲,一行人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一齐谢过宗明瑞便打道回府。


年后,欧阳靖宇探亲假只剩三天,上朝时宗皇多次从侧面敲击,言外之意是他赶紧回边疆去。对此,周左相嗤之以鼻,他知道皇上向来多疑又小气,加上欧阳震霆在百姓中威望很高,右相刘嗣又借此私下对其耳边吹风,所以皇上对欧阳震霆一家最为忌惮。

欧阳靖宇临走前一天,把欧阳心宝送入空虚道长门下。

出门时周氏忍不住抱着女儿哭,一度想要反悔之前的决定。欧阳心宝无奈给祖母递个眼神,卫国公夫人上前拉着周氏:“好了好了,宝儿就要走了,别让她担心。”周氏趴在婆母怀中轻声哭着,不忍去看女儿。因空虚道长只收欧阳心宝一人为徒,春月与秋月没法跟着去,只能留在家中:“姑娘,珍重!”两人一齐向欧阳心宝行礼,后者扶起她们:“把扶月院看顾好,等我回来。”

突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到众人面前停下,下来的是左相夫人。欧阳心宝习武一事她是知道的,特地过来送一送:“宝儿,好孩子,外祖母来送送你。”说着从贴身妈妈手上拿出一块玉佩,玉通体透白,仔细一看中间还透着一抹红色:“这是外祖母向波音寺主持求来的,开过光,你带在身边,保平安!”

欧阳心宝看着外祖母塞在自己手心里的玉,心中泛起涟漪,暗暗起誓:今世一定要护住她所在意的每一个人!

父女俩儿骑着马来到空虚道长门下,见后者已在观门口等候,便下马作揖。

收徒仪式是道观必有的,巳年观的观主是空无道长,他也是空虚道长的师兄,使的一手好枪。欧阳心宝拜师仪式由他主持,先是向师父拜三拜,再拿着敬师茶双手奉上,再由师父赠物以示同意便成了。空虚道长送给欧阳心宝的物件是一把剑,名曰:问月!

拜师完成,欧阳靖宇也就告辞了,看着女儿,他红了眼眶,再次向空虚道长作揖:“小女年幼,望道长多加照顾!”空虚道长点了点头:“欧阳将军放心!”欧阳心宝见自己爹爹那一步一回头的样儿,在原地郑重地朝他跪下,大声说:“爹爹放心,女儿会好好学的!”欧阳靖宇听完狠下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心宝拜别父亲后起身,跟着师父去住的地方。

一进到道观后院,就看到很多弟子在练功,其中有人看到欧阳心宝师徒俩儿就好奇地观望。

“空虚道长收徒了?”

“诶,是哦,那小娃娃长得真可爱!”

“天爷啊!空虚道长以前不收我是因为我长得丑吗?”

欧阳心宝未去理会那些声音,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练功还有心思嚼嘴碎,今天你们几个再加一个时辰!”空虚道长淡淡地看了一眼发话地人,没说什么。

带着欧阳心宝来到女弟子住的院子:“你的房间在二楼,一个人住,可有什么问题?”看着不苟言笑的师父,欧阳心宝猛地摇摇头:“没有。”“这是钥匙,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天亮为师要在刚刚练功的地方看到你,可清楚?”欧阳心宝点点头:“徒儿清楚了。”交代好一切空虚道长就走了,欧阳心宝独自一人上楼收拾着。

房间不大,简单干净,只有床跟桌椅,两套练功服摆放在上面,被褥是新的,一整套单调的灰色,跟弟子的练功服一样。简单收拾完毕,欧阳心宝出门打算好好逛逛这巳年观。

从女院出去,绕过一处里边摆满炼丹炉的楼,就是男弟子住的院,过男院再走两步路便是万卷楼,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桌子,周围的墙上放着一格一格的柜子,用来存放书籍。欧阳心宝继续走着,路经练功场时,那群弟子已经不见了,不知转去何处练去了。过了练功场就是巳年观的主殿,也叫“净法殿”。

欧阳心宝奇了怪了,自己这一路走来,除了扫地的人,就再没看见其他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师父住哪儿。东看看西看看,她忽地瞧见观门的左边有一条小路,好奇心驱使下朝前走去,路程较短,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一扇石门紧紧关闭着。

这下欧阳心宝更好奇了,她试着推了推门,果然不出所料,推不开!苦恼之际她忽然听到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听不清楚便侧着脑袋贴在石门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空虚道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把人吓得够呛。

欧阳心宝转身一看是自己师父,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对着道长嘿嘿一笑:“师父,徒儿到处逛逛。” “这地方不吉,你以后别再来!”说完就先一步走了,留欧阳心宝一人愣在原地:不吉?

晚饭时弟子们都回院子了,欧阳心宝跟着女院的几个姑娘去炼丹楼后边的伙房吃饭,她们看着欧阳心宝小小一人儿,喜欢极了,她问什么答什么,有事也都愿意帮她。


欧阳心宝入门第一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鸡鸣声,便起了床,洗漱好,又去伙房拿了两个馒头,在去练功场的路上将其解决下肚。

到了练功场,空虚道长已经在那打坐,欧阳心宝见状连忙往嘴里塞最后一块馒头,小跑向师父奔去。“师父,徒儿来了!”空虚道长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去那扎马步。”,说完又闭上眼。

欧阳心宝乖乖照做,扎着不太标准的马步。此时,那些弟子们也来了,同空虚道长问候一声便走开,在一处离欧阳心宝师徒较远的地方练功,还是昨天那个大嗓门的道长监视。

过了一小会儿,欧阳心宝感到手脚酸麻,往空虚道长看了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便轻轻站起来。“我说让你活动了?”空虚道长闭着眼睛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吓欧阳心宝一跳,赶忙又扎起马步。

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欧阳心宝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空虚道长睁开眼,看着大汗淋漓、瘫坐的徒弟,轻叹一声,随后起身:“随为师来。”欧阳心宝刚喘上两口气,挣扎爬起,走在师父身后。

师徒俩来到巳年观后山,在一处凉亭坐下,随即有小道士端着茶杯走来。喝着茶,休息片刻,空虚道长又吩咐小道士拿沙袋来。欧阳心宝疑惑地问:“师父,拿沙袋做什么?”空虚道长难得认真地回答一次:“师父带你去看看这后山山顶的景色。”结果就是在欧阳心宝手臂跟大腿上各绑着沙袋,然后跟着师父去爬山。

师徒俩走几步歇一会儿,空虚道长倒是也不催促。磨磨蹭蹭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然到了中午,欧阳心宝下山的时候腿直发抖。

晌午吃完饭,欧阳心宝一回到屋子沾床就睡,还是空虚道长等了很久没见人来,这才寻一个女道士过来喊她。欧阳心宝自知自己迟到,来的路上心里做好等着被师父骂的准备,可是空虚道长并未训斥。下午就在万卷楼里拿着剑谱研究,只是不是那一套“归一剑法”,欧阳心宝明白,空虚道长得是深刻了解她这个人才会放心的教那套剑法,所以她也不着急,日久见人心嘛。

此后一年,欧阳心宝每一天都在重复这一天的步骤,只是扎马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增长,爬山的沙袋也一天比一天重,她还在这一年里研究了八本剑谱,大致了解了关于剑法的学识,身量也在逐渐成长......

第二年春,空虚道长开始在竹林里教欧阳心宝剑法基本的招数。师父在前头做示范,她在后面跟着学,不用再爬山,可沙袋还是要继续绑着,马步也还是要扎的,只是出汗即可停止然后开始练剑,就当作热身。等过半年,基本招式学完之后,空虚道长开始拿着竹条与欧阳心宝对打。刚开始那几天,欧阳心宝招架不住,被竹条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晚上就自己搭配药浴泡着,第二天再接着“挨打”。

在第二年最后一个月,欧阳心宝虽然还不能接师父的招儿,可反应快许多,已然可以躲过竹条。

第三年春,欧阳心宝九岁。

虽然习武辛苦,可精通药理的欧阳心宝知道如何使自己不被晒黑,受伤不留疤,还有不磨出茧子等,她还似当初那般娇娇俏俏的可人儿,只是身量高出同龄人一些,显得英气十足。空虚道长还是教着寻常剑法,与她对打,待到欧阳心宝接住一招一式,他便有意无意透露些许“归一剑法”的招式,这事欧阳心宝自然不知。

时间总是飞快流逝,转眼便到了年尾,欧阳心宝日积月累,现下已经能够接住空虚道长简单的几招,有时还跟观里其他弟子过招,有输有赢。

说到年尾,巳年观也会过节的,只是比往日伙食好些,且弟子能够休息一日罢了。新年第一天,空虚道长一大早把睡梦中的欧阳心宝喊起来,将她带到主殿,还让她对着太上老君的石像下跪:“今日,为师要你起誓,手举起来。跟着我说一遍:我在此立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欧阳心宝迷迷糊糊照做。说完还多嘴问一句:“师父,您还没说代价是什么呢。”空虚道长气笑了:“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实诚了?万一你做不到呢?嗯?”欧阳心宝嘿嘿一笑。

第四年,欧阳心宝才是真正接触到“归一剑法”。剑风凌厉,讲求速度、稳准,再一个“狠”字。欧阳心宝还是绑着沙袋练,几年过来,这沙袋除了睡觉时候,没一刻离开过欧阳心宝的身上。

这一年,空虚道长可谓是倾囊相授,将一生心血都托付到徒弟身上。

几年前,有一伙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空虚道长手上的“归一剑法”秘笈,想占为己有,便上巳年观讨要。人数众多,空虚道长知道打不过,也不想连累道观,便四处躲着,不料还是被找到,他硬着头皮迎战对方,愣是打了两天一夜,可人太多,杀不完,筋疲力尽的他眼看就要到倒下,恰巧被正在追查山贼一事的欧阳靖宇碰到,得以捡回一条命,可他的身体也遭受了重创,不宜再打打杀杀。

第五年,欧阳心宝十一岁。这一年她开始解掉沙袋练剑,身体比从前轻盈许多,速度也更快了,与空虚道长交手偶尔还能找出破绽,打成平局。从前不苟言笑的空虚道长,看着自己徒弟一天天成长,偶尔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知不觉中,欧阳心宝在巳年观都快待满五年了,她已学成出师,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京畿里除了家人还有一群牛鬼蛇神等着她呢。

空虚道长临近师徒分别,话也变多了起来,说来说去也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一类的话。年夜前一天,空虚道长突然提出要带欧阳心宝下山吃顿好的,祝贺她出师,后者不疑有他。

师徒俩儿来到准秀县上一家生意爆火的酒楼,准秀县位于京畿城的郊外,有不少来京的人在此歇脚。原本空虚道长想找个包间坐下的,都满了,师徒俩儿只好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菜都上桌后,两人开始动筷,吃了没一会儿,门口突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掌柜的出来。

原本吵吵闹闹的一楼立马安静下来,有些食客甚至悄悄走掉,店小二见状忙上楼唤人。欧阳心宝好奇地望过去,而空虚道长却自顾自吃着。

小二上楼没一会儿就下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老者,想是酒楼掌柜的。“欸哟哟,不知几位大爷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老者慌忙赔罪。

那几个男人最前面一位,一把抓住老者的衣服提起:“哼!少来这套,这个月的利息你可还没交完,害得我们几个兄弟被东家臭骂一顿,这得再加一点利息!”说完把老者甩到地上,后边那几位连忙应衬着说对。

欧阳心宝心生疑惑:这家酒楼看起来生意挺好的,怎么还会欠人钱呢?看向空虚道长:“师父......”,空虚道长还在吃着,见徒弟出声他飞快制止:“嘘!看着。”欧阳心宝又转头去看。

那老者被甩得不轻,可还是挣扎着起来,朝那几个人下跪:“各位爷儿,求求你们了,这个月我们已经交了三千两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我这酒楼还得开张呢!”一边的壮汉用手扫掉桌子上的饭菜,大大咧咧地坐着:“别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要不然把你这酒楼收了!”

那老者一听,跪着移到壮汉面前:“求大爷行行好啊,这酒楼乃是我祖宗基业,世代传下来的,您要是收走了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欧阳心宝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问月剑起身走到那老者旁边,一只手将人扶起来。

那几个男人看着瘦小身板的欧阳心宝,不屑地笑了笑:“又一个来伸张正义的,还别说,长得真俊。”

欧阳心宝平日为了习武方便,像男弟子一样将头发全都束在头顶,看起来就像个小伙子,今日也是如此。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帮他还!”欧阳心宝怒火中烧,她前世今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

老者一听急了:“公子好心,老朽心领了,只是这债是个无底洞,还不完的。”

壮汉见来了个冤大头,急忙道:“哟!看样子你小子还挺有钱,这样吧,这个月就先给个五千两,下个月再说!”老者赶忙拉着欧阳心宝走开,结果被其中一个壮汉拉回去,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老东西,敢断爷的财!?”

老者生生被扇得晕头转向,这下欧阳心宝彻底怒了,一脚踢向扇人的壮汉,可力道太小只是让他向后退了几步,随即抽出问月剑,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剑斩断其扇人的那条手臂。

这算欧阳心宝第一次实战,还见了血,可她没有感到畏惧,而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那壮汉被斩掉手臂,叫喊声贯穿整条街,旁边的同伙儿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朝欧阳心宝冲过来。眼见好几个人一齐攻向自己,欧阳心宝先是用剑挑旁边的椅子砸过去,见他们分散躲开椅子,便一个接一个地解决掉,速度很快,结束时那些壮汉有的不是腿被割了就是背部被划开,还有的是肩部被刺穿,鬼哭狼嚎,虽然都不致死,可也够他们受的。

二楼的食客看到这一幕纷纷结账走人,先前的老者也已缓过来,看着躺了一地的壮汉,没有出气的喜悦,倒是更加忧愁了。

欧阳心宝前去查看他的伤势:“老人家,一会儿我写个药方给你。”

老者却推搡着她:“公子快走吧,多谢您今日仗义出手,只是这样一来会招惹更大的麻烦了,快走吧,兴许能躲过去。”

空虚道长不知何时来到两人旁边,轻轻抓着老人的手臂安抚道:“掌柜的,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说说,兴许她能帮你解决呢!”

老者看着欧阳心宝那稚嫩的脸,不太相信她能解决这件事,可事情已然这样,说了又何妨。

老者名为蔡恕,原来,这间酒楼是蔡恕祖上传下来的,有独家秘方加持,酒楼的菜品称得上佳肴,因此也受到人们的喜爱,生意一直很好。直到三年前,准秀县新上任一位杜知县,他要求县里所有营生每个月上交一千两税银,交不上的次月交两倍再加上利息。有很多人因为生意不好,交不上,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投河了结。也有人敢于上京敲登闻鼓,结果被当做乱民当场乱棍打死。蔡恕上个月儿子重病上京求医,花了不少银子,没钱交银税,拖到这个月,可生意虽好,进货却也花了不少钱,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便发生了今天那一幕。

欧阳心宝听完,对这个杜知县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心中不再对朝廷抱有任何希望。

几人正说着,不料酒楼外边被一群侍卫围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立马散去。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走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他看见酒楼里那几个壮汉的遭遇,故作惊讶:“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本县爷的人!”欧阳心宝把蔡恕护在身后,上前一步:“是我!”


杜知县见来人是个相貌俊丽的瘦小少年,不可置信地朝躺在地上的一名壮汉踢一脚:“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弄得这般狗模样,真是丢脸!”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摆手:“把他们扔去医馆。”几名侍卫领命,将壮汉一个个抬走。

蔡恕虽害怕得身体止不住颤抖,可他还是将欧阳心宝推向一边,弯着腰颤颤巍巍行礼:“县太爷,一切都是小民指使的,您大发慈悲放过这位公子吧。”

杜知县一脸贪得无厌,笑起来脸都跟着抖动:“呵呵呵,好说好说,本官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的人受那么重的伤,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说完他向一楼中央走几步,边走边到处打量着:“你这家酒楼不错啊,酒香四溢......”

见蔡恕一副准备忍痛割爱的样子,欧阳心宝着急上前搀扶他,对知县痛骂道:“你这狗官,好不知廉耻,当官不为民做主,反而仗着手头的权势欺压百姓,天理何在?”

杜知县好似听到天大的玩笑,一脸玩味地看着欧阳心宝:“你这小子倒挺有意思,想知道上次这么跟本官说话的人,他们的坟头草现在长得有多高吗?”

欧阳心宝没想到,一个小小知县都这么猖獗,不知道宗国还有多少跟他一样的人在祸害百姓。

那知县话音刚落,门口的侍卫便动身朝欧阳心宝走来,人数估摸有二十几个,欧阳心宝与空虚道长自是能打得过,只是照料不到蔡恕,唯恐他被抓去,那便被动了。

欧阳心宝回头看着师父,空虚道长一句:“擒贼先......”还没说完,她便立即动身朝杜知县飞快奔去,后者还在洋洋得意中,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定睛一看,欧阳心宝手中的剑正紧贴着自己脖子,稍微动一下便擦破了皮,些许鲜血渗出。

杜知县意识到自己这次遇上个狠人,连忙求饶:“公,公......公子,手下留情,这酒楼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您轻点,轻点。”

欧阳心宝看杜知县欺软怕硬的熊样,嫌弃得不行:“今日我暂且放过你,若你日后仍是死不悔改,鱼肉百姓,我定叫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说着把剑往杜知县脖子又挪一点点,后者吃痛顿时吓尿:“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空虚道长上前:“好了徒儿,你也不嫌脏?放开他吧。”欧阳心宝闻言放开了杜知县,朝蔡恕走去,到跟前站定:“掌柜的,今日给您添麻烦了,这钱是赔打烂的桌椅,您收好。”说完从腰间解下黑色的银袋,递给蔡恕。

另一边,杜知县腿软得起不来,还是让侍卫给抬走的。

蔡恕原本不接,可欧阳心宝直接扔给店小二,与师父扬长而去。

回到道观时天色已黑,空虚道长将徒儿送到炼丹楼前,再回自个儿院。刚走出几步便回头:“徒儿......”欧阳心宝闻言转过身:“师父,还有什么事?”空虚道长轻叹声气,又自豪道:“今天,你算是真正出师了,为师也不多说什么了,愿你前程一片光明,明天师父闭关,就不出去送你了。”

欧阳心宝想起这五年来空虚道长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忍不住湿了眼眶,调正站姿正对着空虚道长弯膝下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此经一别,师徒俩儿也不知何时再相见,只能为对方祝好。

第二天,欧阳心宝起床收拾,东西不多,一会儿就整理出来一个小包袱。她没有着急走,而是去看看自己平日里在道观驻足的地方:后山山顶、竹林、万卷楼、练功场......重新走过一遍后,她整装出发回家,走到练功场时,那些正在训练的师兄姐们一齐来送送她,后边那嗓门大的道长也对她挥了挥手。欧阳心宝望向人群的身后,没有看到师父,想是真的闭关去了,收起内心小小的失落,与师兄姐们笑着道别。

角落里,两个人并肩看着欧阳心宝,空无道长打趣道:“既然这么不舍你那个小徒弟,怎么不去送送她?”空虚道长目送逐渐远去的欧阳心宝,垂下眼眸:“这样也好,省的徒增伤感。”


欧阳心宝一出道观,祖父安排贴身保护她的暗卫便出现在眼前,暗卫队长炎士上前一步,拱手道:“小主子可需要属下去弄辆马车?”

欧阳心宝在道观习武这几年,他们进不去,便一直在周围待命,空虚道长与巳年观观主也知晓他们的存在。昨天师徒俩儿在酒楼遇事时,他们也在周围,只要欧阳心宝陷入危险境地他们立马冲出来保护她,而欧阳心宝似乎处理的游刃有余,他们便静待观望。

当初,欧阳心宝习武一事并未对外宣扬,只说是去蜀州二舅舅周方深家探亲,贪玩不回来了。

想到此,欧阳心宝吩咐道:“派个轻功上乘的,去府中告知我祖母她们,马车要封闭些的。”暗卫领命而去。

官道上,欧阳心宝正坐在马车里,梳着女子简单的发髻,马车缓慢行驶,天色渐暗时才到了京畿城。卫国公府离城门有一些距离,马车到时天已黑了,可是欧阳心宝一下马车便看到府门口站着众人,祖母、母亲还有略显陌生的两个弟弟站在最前面,灯火通明。

欧阳心宝一看到这场景眼眶立马湿润了,迈着步子走到卫国公夫人面前,屈膝跪地:“祖母,欧阳心宝平安归家!”老夫人见状,上前去扶孙女儿起来,哽咽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欧阳心宝望向祖母身后,周氏正极力忍着哭声,一见女儿靠近便一把拉入怀中,只是女儿如今都长得快跟自己一样高了,两个弟弟也过来脆生生喊着“阿姐”,还有春月、秋月......每个人都喜极而泣。

卫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意识到这是在府门口,便让众人都进去,高门大户还是得矜持的。

周氏从女儿进门那一刻,手一直拉着她,问女儿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还抱怨她一去就是五年之久......欧阳心宝一手扶着祖母,一手抱着娘亲的手臂,向祠堂走去,两个弟弟被遗忘在身后。

欧阳家有一条家规,凡是离家很久的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向祖宗报平安,上炷香,磕三个头。

做完这件事后,一家人来到老夫人的聚福院用晚膳。一桌子全是欧阳心宝爱吃的菜,老夫人夹第一个菜放到她碗里:“宝儿吃,这些年在外边受苦了吧?”欧阳心宝摇摇头:“孙女儿不苦的,师父、师兄姐们对我很照顾。”“那就好,那就好啊。”周氏也觉得女儿定是受苦了才那么瘦,一个劲的给她夹菜,欧阳心宝对此哭笑不得:“娘亲,你也吃,我这儿够了,吃完再夹嘛。”周氏不以为然:“你这几年在外头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整个人瘦了那么多。”说着说着又掉起眼泪。欧阳心宝连忙哄着自家娘亲,用手轻轻拍拍周氏的后背:“好了好了,女儿多吃点就是了,娘亲莫要再哭了,女儿心疼。”周氏听完这句话破涕而笑,轻轻戳欧阳心宝的额头:“你还知道心疼你娘亲?那你还走那么多年不回来看看我。哼,净说些好听的。”“嘿嘿,娘亲最好了。”

看着碗里堆得老高的菜,欧阳心宝心中幸福得想哭,这时她注意到老三逸儿,他不像哥哥安儿那样慢条斯理地吃饭,而是比较豪迈,吃得满嘴都是油,还光吃荤的不喜欢素菜。见状欧阳心宝夹起碗中的大块炙羊肉,闻了闻,一脸享受地对老三说:“逸儿,这肉真香,你想不想来一块儿?”

在两个弟弟满月的时候,卫国公夫人收到丈夫的信,信中卫国公先是表达了对儿媳的感激与肯定,再然后给兄弟俩取名字,老二叫欧阳垣睿,老三叫欧阳垣毅,寓意睿智和坚毅。

欧阳垣毅看着姐姐筷中的肉,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去看周氏一眼,不舍道:“阿姐吃吧,我明天再吃。”欧阳心宝知道他是怕接了肉,母亲会像刚才那样哭起来,才拒绝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老三是个吃货。

遭到老三拒绝后,欧阳心宝把目光移到老二身上:“安儿~”欧阳垣睿当然知道阿姐的意图,可自己向来不喜那油腻的荤菜,看着那炙羊肉都滴油了,他紧紧皱着眉头:“阿姐,我帮你吃一小口行吗?”欧阳垣毅听完哥哥的话,立马站起来:“阿姐,我可以帮你吃一大口。”话音刚落,周围人都笑起来了。

周氏看着姐弟三人的你来我往,感叹道:血缘亲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明明他们今天才算正式见面,就如此亲近,先前女儿走的时候兄弟俩儿可都还不记事。

晚上欧阳心宝被周氏留在盈星院,跟她一起睡觉,还以为会在睡前说很多话呢,结果周氏只是抱着她,安安静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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