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热门小说阅读网 > 其他类型 > 积极向上大师姐

积极向上大师姐

沉思不顾掠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白摇光在这个世界已经重生了十八年了,一出生就拿到ssr身份牌,妙瑛谷的大小姐身份。那生来就是一个辛勤劳碌的命啊,从小被父母丢到妙瑛谷的学堂,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学成琴棋书画,以为自己以后会当一个大家闺秀,终于可以等到嫁人就摆烂,享受生活。没想到又被丢到炼武堂每日带领着一群小萝卜头朝五晚六的练武,偶尔负责师弟师妹们三五日就是一小打小闹,几个月闯一大祸,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越来越心神疲惫,脸越来越有面瘫的趋势,眼神逐渐麻木和混沌,这番姿态反而被长老们夸奖越来越有临危不乱的未来掌门的姿态。那能没有她爹的姿态嘛?!!事情越来越多啦!!因此白摇光变得越来越爱.....

主角:白摇光,卫澜曌   更新:2023-01-07 14:1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摇光,卫澜曌的其他类型小说《积极向上大师姐》,由网络作家“沉思不顾掠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摇光在这个世界已经重生了十八年了,一出生就拿到ssr身份牌,妙瑛谷的大小姐身份。那生来就是一个辛勤劳碌的命啊,从小被父母丢到妙瑛谷的学堂,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学成琴棋书画,以为自己以后会当一个大家闺秀,终于可以等到嫁人就摆烂,享受生活。没想到又被丢到炼武堂每日带领着一群小萝卜头朝五晚六的练武,偶尔负责师弟师妹们三五日就是一小打小闹,几个月闯一大祸,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越来越心神疲惫,脸越来越有面瘫的趋势,眼神逐渐麻木和混沌,这番姿态反而被长老们夸奖越来越有临危不乱的未来掌门的姿态。那能没有她爹的姿态嘛?!!事情越来越多啦!!因此白摇光变得越来越爱.....

《积极向上大师姐》精彩片段

白摇光在这个世界已经重生了十八年了,一出生就拿到ssr身份牌,妙瑛谷的大小姐身份。

那生来就是一个辛勤劳碌的命啊,八岁那年被父母丢到妙瑛谷的学堂,兢兢业业的习读读医书,认为自己以后会当一名济世救人的医女,再保不齐也是大家闺秀,可以安心等到嫁人就开启摆烂,享受生活。

没想到又被丢到炼武堂每日带领着一群小萝卜头朝五晚六的练武,无论春夏秋冬,晨跑,日常练剑,教习知识就是十年。偶尔负责师弟师妹们三五日就是一小打小闹,几个月闯一大祸,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越来越心神疲惫,脸越来越有面瘫的趋势,眼神逐渐麻木和混沌,这番姿态反而被长老们夸奖越来越有临危不乱的未来掌门的姿态。

那能没有她爹的姿态嘛?!!事情越来越多啦!!

因此白摇光变得越来越爱.....

“滴答 ” “滴答”

晶莹的水珠一滴滴落在青黄色的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涟漪,又投入深不见底的水潭中。

白色的钟乳石倒挂在岩洞,经过数十万年的结晶缓慢堆积形成,此处是有利于修行练功的风水宝地之一,春暖夏凉。

最难得的是石洞中的凹槽中嵌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板的裂缝发出悠悠的绿光,无形的气流一层层打到岩壁上,后又通过迂回的气旋收回到人体中,在表面形成一层不可见的保护层,只能通过扭曲的空气隐约窥见功力的雄厚。

一个身影端坐在石板上,板板正正,正襟危坐,她一袭白色长袍,纤尘不染。

随着气旋逐渐平复,绕过修长有力的腰肢,淡淡的真气也回收到体内,白摇光睁开双眼,流光溢彩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后又恢复成素日的纯黑眼眸。

无为剑法,第七重,式成。

摇光适应了一下自己的功力,发现身体里的气流运转的更加顺畅了,而且还可以外化于形,虽然只是形成了一层无形的气场,但还是感到十分欣慰,日复一日的努力还是有所收获,至少对于轻功的速度又快上了一成。

她修习的无为剑法是妙瑛谷最基础的剑法,虽然普遍,但修习到高层却是一件难事,一共有十一重,至今为止能够修炼至九重就已是绝世的高手,据说剩下的几重需要在特定的心境之下才能够得以突破,当初创立剑法者本是一位皇朝末期的宗族,在王朝被推翻建立新政后,经历过家破人亡,天灾人祸,看破了世事艰难,民不聊生后才得以悟出并创立后面几式。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最基础的武者,再往上就是武士,武师,小宗师,大宗师,至于更上一层的境界就无人得知了,毕竟此世的大宗师也都隶属于江湖上各个门派,不超过五位。

而且这五位高手还都年岁已高,真正问世的也不多,大多都已经退居幕后,找地方或清修,或隐居,山中无岁月,一闭关就是数十载,只有在门派的危机时刻才会被召回。

不过真正的大宗师是可以做到真气化为实物,仅凭周遭气势就可以将敌人吓到腿软,真正的以一挡百的大人物,不光是真气,各种大宗师必定都身怀不同的绝学,例如在江湖颇有盛名的大师----少林叶老,便以一手金钟罩铁布衫而闻名遐迩。

如今不提朝廷统领的数十万大军,以及保护皇上的御林军中高手数不胜数。其余在江湖上的各大高手基本上都被五大门派给垄断,分别是妙瑛谷,少林寺,柳叶宗,合欢宗以及剑阁。以这五派为首,其余都是小门小派,没有培养顶尖高手的实力,便是偶尔有,也只是昙花一现,流星一瞬罢了。

摇光修炼十载,不算上去学堂的八年,现在也是个武师了,在江湖上单论武功也算是个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的高手了,可以修炼到七层,已经算是天赋异禀。

不过她作为一个死宅,这十八年很少出谷,除非有门派任务要做,更多都是处理谷中事务,就这样,事情还是堆积如山。。。

“师姐!”

“师姐,醒醒!”

”师姐,大事不妙啦!“

洞外传来奋力的呼喊声,让白摇光的眼神更加麻木和坚定,深吸一口气,她大义凛然的走出洞外。

对,这就是她为什么酷爱闭关的原因。

“大师姐,这段时间闭关辛苦啦!”小师妹笑靥如花,手中还捧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果子呈上来。

不辛苦,命苦。

白摇光形如槁木,心如死灰,还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你这盘果子哪里来的?”

小师妹疑惑“来的路上随便摘得呀?”

“你说的路上,是不是我们谷中长得最高,结的果子最大,旁边还用红绳绑着的那棵树?”

“师姐你身在闭关,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师妹惊呼,真是神了

“你这蠢货!那是谷中唯一一棵结果子的凤凰木,我能不知道嘛?跟我去执法堂请罪!”

小师妹是从柳叶宗来的,宗主的独生女,由于从小体弱多病因此来妙瑛谷求药,她什么都不懂,不生气,不生气,白摇光默默安慰自己。

接下来是小师弟

小师弟抱着剑,一张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傲娇的神情

他不屑道:“哼.....就劈了一剑,没想到就倒了。”

等等,你在骄傲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倒了啊?

白摇光黑着脸走了一路,就一路都有师弟师妹来请罪告状,跟在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一路上浩浩荡荡。

二长老见了用衣角捂着嘴偷偷的抿嘴笑,从小到大,这场面无论看多少次都真的令人忍俊不禁,并且连忙还“好心”的把这件事情用千里传音告诉了三长老---执法堂长老。

执法堂

执法堂中三长老坐在正位,其余的执法堂弟子身着一袭黑衣,列成两列,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气氛肃穆凝重,仿佛空气都被冻结。正中央的墙壁上还有一只大花豹被雕刻在其上,雕的栩栩如生,一张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恶人数罪并罚,在端正的牌匾上公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明镜高悬”

下面犯了错的弟子都垂着头,小心屏息,无不敢抬头。

三长老同样黑着一张脸,他是真的长得黑,偏生妙瑛谷的长老袍还是白色的,反差极大,导致弟子都在背后悄悄唤作”黑脸白公“。

“胡闹!最近越来越不成样子了”他冷冷的开口,

只要一想到执法堂要找上面要多少银子修缮,他的脸就越发的黑。

这两年谷中看病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来了,也都是些疑难杂症,并不能真正带来收益

况且还要养着新生的小弟子们,因此,账本上的钱,如流水般花掉,必须能省则省

“三长老,您别生气,这才多大点儿银子?大不了我让我父亲送来些,也费不上劳神动气的”

小师妹已经是惯犯了,并且背靠柳叶宗,财大气粗的很,很不把这点银子放在心上

“你说的轻巧,拿柳叶宗的银子来补贴妙瑛谷,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三长老瞪了她一眼

“赔钱罢了,赔就是了”小师弟也微微抬起下巴

其余身后各个弟子都是一脸天真无邪,钱这点小事,从他们出生起就没为了钱而发愁过,

“你闭嘴,你那是赔钱的问题嘛?萧过,你带着师弟们砸了别人的营生,你叫作萧过,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道过错!”三长老头疼道。

“你们一天天,正事不干,坏事总是你们这几个”下面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管是小师弟萧过还是小师妹柳嫣然,这个月都来执法堂三四回了,回回不是破坏公物,就是打架斗殴,惹出是非。

问题是有些被关禁闭的还没等日子到期,就因为和隔壁同样关禁闭的弟子由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又打架到大堂之上理论,一出又一出。

还有的弟子每个月好像杠精转世一样,总要来执法堂主持公道,你以为执法堂是你家嘛?三长老暗中唾弃这种小学鸡的做派,还有那边看戏的二长老,别以为你蒙着个面纱我就不知道你在看戏,每次添油加醋的总是你。

看看这帮不谙世事的弟子们,都是各个大宗门来研修医术的嫡子嫡女,不仅傲气十足,总是惹出是非,更是对钱没有概念,让他们想办法赚钱,那必定还未赚回本就又赔上些,得不偿失。

罢了,一个个都指望不上,三长老暗暗摇头。

这样继续下去可不行,要想办法回点血了

随后便将目光投到白摇光身上,他严肃的脸变得缓和了些。

“摇光,你往年处理谷内事物我最是更放心,只是这里有件事需要交给你出谷去办”

白摇光背后一寒,难怪今日把她从闭关中也要唤醒,总感觉宅在谷中的美好日子要离她而去了

她拱手称是,列位一步,站到最前面,不卑不亢。

身姿卓越,而且做事负责,三长老看着她满意不少,放心将事情交代予她

果不其然,三长老命她带众弟子去山下历练,并且不带够十万两雪花白银不可回谷

白摇光心下一沉,这么多银子的话,怕是没有个三年五载带回不来了

再加上还要带上这群惹祸精,如果不安排妥当的话,怕是时间又要延长。

这任务可不好做,有些棘手,但是作为大师姐,不能不管,只能做好长期在外挣钱养宗门的准备。

回到她的小木屋中,没错,身为妙瑛谷的大师姐只能临着镜湖搭建了一个小木屋居住

这里寂寥无人,并且镜湖格外寒冷,那种冷能侵入骨髓,清晨总是被镜湖自带的薄雾笼罩,去谷中还要穿过一片厚厚的树林,树林也是阴湿无比,枯叶遍地,从没人打扫过,行动格外不便。

再加上镜湖这种地方,总是会流传一些虚无缥缈的故事,例如传说在镜湖底下,镇压着一个白衣女子,她以前也是妙瑛谷弟子,不过遭遇了不幸后回到此处,化作魂魄,夜夜都有凄切的哭声从湖底传来,惹得一些好事的小弟子还将此处当作测试胆量的地方,回来就将这个故事故意以讹传讹,此后镜湖更是人迹罕至。

白摇光选择住在镜湖,当然倒不是还缺少这点在谷内盖房子的钱,只是为了远离谷中那群惹祸精罢了,处理日常祸事便算了,日日夜夜做邻居是真的怕结仇了。

并且临湖而居,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每日悠闲自在,怡然自得。如果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这才是她追求的最理想的生活。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天过过白摇光理想的日子。

自从出生开始,鸡飞狗跳,早已融入了生活,现在还要为了十万两白银出谷奔波,白摇光看着自己理想的生活就在跟自己摆手,内心不由心酸痛哭。

她所渴望的咸鱼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啊,

为什么重生后不像其他的大小姐一般,做小仙女就够了,这是哪来的一群逗逼要养活啊?

而且不是说重生者都有金手指的嘛?没有给个空间钥匙,也有个绝世武功或者秘籍,为什么重生她后,过的比之前007社畜还要辛苦,每天都是现充的一天。

她作为妙瑛谷的大师姐,真的没有巨款要继承嘛?

她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每天都要和自己的怨种家人们斗智斗勇,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退休,过上她理想的生活呢?

这次出谷要把师弟师妹们都安置好,好好磨练磨练,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够独当一面!(敲重点:别再当惹祸精了!)

还一定要多挣一点银两回来,一劳永逸!

最好成为咸鱼,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现在.......

大师姐永不言弃,对,今天也是积极向上的一天!


“驾!”

“踏踏踏” “踏踏”

马蹄飞扬,在山谷中飞驰的马匹溅起一阵尘土,给厚厚的黄土间隔的生长着几丛杂草蒙上了新的一层阴霾,天空的颜色浑浊不清,蓝天好像被加上了一层灰暗的滤镜,阴沉沉的,渡鸦在空中盘旋,似乎昭示着前路的不平凡。

在中间的马车装横华丽,整座马车并无拼接的痕迹,浑然一体,似乎是一整块木头打造而成,车壁手工雕刻出镂空的花纹,外面挂着绫罗绸缎做饰,并用彩漆将车壁涂满,车体打上了一层保护油,在自然光下微微折射。

马车周围环绕着一群骑着黑色马匹的武士,呈现由中心向四周的分布阵势,武士们面色严峻,每一个都严阵以待,腰间佩戴刀剑,一只手驱马环顾四周,另一只手放在武器的把柄上,身体紧绷。

‘’‘’‘

行至林中,

忽然一声声整齐划一的破空声传来,随之而到的还有一声冷冽的“杀!”

突然从周遭跳窜出十几名黑衣人,他们面戴黑纱,手持长剑,纵身向守卫们杀去。

招招都下杀手,以命拼杀,仿佛动作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丝毫不顾及自身要害,只攻不守,并且并不向中间的马车出手,好像是以削弱外层战斗力为主。

“保护王上!”外层侍卫最先反应过来,口中高呼并提剑拼杀,呼吸之间便局面便已经乱作一团,但中间的马车始终被损伤一丝一毫。这些黑衣蒙面人被守卫拦下后便直接咬碎牙间毒囊,服毒自刎,动作干净漂亮,没有丝毫犹豫。

待混乱平息后,为首的护卫向马车中久坐之人汇报道:“王上,皆以伏诛,服毒自尽”

一只手掀开帘子,身姿绰约,一袭紫色的衣袍上雕刻着的蟒纹彰显了尊贵的身份,成王露出了绮丽的面庞,端的是一双滟潋桃花眼,本该看向人是深情无比,只是这面庞上带着的阴沉破坏了这份美丽。

成王冷哼了一声 “只不过是一个警告罢了,那群废物!”

心中料想朝堂的那群蠢货也坐不住了,一得知他出行的消息,就派死士前来恐吓,并且不敢下杀手。

不禁哼笑出声“果然有问题,怕我查出来什么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附近就是妙瑛谷的出谷必经路,心中一沉,事情难道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了?

朝堂上那群蠢货们知道勾结江湖中人来成事了吗?不会吧,那真是有意思了。

他又充满恶意的笑了下后道:“七墨,你去打听下妙瑛谷最近的动向。”

话音还未落 ,远处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师姐!师姐!我想吃山下的阿妈包子铺的包子了!”

“那你就待在山下,经营包子铺吧”

“哈哈哈哈,师姐让你待着,那我们可就走啦!”

骤然听见如此欢快的声音让成王愣了一瞬,随即神色一敛,反应过来是妙瑛谷来人了,摆摆手让侍卫们重新列阵,抬手将帘子放下,放任尸体七横八落的躺在黄土地上静观其变。

白摇光的心情并不像旁边一群傻白甜师弟妹一样清澈且愚蠢,以她的功力早就听见了刚才的一阵打斗声,虽然隔得遥远,但确实有武器相互碰撞的铿锵撞击声。

但在妙瑛谷附近起冲突,冲着妙瑛谷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往年也不是没有两个仇家一起来妙瑛谷求医,结果在谷前大打出手,结果两败俱伤根本不用等待求医,直接双双不治身亡的先例。

白摇光告知了师弟妹此事后,决定让他们在此待命,她先去查明情况。

“师姐,要不我去吧,我跑得快!”其中柳嫣然自告奋勇道

白摇光默默看了她一眼“不必了” 就凭你那三脚猫上树摘果子的功夫嘛?三两下就被生擒了

她调起全身的轻功,几个起落,借着树枝的掩映,已在百米开外,轻盈的跟小猫一般。

轻轻落在一枝较为粗壮树枝上,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心忖还好最近一直闭关,没有吃太胖,掉下去就丢人现眼了,要是死亡方式这么搞笑,也不用谷中来人接回去了,她自己就地给自己活埋了。

目光向下一扫,心下一紧,果不其然,一地横尸遍野,无一幸存。并且尸体大多是一刀致命,伤口干净利落,有些还没有伤口,应该是服毒自尽的,黑衣蒙面,不排除杀手的可能性居高。

白摇光注意到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打斗好似已经结束一会了,她猛地转头。

一边精致的马车静静的停着,仿佛在等待她打量结束,还有一群护卫也原地待命。

被发现了嘛?白摇光皱眉,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她并不知道清澈而又愚蠢的师弟师妹们杠铃般清脆的笑声又在无形之中坑了她一把,自知倒霉暴露,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树。

白衣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些晃眼,树叶的斑点投射到她的衣裙上,乌发在空中飘扬,随着身法回旋周遭,清晰而精致的眉眼让人高不可攀,仿佛是来自谷中的仙子一般。

白摇光向马车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仪:“在下妙瑛谷首徒白摇光,不知阁下前来谷中有何贵干?”

隔着帘子,成王眯起狭长的眼睛,试探道:“本王行至此处,遭遇刺杀”

白摇光面上不为所动,本王?心忖原来是本朝皇室,当今圣上唯有一独子,怎么会到妙瑛谷来?

她并不接这个话茬“王上可安好?需要到妙瑛谷稍作休息养伤否?”

成王见她不接话茬,也不恼只说“本王一切皆好,只是山中盗贼作乱,甚感不安”

白摇光心想:甚感不安?不安好啊,正好由她们妙瑛谷来护送,想必京州多权贵,护送费用是不会少的,在江天一色一定能够接到任务,再加上进京开几个店铺,也是需要人照拂的,试想天下哪里还有比皇室更好的靠山呢?这样十万两雪花白银不就轻松到手了吗?

不过想的轻巧,这一切最终还是要看这个成王,值不值得信赖,小心驶得万年船,先验明身份才好。

她心思转念间变化多次,但面上仍不动声色的说:“如此,妙瑛谷义不容辞,愿为王上效力,护送王上一路周全,以祈国泰明安。”

真的是妙瑛谷来人?成王望着白摇光白皙的脸庞,记忆模糊中闪过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他摇摇头,决定再次试探“真是巧了,本王的母后也是妙瑛谷出身,本王幼年还曾在妙瑛谷呆过三个月,记忆尤深,白驹过隙,那段岁月真是本王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他没有撒谎,确实幼时去过妙瑛谷,只不过这件事只有谷主和他夫人知道,于寻常弟子是保密的。

说谎不用打草稿吗?当今皇室与妙瑛谷有什么关系?

白摇光听后有些吃惊但也不敢立即确定,但见到马车上的雕花以及华丽的装潢想必也非富即贵,决定稍后再修书一封给谷主,先和师弟师妹们汇合,无论如何,这个钱是赚定了!

大不了黑吃黑(不是,为民除害!对!这是大师姐应该做的

她只道,当时年岁尚幼,不曾想还有这般缘分,更要护住王上周全。

成王挑了挑眉,也不知相信了没有,但也表示愿意让妙瑛谷一行人跟随。

益州客栈

透过窗柩,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沿街兜卖随口大声吆喝,还有熙熙攘攘的书生下学后拥堵着书店门口,口中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大肆讨论民生,卖字画的卖字画,卖商品的琳琅满目,远处的酒楼更是座无虚席,随着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响,满座哗然。

“哇,师姐,好热闹”师弟师妹们都挤在窗边惊呼,一看就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不禁让她扶额,不错,这里确实稍微热闹一点,但能不能有点出息,出行保持排面。

纵马跟随成王骑行数千里后,便暂时先在益州城的客栈住下,稍作调整,成王一行人在此有要事要办,要停留一月。

白摇光暗中联系妙瑛谷在城中的产业,清算后共计十一处商铺,两个书舍,三个小摊,谷中产业少的让她泪目,只好将事情的轻重缓急讲予师弟师妹们听后,让部分人手留下,打理此处的产业并且建立情报网,这也是让师弟师妹们进行锻炼,身在俗世中,自然免不了跟这些事情打交道。

"师妹,你觉得益州此地可好?”白摇光手撑着头靠在椅背上,看向朝窗外呼声最高,摆手激动的柳嫣然,嘴角勾起一分笑意。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师姐,这里人好多啊”柳嫣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这里这么好,你就留在此处好了”

“好啊,好......额?不不不” 柳嫣然哭着脸,一下子反应过来,师姐是要让她独自在此处吗?

“师姐,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连连摆手,拒绝一个人留在这里。

“嫣然,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师姐当然会帮助你在这里站住脚跟”白摇光望向窗外

纵马当然不只是看了一路风景,白摇光还有很多关于商铺改革的想法想要实验一下,益州城虽然算不上富庶之地,但道路四通发达,往来行人众多,最适合建立情报网。她未曾重生之前,学的专业虽然不是财经,但也是人力资源部一名管理人员,最会识得千里马和辨别人才。

小师妹柳嫣然一向古灵精怪,鬼点子最多,并且素日跟谷外人打交道的最多,且背靠柳叶宗,最擅长经商此道,除了总是稀里糊涂的破坏谷中建筑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由她来对接,可以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

“师姐,成王来访”萧过抱着剑过来禀报

仍然是一袭紫袍的成王卫澜曌坐在客房中,不仅没有身处他人地盘的紧张,反而手捧着一杯热茶,细细的吹着气,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护卫,似乎对于一切都很放心。

他眉眼舒展,绮丽的容颜在蒸汽的渲染下更加失真,眼中的神色不明,修长的手指沿着杯壁慢慢摩挲。

柳嫣然进来后抽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乖乖,这长的还是人么?都比的上南风馆的了”

“放肆!不得对王上无礼!”小声的话没有逃过七墨身为习武之人的听力,他刷的一下抽出刀想搁在柳嫣然颈间。

萧过冷着脸不吭声,同样拔剑“铛”的一声挡住钢刀,妙瑛谷小师妹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两人相持不下,刀剑相交兹拉作响,房间内一片寂静,空气突然一下子降到冰点。

起初卫澜曌未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七墨和师弟之间的谈话,喝着茶。

“白姑娘,来过益州城么?”后来,他轻轻问道,打破了争执。

“未曾”

“本王要在此地逗留一月,白姑娘可以好好欣赏风景了”他抬眼望向白摇光

想要甩开她?白摇光也轻轻摇了摇头

“王爷说笑了,我早已禀明谷主,谷主吩咐在下好好保护王上,寸步不离”

虽然谷主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但是要是人跟丢了,保护费可找谁要?她早在这两天就派人去江天一色——江湖上最大的任务堂接下了任务。光是赏金就有五万两,这么大的一个任务,除了大门派也没人敢接。

再说了,成王长得确实还挺好看的,死了可惜了,她在心中嘀咕。

“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卫澜曌抬起头望着她古怪的笑了下,笑着点点头“那就跟着我吧,白姑娘”

白摇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怕是其中还有不少图谋,但是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总归她不会吃亏。

她爽朗一笑道:“请王上放心,这一路由在下为您开路!”看向卫澜曌的眼神无比和蔼

这可是大师姐行走的五万两啊,肯定不能自己跑路了,可得看紧咯!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暗自窃喜。


是夜

镜湖边又如往常一般泛起浓雾,与水面上的水汽融为一体,白茫茫的一片。

湖边的蓬篙重重叠叠,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影子投射在水面,唯有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天幕

隐隐约约有泛舟上的灯光闪烁,船头挂着油灯,随着前行灯光逐渐微弱,慢慢缩成一支蜡烛的形状。

嗯?怎么看不清了,白摇光心中感到一丝茫然和委屈

她努力想要看清,画面推进,原来是有人在乌篷船中低声唱着歌谣,轻轻哼唱

蓬篙船,蓬篙船,

推开涟漪映月湾

小姑娘儿在船中躺

一夜安眠梦里荡

她听到这首歌心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

她的灵魂好像飘飘忽忽在半空中游荡,风随意将她吹来吹去,但心中却坚定的知道,总会有人牵住她,不必去害怕。

她好像一支风筝,自由却有归处,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牵住她的风筝线断了

狂风大作了起来,雨夜来临,她被塞到一个狭小的容器中,雨水劈里啪啦的打在木头壁上,伴随着低低的哭泣,她在黑暗中随着江流一直飘啊,飘啊

“摇光啊,摇光,去吧,去吧“

不要,我不要离开! 摇光想要大声说,她的心咚咚的跳起来,但是水流太湍急了,转瞬之间,耳边就只剩下轰隆隆的水声,以及永无止境的黑暗,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握不住。

不要!不要!

“不要!”

白摇光猛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于真实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区分不开梦和现实,梦中那种无助的感觉还停留在心头,指尖扣住床沿,不住的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没有印象了?

白摇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仔细翻找回忆,却没有发现曾经镜湖上有任何关于蓬篙船的记忆。

她幼时.....没有居住在镜湖过啊,是成年之后才搬到镜湖去的,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记忆呢?

这一切......就只是梦而已吗?

恢复平静后,睁眼后依旧是一片黑暗,整个客栈静悄悄的,白摇光望向窗边,窗扉外的月亮倒是如她梦中般一样皎洁,洒下清辉,柔和而不刺眼。

她掀开被褥,披上外袍,起身想去外面走走,整理一下紊乱的思绪

轻巧的翻下窗户,本想去庭院的竹林走走,不曾想迎面就碰上了卫澜曌

他同样简单穿着一袭白衣,身披一件京蓝色外袍,腰间金色的玉扣被月光折射了一下。

卫澜曌可能也没有想到在此时能够碰见她,愣了一下

“白姑娘也来欣赏月色,舍不得良辰美景么?”

听罢白摇光垂下眼,她恍惚了一下,又想到刚才的梦境“并非,被噩梦惊醒了而已”

见她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耷拉在眼皮上,苍白的小脸似乎没有什么精神,也失去了平日里见到的那股子生机勃勃的斗志,卫澜曌有些不明所以

他心中突然平生第一次生出些不知所措,持扇子的手紧了紧,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他以往处于深宫中只知道如何害人,算计人,抓住了敌人的弱点也会毫不留情的利用,从未有过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情况发生。

但是这漆黑的夜也并未让他的这种情感持续下去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死人啦!”

“什么?”这一声尖叫瞬间唤醒了这间客栈的住客们,瞬间嘈杂了起来,叮铃咣啷的响声让整个夜晚瞬间变得不平静了。

一盏盏房间的灯火亮起,掌柜手举着烛火,惊慌失措踩着鞋履哐当哐当的下楼来看

掌柜肃声询问“什么情况?!”

此时住客已经熙熙攘攘的围住了大厅,讨论的声音纷杂“哎哟,死人咯”“真可怕啊”

“这不是刘厨子嘛!”有些认识的伙计惊呼道

“哎哟,还真是!”

“我白日里还见过他呢!怎么一眨眼就死了?”小厮不可置信

“他这样子......”此时胆小的围观群众已经不忍心的回过头去了,无别的原因

这刘厨子面色涨红,红中还带着紫色,好似活活憋气而死,并且七窍都流出鲜血,死相十分惨烈,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仇家,竟让他以一种如此痛苦的方式死去。

“这!这定是厉鬼来索命了!”有人哆哆嗦嗦的说

“闭嘴!造孽啊”有妇人掩面哭泣,被吓的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脚

掌柜举着蜡烛的手不断颤抖“这,这,是谁发现的他?”

“是....好像是,是扫地的张老婆子!”

张老婆子一看大家都将目光投递到她身上,连忙摆手解释“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起来起夜,看见,看见有黑咕隆咚的东西横在地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你什么时辰发现的?”白摇光追问

“就刚刚啊!我一看见就吓死了,哎哟!”张老婆子好似惊魂未定,不住的抚着胸口

白摇光目光扫过刘厨子的脖颈,有被绳子勒住导致的淤青,但是手腕脚腕干净

“是毒”卫澜曌低声说

白摇光皱了皱眉,怎么会是毒呢?她自幼熟读医术,从未见过这种能令人呈现死状的毒药。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卫澜曌,他神色平常,似乎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但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随着轰轰闹闹的动静,早有人报了官,巡夜的为首官兵走进客栈带走了刘厨子的尸体。

这件事才逐渐平息下来,人群各自散去。

几日后

这件事情好似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刘厨子惨烈的死状让所有人都心中冒起寒意,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这家店的生意这两日也十分惨淡,掌柜天天面带愁容,不仅担心小命,同样总想着该如何挽回食客和损失。

而官府在这个清早就已经宣布这件事情结案了,刘厨子是自己烧炭意外出的事故,结案速度之快,让人不可置信。

但是江湖中天天都会有人死去,一个厨子的死,虽然让人心中发寒,好似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一点点涟漪后,又重回了往日的平静。

又过了几日,大家好像都彻底忘记了这件事。

对,这就是江湖。

白摇光清醒又平静的想到,和原来的社会也没什么区别嘛,只要闭上双眼,不听,不看,不想,所有在湖底的事情就不会浮现在水面上,永永远远的沉寂下去,如同那个梦一样,转瞬即逝。

毕竟蚂蚁过江时大家都会赞扬他的勇气,却从不会有人关注蚂蚁是否真正最后淹死了。

白摇光这两日在客栈也并没有闲下来,她抓紧时间联系了妙瑛谷直属的弟子,让他们传递情报回谷中,进行商铺的交接和手续。

事不宜迟,还不确定还能在益州城逗留多久,毕竟她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成王,这是她出谷后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出意外。

她打算亲自去见各位掌管商铺的掌柜一趟,毕竟有些掌柜是否真正的能够用得上,是否值得信赖还未可知。

西街店铺

“参见少谷主,鄙人是西街杂货铺的老板,姓徐,单名一个谨字”

这位掌柜是一名留着山羊胡须,面上有许多条褶皱,身穿灰色袍子,头覆黑色头巾的人,在生活中不起眼得很,他面色恭敬,向白摇光行礼。

白摇光扶起他,面带微笑“辛苦掌柜的这些年为谷中打理俗物,劳心伤神了”

徐掌柜连忙躬下身口中连忙称不敢“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称不上什么辛苦”

白摇光一番寒暄过后开始过问最近商铺的情况如何

徐掌柜回答的滴水不漏,对答如流,好似一切都正常的在营业,并无任何问题

白摇光稍后又召见了其他几位掌柜,全部聚集到此处,其余几位掌柜也大同小异,相互之间言语熟练,相交也甚欢,似乎因为皆隶属于妙瑛谷而相处和谐。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白摇光看了眼在外交谈的各位掌柜

柳嫣然好奇“师姐,这几位掌柜有什么问题嘛?我看他们穿着谈吐无一不对且神色如常啊”

“那这几位掌柜怎会交谈之间如此熟练?”

“啊?或许是先前就认识?”柳嫣然猜测

白摇光摇了摇头“不对,这几位掌柜全部将商铺开在一条街上,其中两两之间本就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即使是同门子弟,也不该相处之间,毫无一点争执才对?”

“嫣然,你和你的竞争对手之间能相处的亲如一家人吗?”

“自然不能,就算不说旁的也要避嫌啊”柳嫣然皱皱小鼻子

“除非....."

柳嫣然好奇“除非什么?”

白摇光吩咐道“嫣然,你让他们把账本都拿过来”

"萧过,你跟去暗中查查,这几位掌柜之间是否私下见过面”

“是,师姐”

天色稍暗,秋风扫落叶,开始吹起北风

路上的行人匆匆的赶回家,不敢在多事之秋逗留下去,

徐掌柜刚回到家中,还未落脚,便接到其他几位掌柜的来访,

他还未换下衣裳就去接见,他神色莫测,暗骂了一句,转身就去了暗室

“大人”“大人”掌柜们都已经在这里恭敬的等待了

“大人,账本都被拿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其余几位掌柜中为首的掩饰不住神情中的焦急开口询问,其余的掌柜也多有忧色。

“你们的账不是都做好了嘛?急什么?”徐掌柜呵斥道

他白日脸上的恭敬消失不见,他此时一脸阴戾,一挥衣袖,坐到大厅的正位上

“大人,这账本自是无可挑剔”“只是......你看,谷中派少谷主来接管事宜,这是什么意思?”

“是否......是否有何处不妥?”

“不妥?”徐掌柜冷哼“有何不妥?”

“不过又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来作威风罢了!”他不以为然

“不过,刘厨子此事你们做的也太过了!将官兵都招来了!”徐掌柜皱皱眉,

其中一名掌柜谄媚的笑笑”大人,我早已打点好官府,请大人放心“

”不错!谁叫刘瞎子他不识好歹背叛神教呢?另一位掌柜也不以为然

不过,这群蠢货,这个时候就来找我,未免太显眼了,徐掌柜虽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对,但他一向自诩做事谨慎,明哲保身。

徐掌柜用眼风狠狠刮了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本身就平日低调做人,深怕招惹是非,这几个蠢货还不怕行踪暴露,这么快就找来,是生怕旁人不知吗?

“好了,你们回吧,切莫多呆了,有事传信联系”徐掌柜让他们离开

他自己径直理了理衣袍后,脸色也恢复如常后,走出了暗室。

客栈内

屋内门窗紧锁,烛火在不断闪动,阴影打在卫澜曌脸上

“果然,这狐狸尾巴一抓一个准啊”七墨冷笑

“王上,这官府都被蛀虫钻成空心木了,若非我们早有准备,怕是要被狐狸窝跑了!”

“嗯,七墨,扣押主要的官员”卫澜曌下令,眼中闪过不爽,这只是冰山一角就如此惊人

区区一个益州,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也不是能胡作非为的地方,特别不是不属于他的人胡作非为的地方!

此时在隔壁厢房,萧过也正将事情报告给白摇光

一切埋藏在水下的东西好似松动了一下,湖面再次泛起涟漪,一切痕迹隐藏的再好,也不是无迹可寻。

白摇光心知这事情不简单,管起来也不容易,无论是涉及的人还是事,都不少。

她从出生起,就知道这个江湖中每日都有人被残忍杀害,每日都会有冤假错案发生,况且她是妙瑛谷的少谷主,如果说一切于谷中无大碍,管闲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不听,不说,不看,那与聋哑者又有什么区别?

她良久不动,思虑静坐。

烛火的跳跃也映在了她的眼底。

恍惚间她耳边又响起了那首柔和的歌谣

蓬篙船,蓬篙船,

推开涟漪映月湾

小姑娘儿在船中躺

一夜安眠梦里荡


时至晌午,客栈中仍旧热闹非凡,食客们不舍得离去。

“听说了吗?刘厨子的事情被翻案了!”

“是吗?什么时候?”

“哎呀,就是今儿早上的事情”“听说好多官员都被抓啦!”

“是嘛,这事情难道还有蹊跷?”“不是说是被厉鬼给索命了?”食客大惊

“我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那个样子,就是被索命!”有人肯定的说

“啧,我看着事情不简单咯”有些食客小声嘀咕

白摇光听着楼下的讨论观点各异,有点诧异,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这么快被翻案,毕竟再晚一点,怕是刘厨子尸首都埋了。

况且,这么快能翻案,怕是背后有大人物在当靠山。

她也决定亲自去找找蛛丝马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能得到一些线索的

白摇光自信满满,她早就想明白了,作为21世纪热心好青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白白枉死吧,大师姐可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是担心再做噩梦!

而且今天天气晴朗,不像昨天天阴沉沉的,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都暖烘烘的,一定是个好日子,她有预感能得到一些好线索!

她大手一挥“师妹,走!咱们去关照下死者家属!”说完大步走出客栈

“啊?师姐,你等等我”柳嫣然看着师姐突然精神洋溢,顿时摸不着头脑了,死者家属?

谁这么倒霉?

非要被师姐吊唁?

“这里就是刘厨子的家里吗?”白摇光诧异,看着眼前破败的小院子,蛛网遍布了每一个角落,于鬼屋无异。

“你们也是来找线索的吗?"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妈呀!”一旁柳嫣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抱着剑的萧过面色也微不可见的僵了一秒,往柳嫣然身边靠了靠,白摇光差点被两人的小动作笑死

谁能想到妙瑛谷两个最著名的惹祸精最怕的竟然是鬼呢?

“咳咳”白摇光装模作样的清嗓子,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的少女木愣愣的站在一旁,背后背着一把长剑。

她面相清秀,只是脸色过于惨白,加上乌鸦乌鸦的黑发垂落在颈间,朱唇又红的不似常人,若不是晴天白日的,乍一看真的很像女鬼附体。

少女看见人被自己吓到也很习以为常,她再次问道:“你们也是来找线索的吗?”

“对,姑娘您是?”白摇光点点头

少女眨眨眼,指了指身后的长剑“我是剑阁的任依依,接了任务来的”

该死,失算了,这原来也是一笔可以入账的现金啊

白摇光恨恨的咬帕子,不知道现在去领任务还来不来的及

不过师姐,你哪里来的帕子??柳嫣然一头雾水

萧过木木看向自己突然缺了衣袖的一角,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出于意料之中突然被削掉的

白摇光勉强冲少女皮笑肉不笑了下“任姑娘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任依依点点头,小声的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跟我去挖坟”

此言一出,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柳嫣然又开始浑身小幅度抖动

柳嫣然瘪着嘴,有些忍不住“她什么毛病?要去挖坟”

萧过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一些,脸上带些防备

白摇光失笑"任姑娘,你先说说情况,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任依依点点头开始描述她查到的事情

通过任依依的调查,刘厨子有一妻一女,由于家中并不富裕,花光银两买了个破院子还欠有外债,因此生活颇为艰难,虽然身为客栈的厨师,但是仅能满足温饱,家中并无积蓄。经此一事后,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官府草草结了案子,给予了刘厨子的妻子几两碎银,她就带着孩子投奔了娘家人,从此不知行踪。

众人听了故事之后,不禁嘘唏现实的残酷,轻而易举就使一个家庭妻离子散了。

“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啊”柳嫣然感叹

“那他们家欠的那笔外债呢?不了了之了吗?”萧过突然发问

任依依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都人去楼空了”

线索因此就卡住了,因此任依依要求作为交换,陪她去挖坟,开棺验尸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刘厨子的尸首还没有下葬!”白摇光猜测

“如果已经下葬了,那官府也就没有必要进行翻案还挂江天一色的任务了”

“那我们去官府看看吧!”柳嫣然提议,众人也赞同

“出发!”

大牢内

身处牢房,到处都是阴湿寒冷,时不时还有老鼠逃窜,只有一堆干草堆当作床,环境之恶劣让活了两辈子的白摇光都大开眼界,表示从来没见过这种市面。

“所以......为什么是被当成嫌疑犯抓紧来了?”白摇光满头问号,实在不明情况

隔着铁栏杆,柳嫣然眼中含着泪“师姐,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把你就出来的”哭腔很明显,但很明显没有什么用处

牢房的捕快此时已经在催促众人,柳嫣然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白摇光整理了下思绪

首先是根据在刘厨子在家中卧房地下的一本账本,查到了外债的来源竟然是西街妙瑛谷管制下王掌柜,刘厨子欠的一笔款项还不小,如果不出意料要还一辈子的那种。

结果官府本想盘问王掌柜是否确有此事,没想到王掌柜一口咬定是少谷主最近由于商铺现金流动过少,逼问之下想让刘厨子还清债务,得知刘厨子拿不出来后,竟一气之下下毒毒死了刘厨子,并且将他的尸体横放在店里,让大家围观。

恰好当时发现尸体的又只有起夜的张老婆子,不然按照凶手的正常计划应该是第二日清晨被人发现,导致时间出现误差,尸体检验不同,自然死无对证。

而白摇光一行人当时出现在刘厨子的家中,更是导致嫌疑加重,百口莫辩。

因此,她就亲自作为嫌疑人出现在天牢里了!真是太惊喜了!

白摇光扶额,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接受无能

她盘腿坐在草堆上,愣愣的看向墙角吱吱逃窜的老鼠,以及空气中肆意飘扬的灰尘,

牢房那个仅剩的天窗,栏杆中透出湛蓝的天空仿佛都在嘲笑她先前天真的想法,什么万里无云,什么暖烘烘的阳光,还不是与现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的她毫无相关。

所有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非要打抱不平

白摇光到这时候心中才生出了一丝悔意,出来一趟,不仅不能完成保护成王的任务,反而被关在天牢里了给大家增添了麻烦,最后不会还要丢脸的被妙瑛谷的人救出来吧......

哎,是她做事情大意了,不应该贸然打草惊蛇的。。。她愤愤锤了两下地面

卫澜曌看着妙瑛谷的大师姐一改往日的生机勃勃,垂头丧气的蹲坐在草堆上,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不禁带着几分笑意的唤她。

“白姑娘”

白摇光慢慢抬头,看见铁栏外卫澜曌笑盈盈的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成王殿下怎么来了,眼下在下这般境况,也不好再夸下海口保护殿下了”她挠了挠脸颊

卫澜曌看见她的爪子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两个黑印子笑意更深了,开口道

“自是为了洗清姑娘的冤屈而来”

白摇光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姑娘可还记得,当夜事情发生的时候,是跟小王在一起”他帮忙回忆道

“确实如此,但......账目上的外债”她有些迟疑

“那都是手下人做的,为了撇清干系,跟姑娘你有什么关系”他慢慢的解释

“但......官府的人,会相信吗?”白摇光觉得事情太过轻松了

“会相信的”卫澜曌肯定的说道“小王会让他们相信的!”

白摇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发言好反派哦,

"小王还需要白姑娘保护到京城呢?白姑娘一定不会出事的,不必忧心“卫澜曌安慰她

虽然心中还是装着满满担忧,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吧,白摇光暗暗祈祷

便真的是白摇光下的毒,也会安然无事,卫澜曌眼神暗沉,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更从来不与蠢货讲道理。

况且,他看了白摇光一眼,小傻子和当年一样好骗,平时装的成熟稳重,但还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开审日

“开堂!”惊堂木一起

“威——武——”两侧的捕快立刻用棍子轻敲地面,带起地面的尘土飞扬。

肃穆的公堂之上,摆放着一桌,一椅,旁边还在侧面摆上屏风,后面好似也坐着人,而头顶赫然高高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这熟悉的四个大字让白摇光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妙瑛谷的执法堂一般

只不过公堂之上,执法的知府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时不时将头偏向屏风处,好似心中颇有忌惮。

知府清了下嗓子问道“疑犯可都已带到?”

“王富贵,参见知府大人”王掌柜深深的鞠躬

“妙瑛谷白摇光参见知府大人”白摇光也拱拱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那么顺水推舟,白摇光阐述了自己的清白之后,知府好似十分认同,连连点头,认为成王当然不会污蔑任何一个无辜的好人,一切好像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但白摇光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王掌柜却脸色惨白的说不出一句辩解,咬牙称自己有罪,不仅言辞与之前从诉状截然不同,反而尽力将责任都揽于一身,甚至声称可以以死谢罪。

事情草草的结案了,如同先前那般

直到白摇光踏出官府的大门,离开了牢房阴暗的环境后,阳光照在她的后背带来的丝丝灼热,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回过神,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柳嫣然和萧过,按理说,她出狱,师妹应该会是第一个来叽叽喳喳的才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人影?这是去哪里了?

还要刚刚的王掌柜,他......怎么突然就改口认罪了?

这背后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她沉默着,有些不想去深究了

上一次的教训让大师姐有些退却了

“嘿”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下,白摇光转头

一张神似女鬼的脸又冒出来,黑发在背后无风却诡异的飘动,任依依冲她露出一口白牙“朋友,多谢你这次舍身取义啊,我准备完成任务去交代去啦”

白摇光看着任依依开心的脸,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不谢,这本来就没我什么功劳”主要是成王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无论如何,真正的罪魁祸首伏诛就好,可算不用去挖坟了,那可真是吓人啊“任依依好像很庆幸,拍拍胸脯。

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意见吗?白摇光沉默

“朋友,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有事就来剑阁找我哈,我走一步了”

转眼间,视野中就失去了她的身影,好像黑影一闪就消失见。

“哎你知道吗?听说刘厨子的妻女啊......都死啦”

“真的吗?”“那这一家,岂不是都死绝啦?”

“别说了,别说了,晦气哦”

行人步履匆匆走过,留几句话好似地雷一般炸在白摇光的心中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慢一拍,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把握住一些事情过

总是等到尘埃落地才幡然醒悟,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听着,看着,留在原地

不知不觉间,她走回到了客栈,想去找师弟师妹们汇合

却只等来了小师弟萧过,他好像有些神情惋惜和失落,随后转交给她了一封信,是师妹柳嫣然的,她声称柳叶宗有事需召她返回,让师姐不必等她,她完事后再来找师姐。

心中口吻还是那样活泼,应该柳叶宗没有出什么大事

只是,白摇光慢慢捏紧手中的信,这样坚持下去真的好吗?

她真的有自信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吗?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白摇光,萧过素日黑漆漆的眼睛中闪过执拗,

师姐,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你的善心的


听过其余的掌柜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徐掌柜面无表情道“这颗棋子废了”

他大手一捏,手中的白玉棋子瞬间被捏成白色碎末,细细碎碎的碎屑掉落下来。

他仔细回想今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马脚?但是除了天降的一个少谷主,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事情就出在这个初生牛犊般的少谷主身上了,徐掌柜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黑雾,诡谲而又愈发沉默的气息让守在一边的几个掌柜们忍不住凑到一起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徐掌柜又开始想坏事了,他们虽然同为掌柜,但在神教中的级别确属天壤之别,无论是从功力还是掌权的范围来看。

而且这次王掌柜的被捕也给了众人一个警告,官府内部开始整顿了,如果这段时间不夹着尾巴做人的话,想必天牢內狱就是下场!

脚步声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哟,热闹呀~”嬉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佻,一个带着半边月牙形状精致面具的男子摇摇晃晃的出现,他一身鲜艳的衣袍,手持一柄细竹笛,末梢还系着一支红绳编织的麦穗,衣角细致的用金线勾勒缠绕出流光溢彩的彩云,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桃粉色衣裳的女侍从,与阴沉的暗室格格不入。

男子倚靠在暗室的墙壁上,似乎柔弱无骨一般,他刻画阴柔的半张面具似乎在讥笑般戴在脸上。

“我都听说了,好端端的,哎,太可惜”说罢,用手撑住头,好像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参见右护法!”“右护法!”一群掌柜齐刷刷跪了一地,他们用手撑住头,不敢直视这个男子

徐掌柜抬眼望向这个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坐在原地,并未有什么动作,他冷声问“徐子弃,你来这里干什么?”

徐子弃听他口吻并不好,却也不生气,好似已经习惯,只是勾起一边的嘴角“大哥呀,母亲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安好呀”随后嘴角越勾越大,敲敲脑袋想起什么一样,一边指着他,一边开始狂笑,笑得花枝招展,浑身颤抖。

徐掌柜看着这个家族里的私生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心中好像活吞了一只苍蝇,恶心非常,扭头冷哼“笑话?我还需要你这个贱种来照看”

徐子弃笑得停不下来,看着徐掌柜的样子,指着自己笑道:“大哥,我是贱种,可你马上就要死了呵咯咯咯咯”

面对性命的质疑,徐掌柜有些半信半疑“什么意思?”

“怎么?大哥你还不知道嘛?你身份早就暴露啦,都被妙瑛谷那个耍剑的小子跟进暗室了都不知道”徐子弃笑盈盈的徐徐道来。

“不止如此,不过午时,就会有官府来人,抓你去內狱审问”他继续不慌不忙的阐述

“而你,进了內狱,谁还能救你呢?”徐子弃问道

徐掌柜听罢,忍不住青筋暴起,猛地握紧拳头锤向石桌,石桌”哐当“一声被劈成两半,吓得跪倒一地的掌柜们吓得半死,更加聚拢的蜷缩在一块儿,希望不被注意到

徐掌柜怒吼“不可能!”

“大哥你当然可以不信,只不过命呀~就像蜉蝣一般渺小,啧啧,可惜咯母亲今晚就会失去他最宝贝的大儿子呵咯咯咯咯”徐子弃又开始狂笑

徐掌柜刚刚还胸有成竹的脸,现在瞬间如山崩垮,他一下子背后的冷汗全冒出来,母亲.....母亲从不会害他,如果是母亲派徐子弃来的话,说明事情真的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了。

指尖棋子的白色碎屑还未落干净,就又被狠狠的捻在手中,他又不甘心舍弃经营多年的地下暗桩,又担心自己的性命。

最终脸上所有复杂的表情化作狞笑,徐掌柜好似轻松的说到“徐子弃,那你可要保护好我的性命了,像之前许多次一样,不然母亲那边.....哼”

还在狂笑的徐子弃一下子停住了,笑一下子僵在嘴边,因为笑而弯下的腰缓缓直起,他在暗室中显得格外漆黑的眼球望向徐掌柜,没说话了。

徐掌柜心下得意,右护法又如何,有母亲在,还不是得乖乖给他铺路。

他叫他生就生,叫他死就得替他去死,就像从前许多次替他挨母亲的责罚一般。

“是,大哥的命可比我的贵重的多”徐子弃轻轻开口,就像无数次替徐谨挡刀一般,他确实别无选择。

他陷入回忆,每每在家族分派任务时,母亲就会把本属于徐谨的危险的任务与他的交换,次次如此,日日在刀口上舔血,将自己的性命当作博得母亲喜爱的唯一筹码,唯有他完成任务后母亲会和颜悦色的夸赞他一句,心情好时还会摸摸他的脑袋,而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时间与母亲交心的时间,因此每次滚烫的血液滴在他身上时,他就仿佛感受到了母亲浓厚的爱意,啊~那真是让人沉迷其中啊~徐子弃露出了笑意,毕竟爱总是让人沉沦的。

“那你有什么计划和安排赶紧说吧,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徐掌柜皱了皱眉,没工夫跟他扯来扯去的,先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徐子弃被打断了回忆,一直低着头,眯着双眼,好似在记忆中继续追寻那飘渺而捉摸不透的母爱,不愿意回神。

“喂!贱种,你在发什么愣啊?”徐掌柜见他一直不回应,催促道

“那就拜托大哥,去死吧”徐子弃抬眼,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他骤然将手伸向徐掌柜,好像恍惚间身后的黑暗气息骤然浓郁,慢慢弥漫到口鼻,甚至不能呼吸。

“你......”徐掌柜不可置信,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最终无力落下,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徐子弃挥挥手“装进棺材里”

身后的侍女迅速拿出准备好的一副棺材,摆在地上,

“是......是,右护法”地下跪着瑟瑟发抖的掌柜们更加胆怯了,猜测徐掌柜是死了嘛?右护法果然如传说中心狠手辣。

那下一个不会就是他们了吧,其中一个掌柜将徐掌柜扶起前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瞬间心下凉意更盛,这,没气了......

他暗自向小伙伴们摇了摇头,咬牙扛起徐掌柜,装进棺材里面,挪动的棺材板慢慢掩住了徐掌柜身子,下巴,口鼻。

“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徐子弃又恢复先前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是,属下明白,徐掌柜因心中畏罪,不堪重负,自杀身亡”

“哼~我们走”徐子弃把玩着竹笛,随着身上若有若无的暗香一起隐没在黑暗中。

柳叶宗

“哎呀,人家也不想离开师姐的嘛~”柳嫣然撅起嘴,显得俏皮可爱,如果忽略她手上的滚烫着的还在跳动的心脏的话,纤细的手指上覆着一层白色的真气,她甩甩手,心脏瞬间被碾成碎块,旁边碧绿的叶子上瞬间多了一层被溅上的不规则血色斑点。

芦苇丛中,一阵清风刮过,芦苇纷纷倒伏,混杂着青草丛新鲜的泥土混杂着血液的腥臭味,地上被放倒的人,胸口都破了个大洞,皆试图张大口死死的瞪着双眼不肯合上,都好似缺水的金鱼一般鼓囊囊的翻出惨白肚皮,死相比那刘厨子还可怕三分。

柳嫣然身后站着几名面带纱的黑衣人,裹得密不透风,唯有腰间的木牌上刻着的一个“柳”字可以辨认都是柳叶宗之人。

柳嫣然百无聊赖的心想,又回到每年割韭菜的时日了,每年总要找个时间召她回宗,冠冕堂皇的给予理由,不过这次,她是主动要求回宗门的。她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瞳孔中好像燃烧着奋斗的小火苗,她捏紧粉嫩嫩的小拳头,发誓这次总要积攒点势力,不然怎么能保护好师姐,想到师姐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里面苦苦等待,她的心就抽抽的疼,师姐受苦了~

她低喃道:“师姐呀~我拿着刀,就没办法拥抱你,你可千万不要怪师妹哟”这次虽然靠成王的人救出来,但下次,能救师姐的人一定是她!父亲答应她,只要这次任务做的好,就将精锐人手都交到她手上,她坚信,没有谁比她的心更加急迫了。

浑然不知道“刀不刀,报不报复”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扭曲在身后的黑衣人们耳朵里让他们虎躯一颤,谁又这么可怜让少宗主惦记上心脏了?

远在客栈的白摇光背后一凉,她左顾右盼,谁在搞什么阴谋吗?

“少宗主,这是剩下人选的名单”黑衣人递上了一卷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

柳嫣然正沉浸在自我感动式拯救师姐的世界中,骤然被人打断,可爱的脸扭曲了一瞬间

“哎呀~我知道啦!不用你来提醒,真是烦死啦!”她跺跺脚娇踹,眼睛随意扫了一眼名单

柳嫣然突然盯住其中几行名字,轻轻“咦”了一声,这次的任务真是奇怪啊,怎么好像是几个小孩和一名富商的妻子呢?这是要断人后路嘛?

哎呀不管了,她还要杀完人之后,赶紧去保护师姐呢,真是的,都浪费多少时间了

柳嫣然运转起真气,将自己重新隐匿起来,她道“风紧,扯呼”见那群下属还木楞楞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差点气到螺旋升天,这算什么精锐

“哎呀~我说走!走!听懂没?”

这次芦苇丛的碧波一荡,微风拂过无人的空地,留下点点燥热。

客栈内

门扉叩响“白姑娘,你感觉还好吗?”白摇光听见门外传来温和的问询声

拉开门,果然是成王,一张美人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只不过突如其来的颜值冲击由于隔得太近杀伤力格外的大呀,白摇光心中颇有些动容,她早就想明白昨日是成王将她救出天牢,善良加成后的美人总是让人在心中直呼我可以!!

白摇光甩甩头想将邪念甩出脑海中,却见卫澜曌带着关怀的神情问“白姑娘可是头疼?”

她赶紧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担心”

卫澜曌好似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还担心白姑娘还在担心昨日的事情呢”

一提到昨日的事情,种种谜团就让白摇光有些迟疑,她觉得卫澜曌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但有些不好意思问,毕竟这也不是小事,根据师弟的汇报,这其中还牵扯到妙瑛谷和掌柜们口中的神教,那询问成王.......或许会不太合适

她连忙扯开话题:“对了,多谢成王昨日的佐证,为我洗清冤屈”

卫澜曌清澈的眼中带着真诚“这都是小王应该做到,毕竟白姑娘一直想要保护小王的安危,小王也不愿官府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成王真是一个好人呐,之前还误会他心机深沉真是不应该,白摇光在心中感叹道

此时白摇光并不知道她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案,并且对这个误会深信不疑

白摇光热情的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如此救命之恩,喊我摇光就行,不用这么客气的”

卫澜曌干脆应下后,问道“摇光,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白摇光不假思索的说:“自然是继续保护你,跟随你回京了”

卫澜曌眼底的笑意真实了几分“那摇光可千万要好好保护我呀~”

“那是自然”她心想,就算不论恩情也论钱呐,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到底的,不过这句话好像成王之前也说过,难道要追杀他的人很多吗?白摇光开始天马行空的猜测

“主子”七墨突然俯身,在卫澜曌耳边细语了几句

卫澜曌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白摇光好奇问道:“是有关案件的事情吗?”

卫澜曌点点头“嗯,徐掌柜畏罪自杀了,官兵们去的时候,人躺在棺材里,已经没气了”

这话让白摇光愣了,虽然之前料想过这事情跟徐掌柜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是骤然间事情又发生了变化还是有些始料不及。

卫澜曌安抚的冲她笑笑"无碍的,本身涉及的人都已经抓捕归案了,不必忧心“

白摇光点点头"嗯,因为是妙瑛谷的产业,所以有些在意罢了"

卫澜曌好似放心的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白摇光没看见屋内铜镜上昏黄的反射,衬得他转头一瞬的表情变得十分生气危险,又让小耗子们跑掉了。

下次,谁都跑不掉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小摊小贩今日显得格外兴奋,又到了他们大赚一笔的时候了,今日正是本朝的花灯节,男女之间相互欢喜,便会将手中的花灯相互赠送以此表明心意,到了晚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无论是水中,手中还是悬挂的花灯都各不相同,这让一年不开张,开张过一年的花灯师傅想要大展拳脚,将花灯做的精妙绝伦,卖得一个好价钱。

闺阁中素日足不出户,珍惜好名声的大家闺秀们也激动纷纷,在花灯节不必注重凡俗礼节,不但可以大胆的表达心意,还可以掩着衣袖偷瞄意气飞扬的俊俏公子,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或是亲手制作的花灯赠与心爱之人。

还未至夜晚,几近黄昏之时,客栈的伙计便纷纷将大红灯笼高高挂,红旗彩带空中扬,人员走动也更加密集,跑堂的小厮大声吆喝着是否采集完备花灯的灯油,做花灯的竹签以及为酒楼即将到来的客人温好茶水,准备“迎客入门-----咯”

锣鼓一敲,震耳欲聋,花灯节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开始了

“师姐,这边!这边!”轰鸣的炮仗声掩盖住萧过的声音,他只能大声的呼唤永远耳聋的师姐。

“啧”萧过站在原地,伸出尔康手,豆豆眼看着白摇光抱着一堆小零嘴随着人群渐行渐远的背影,表示十分无语,师姐不仅耳聋还眼瞎吗?为什么总有些人,都这么大了,还能永远错过和她可爱的师弟汇合呢?他的名字叫做萧过,又不是错过

萧过虽然对此表示十分心痛,但对于师姐身怀武功还是颇为放心的,总不至于被人拐卖吗了去吧,他耸耸肩,抱着后脑勺也打算去看武术台上比试的打斗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别想试图挽回他!萧过头也不回的走了,毕竟在他心中,真正的男人永不回头!

他刚迈出两步,一只手突然搭到萧过肩上,萧过反射性抓住手臂就是一扭,翻过身看向来人。

没想到看见三个小孩叠罗汉,一个顶着一个,下面那个小胖体型最稳扎稳打,中间那个中等身材,上面那个小孩好像猴子一样精瘦精瘦的,眼见着最上面那个瘦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小爪子,嘴巴一瘪,嘴巴一张,就想大声哭泣,萧过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别哭!”萧过冷眼瞪着小瘦猴,最烦这种动不动就哭泣的小孩子了,他在谷中见一个打一群。

或许是被萧过冷冷的口气吓到,上面的瘦猴憋了一口气,被放开后,咽了一口口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萧过迎面接收了这个带有蚕豆味道的嗝,整张脸又黑了,他想掐死这个小屁孩

“瘦猴,小胖,还有那个不起眼儿,你们碰瓷儿吗?”他双手环抱胸口,警惕的问

“我不叫瘦猴/小胖!”两个小孩儿齐声反驳,“说谁不起眼呢,真没礼貌”旁边还跟了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

萧过才不管这些,他还等着要去看武斗比赛呢?才不跟这些小孩儿扯皮拉筋,他转身就走

不曾想,三只小手同时拉住他腿,腰,手臂

“(#`O′)喂!你们干什么?”萧过差点爆发,要不是怕给师姐添麻烦,他早就在瘦猴拍他肩膀时就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了,哪里轮得到这些小屁孩得寸进尺。

他一把甩开身上的手,顺便弹了三个小孩儿的脑瓜崩,

“哎哟”三声惊呼

“哼(¬︿̫̿¬☆)”尝到教训了吧

“你,你别走”小胖捂着额头叫嚷

“是啊,有人找你!”不起眼儿认真的说

“你是萧过不?”瘦猴一口道出他的名字

"是”萧过承认下来,但不以为然,他的大名将来会随着武功的进步越来越被人熟知,刚想转身离开,身上又被三只小手扒拉住,他额头上瞬间出现几个无形的井号##

这群小孩儿到底要干什么?

他抖落身上的手,冷酷的俊脸冻成一块冰,手持剑恐吓道:“你们都想被削成瘦猴一样的竹条吗?”

小胖闻言瞬间抖了抖身上的小肥肉,缩到不起眼儿后面

瘦猴却是胆子大,开口说“萧过,真的有人找你,让我们送一封信给你”说完,从身上抠搜了几下,抓出一份皱巴巴的信封,递到萧过面前。

不起眼儿也使劲儿点点头,示意他接信

萧过看着眼前的信,眯起眼环顾了一圈四周,人群熙熙攘攘,并无可疑的人,但是......眼前的三个小孩儿就很可疑啊,谁会派他们来送信呢?

这三个小孩儿,虽然好像是一伙的,但是身上衣着布料各不相同,小胖子身着丝绸做的衣服,不起眼儿则是布料精良,但是瘦猴却衣服上多有补丁,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

他抬手抽出一张帕子,将信包裹在帕子中,接了过来。

随后又抽出一张帕子掩住口鼻,打开了信件。

里面露出了一块儿龙形玉佩,萧过眼瞳紧缩,这块儿玉佩......

刚想去询问三个小孩儿是谁送给他的,只见三个小孩儿一溜烟就钻入人群,头也不回的手拉手跑向远处。

萧过顾不上看信中的文字,赶忙抓着剑寻着三个小孩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

错失与可爱师弟见面的白摇光表示深感痛惜,并且抱着满怀的零嘴儿乐不可支,这是她穿越后头一次参见这种热闹的集体活动,之前在妙瑛谷不是处理谷中琐事,就是闭关修炼,根本没有机会出谷体验民俗活动,更没有机会品尝到来自各地的美食小吃。

这次来益州城一趟,可真是太值得了!她咪咪笑眼吸溜了一口糖葫芦,头一次吃到这种口味儿的,真不错啊!

她品尝着美食,无意间走到了一座拱桥上,看着桥下一盏盏莲花型的花灯顺着流水蜿蜒向下,花灯的影子倒影在水中,每盏灯上都贴着男男女女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祈愿,不禁好奇的用腰倚在桥上,低头向下望,想要数清到底有多少盏花灯,里面又饱含着多少小小的希望。

她看着看着入了迷,真好啊,大家的未来都有着憧憬,她也想许下心愿。

白摇光三两口吃光了手中的美食,跑到街边售卖莲花灯的地方想要挑选一盏属于她的花灯,以此寄出美好的心愿。

小贩热情的招待她“姑娘,你想要一盏什么样的花灯呀?”

她托着下巴沉思“嗯......你们这里有没有....?”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漂亮姐姐,你买我这个花灯吧!”一只小手托上一盏花灯,梳着冲天辫的小孩儿瞪大双眼,眼里满是渴望

白摇光看向花灯,瞬间有些囧,原因无他,其他的花灯仿照莲花的形态编制,都是花蕊红润,娇艳欲滴而花瓣粉白,整朵花横躺在莲叶中,被碧绿的叶子所包围,再不济也是青色的枝叶缠绕花瓣,而这朵莲花编的倒也精巧,做工材质也很不错,就是这个颜色......

居然全绿???

小贩看自家孩子极力推销自己的全绿花灯,连忙训斥“狗剩儿,别胡闹!爹做生意呢!”

狗剩儿可怜兮兮的求着白摇光“姐姐,你美若天仙,就买一盏我做的灯吧~”

“狗剩儿!”

白摇光咽咽口水,偏头看向绿色的花灯,又看向狗剩儿天真的圆溜溜的眼睛

一咬牙,说:“我买!”

小贩惊讶的望着白摇光“姑娘......你确定要买吗?”这绿莲花一直就有“绿云罩顶”的传言,所以他从来不做全绿的莲花或者其他花灯,免得卖不出去,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会买?

难道是遇人不淑?小贩的眼光变得犀利,顿时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白摇光自然没有错过小贩同情的眼神,她内心其实是抗拒的,但是...为了守护孩子最初的兴趣,拼了!

“是,麻烦给我包起来”也是,放什么颜色的灯不是放呢?绿色,也不错......吧

“好嘞!”小贩手脚麻利的给她打包

“摇光”身后传来有磁性的嗓音,这么有辨识度的话,

白摇光转身一看,果然是成王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好奇,卫澜曌总感觉和这喧嚣闹事有些格格不入

卫澜曌挑眉解释“偶尔小王也是会来体验下民情的”说罢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穿的果然没有往日的鲜亮,反而是一袭素服,只是用银线在衣领衣角处绣上了暗纹,保持了一贯的作风。

其实,月牙白也很适合卫澜曌的呀,白摇光心想,看着被灯火映在脸上,脸色柔和的月下美人,再次感叹起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白摇光直率的出声赞美:“殿下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呐”

身后跟随的七墨一惊,宫中多好事者,之前由于样貌招来不少是非,因此王上最是不喜别人评论他的外貌,怕是要发火了

谁知卫澜曌微笑着接受了“多谢摇光的赞美,今日见摇光,灯火失色,不敢与之相争辉”他看的出来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好看,毕竟心性一直跟当年见到的那样拥有小孩子一样纯洁。

白摇光没想到他夸的自己这么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心之余想要邀请他一起去放花灯,她挥挥手上的莲花灯,问道:“殿下,花灯寄宿着来年一年的好运气,我正打算去放花灯,殿下可要一同去?”

“好呀,在下正愁一个人散步有些单调呢”卫澜曌一口答应道

往日也有许多贵女不顾身份,趁着花朝节的习俗开放,跑到他面前邀请他一同散步,都被拒绝了,但是白摇光每每提出问题,卫澜曌都有问必答。

七墨在身后暗暗惊奇,果然这名出身妙瑛谷的白姑娘有些本事,能叫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则。

两人聊聊笑笑,来到湖边,湖边聚集了许多人,全都是来放莲花灯的,

白摇光拿出自己的那一盏绿油油的全绿莲花灯,纵使是卫澜曌都蜜汁沉默了一瞬,

后面的七墨更是表情凝固的像打了石膏粉一般,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难道白姑娘一直都是凭借这般与众不同吸引到王上的么?

白摇光已经释然了,没关系,只要她不在意,就没人在意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朵花灯,虔诚的开始许愿“保有我,我爹娘,我师妹,我师弟,二长老,三......."

随后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才重新睁开眼,看着早已结束许愿,正捧着自己的花灯等待她的成王,汕汕的笑了下“久等了,愿望有点多”

便和卫澜曌一起将花灯一起放入河中,随着溪水慢慢飘远,混入其他的莲花灯中

卫澜曌看着白摇光绿油油的莲花灯点燃后更像一团鬼火,飘在一群正经莲花灯混来混去,中忍不住'噗呲'一笑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只是没想到摇光的花灯也是这般与众不同,其他的花灯想必都是萤火之光,比不得”

所以她的是鬼火之光是么?

白摇光本来已经平复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囧,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呀

不过也确实,艺术品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啊

“呵呵,偶然所得,我平时也不这样”她弱弱的解释自己真的不是一个阴气十足的人

但是卫澜曌只是一直呵呵的笑,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她看见背后漫天灯火的卫澜曌的笑容徐徐绽放,月光一般的皎洁,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唇线都更加清晰,清晰到嘴角边小小的一颗痣都在顺着微笑的弧度上提,他平和放松的气息将她包围,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哦呼!

罢了罢了,她慢慢的露出傻笑,美人的戏弄别人还没有呢~

她情不自禁的说:“成王殿下,也祝愿你新的一年,所得皆所期,所求皆如愿。”

卫澜曌听闻,周身气息更加柔和,

微笑中

听他说,摇光,你也是

来年岁月长

灿烂如摇光


萧过一路追随,本是习武之人,但是花朝节街上的行人接踵摩肩,纵使身法如燕般轻盈也抵不过三个小孩子灵活,他们在人与人的腿部空隙似游鱼般穿行,导致总是慢了一拍。

萧过一只手抓紧怀中的玉佩不肯放弃,另一只手拨开人群,大步向前,红彤彤的灯笼在耳边一个个掠过,人群嬉笑怒骂突然声音变的很大,变得十分嘈杂,风也撩起鬓角的碎发,他眼角微微泛红,血丝渐渐侵入眼白,始终执着的盯着三个小孩的鞋跟不放。

追着追着,好像周围又稍微变暗了一些,灰扑扑的围墙如同迷阵中的障碍一般逐渐增多,人声变小,红灯笼也不再能照耀清楚脚下的路,迷雾却袅袅升起,寒气透过石板路沁入脚心。

萧过却视若无睹周遭的变化,心无旁骛的追逐着,他甚至不能确定前方的脚步声是他自己的还是三个小孩子的,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脚步声和“砰砰”心跳在跳动的声音。

他或许知道一切有些不同寻常,毕竟仅凭小孩子的体力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这里也并不是大街上,但是小孩子速度却总是只能让他看到衣角或只是一抹残影,但他舍不得停下,停下就真的不知道那块龙形玉佩是从哪里来的了,只能一直追,一直追......

“呼......呼......"大口喘息的他很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咬紧牙关,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这龙形玉佩对他来说很重要啊,但他听见有人在背后摇动铃铛

“叮——叮——叮——”

“叮——叮”

“叮——”

萧过的世界黑暗了

一双绣花鞋出现,鞋面上分别镶嵌着一颗珍珠,鞋底很厚,踩在地面上没有任何声响,水蓝色的裙摆轻轻摆动,再向上,水汽仿佛有生命一般化作细丝缠绕在周身,来自海水的咸湿扑面而来,地面留下了水印,隐约能看见被水汽掩盖中有什么透过微弱的光反射出来。

片刻后,涌动的潮气退却,地面上的水印浅浅退下,躺在地面上的萧过却神奇的消失不见。

一步之遥的小巷出口,两堵墙夹杂的空隙间,依旧热闹非凡,街上随着刺激的杂耍表演开场,人群传来一声声惊呼与喝彩,武斗比赛上激烈缠斗,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完美的消失在这个节日里。

与卫澜曌相视一笑的白摇光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看向不远处人头攒动的人群,表情有些茫然。

卫澜曌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了?”

白摇光回头,自己也有些莫名,便摇摇头回答道“无事,花灯太多了,有点晃眼睛”

“无事就好”卫澜曌收回目光

他提议“那就回客栈吧,早些休息也好,明日就出发了”

白摇光眨眨眼睛,问“殿下的事情办完了吗?”

卫澜曌垂下眼“嗯.....差不多吧,虽然有些不尽人意”让小耗子们给跑了

不明所以的白摇光只当是事情办的有些小瑕疵,无伤大雅便也没有在意

“那就回去吧,困了困了,老了熬不动大夜了”她应景的打了一个呵欠

卫澜曌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嘴角又挂起了微笑,有被可爱到,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小辫子“说什么呢?”语气中带有几分亲昵的指责

白摇光拽回自己的小辫,假装心疼的呼呼了下,瞪眼说:“这可是专门为花朝节编的,费了好些时间呢,这就给你扯散了”

“那怎么补偿摇光才好呢?”卫澜曌见状装作有些头疼的样子,

白摇光得意暗笑,在心中想着鬼主意

下一秒只见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哼,那就罚殿下也当一回老人吧,速速与我一同回去就寝!”

此话一出,她自己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但没能反应过来时,就听见卫澜曌咬着一字一句慢慢的重复道:“一,同,就,寝?”

她一下子僵住了,心中大呼失言,她的脖子一卡一卡的转过去,胭脂红逐渐爬上了脖颈和双耳,不敢看卫澜曌。

她补充道“本少谷主是说......是说,一同回客栈,各回各的房间就寝的意思”

卫澜曌看见小少谷主的反应,笑意更深“少谷主解释什么?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她身体的红已经逐渐向面中有蔓延的趋势,白摇光梗着脖子,总感觉卫澜曌好像看见她的窘迫感到很很欢快啊?

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位成王多多少少肯定有些恶劣的成分在性格中!比如现在,他肯定就在戏弄她!!!

白摇光立马又瞪了他一眼,不回答了,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向客栈走去。

卫澜曌心知不能再逗了,老实的把嘴给闭上,紧跟其后。

客栈内

回到客栈后,白摇光踩着鞋子“啪啪”的快速上楼,木头做的台阶都被震得抖落了几层灰,她头也不回,推开门就紧紧锁上,一把扑住软乎乎的被子,把脸埋进去,一路走来,感觉从没这么丢脸过,这美人太厚脸皮了,招架不住啊,真的招架不住,是从小吃面皮长大的吗?

她愤愤不平的想,这要不是古代,要不是脸蛋迷惑了少谷主,多少得让恶劣的家伙抗三斤面粉袋子上八楼!

啊啊啊啊,越想越有画面感了,她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如果卫澜曌看到的话,又要恶劣的说像一只面粉袋子在打滚了。

突然在翻滚时,好像有什么飞出去了,咦?

白摇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飞出去的东西,定睛一看,十分疑惑,怎么是两封信?

她展开其中一封软趴趴的信,署名是小师弟,他信中表示谷中有事召他回去,事从急权,就留下了一封信,让她不要担心,顺便告知了接下来会替换三师弟过来接着保护师姐,似乎有些急匆匆的走了。

嗯?看到信中“保护”二字时,白摇光皱皱鼻子,什么时候是师弟们在保护她了,不是一直都是她在给这群糟心师弟师妹收拾烂摊子吗,不过......走的这么急迫吗?花朝节时还约定一起逛逛灯会呢。

她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是她本人放了萧过的鸽子,那一堆子零嘴已经攻占了记忆宫殿,不错,白摇光自认为自己的大脑里面的库存也是时不时可以进行选择性删除的。

而另一封有些意外,居然是来自谷中的二长老寄来的,她表示最近已经从柳嫣然口中听说了发生的一切,信中声泪俱下的表示了“可惜咱们少谷主弱小又可怜,涉世未深,就被居心叵测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迷惑住了”这样的虎狼之辞,看的白摇光额上已经具现化了两颗大水滴,嫣然你都跟二长老说了什么呀,让她误会成这样。

随后二长老语气倒是正经了不少,表示谷中已经知道了下属商铺的问题,已经派人去进行彻查了,希望少谷主不必担忧,只要平安带回十万两雪花白银即可,“黑脸白公”近来一直期待着靠谱的少谷主能早日历练归来等等一些话。

等等!!白摇光突然被点醒,这次历练到底是谁在历练,目的不是带师弟师妹们历练吗?不是为了让师弟师妹们变得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靠谱么?

为什么为首的两个惹祸精都跑路了呀?还都留信?这是什么最近新的时尚风气?

她一下子一个鲤鱼打滚挺坐在床上,仔细梳理了短短的十几日内发生的事情,对于自己师弟师妹们如同泥鳅一般滑不溜手,对于还如同木头一般傻兮兮的被骗的自己感到愤懑,可恶,下次看见他们一定要把他们都给捉回来!

想到这里她重重锤了一下床板,发出“啪嗒”一声巨响,

楼下的住客忍无可忍的先是“呸”了一声,好像吐掉了什么东西,后又骂道“还有完没完!木头渣子都掉了两次了!”

这一声吓了她一跳,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有些汕汕的吐吐舌头,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接着读了信的末尾。

末尾掉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好像写字本人非常忙碌

“闺女,为父于谷中甚是思念,万事需从心,时时勉励,盼早归。”

啊,如此像鬼画符,是父亲的字,白摇光十分感动,她那万分忙碌的神医老父亲居然还抽空写了字条,不过......有点不是他的风格呀,自持聪明的谷主一向强调让她保住小命要紧,这张字条居然读下去十分正常,甚至鼓励她,这令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翻来覆去的看这几句话,最终在这短短几行字的字里行间读到了“从心”二字,将这几行字连起来再读了一遍,瞬间露出无语的半月牙眯眯眼,啊,果然如此,这还是我那原汁原味的老父亲,安心了。

读过信后,她不可抑制的脑海中又想到花灯节既搞笑又尴尬的经历,鸡飞狗跳的竟让她从中品出一丝生活的美好?她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荒诞的想法给吓一跳,使劲儿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睡觉睡觉,明日还要去下一个城市呢”

她将两封信都搁在床头,迷迷糊糊的在清醒与昏睡之间,好像闻见了来自床头的信中带来的水汽的潮湿的气味,那种气味,仿佛来自遥远而又神秘的深海,夹杂着海藻与藤蔓的咸味,令人感到陌生和不安,但意识逐渐消退,眉毛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又舒展开来,沉浸到香甜的梦乡中了。

次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柩的缝隙挤进了室内,照亮了静静飘在空气中的粉尘,同样关照了正在床上熟睡的少谷主,这缕阳光隔着一点距离横在面庞上,平行不交叉,光芒却足够刺眼,她的眼皮处的褶皱微微抽动下,意识从黑暗中也被拉回,白摇光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瞬间不顾形象咧了下嘴“嘶,我昨晚是去做贼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起身走到窗边,一下子拉开帘子,让阳光全都倾泻进来,温暖洒在身上,驱散了那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寒气,光芒同样透过淡薄的云层,洒满了每一条小巷,照亮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好似一切晦暗的事情都从未发生过一样,白摇光抬眼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看来时候不早了,要准备动身了。

她看向床头的两封信,连着一些琐碎的物件儿一齐收进了包袱中,这可要好好保存,下一次寄过来怕是要几个月之后了,毕竟从益州城出去后就要穿过山林地区,那边地形整体不规则,虽说也修了官道,但毕竟距离下一座城池由于一座座高山还是绕了弯路,七弯八刮的要经过了许多地区,路途遥远,耗时较久,信件不太容易能到达手中。

白摇光收拾好包袱,背在肩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哎哟,今日天气真好呀”说罢推门,大步走出去,正好遇到了客栈门口正准备踩着凳子上马车的卫澜曌,他今日又恢复了往日最常见的紫色系衣袍,只是手中持有的扇子换成了月牙白,将扇子尾部的吊坠换成了一枚小小的灯笼,在外他只是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就掀开帘子登上了豪华的大马车。

白摇光看一次这个华丽的大马车就会感叹一次成王是真的有钱呐,光是出行的马车都快造成一个小型的房间了,真是大手笔,说不定只要安全护送,就不必再担心那十万两的事情了。

她招呼着其余的师弟师妹们骑上马匹,清点好了人数,就随着大部队的行动,出了益州城后,队伍渐行渐远,从城墙上看慢慢变成一个小点儿,随后小点儿也不见踪影。

仿佛从没有人掉队,消失在昨夜的火红的花朝节一般。

除了那唯一 一次被师姐错过的少年


星星点点的野花开在荒野,大风席卷着花香混杂着新鲜泥土气息,扫过鲜嫩的青草,蛰伏在叶子上的甲壳虫嗡嗡作鸣,大风吹过,掀翻滚动,四肢向上,令所有植物低下头。

只有茂密的树林未受到影响,树根深入底层,枝叶层层叠叠,挡住了所有外来光线,行走在其中,白日如黑夜,视线模糊不清。

大雾四起,白雾如同一层层无形的屏障,掩去前方的官道,仅能看见周围数十米的内容,令行路者走走停停,不敢冒进,生怕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落入泥潭或湿地,被落下的黄叶掩埋。

此时,已经不适宜再向前走去,卫澜曌命令全队止步,稍作休息。

七杀领命,向后面的护卫打手势传令,缰绳猛地被勒紧,马儿嘶鸣,车马缓缓停住。

白摇光见状也有样学样,赶忙让师弟师妹们止步,这大雾来的有些突然,不知不自觉间,就已经弥漫到整个树林,她担心出事情,队伍已经停停走走了三四次了,天色稍晚,今日树林怕是走不出去了,事从急全,在树林过夜的可能性很大。

日头落下,树林荫翳,林鸟止鸣,风好像偷偷钻进了林中,细若游丝,穿过枝干。

夜晚降临了

队伍围着一丛篝火,就地而坐,各自掏出干粮和水,咀嚼哽吞,周围传来细细簌簌的爬虫活动的声音,蛇压过地下的枝桠,鳞片窜动,竖瞳视线纹丝不动,缓慢朝队伍爬行。

白摇光也坐在篝火的一侧,执起剑细细的擦拭,这柄剑名为刹那,是谷主于她闭关前赠与她的,这柄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珍贵的是同时还拥有一定的柔软度,可以弯曲曲折。想起以前的回忆,令她的脸色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柔和。

师弟师妹坐在另一侧,精神还十分抖擞,这是他们头一次出远门,不仅不害怕,这种经历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冒险一样的刺激,其中一个师弟正当手舞足蹈的叙述着他一定要将一路的经历写成书时,手下冰凉,他看向手中之物“蛇!我靠”,一下子将手中的蛇给甩飞出去。

白摇光闻声挥剑,白光一闪,蛇就断成了两半

她提起蛇,虎着脸望向师弟“大雾弥漫,不知何时就会有意外发生,不可大意”

师弟一脸心有余悸,抚胸称自己错了,一定小心谨慎,便坐下了。

身边的师弟师妹小声小气的嘲笑他,学了这么久的武功,还能被蛇给吓到,那名师弟也是自己嘟囔着事发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白摇光神秘兮兮的提着蛇,叩响了华丽大马车的窗扉,宛如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窗扉打开,露出了卫澜曌那张美丽却不带有一丝阴柔的面庞,本来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感到距离感的压迫,但看见白摇光提着一条蛇在面前晃来晃去,发丝垂落,熟悉的无奈又浮现在眼中。

他近些时日好像总是有无奈这种情绪,对白摇光出现的次数格外的多,拿她没办法,甚至时时刻刻觉得十分可爱,有些不似往日的他了。

“摇光,你提一条蛇做什么?”卫澜曌不明所以

“嘿嘿,吃呀!在这荒郊野外,光吃干巴巴的干粮多噎人呀,喝水都可能被呛到,而现在有一条从天而降的蛇,上赶着想要给我们加餐,感谢上苍怜悯!”说完郑重其事的拿着蛇对着天空拜了拜,表情虔诚。

卫澜曌失笑,就算是在野外,她也能将生活活得有滋有味,不枯燥度日,与他身旁总是肃着一张脸的七墨不同,与其他的护卫更是有天壤之别,想必这就是她的与众不同的出彩之处吧,而且幼时曾在谷中熟知,了解她单纯活泼的本质,对她特殊一点,想必也是正常的。

此时在一旁补充休息的七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总感觉到有人在内涵他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就答应了去烤蛇这件离谱的事情,被拉到一边的树下,盘腿坐下,蛇都被串上树枝架到火上了。

蛇被处理结束后,被白摇光不知道从包袱哪个角落掏出的调料罐罐撒了个遍,前后翻面,不一会儿,就传来喷香的孜然混杂着肉香味道,在野外这一道烤蛇肉变成了难得的珍馐,香味四溢,喷香扑鼻。

卫澜曌有些惊讶“没想到摇光还有这般好手艺”真是没想到少谷主还会亲自做饭

白摇光想到自己先前为了闭关修炼,当一个救济宅女而苦练个人独居厨艺就有些心虚。

她不好意思的说:“也没有多好吃,请殿下尝个味道就好”说完,伸手拿了一串递给他。

卫澜曌咬了一口蛇肉,肉质十分鲜嫩,不干不柴,表面的蛇皮被烤的十分酥脆,上面还有辣椒的一点点辛辣夹杂,味道十分不错。

他一口口的吃的停不下来,一旁观看的白摇光挑挑眉,她做的是还行,但肯定是比不上成王殿下从小就吃惯了的御厨做的山珍海味好吃,想必就是从前没有吃过这种新鲜的方式,所以才觉得十分特别吧。

她想通了道理之后,也不纠结了,同样拿起一串蛇肉开始大口吃,在寒风的吹拂下,腾腾的热气从肉串上冒出来,一点点辛辣的蛇肉深入喉腔,带来了火热的气息,这显得本来只有八分美味的蛇肉串增加到了十分。

七墨闻着气味来到树底下,惊讶的看着挑嘴的殿下一口一口的咽下不知名肉质的签子,看了一旁同样沉迷干饭的白摇光,更加明白了白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特别。

他静静的抱着剑等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这时候就不要去打扰殿下了,毕竟从殿下治病回宫后,身边连一个侍女都没有,更是从没有接受过贵女的邀约,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白姑娘,可不能被他破坏气氛了。

吃完蛇肉,卫澜曌便看着闪动跳跃的篝火,不说话,但却莫名感到他心情还不错,侧着脸,露出一边刀削的眉眼,直挺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嘴唇,或许是刚吃过辣椒,十分红润,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整个人美成了一幅画。

白摇光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张生动的美人图,她托着腮,粉颊微红,不知自己也美的让人心动。

树林里面的白雾愈发的大,水汽弥漫,明明是树林,却飘来了海边咸咸的味道,从数十米的能见范围,缩小到十步之内,白摇光直觉的认为有些不对劲,她的危险信号一向准确,每次都在犯错被抓之前能及时止损,她突然站起身,环顾四周。

卫澜曌注意到她的动向,同样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白摇光发现雾气很奇怪,逐渐将人和人之间间隔开来,好像是故意要将他们俩与队伍分离一般。

“我感觉这个雾气,好像受人为操控一般......"她这话说的有些不确定,毕竟雾气如何能人为控制呢?而这些都是她的直觉罢了,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

卫澜曌双眼微眯,眉峰微微皱起“确实如此,并且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的雾气将他们俩包围,周围早已空无一人,有些声响,但好像也被隔绝的七七八八,不能确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澜曌伸出一只手摊开到白摇光面前,说到“摇光,抓紧我,防止我们也同样被隔开”

这个提议让白摇光愣了一秒,但没有犹豫“好”,她将手搭在上面。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卫澜曌握紧,他不发一词,牢牢牵住不放开,他拉着白摇光,将她护在身后,向树林前方走去。

随着二人步伐走动,依稀能看见脚边的树枝,白雾中好似人影在晃动,扭曲,拉扯,但当目光看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消失了,鞋底踏过潮湿的青色藤条,越走水汽越重,好像已经脱离了官道,来到了彻底的山路,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白摇光提起全身的真气护住两人,另一只手已经拔剑,她并没有忘记,成王才是敌人的主要目标,因此保护身旁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已经修炼无为剑法至第七层,有自信能对上绝大多数的人,无论是什么牛舌鬼神,都休想动卫澜曌一根毫毛,白雾,水汽,咸味,她脑袋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但是没有能立刻串联起来,是什么呢?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水柱破空而来,化作一柄利剑,直直的冲着白摇光而来,她快速反应过来,侧身闪躲,水剑投入了白雾之中,通过这只剑发出的方向,白摇光快速定位,挥动剑柄,一招破虚妄,剑气首先就冲散了眼前的雾气,散开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在闪躲?

白雾迅速回补,白摇光想要去追,但被卫澜曌拉住,他摇摇头“别去”,白摇光回眸看他,也是,不能让敌人趁虚而入,她更加小心翼翼了。

“叮——”一声铃铛响起,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歌声,还有白珠落在玉盘上清脆的响声,在树林里出现,显得古怪异常。

这声音好令人安心,怎么有种想睡觉的感觉呢?

白摇光有些恍惚,真气并不能隔绝空气中的声音,这是什么敌人的新招数吗?

“叮——”又是一声摇铃,让摇光的眼皮都开始耷拉了,她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手收紧又松开。

白摇光努力摇摇头,知道不对劲,不行,不能睡。

她长剑挥舞,血液飞溅,她的手背滴答滴答的留着鲜血,顺着手指间滴到土壤中,随后被吸收,瞬间清醒,振作精神,她两步作一步,朝着铃声的方向挥剑,一跃而起,凌空劈斩,“铛——”的一声,银铃被劈成两半,伴随着一声惊呼,终于看清了面前女子的容貌。

这个女子周身都环绕着白茫茫的水汽,姣好的面容十分精致,只是双耳并非普通人耳一般,而是如同轻纱一般紧贴脸侧,双手嫩白,只是指甲尖锐细长,身上披着一件蓝色棉麻质地披肩,下摆则是水蓝色衣裙,踩着镶嵌着珍珠的厚底绣花鞋,刚刚的铃铛破裂,让她退后三步,心疼不已,双瞳竟然如野兽般竖起,恨恨的盯着白摇光。

白摇光瞳孔紧锁,看见她奇异的外貌,心中疑惑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些未知生物,这女子,怎么如同画本中所说的鲛人一般?

她来不及细想,又三道水柱冲她来了,攻击角度十分刁钻,好似无孔不入,水化万物于无形之中,她连忙挥剑抵挡,运用起剑法,无为剑法第三式—平地起波澜,剑尖从地面划过天空,仿佛席卷着大海的呼啸而来,将水柱全部破开。

女子似乎并不具有强烈的战斗能力,水柱都被轻而易举的破开,她不断后退,召集白雾掩饰自己的身形。

白摇光乘胜追击,用出无为剑法第四式—长虹贯日,剑光如同旭日般耀眼,白摇光破除女子周身的护体水汽,一剑捅进她的胸口,但是女子躲避了一下,未击中要害之处,她奋力挣扎,一把握住刹那,将其抽出,又一手将披肩紧紧按住胸口,后张开喉咙嘶吼了一声,对着白摇光就是气波直面而来,气波震荡,震得她头晕目眩,借此机会,女子捂着伤口用白雾护体逃掉了。

白摇光用手捂住脑袋,刚刚的余波还在脑子里回荡,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被保护的卫澜曌好像从未受到声波的影响,只是深深皱起眉头,扶助了白摇光的肩膀,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她包扎伤口“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呀”他责怪道

白摇光喘气休息,随意应答“当时没想这么多,没事儿,不是惯用手”

卫澜曌眉毛高高的扬了起来,使劲儿捏了一下她受伤的手,疼的白摇光叫了一声“你干嘛?”

卫澜曌弯下腰仔细的帮她系上手帕,边系边抬眼看她“要伤害自己?长长教训,不然下次我来”声音生涩

他面无表情,嘴角扯了一下,心中很不开心,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卫澜曌直起身子,自己走在前方“走吧,雾散了”

白摇光看着他一看就在生气的背影,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还不是保护大美人,他干嘛还要反过来生气,但不敢说什么,只是瘪瘪嘴跟上,有些垂头丧气,好像小狗皮回家后被主人冷落一般。


随着那个形似鲛人的女人负伤离开,大雾终于缓缓散去,阳光穿过叶片,露出树林本来的样子,卫澜曌面无表情走在前面,视线余光若有若无的护着后方,鲛人女逃跑了,这片树林总让他觉得还有什么不同寻常。

白摇光看着前方不快不慢的身影,心中本来还有些的忿忿不平的情绪的渐渐淡去。

嘛,算了,本来卫澜曌就不会武功,弱小而无助,他遇到刺杀有些惊慌也是很正常的,看见她手上受伤可能也是心急如焚生怕她出事,情绪大一点就大一点吧,她可以大方理解一下。

白摇光自己很快哄好了自己,小狗一样甩甩头,扬起下巴决定浅浅的哄一下高贵的成王殿下,

她思忖了一下,看看周围的环境,嗯......这里怎么没有花呢?

她一路走着就一路随手揪一些青嫩的叶子和藤曼,编织着花环,回忆着前世的皇冠造型,决定给这位真正的皇室成员编一顶皇冠,这可是她师弟师妹都没有的待遇呢,她得意的想,这还不把你拿下?

她灵巧的双手快速交错,一个皇冠很快就初见雏形,她稍稍修剪一下形态,拔掉多余的叶子,并在皇冠尾部进行收尾,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哪里有些不对,不管了,大功告成!

已经听见队伍马匹时不时踩踏跺脚的声音了,想必队伍就在前方,卫澜曌正打算加快步伐时,他的衣角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卫澜曌回头,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淡淡的问道:“少谷主有什么事情?”

白摇光听见他不冷不淡的语气也并不生气,眉眼勾成了一弯新月,她笑嘻嘻的说:“伤口有点痛,停下来休息下嘛”

卫澜曌蹙眉,捧起她受伤的手,仔细查看,刚刚有可能划得太深伤到筋脉,影响到以后练武留下暗伤就不好了。

两张脸隔得很近,一缕阳光正好洒在他的刘海面前,光线将他的瞳孔照出偏向深紫的色泽,看着他眼底带着些微不可见的心疼,白摇光看的有些愣,突然想到,这还是第一次,有不是谷中的人对她真心诚意的关心呢。

心思转换间,她认为想必这就是她在谷外交到的第一个真心朋友吧,她在心底解释。

“酱酱酱,送给我们成王殿下的花环”她捧出另一只手藏在背后的花环,递到卫澜曌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花环,卫澜曌忍不住用一只手握成拳头抵住嘴角,溢出了一丝微笑,

看见他笑了,白摇光心里长舒一口气,想必这就是不生气了吧,不枉她还编出了皇冠形状的呢。

只听卫澜曌掩饰不住笑的问道:“摇光很喜欢绿色吗?”

"嗯?"

"除了全绿的花灯,连花环都要做成全绿的才行“

垂眼看过去,果不其然,绿色的皇冠在嫩白的双手映衬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清新的不能再小清新了,绿的不能再绿了!

白摇光心下大囧,恨不得穿越时空,一棒子打醒之前想出这么一个天才主意的自己,

她羞怒之下,强行将手中的花环塞至卫澜曌的手中“你就说收不收吧!”

看着她差点接受不能,气道两边的脸颊鼓鼓的都堪比花朝节时的红灯笼了,卫澜曌抓紧手中的花环笑道“收,怎么敢不收妙瑛谷少谷主的花环呢”

白摇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赶快走吧,我已经休息好了”万万没想到,哄这个人的代价就是把自己气到半死。

卫澜曌将花环穿到手腕上,一手自然牵住白摇光,一边往营地走“小心点,这里藤蔓比较多,容易绊倒”

白摇光也没感到什么不对劲,紧跟其后。

二人回到营地,却发现除了七墨已经苏醒,其他人都昏倒在地,神情挣扎,好像堕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七墨看见二人平安归来,赶紧上前鞠躬行礼,十分激动“还好王上无恙”

卫澜曌淡淡的“嗯”了一声,询问营地这边是什么情况

七墨抬头打算禀报,这才注意到二人相互牵起的双手,他瞪大双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白摇光看见到七墨瞪大双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下子甩开卫澜曌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整理衣袖,

卫澜曌抿抿嘴,只是解释了一声“怕有危险”

七墨生怕自己打扰了王上什么好事,也装作被糊弄过去的样子,继续解释道“营地的人,自从白雾四起后就各自分散开来,然后就好像陷入了幻境一般昏迷挣扎着”他自己先前也躺在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地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摇光蹲下身去查看每个人的情况,她观面色,大部分人对于身体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恐怕要看每个人不同的情况才能清醒过来了。

只是......有少部分人好像中了一种毒,面色青紫,好像喘不过气一般,这种样子马上让她联想到刘厨子的死状,最后有可能会深入五脏六腑,致人性命。

她将情况告知了主仆二人,卫澜曌垂下眼睛,低头深思。

而七墨则向白摇光询问:“那这种毒,多长时间会致人性命?”

白摇光摇摇头说道:“不确定,妙瑛谷的书籍中也没有记载,怕是近两年出现的新毒株,只能说越快找到解药越好”

卫澜曌突然抬头说道:“鲛人女还在这片树林,她身上有解药”

白摇光眼睛一亮,是啊,鲛人女被她通了个穿心,定是跑不出这片树林,解药从她身上找那就简单多了。

不过她还是有几分忧虑“眼下能活动的仅我们三人,若是随后有敌人偷袭如何是好?”如果趁虚而入,那他们全被一网打尽了。

卫澜曌当机立断做下决定“我与摇光去寻找解药,七墨留下待命,照顾好其他人”

七墨有些着急“王上,这树林不知还有多少潜藏的埋伏,十分危险,这......七墨愿替王上前往”

卫澜曌否决"你才是身负重任,若是你去了,何人保护余下之人,到时候都被抓住了”

白摇光也点点头,赞同道:“不错,七墨侍卫,你的任务更加重要,我的师弟师妹还有其余人就交给你了”

随后,事不宜迟,二人稍作休息,带上了水和粮食,就启程去寻找解药了

按照鲛人女逃跑的方向一路追踪,不断看见有蓝色的血迹,他们对视一眼,果然这鲛人女不似常人,但是战斗力确实不如何,估计最大的能力就是布下迷雾和进行下毒。

他们越走越深,踩碎了地上的枯树枝,发出断裂声,预示着前方的不同寻常,这条路好像是一条小路,好像是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出来的路。

感觉好像又感受到稀薄的白雾环绕,他们提高警惕,牵住彼此的手,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白雾十分稀薄,好像不受人为控制了,只是浮在空中,没有想将人隔开的意思。

并且,前面居然有一座隐匿在白雾中的寺庙,并且传来敲钟的声音,说明里面肯定有人居住其中。

他们慢慢走进,这座寺庙也显出了全貌,墙壁上红色涂料十分残破斑驳,称呼为古寺似乎更加贴切,寺庙建筑的墙壁上似乎勾勒了一些壁画,只是年代久远,完全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了,门廊的两侧竖着铭刻着梵文,依稀可以看到刻的是“来者来去者去禅门无需关,色非色空非空佛国从此入”。

至于牌匾上并没有写明这是什么寺庙,只是“西竺遗风”四个字高高挂在其上,让人捉摸不透。

“这里怎么会有寺庙?幻觉吗?”白摇光惊呼,她赶紧捏了捏自己受伤的手,“嘶”好疼,看来不是幻觉。

卫澜曌将白摇光紧紧牵着,上前扣了扣寺庙的木门,退后两步等待

木门后传来脚步声,他们更加警惕,白摇光提起剑准备,若是鲛人女,直接拿下。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谁曾想,竟是一个穿着土黄色僧袍,手中还持着一串佛珠,相貌出众,若是放到合欢宗,定叫那群女修兴奋不已的面色平静的年轻和尚踏出庙门,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鲛人女。

和尚好似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警惕一般,平静的对着他们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卫澜曌眯起狭长的双眼,也装作若无其事行了一个礼后问道:“师傅,此处乃何处?”

和尚回答:“一介破庙”

他又问道:“大师姓甚名谁,为何在树林深处修行”

和尚答:“无名和尚罢了,在此赎罪”

赎罪?白摇光抓住字眼,有些奇怪,在这破树林里面恕什么罪?

和尚却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只是偏过身子道:“外面雾大,二位施主请进来休息吧”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进去一探究竟,卫澜曌率先跨入门槛,白摇光也跟着走进去,和尚在身后“啪嗒”一声合上了庙门。

他们环顾四周,这座寺庙好像曾经历过辉煌时期,亭台瓦舍皆做工精良,就连屋檐皆是人工雕刻的花样,如同雨燕的翘尾般的檐边,颜色并不同往常寺庙一般以灰黑为主,而是用涂料粉刷出黄蓝条纹,土黄色勾勒边框,龙头雕像修饰边框,在空隙出处还有墨笔的画迹,好像是一尊弥勒佛端坐在树下,怡然自乐。

只是,这些都太过陈旧了,斑驳的惊人,好像许久未曾修缮,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在岁月中沉默矗立,留下痕迹。

难道这座寺庙真的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卫澜曌在心中有些惊讶,毕竟还从未听说此处还有座古寺的存在,不过遇事不决,先做最坏的打算,他暗自记下此处庙宇内的路线。

偌大一个庙宇,却除了僧人外,没有见到其他的和尚,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此清修。

僧人引他二人去厢房稍作休息,只道时不时也有行人在树林迷路,发现后就会引到庙宇中休整,因此厢房中的物件都是齐全完备的。

绕到佛堂后,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莲花池,池水边的围栏上还被人用红布条,上面写满了心愿,池边爬出了许多小乌龟在晒太阳,中间有一个台柱,上面有一个平台,仅供一人可以上去。

就连厢房也是同样的设计,僧人将他们引到此处后,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神秘莫测,古庙,钟声,僧侣还有消失的鲛人女好似一个谜团一样纠缠不清。

将房门紧紧关闭后,白摇光挑起眉毛,双手环抱“这和尚就这么走啦“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么?”

卫澜曌望向她,想到一种可能,他推测“或许认为没有必要防着我们,听脚步声就知道这个和尚身法轻盈,但是看不出有没有习武”

卫澜曌佯装不懂的问道:“摇光,你能看出他的武功大概是在什么层次吗?”

白摇光挠挠头说到“没看出来,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僧人,或者说,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感觉”

此话一出,卫澜曌的面色更加沉得能滴水,跟他感觉的一样,若是继续不加以防备,不是对于性命已经看淡,就是已经武功臻至完美,返璞归真。

极好和极坏两种情况,像筹码一样被放在决策的天平上。

白摇光提议“既然他没有敌意,还邀请我们住下,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先养精蓄锐,明日再去寻找鲛人女”

卫澜曌同意她的建议“不错,白雾在此,鲛人女多半也在寺庙中或者在这附近”

白摇光听闻担心的说:“殿下晚上小心,若是有什么异动,你就敲这面墙就好,我看过了,这面墙内部中空,我定能听见赶来。”

卫澜曌点点头“不必担心我,我自会小心,摇光你也是,小心为上”,随后二人分开各自回到房间

夜色逐渐浓重,暮色降临,在深沉的夜中,悄无声息,虚无缥缈的歌声响起,让熟睡的人睡得更加深沉,也让夜更加漫长。


这是哪里?白摇光模模糊糊的想,好像控制不住身体,身体好沉重,好像浑身被透明的气泡包裹,一直在往下坠落。

柔和的女声来自遥远的地方,一直一直唱着歌谣,好像来自大海的声音,海浪拍击着礁石,层层叠叠,溅起浪花,意识也跟随着拍打的声音,摇摇欲坠,逐渐消弭......

“摇光......摇光!摇光,快醒醒”突然有人在叫她,她的意识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咳咳!咳咳!咳......"白摇光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池水边,被人抱在怀中,背脊弯曲,喉咙里面被灌满了水,呛得停不下来,

她虚弱的抬头望向抱住自己的人,果然是卫澜曌,他一脸焦急,不断的用手轻微拍打她的后背,协助她把水从气管中吐出来。

“咳咳,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依稀记得,睡觉之前没有任何动静,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卫澜曌也是浑身湿透,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衫,长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他看见她缓过气也长舒了一口气,有心情解释了一下“刚刚我听见你房门开启的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你自己走到莲花池边一头栽了进去”

白摇光诧异“我怎么会自己走出来,我记得我睡觉没有梦游的习惯呐?”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但是......我好像听见梦中有人在唱歌......"

"唱歌?”他记得鲛人女也是会唱歌,而且那个破碎的铃铛也像是声乐攻击的辅助道具一般。

“对,好像很......虚无缥缈,而且....后来还有人在喊着‘献祭’什么的”她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到现在都记得梦中那种无助的感情,挣脱不开,逃不掉.......

“摇光!”卫澜曌突然唤醒好像走神了的她,刚刚好像被梦困住了一般。

他一把将白摇光给抱起来“摇光,我带你先回去休息,先不要想其他的了”

白摇光被吓了一跳,有点像挣扎“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卫澜曌强硬的说:“你别动,这条路不远”

他抿抿嘴接着说“而且你刚刚的状态,不适合自己来”

白摇光也是心神疲惫,感觉刚刚状态的自己确实有些不对劲,她疲惫的在他怀中合上双眼,双手握紧还有心有余悸的颤抖,整个人缩成一团,有些贪恋身边人的体温。

差一点,只差一点,如果没有卫澜曌出来查看情况,她......第二次,就真的会死!

被放到床榻上后,她睁着双眼,十分疲惫的叙述“我刚刚......差点就”提及此处,甚至不敢说出那一个字。

“不会的,摇光,我在这里陪你,你不会有事的”卫澜曌安慰道

看着白摇光眼底闪过的畏惧,卫澜曌心中本来压抑已久的黑暗情绪有些失控,那个和尚,鲛人女,无论是谁,都必须要留在这里。

他轻轻的拍着被褥,垂着头,发丝掩盖住脸上的表情“摇光,安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刚刚的危险是她这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的,令她精神一度紧绷,一时半会有些恐惧睡眠本身,但是.....卫澜曌在这里,明明没有武功的他,却......给她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白摇光慢慢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缓,表情也舒展开来,

睡着了啊,做的好,就这样慢慢睡着,卫澜曌坐在床头看着她,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发髻。

次日清晨

屋外传来扫地沙沙作响的声音,昨日还穿着土黄色僧袍的和尚换上了一身青衣僧袍,显得那张脸更加出尘,他手执扫帚,仔细打扫着庙宇内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难得一见的是所有的小乌龟都爬上了岸,不再是停留在池水边,

或许是庙宇内本身就来的过客寥寥无几,它们都不畏人,摇头晃脑的慢慢在地上爬来爬去,即使偶尔被扫帚给扫过,翻了个面,也只是呆呆的停留在原地,头身没有缩回壳内,不懂得如何翻身。

看着这群朝夕相处的小乌龟,青衣僧人眼底带着些温柔,用手帮助它们翻回面。

这一幕落入刚起来的卫澜曌眼中,他冷笑一声走过来“大师还有解救众生的善良啊”

青衣僧人眼底变得再无情绪,面无表情,只是说:“不敢当施主此言”

“不敢当?那昨夜发生了什么,大师也是毫不知情吗?”卫澜曌讥笑着,一点都不相信这跟这个奇怪的寺庙,古怪的和尚没有半点关系。

青衣僧人依旧不为所动“小僧不知”

“那大师昨夜睡得可真是死,连有人掉进池子里面也不知道,难道不怕你饲养的这些王八都被捉去炖汤?”卫澜曌讽刺的说,

听见有人掉进池子,青衣僧人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但仍回答“小僧不知”

卫澜曌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也并不生气,毕竟......他面上挂着冷笑

他已经做好决定,拿到解药后,就一把火烧掉这个寺庙,让这一切都在火光中消失殆尽。

他转身离开后,青衣僧人身边,一道女声轻柔中却带着危险的杀意响起“早就让你不要阻拦我,心慈手软,也没见你以前对我如此呀~”

听着声音,青衣僧人想起什么回忆一般,他只是木然的继续挥动扫帚,将落下的叶子堆在一起,沉默良久后回答:“我会让这一切结束的,瑶溪”

女声听后变得十分阴森恐怖“你?你能干什么?你只能在旁边看着,一直看着!”

僧人不再回答,她又好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继续说“好啊,那我就看着你去做好啦~”

“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了,鲛人之毒,三日深入,即刻窒息暴毙”她哼了一声后,气息消失不见。

待她走后,僧人看着这群还在晒太阳的小乌龟们,目光一动不动。

***

厢房内,

白摇光睁开双眼,感觉被被褥包裹住暖洋洋的,视线有些不能聚焦,她将双手伸出被子,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后,突然发现自己厢房中的桌子旁放了一杯茶水和一本书。

她缓慢移动视线一帧一帧的向右,看见卫澜曌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摇光醒了?看来昨夜精神恢复的不错”

白摇光记忆涌入大脑,想起她昨夜是如何虚弱的被公主抱回来,又是如何娇弱的要求不准卫澜曌离开,更是被拍着被子哄睡着的,这一切让她差点恨不得当场失忆,本少谷主昨夜都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她瞪大眼睛看向卫澜曌,用手指指着他“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坐了一夜吗?”

“不错,谁叫少谷主离不了人呢?”他略带调笑的语气让白摇光更加羞耻

救命啊,她在心中呐喊,我都在这个厚脸皮美人面前丢了多少次脸了,能不能让我现在重新沉湖里去吧

“这.....昨夜,对,昨夜我梦见了一些事情”她赶忙转移话题,让这件事情赶紧过去

“你梦见了什么?”卫澜曌听见后也郑重的询问,或许这才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白摇光扶着脑袋回忆“我梦见,先是海边的浪花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后来有人开始唱歌了”

“唱歌?”他记得昨夜白摇光也提到过这个歌声

“对,那种歌声,形容不出来,只是很哀伤,很令人难过”她捂住胸口,情绪被带入其中。

“然后,一群人,好像是信徒打扮,将一个人,用红绳绑住双手双脚,丢到了一个台柱上,就像是......就像是那个!四方形的池塘中间的那个一样!”她想起来,那个柱台上也有一些红色的经文

卫澜曌听着她的叙述,感觉有些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以祈求得到些什么,或着消灾解难一般。

她继续陈述道“后来,所有人都突然消失不见了,突然的都不见了,好像被人抹去了痕迹一般,再后来,你也知道了,我醒来就在池水边被你救起来了”

卫澜曌眯起双眼,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与那个会唱歌,还跟海有关系的鲛人女有关系,她肯定还隐藏在这座寺庙中,而且午夜时分就会趁机作乱。

今夜就采取行动,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已经是他们离开营地的第二天了,再拖下去,不管对其他的人还是白摇光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昨夜是摇光命悬一线,今夜如果再不小心睡着,或许她真的在梦中就神不知鬼不觉被取了性命。

他细细的思量,将计划说与白摇光听,让她做好准备,不要睡着了

白摇光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确实醒着才是最安全的时候,鲛人女逃不掉的!

***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小乌龟们都爬回了池水,塘边的水草掩盖了他们活动的痕迹,不会被其他捕食者所找到。

而悄然无声的危险也即将降临,午夜时分,虚无缥缈的歌声再次响起,来源是庙宇内钟楼的方向。

白摇光与卫澜曌迅速急行,一路顺着歌声的方向寻去,脚步声尽量放轻松,以防打草惊蛇。

行至半途,到达了莲花池的周围时,突然生变,风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柄扫帚也直直的从天而降,受真气控制拦在半空中,

白摇光迅速反应过来,即使拉住卫澜曌,停住步伐,不再向前,

一双不染纤尘的双手握住了这柄扫帚,青衣被风刮起衣角,僧侣的布鞋一扭,攻击已至。

白摇光抽出刹那,接下这招,感觉到这扫帚沉得不可思议,好似有座大山压在上面一般,她试着将刹那抽出来,但完全被压制住,根本动不了。

她咬牙,既然后退不能,那就不计后果,一直以进为退,

她使出剑招,漫天霞光,剑刃扭转,灵蛇般灵活,转而攻击青衣和尚的腰侧

只是他好像能够预判剑招一般,随手拿起扫帚一拨,四两拨千斤,将她击飞出去。

白摇光被击飞,后脑重重的摔在墙壁上,无力的滑下,她抹了一下嘴角,将血沫擦掉,就陷入了昏迷。

卫澜曌看着她白净的脸上被擦拭过后,还留下的丝丝血痕,心疼死了,彻底藏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他美丽的脸庞一瞬间扭曲的好像能够吃人一般,抬手将周围的石子吸入掌心,掌面一翻,数枚石子冲青衣和尚飞去,青衣和尚抬手用真气化作屏障,但是石子穿过屏障将他俊秀的脸和周身划出几道碗口大的撕扯痕迹,衣角破成絮状,下手不可谓不毒。

青衣和尚被逼的后退几步,伤口剜出鲜红的血肉,血一直成流水般一坨坨坠落在地面,但是青衣和尚却感受不到般,只是举起手中的瓷瓶说到:“停手,解药在此”

卫澜曌嘴角勾起一抹白日里一模一样的讽刺的微笑“那又如何?你死了,解药一样能被重新做一份”

青衣和尚摇头,商量道“没有第二份了,毒药是三日内暴毙身亡,这份解药内含鲛人泪,你就算有药方,也没有三日的时间了”

卫澜曌恶意满满:“哪有如何,死了便死了,你以为本王会真正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吗?”

“而且......摇光的伤,需要大师以命相抵啊”他用扇子抵住下颚,低低的笑,同样是商量的语气,其中寓意却截然不同。

青衣和尚举起解药,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到此为止吧,小僧会了结这一切的”

卫澜曌盯着他“说清楚点儿啊大师,什么叫了结一切啊?”

青衣和尚将一切娓娓道来,随着他的叙述,卫澜曌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听着,但也没有再进行攻击。

良久

青衣和尚将解药甩给他,卫澜曌接下后,屈身抱起了昏睡在墙角的白摇光。

他低头摸了摸她的脉搏后,抬眼望向那个青衣背影,淡淡的说到“大师,记住你的承诺,不若的话,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后带着白摇光跨出了寺庙的大门,一切早该结束了

那个青衣背影不作应答,只是消失在关闭的木门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