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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之血枚月明

粥二十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从黑死病存活下来的吸血鬼,来到天朝遇到了江南人家大小姐。本是腹黑而来掀起血雨腥风的他,又跟她会产生什么纠葛,这个鱼米之乡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主角:陆月明,左野   更新:2023-01-02 20: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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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月明,左野的其他类型小说《吸血鬼之血枚月明》,由网络作家“粥二十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从黑死病存活下来的吸血鬼,来到天朝遇到了江南人家大小姐。本是腹黑而来掀起血雨腥风的他,又跟她会产生什么纠葛,这个鱼米之乡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吸血鬼之血枚月明》精彩片段

前言

死去若是新生,请许我陪你永往

为你吃了很多苦,只因为与你经历太多波折,纵然舍不得放弃;甚至想到为你舍生忘死,只为永远与你不离不弃;即使很一般的相遇,而且很曲折的相处,却不曾想过会在一起。

可是感情从不听从我的安排,它拼命的吸引我去爱上你,那时候的坚持是因为坚信你也会爱我,会一直一直的爱着我,所以拼了命也要变成爱你的模样,哪怕你拒绝了很多次,哪怕我真的如我讲的那般不堪入目,可是我就是想与你一起。

并不是我想与你纠缠,是人生教我与你相遇,哪怕彼此伤痕累累,哪怕最后教我红了眼。只是让你知道这些个遭遇,是我答应了上帝,是我的磨难,是给予你的爱情,这些都是在遇见你之后我与天父做下的承诺。

你好,我叫左野,一个吸血鬼。

我只是想经历不同的生活,却意外的把自己陷入了迷途,曾自诩习惯最若无其事张扬跋扈的孤独,却不巧跳进命运的深渊,反抗却不值一提。

遇见陆月明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会与她产生什么关联,但是生活永远不会让你想到会给你怎样的改变,不承认这是爱,一开始并不相信是爱她,可是偏偏从此人生便开始不一样。

正文

1786年 清朝

“夫人,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听到管家急急忙忙的来通报消息,母亲激动的丢下正在教我刺绣的帕子。

“什么,老爷回来了?”

“真的吗,爹爹和大哥回来了,在哪?”我比母亲更按捺不住的高兴的心情,其一是爹爹和大哥远去西域做生意,已经一年有余了,我真的很想大哥和爹爹,听他们讲外面世界的趣闻;其二是这一年娘总是逼我学习刺绣,更希望要我精通琴棋书画。

可是我从小就爱跟着大哥二哥到处乱跑,喜欢的都是男孩子玩的玩意儿,爹爹宠爱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从不强迫我学我不喜欢的东西,如今娘趁着爹爹出去,便要让我变成像林府家那个嫁给了知府儿子的大家闺秀的小姐,以此光耀门楣。

可是我偏偏不喜欢这样,我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机会来了,我可以不再碰这些细的拿不住的绣花针了。

“在前厅,老爷一进门就在念叨您,好像给小姐带了很多稀罕玩意呢。”管家也很高兴,回答着娘亲。

“真的吗?”不等回答,我早就兴冲冲的跑出房门。

“哎呀,不要跑,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哎,陆管家,你说说,这孩子性子就改不了呢?”只是娘亲无奈的抱怨根本飘不进我的耳朵。

“夫人,您就别在意了,您不是看见小姐这么欢腾也觉得欢喜吗。”陆管家笑眯眯的说着。

“哎,让人头疼的臭丫头,算了,我们也快去迎接老爷吧。”而此刻我已经跑到了前厅。

“爹爹,您回来了。”我兴奋的跑过去紧紧的抱住阿爹不肯松开,很奇怪刚才明明兴奋激动的欣喜,却还是在嗅到爹爹身上熟悉的味道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痛哭。

“爹爹,我好想你啊。”我把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身上,“哇哇”哭的声音难以抑制。

“好啦。傻丫头,我这不回来了吗,爹爹答应你再也不出去了,别哭了。”父亲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你看大家都笑话你呢。”

“我才不怕别人笑话呢,月儿太想爹爹了。”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娘亲也赶了过来,语气里全是喜悦,只是碍于身份,表现得稳重罢了,如果没有旁人,可能娘亲也如我般流泪呢,我想着。

“这丫头,你爹爹刚回来,快要他休息坐下啊,快松开。”说着拍了拍还在爹爹怀里哭的伤心又满怀激动的我。

“马上就二十岁了,还和小姑娘一样。”爹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熟悉的一如往常,可对于我来讲却恍若隔世,我依赖阿爹宠爱我的感觉,好像拥有着全世界一样。

“陆月明,差不多得了,抱过了阿爹,快来安慰一下你亲爱的大哥吧,臭丫头,就知道喜欢阿爹,哥哥就忘了吗。”旁边的大哥带着吃醋的腔调,瞬间让我破涕为笑。

“好啦,”我从阿爹的怀里抬起头,一年未见,看着眼前假装不开心的大哥面容更加坚毅成熟,“大哥,你有没有给我带西域特产,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死丫头,就知道吃。”大哥看到我五百年都不会改变的吃货样,也是无可奈何了。

“当然有了,月清,快把你买的那些小玩意都拿出来给你的小妹妹吧。”爹爹已经坐在椅子上,娘亲正娴淑的将刚泣的茶拿给他。我瞥到娘亲的眼里泛着笑意,这样的感觉真好,看着家人都在幸福的笑着,真好啊,好满足。

大哥今年算起来都二十七岁了,可是却从不谈亲事,他的感情生活在我们家谁都不提,每次娘亲想要劝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时候,话到嘴边,看到大哥辛苦憔悴的样子就又咽了下去。

我很心疼大哥这么孤单,想不通为什么就不肯忘记那个女人,让自己解脱好过一些呢?如今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家里的生意上,很想帮他找个女人,这样就会有人心疼他,照顾他了。

“陆月明,你可要睁大眼睛哦”。大哥打断我的短暂的晃神,故作神秘兮兮的引起我的好奇心。

“搞什么,这么神秘?”我不满的嘟着嘴,但还是很配合的做着期待状。

“左野,你出来吧。”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看来他还偷偷藏着一个人,准备给我个惊喜呢。

“左野,是谁?”我心里好奇的嘀咕着。

等到所谓的左野从门口出现时,我终于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也吃惊的看着爹爹,“老爷,这……”

但是爹爹和大哥一样,是认识他,熟悉他的,所以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时露出赞赏的模样。


所谓叫左野的这个人,是个不同于本朝长相的异域男人。虽说唐朝开始就有中亚人通过丝绸之路大量涌入,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来自另一个国家的人,还是感觉很新奇。

他的衣服也不是传统的长衫长袖,收口的裤子和齐整的带着纽扣的衣服外面还套着棕色的另一件敞口的衣服,我想起二哥曾经寄过来一张他自己的全身图画,好像也穿着类似的衣服,那时候我还感慨他显得更加挺拔和洋气呢。

更为不同的是左野有着浓密的褐色头发而且还特别短,可能只有五寸吧,深邃幽蓝的瞳孔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他好像一出来就一直在看着我罢,感觉我的脸很快就红了,沉浸在他炽热的眼神里,心扑通扑通的跳,他可真好看。

我偷偷瞥了周围丫鬟看起来也都很吃惊的样子。

“哈哈,左野,果真你一出场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哥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大家好。”他将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向我们微微点头。

“老爷,这是?”娘亲也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爹爹。

“大哥,这是?”我同娘亲是一样的反应。

“这是我们在去往西域路上的救命恩人。”哥哥走过去热情地和他拥抱完,搂着他的肩膀给我们解释,为了渲染恐怖气氛还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当时晚上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而且那边瘟疫还蛮严重的,我们也没敢去镇上,想着在山间简单休息一晚,第二天在安全的地方再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半夜突然一伙山贼出现,我们寡不敌众,情况确实危急,但是就当我们以为就要丧尸荒野的时候,左野出现拯救了我们,不得不说左野的功夫造诣可真是大师级别的了。”

可能怕说多了惹得娘亲害怕,最后聊聊几句话,将九死一生的情景迅速转化成戏谑轻松的语气带过。

“老爷”,娘亲一听爹爹出现了危险的时候,还是紧张的握住爹爹的手。

“夫人,我没事,别担心了。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一副大无畏的语气却教我放心之余有些生爹爹的气了,这么危险却说得云淡风轻,一点都没有把担心他的人放在心上。

“对啊,娘亲,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嘛。”大哥也宽慰娘亲。

“那左野可是我们陆家的救命恩人啊。一定要好好感谢啊。既然救了我们老爷和少爷,就是救了我们整个陆府啊,陆管家……”

“是,夫人。”管家早已经领会娘亲的意思,只等娘亲交代完。

“吩咐后厨,今晚要做最好的饭菜。为老爷少爷接风洗尘,迎接咱们陆府的救命恩人。”娘亲说的很激动,不过这都是应该做的,我们陆府在江南地区向来有些名声,礼节更是要做的体面。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管家带着左野去客房休息,爹爹和大哥也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先歇一歇。下人们的重心似乎都已经转移到了左野这个异国来者身上,分配伺候他的丫头显得十分高兴,而其他人则好奇似的议论纷纷,同他们一起回来的小厮,津津乐道的渲染着那天晚上亲历的惊险,将他塑造成武功高强的盖世英雄。

那个午后的左野,便是我第一次见到左野,他站在门外,落日的余晖,金色的光芒就这样静静的打在他的周身,他的微笑虽说宁静亲切,而我却又觉得神秘莫测。

多年后回忆起这个画面,从未想过这一生,这不会轻易终结的往后年月会跟他纠缠不清,浓的散不开。从没想过会与他发生的爱恨情仇都一一在时间的见证下实现,他将我的生命过早终结,或者说是将我的时光绵延到无限长的素时锦年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天地被浓浓的黑色压抑的抬不起头,我站在庭院里发呆,爹爹和大哥去西域的时候,我身旁的老树正簌簌的掉着泛黄的树叶,如今一年有余,我抬头看,已经凋零的只剩下干枯的躯体老树干。

“入冬了。”我小声呢喃。爹爹也已经早早就寝,哥哥和左野似乎在吃晚饭后,去看哥哥的朋友,家里在白日喧闹之后又变得静悄悄的了。

“小姐,天凉,早些回屋休息吧。”碧叶为我披上风衣,关切的说,她是我的丫头,今年已经二十岁,因为家里穷才会被父母卖到府里做丫鬟,如今她也陪了我八个年头了,我们早已情同姐妹,我知道我就是她在这个府里唯一的依靠,她亦是我最亲密的知己。

“碧叶,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如果白天的我看见晚上的自己,估计也是不认识的吧。我叹口气,这是一个女子伤春惜时的矫揉造作吧,白天在众人身边的我,好像是无忧的,当世界静下来的时候,像找回了真正的自己,有点安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虽然我不喜刺绣,不爱弹琴,却也乐得读几首词,写几句诗,幻想做一南方佳人,待君归来,将军塞外挥戈流血,妾身庭院望月抒怀。

“小姐,你又要胡思乱想了,对不对。如果欧阳先生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一定不会走的,你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碧叶一言便说中我的心事,她怎会不知呢?这些年的默契,我又怎么能瞒得过她。

我寂寞的笑了。

想在外人看来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装作对嘤嘤哎哎的爱情一无所知。可是怎么可能呢,腊月将至,过完生日,我便要20岁了。

寻常人家的女儿豆蔻之年便嫁人的大有人在,对于婚姻和男女之事,看遍莺莺传,读过牡丹亭,我又有什么不了然呢?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像个思春的怨妇。

“我怎么不想,可是他有自己的人生,他只是一个不重功名利禄的老师,没有家财万贯的身家,只是享受闲云野鹤生活的山野莽夫,纵然我肯,我爹娘也不肯,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在我心里父母话不敢违,欧阳舜宇只是我的启蒙老师,教我读书认字写诗,我很喜欢他,可是他已经离开了。尽管我很舍不得,不过我知道那只是我青春期的一个期许,如今他只会出现在我今后的梦里,白衣飘飘,英俊坚毅。

“小姐……”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还不足豆蔻,他穿着白色的长衫,特别阳光的笑,一下子就温暖了我的心,耐心的教我识字,上元节还送给我特别好看的风筝。“放飞这个风筝,今年的愿望一定都会实现的。”他温柔的说。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我记得当时只许了一个愿望,“老天爷啊,求求你让欧阳能喜欢我。”

“我没事。碧叶,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从回忆挣脱,抱紧暖炉,把她搪塞走。

无论如何越想他越是没有困意的,欧阳舜宇只比我大十岁,是令我十分依赖的老师,更是在我当时悸动青春里男人的唯一青睐。

可在爹爹看来只是必须让我学会四书五经而请的先生罢了。在当时女子根本就是不提倡读书认字的,可是爹爹偏爱我,叫我可以学习读书认字,大户人家总不该与穷乡僻壤的流民般,目不识丁,不懂道理。

当我以后漫步异国他乡的时候,总是感慨爹爹是如此的深明大义,有着先见之明。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全是当时社会胡诌出的狗屁,人是如此平等的个体,只是我们那个年代群体都觉悟的太晚。


他是爹爹从乡下请来的神童,听说三岁就会三字经,五岁已认得千字,会做简单的诗句,爹爹听说后,十几岁把他请到我们府里让他陪我两位哥哥读书,在于我哥哥来讲是同窗书童,在于我是老师也是兄长。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还想继续想他,却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声音将我的回忆打断。

“如果不回头看你,根本不会知道你是从外国来的。”我礼貌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对于他过分标准的中国话,我还是十分吃惊但还不至于表现出来。

“是吗?谢谢夸奖。”左野似乎并不打算离开,我能做的也只有简单寒暄。

“我哥呢?”

“被李府的公子叫去一个叫做怡红院的地方,我不是很熟悉他的朋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便回来了,当然他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父母。”

看着他一副正经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你不知道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我还以为你这个中国通什么都知道的,罢了,只不过是寻花问柳的风月之所,没什么特别之处。大哥好像在那里也只不过做做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于大哥的人品我还是深信不疑的。

“说笑了,我也才来不过数月罢了。”他嘴角微扬,说道。

“哦?你这一口流利的本土之言,很难让人相信你仅仅只来了这么一段时间。”我挑眉,如果让自己去学一个地方的语言恐怕不知会用多久,这个人倒是厉害。

“只不过是天赋罢了,我对语言有很强的兴趣。”他解释道。

“这么说来,左先生倒是天赋异禀了。”我赞许的看着他。

“不值一提,还是让我们说说你怎么样?能告诉我欧阳老师是谁吗?”他一副好奇的样子瞬间让我觉得有点反感,越界太多并不讨喜,想必我一脸不愉快的模样告诉了他我的态度——

所以紧接着他才又讲:“没所谓,是我太心急了,虽然我有十分不错的听力,却总是忘记这对其他人总是一种隐私侵犯,但还是想了解小姐更多,说真的,我好像从第一眼就喜欢上您了。”

“左先生,你不觉得你现在十分无理吗?我们陆家待你为座上宾,你却半夜用这么露骨的话轻薄我。”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喜欢,呵,哪来的喜欢,外国人原是这么放肆不懂规矩。

“是真的,在白天的时候第一次你看到我那急促的心跳我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我笑,并没有将我的气愤放在眼里——

看着他深邃的瞳孔瞬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席卷全身,不由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暖炉也在转瞬间失了温度,站在他身边比冬天还冷啊,白天初见时候的新奇和因为好看的欢喜也都在此刻走得一干二净。

“放肆,我不会因为你是从异域而来,救了爹爹和大哥便允许你如此出言不逊,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请左先生自重。”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转身就准备离开。

“尊敬的小姐,请原谅我唐突的话吧,”他迅速拦在我的面前,阻断了我的去路,我很惊讶他是如何办到的,如何在转瞬间如同从天而降般挡在我面前,看来他的功夫确非浪得虚名,“我们国家向来自由奔放,也许我还未适应中国的求爱方式惊吓了你,请原谅我好吗?”

我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漂亮的瞳孔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施了法的魔力,教人不自主的沉沦,瞬间之前的恼恨都烟消云散,一个声音源源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向来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他已经对这件事感到抱歉,我也没理由多计较,毕竟他还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别计较了,忘了对他的坏印象吧。

“我原谅你,希望以后左先生自重。”声音也不由得温柔起来,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吸血鬼的伎俩,他用深邃的眼眸一次一次操控我,让我说他想听的话。

“那我先告辞了。”说着他轻轻的牵起我的手,我感觉得到他手指冰凉,就连吻在我手背上的嘴唇都是凉凉的,如同死人的温度教我在深夜暗色的月影下打了一个寒噤,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在心里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勉强微笑:“想必这依旧是你们那里的风俗咯。”

“我们英国人都是这般告别,尤其是骑士心中最心爱的姑娘。晚安,我亲爱的小姐。”他微笑告别。

“骑士?”我呢喃,这又是什么,和那种锦衣卫禁卫军一样吗?


躺在床上许久依然睡不着 ,听着好像是三更天了。看着外面的树干映在窗户上,如同鬼魅的舞蹈,随风而动。

小时候我很害怕要独自睡觉,生怕所谓的鬼魂或者僵尸之类的东西在我的房间里出现,如今我已经长大,知道那是些吓唬小孩子的故事,九尾狐或者亡魂之类的东西还犯不着找到我这万事未谙的人身上。

我想念我二哥了,陆月风几年前坐船去了很远的地方,如今想起来大概就是左野所说的英国吧。他在那里干什么呢?是不是行为举止也变得夸张不合规矩了呢?

他托人带回来的信上写的都是一切安好,家人勿念的敷衍话,可是怎么能不挂念,每次母亲想起他来都是无奈和说不出的思念,可是他说走就走了,为了追求不一样的生活,完全就违背了“父母在不远游”的训诫。我不喜欢二哥,他真的很自私。

“啊——,救命啊,”正想的入神,一声凄厉的声响将整个府邸瞬间灯火通明,“碧叶,”是碧叶的声音,我从床上跳下来,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打开房门,外面的人都忙作一团,娘亲甚至还记得吩咐管家婆前来安抚我的情绪,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急忙奔向她的房间,门口的丫头杂役早已将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让开,”我着急的把一直阻挡着我的人统统呵斥到一边。

正当我推门而进的时候,陆管家毫无商量余地的拦住了我,“小姐,老爷和夫人在里面,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尤其是小姐。”他将最后一句话重音加重几重,分明是针对我的。

“碧叶是我的丫头,怎么还不允许我进去吗?”心里万分不安,对着陆管家嚷了起来。“爹爹,娘亲,碧叶怎么了?让我进去,你们不可以这样,干嘛拦着我啊?”我对着门口心急的大喊。

“小姐,你不要这样,去去,大家都散了吧。”管家一边忙不迭的劝我,一边吩咐身边的人都走开,管家太太也过来,夫唱妇随的劝我不要在这里,以免打扰了老爷夫人。

“陆管家,你和小姐进来,叫其他人都各自休息去吧。”爹爹的声音从房间威严的传了出来。而门内的情形是我这一辈子都难以预料得到的,在推门而进的瞬间,倒在冰凉地上的碧叶被鲜血染的面目全非,我惊吓的捂住了嘴巴,想移动半寸,手脚却不听使唤似的使不上力气,“碧叶”我只喊出她的名字就眼前一黑,再也记不起其他。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家里一直都是安稳的啊。为什么碧叶会莫名其妙的暴亡呢?显然父亲对我看到尸体的反应是始料不及的,他本意是不愿让我看见的,却拗不住我在门外心急如焚的啼哭呼喊。在昏迷的日子里,流言在府中沸沸扬扬的传播着,甚至传到了城中的角角落落,第一晚是我们家碧叶,第二晚是怡红院的头牌,甚至是郊外落户的平民女孩,大家猜测城中出现了采花变态杀人魔。

而在我的梦魇里,一遍遍的上演着闯进碧叶房间的场面,血泊中碧叶躺在地上,我慢慢的走近她,蹲下身颤抖的手指那么想触摸她的肌肤,可是好害怕,她的脖子是被什么咬了吗?

还有血在流出来,是温热的,我“啊”的一声倒在爹爹的怀里。然后这个场景在周而复始的上演,一直一直的折磨我,不要我醒来。

碧叶的房间很整洁,和平时一样,被子还没有铺展开,桌上的茶杯翻了碎在地上,然后是碧叶的躯体,她无辜的睁着眼睛却了无生气,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失去着温度。

“碧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梦魇里一遍一遍的对她说话,“爹爹和娘亲站在我的身旁却不能有任何的帮助,对不起,碧叶我还没让你出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碧叶,你醒醒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哀求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碧叶终于飘飘然的踩着破碎的茶杯走到我的面前,她扶起坐在地上的我——

“小姐,来,地上凉,不要坐在地上啊。还有别再为我伤心,是我命数已尽,怨不得他人。往后小姐要好好生活,不能伺候小姐是碧叶的遗憾……他们来接我走了,来世但愿还能遇见小姐,我还要做小姐的知心丫鬟……”

我清晰的看到碧叶眼里的泪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碧叶就这样消失掉了,虽是我的幻境,却又十分真实,就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接受了碧叶再也不可能回来,“等等,碧叶,别走,告诉我你怎么了啊?碧叶,别走啊。”

迷迷糊糊中感觉我身边的人走来走去,还有阿爹和娘亲的声音,“大夫,月明怎么样了?都烧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一直神志不清呢?老爷,我们的女儿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对吧?”是娘亲不知所措的声音。

“你胡说什么!月儿怎么会有事,只不过受了点刺激而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爹爹斥责娘亲胡思乱想,言语里是不可置疑的肯定,他坚信自己的女儿是不会有事的,只要月儿醒来还会是那个活蹦乱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夫人,不用担心,老爷说的没错,小姐只是受了惊吓,身体不适而已,待我再开个方子,不出两日小姐一定会醒过来。”大夫作揖离去。为什么我一切都感知的到,却醒不过来呢?娘亲坐在我的床边簌簌的落着泪,好想坐起来抱住她,可是我束缚在自己的梦中,好累。


“老爷,夫人,如果不介意我倒愿意用我自己的诊疗方式试试。”左野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哦,左野你有什么好办法,只要能快点教小姐醒过来,陆某都愿意一试。”左野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神人一般的存在,武艺高强,正直又谦逊有礼。他们似抓住救命稻草期待地看着他,“如若信得过在下,请老爷夫人稍事门外等候,我定不会教您失望。”

隐隐约约感觉他喂我喝了什么东西,腥腥的,好难喝又很恶心,我在梦里皱紧了眉头,身体却感觉越来越轻松。

“老爷,左先生能行吗?”娘亲在门外焦急又怀疑的说着。

“希望可以,他很有本事。我们女儿吉人自有天相,都会好的,夫人。”爹爹劝慰。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当时您就不该让月儿进来,她与碧叶情同姐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怎能安然无恙。”娘亲是爱女心切,才不由自主的露出责备爹爹的语气。

“是我考虑欠周,当时碧叶脖子上的咬痕确实触目惊心,但我们在去西域的路上就遇到过一些,想着山林荒野可能野兽较多,未曾深思。但不曾预料到我们府上也会遭遇,最近流年不利,我也见怪不怪,只是忘记你们少些世面,是我的错。”这么说来爹爹并不奇怪碧叶在我们看来离奇的死去,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你醒了。”耳边是温柔的声音,我渐渐睁开沉重的双眼,好奇怪,居然是左野,“怎么是你,我爹娘在哪里?”我终于可以回到现实,虽然还是虚弱但能逐渐清醒的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就在门外,你父母寻医问药几天均不见效,我不忍心看小姐如此痛苦,只能试试我自己的疗法,效果不错,不必感谢,我亲爱的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左野脸上带着微笑,一切都看起来云淡风轻,就好像救了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是你救了我,隐约记得我喝了什么东西,涩涩的。”很奇怪我居然还记得起那种味道。

“没什么,只是我毫不吝惜的东西,夫人和老爷还在门外等待,我去叫他们进来。对了,记得我说过我有超凡的听力吧,此刻老爷和夫人正在对让你看见碧叶死时的场景而自责,一会要好好安慰他们哦。”

我承认他笑得很温暖,他就这样把我从沉睡的梦魇中解救出来,如同征战疆场的英雄,乘着七彩云霞出现在我的世界带我逃离困境,心口暖暖的。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背影宽阔,我不由得叫住他,“左先生,”

他回头,“嗯?”疑惑的看着我,

“还是要谢谢你。”估计笑起来的样子也是惨淡勉强,他什么都没讲,看不出一丝丝笑意,我一怔,以为看错了,怎么不像前些时候他向我表白时的温情。

“月儿,你醒了。”娘亲高兴的握着我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似乎只要一离开我,我就会倒下似的,使我从刚才的晃神中恢复过来。

“娘,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都可以给你跳几个圈呢。”说着我掀起被子就想下床活动,我感觉我真的可以飞跑起来呢。

“你这傻丫头,就不要我省心吧,快好好休息吧。”看得出娘亲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安慰。

“我就说吧,没想到左先生是神医啊,不仅读书好,武艺高,就连医术都如此高超,世上竟有如此能人。”爹爹在一旁不忘感激赞许着他。

是啊,我们陆府说的上江南一带有名的大户,向来以厚德待人,怎么竟惹得这血光之灾。

“爹爹,娘亲,不要为我觉得自责,我没事了,而且在醒来之前我梦见碧叶了,她来跟我道别,毕竟主仆姐妹一场,希望爹爹能替我好好厚葬了她。”想起碧叶便觉得对她不起,也不由得哽咽,还是要风风光光的教她葬去才好。

“嗯,你好好休息,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些清淡的饭菜来。”娘亲和爹爹离开我的房间后又是一片死寂。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慌,其实身体感知上已经痊愈了,但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能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冥想,然后又这样睡着了。


此刻在城外我们陆府废弃的老宅里大哥和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异国男人面对着面前的三具死因相同的女子,大哥是个心思缜密万物追求因果的男人,尤其这种事情在他们出行和回乡的路上就已遇见过,到底是什么怪物会有如此嗜血的癖好,他查阅了各种卷宗都没有因果,“左野,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终究不肯放弃追寻答案。

“你记得我们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形吗?当时我们一到平凉入住客栈,就看得出当地人人心惶惶,尤其是看到我之后,如同见到瘟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两天之前他们这里几个尚未出阁的姑娘都死于脖子上的咬痕,仵作说是失血过多,因为我与众不同的外貌而备受他们怀疑,怀疑我会做什么妖法,

可是因为时间上的不吻合,我很快被排除嫌疑,此后这种事情我们每到一处都会发生,直到回到陆府我还奇怪为什么这里没有发生,原来它是随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来,也许此刻它就在城外林里伺机而动,没想到你们中原会有如此凶狠野兽……我竟然毫无头绪。”左野作费解状。

大哥赞同的点点头,说了这么多,依旧没什么办法,“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再未遇到你之前其实我们就已经在南阳野外发现一具尸体,以为饥荒瘟疫野兽吃人,但却又有完整的尸骨,所以我怀疑只是攻击人又极其敏锐的怪兽,但没想到竟然到现在依旧层出不绝。到底是什么啊?”毫无头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遭的受害者一个一个的死去,今晚不会还有吧?大哥叹了一口气,对身后跟着他的侍从吩咐,“陆安把她们都厚葬了吧。”

“很抱歉,我不能帮上忙。”左野表现得看上去很懊恼,还有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地感觉到抱歉。

“怎么会,左兄你说的是哪里话,自你救了陆某的命之后,我早已感激不尽,况且舍妹也是你治好的,要说道歉的话也是由我来讲,是我极力挽留你来我们家,却教你遇见这种事情,想必你对我们国家有些失望了吧。”大哥与左野往回走。

“这倒不会,与我们国家相比这里是不一样的风情志趣。沿途漂亮的花,漂亮的宅子,茂盛的树林,还有这么善良的百姓,一切都比我们那里好太多。”听起来似乎英国在左野的印象中并不好。

今天本就阴阴沉沉的,冬季萧条的肃杀在外面更是渲染的淋漓尽致,一路无言,却比任何时候心情都更加沉重,雪却纷纷攘攘的下了起来。

“小姐,下雪了。”新来的小丫头才十五岁,看起来却很稳重,这是娘亲去年收到房内的女孩,叫海云,她从外面打了水准备为我洗脚。

“是吗,下雪了呢。”想起上一年还在和碧叶打雪仗,如今却物是人非,我起身打开房门,似鹅毛般的雪花毫不吝惜的打在手指所及的角落,我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屋里的海云:“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洗就好。”

“是,小姐。”等她离去,我重新关上房门,脱下鞋子,一双大于常人女孩的大脚泡在热乎乎的水里,小时候如此倔强,甚至会想到以死相逼,夜夜哭闹不要裹脚,爹爹心疼我,便依了我,如今虽不羡慕别人家的小姐三寸金莲以此为美,而我能做的只是遮遮掩掩让尽量少的人知道我任其疯长的脚掌板,宽大的裙摆将鞋子遮挡着,如今二十岁仍未出嫁,在母亲看来却是不能原谅却无可奈何的吧。

我苦涩的笑笑,一直以不想出嫁舍不得爹娘为由,其实在这方面也是颇有顾虑的,只是他们不说我也不提罢了,娘亲一直在帮我寻找一个可以接受的了我的人,我们都彼此心知肚明,可是这么大的脚在这个年代是格格不入的,我可以快活的奔跑却不能安心的生活,大脚终究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到底是时代赐予的命数啊。

可是啊,幸好我挨过了那样腐朽的年代,再往后的岁月里用拥有正常尺码的脚在每一处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印记。


而此刻三更天的左野站在漫天雪花的庭院里感受黑夜赐予他的力量和舒适感。自从十年前他来到亚洲大陆进行所谓的世界环游,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了他。

吸血鬼,在欧洲是当时虽无人见到但已经足以让人类不敢提起的血族,他们嗜血成性,见者必死,无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只知道吸血鬼长生不老,不死不生,不敢在白天出现。

但他是个例外,不惧暴晒在阳光之下。26岁那年欧洲大规模的爆发黑死病,在舞会和沙龙流转的他也未能幸免,当他躺在房间里绝望的想着这一生就要结束时,丽芙在某一天夜里出现,咬破自己的血管,他第一次尝到血的味道,也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这个在舞会认识叫做丽芙的玩伴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吸血鬼。

原本他可以选择当一名骑士,十字军东征壮烈牺牲的英雄,却在脏乱残暴的伦敦街区的某一栋房子里变成了吸血鬼,肆虐的黑死病裹挟着欧洲大陆,而他却依靠这种令人闻风丧胆黑暗恐怖的力量活了下来,但天性放荡的他与丽芙相处只一年便决定离开,虽然她教会了他如何变成优秀的狩猎者,但是他还是选择离开她,踏上这条路,注定一生他都要是孤独的。他要让所有人以为他早已死去,从此一无所依,逍遥自在,那一年刚刚进入1593年。

而这次他在路上看到一行商队,计划着暂时终止这种流浪且无身份地位的生活,深度体验这个国度富裕的天朝生活,于是设计绿林强盗半夜抢劫,英勇搭救,顺利的融入商队,一直到现在住进了陆府。

这里不会是他的终点,只是早就听闻江南好风光,如此说来待到明年今日也无不可,这里的人愚昧无知,对于他也只是满心的崇拜和欢喜,他的身份不会引起怀疑,甚至还有女孩会投怀送抱,这般说来在这里生活比任何地方都来得容易些。

他在这里学会了一个新词——缘。万事万物人总说因了一个“缘”字,他不爱哲学,在当时家中虽然父亲也读过几本当时很有名气的书,只是在此刻想来全都不是很应景,不过既然归咎一个缘分,那么在这里就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传奇吧。

他想着那天晚上对陆府小姐说了晚安后,正想着散散步去哪里觅食,却被小姐的丫头叫到她的房间,这让自己颇为不解。

“左先生从国外而来,想必见过不少世面吧。”碧叶很谦卑的为他倒了一杯茶,可是分明眼神里有一点情绪是看的清楚的,那是女人的暗示,虽不主动但充当态度与答案已经足够,“我只是陆府小姐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今日先生的一举一动都教我觉得新奇,头一次觉得如果今晚不能与先生说出心里的话是睡不着觉的,于是唐突的请先生进房间,还请先生见谅。”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在烛光的倒影下包裹着碧叶瘦小的影子,“虽然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但我却也了解若是女子这般主动也会被视为不安分的吧。我尚不想教一个毫无靠山的丫鬟为一个异国来的男人背上这般罪名。”

左野恰到好处的做着好人,眼睛却盯着她雪白的脖颈不舍得离开,尖锐的血牙在口腔中发痒。“我只是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并不想玷污先生尊贵的身份。”碧叶感觉恐慌的跪在他的面前,“若是先生觉得碧叶太过大胆不洁,请原谅我的唐突,我们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好吗?望先生成全。”

左野温柔的将她扶起来,“我喜欢你的性格,大胆自由的女人在这个国家是很少见的,很庆幸我遇见了。你不该属于这个国家,而更应该属于英国,属于我们那个年代。”

碧叶抬头与他对视,胆怯却充满欣喜,“那么先生不嫌弃我的对吗?”

“嗯,我是不受你们统治者的制度约束的,我不喜欢这般传统的洗脑式教导,圣人太难作,而我们只是普通的生存者,一生都太难了,何必还要克制,还要被束缚,你从今只需叫我左野就好,人人都该是平等的。”


“左……左野,左野,先生你的名字真好听。”她天真的笑了起来。“左野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等以后有机会吧。来,”说着左野咬破自己的手腕,“喝下去。”血液顺着纹路几乎都染满了他的手掌,

“为什么?”碧叶受到了惊吓,“为什么要喝你的血?”瞪着恐慌的双眼不知所措。

左野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温柔的凑近她的耳边:“因为我想与你长相厮守,如果你也愿意就喝下我的血,这是我们的传统。”只一句谎言,便足以骗过对他一见钟情的无知的女孩。

“好了,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喝下血液,碧叶渴望的抬起头,却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令人恐惧的左野的样子,在她尖叫的瞬间,左野迅速的咬住了她的脖子,血液随着他强有力的吸吮进入身体,她的手不停地摸索,想抓紧一点有力的依靠,碰倒了放在桌角的热茶,茶杯掉了下来碎满一地,渐渐的直到她不再挣扎,直到身体的温度一点点的冷却,左野利用他特有的捕食者的速度离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一无所知的样子随大家跑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丝毫不觉得抱歉和打扰,生活已经赐予了人类太多的新鲜感,鲜活的肉体,新鲜的阳光,天真无邪的爱情,甚至是如今这百物凋谢白雪皑皑的隆冬都让人觉得世间即是天堂,而他们太多的同类在黑夜里浮游,为了饮血饱腹不得不钻出坟墓然后在鸡鸣响起时缩回严严实实的棺材里,在人类发现之后撬开将其暴露在阳光下,用尖锐的木桩插进心脏,看着血液从七窍中流出,然后在大火中烧成灰烬,这便是在白昼中软弱,在黑夜里张扬的鬼魅。

记得丽芙说过意大利有一位很厉害的女巫,她可以施咒帮前往求助她的吸血鬼破除不能在阳光下行走的禁忌,前提是必须要献出他全部的鲜血,没人知道她收集鲜血的目的是什么,丽芙很快就带他去拜访了那位女巫,破旧的老房子里到处都摆满了白色蜡烛,他被围在蜡烛之间,毫无反抗和异议的将自己的手臂滑破,将身体的所有血液滴在器皿中,没想到还会在体验一次濒死的痛苦。他瞧着这个白人女巫看起来也就与他同龄,很年轻很漂亮。

“能告诉我你收集这么多吸血鬼的血做什么吗?”左野渐渐虚弱,嘴唇也变得干涸苍白,说起话来也有些困难。“没什么,只是个人爱好。”漂亮女巫回答的很简练,看起来丝毫不想和他或者是吸血鬼产生任何交易外的拉扯,丽芙尚在门外等待。或许是因为吸血鬼所有的感官知觉都无限放大,房间的发霉的味道教左野十分不舒服,“闻起来这房间接待过不少吸血鬼,你真应该好好收拾一下,”左野有令自己都吃惊的幽默感,这时候居然还不忘戏谑,“你叫什么?”

“绿蒂。”女巫抬手,房间中的所有蜡烛都点燃起来,“霉味适合老奶奶居住,对于我来讲刚刚好。”左野眼睛几乎沉重的要睁不开,“是吗,你看起来与我一般大。”他变得极度饥饿,渴望吸血,欲望慢慢占据了他的大脑,“给我血,”终于要暴躁起来,“嘿,年轻人,我可是80岁的老太太,你若不想死在我的手里,就坚持几分钟,一切妥帖之后自然不会饿着你,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躺着。”只是随意一个咒语,瞬间将左野弄晕。

……

“到底是年轻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绿蒂在施咒完以后云淡风轻的对丽芙抱怨。

“麻烦姐姐了。”丽芙与她很亲切的交谈起来,似多年相识的老友,“近来姐姐过的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只是觉得关节越来越痛,头发也开始脱落,眼角的皱纹开始疯长,还有手掌的纹路也渐渐杂乱起来,我要变老了。”绿蒂摸着眼角的冒出来的一点皱纹,“女巫的生命都是有限度的,不是如你们一般可以没有终点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好好爱护自己,不要太招摇,也不要暴露自己。”

满怀忧伤想哭却流不出泪,“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我可以把你变得与我一样。”丽芙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有我的使命,各自过好属于自己的第二个人生吧。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丽芙。”听见绿蒂的脚步离开,踏上楼梯越行越远。

隔着一个门的距离,已经清醒过来的左野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完她们的对话,不过也终究搞不懂她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好像是丽芙最柔软的一个秘密,再也不能提起。


突然有点想念丽芙了,站在雪地里,左野的思维不自觉的向他生命中的几十年的回忆里四处跳跃。他本不需要睡眠,冷风和黑夜更让他觉得清醒。

挽起胳膊上曾经被撕裂流血的伤口被火焰般的红色图腾所覆盖,这就是能让他二十四小时在地面活动的通行证,无论阴天下雨或是艳阳高照都不会妨碍他。

这般被解放的他,与丽芙缠绵数日,终于在熟练控制自己的能力和厌倦一出生就生活的英国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丽芙,没有任何的留恋,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就这样迅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丽芙做梦都想象不到他会跑到这里来,从不曾想要离开欧洲这般沃土的丽芙怎么会想象的到。

一个轻巧的身影从身后屋顶落下来,“哇,好神奇。”

“看起来你适应的不错。”左野回头看着此刻正鲜活站在他面前的女孩。

寒意渐浓,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我的意识里迫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贴近我,如同大鼎压身随时会死掉,骤然从梦里惊醒,黑暗里是死寂的悄然,额头上有汗,不知为何在碧叶死后我一直都不曾睡的安稳,感觉她从未离开一样,还是无法接受她居然会死掉,

“碧叶啊,你过得好吗?”因为诡异的感觉一直困扰着深夜的我,很容易变得虚弱和口渴,起身找水却发现桌子茶杯里已经斟满了温热的茶水,

“碧叶,是你吗?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十指握紧茶杯,是有热度的水,突然从懵懂里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谁来过?在我睡着的时候一定有谁进来过,是谁?

“小姐,”海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来?

“什么事?”我开门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整晚睡不着,那会儿还来为小姐换了热水,生怕小姐会醒过来,刚才看见您房间里掌灯,便过来瞧瞧您会不会有什么吩咐。”虽然年纪小,但海云这般细心和尽心倒不是哪个丫鬟都可以做到的,原来是她做的,刚才因为胡思乱想的猜疑暂时也松懈下来。

“没什么,海云谢谢你。”对于主仆之分我向来做的不好,我讨厌把人家当成奴才般的呼来喝去,这不符合我的个性,我更乐意让他们都从心底里喜欢我,而不是惧怕我。

“没事,小姐若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海云告退。”

“好。”

屋外。

“你倒是很重情重义。”左野不无讥讽,“甚至会想到为自己的主人倒杯热水。”

“对不起,我只是想再看看小姐,她很担心我。”碧叶怯懦的低着头。“还有我顺便试了试如何操控人心,还不是太熟练。”

“以后,你的主人只是我。”左野抬起她的下巴,“我给了你新生,你之后都要听命于我。”说着轻轻吻了她的唇角,彼此都是冰冷的,无论怎么都是冰冷的。

“是。”

“换件男人衣服,我教你去捕食。”

“捕食?”

“当然,保证让你觉得刺激又兴奋。”

“我迫不及待了。”碧叶已然像释放天性般兴奋自由。

两人来到怡红院,碧叶从未走进过去,即使和小姐出来逛街也总是躲得远远的,那些女人在门口招揽男人的本事实在让这些良家妇女看到大骂羞耻,碧叶对这里没有好感,方才的兴奋也因这个地方而浇熄了一大半,犹豫着想转身要走,左野看她不情愿便问:“怎么?没来过?”

碧叶想回答“当然”,但是总不能这么直接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小姐说过这里的女人是迫不得已的,让人可怜,谁也不想被许许多多的男人那个,我并不完全认同小姐的看法,所以对她们总有种排斥的情绪。”

碧叶想解释过总可以不去那里了吧,于是期待的看着他,谁知左野绢扇一笑,“看样子你倒是有女人是不值钱的贱卖货的超前意识。”这句话碧叶听了当然不舒服,毕竟碧叶也是女人里面的年轻代表,但并不好发作亦是不敢造次,只得低头继续说,“主人,我并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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