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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疯批女主要当家

南瓜面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本书又名为《女杀手向往的平凡生活》《疯批女主和她的家人们》前期种田日常~中期宅斗~后期男女主感情生活。国际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杀手女魔头宫玉死后穿越到古代,开局就被卖到寒门贺家做童养媳。小丈夫天生是病秧子,爷奶偏心二房三房,大房被当成下人使唤,但是这些在宫玉竹穿来后都不成立。宫玉竹厌倦刀口舔血的日子,渴望过正常人平淡的生活,前世无法实现,穿越后实现了,谁也不能阻碍她的梦想。既然有缘成为一家人,就必须相亲相爱,和睦相处,不准偏心不准吵架不准让她感觉到不幸福。呵呵,家人们要听话哦。

主角:   更新:2022-11-15 13: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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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金盆洗手,疯批女主要当家》,由网络作家“南瓜面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书又名为《女杀手向往的平凡生活》《疯批女主和她的家人们》前期种田日常~中期宅斗~后期男女主感情生活。国际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杀手女魔头宫玉死后穿越到古代,开局就被卖到寒门贺家做童养媳。小丈夫天生是病秧子,爷奶偏心二房三房,大房被当成下人使唤,但是这些在宫玉竹穿来后都不成立。宫玉竹厌倦刀口舔血的日子,渴望过正常人平淡的生活,前世无法实现,穿越后实现了,谁也不能阻碍她的梦想。既然有缘成为一家人,就必须相亲相爱,和睦相处,不准偏心不准吵架不准让她感觉到不幸福。呵呵,家人们要听话哦。

《金盆洗手,疯批女主要当家》精彩片段

“这小蹄子细皮嫩肉,通身扁平的跟洗衣板似的,这种货色一看就不擅干活,也不是会生养的,就这还要八两银子,老大你是眼盲心瞎呐。”

贺老太耷拉着一张容长脸,再配上一双吊梢眼和一脸能夹死苍蝇的折痕,使她显得比平日里越发刻薄了几分。

她眼神怨毒的刺向一旁的叶氏,“老大从来都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若不是你个狐媚子勾着他,整夜整夜的吹枕头风,老大怎么敢背着我和他爹偷偷去买人回来?”

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暗戳戳就把人给领回家来了,想到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都没敢违逆过她的大儿子。

不对,违逆过一次,老大媳妇也是老大自作主张买回来的。

现下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是给老大儿子买童养媳,杀千刀的大房两口子竟背着她藏了那么多私房钱,气死她了。

“你们大房还藏了多少私房钱,赶紧全部交出来,否则就把你们除族。”

瞅了眼贺老太有些扭曲的老脸,贺家树老实巴交的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递过去,“娘,还有二两银子,惠娘花了七个月时间才绣出一件被套,拢共就卖了十两。”

二房三房的人听到一件被套卖出去居然就有十两银子,嫉妒的眼都红了。

尤其是三房的小吴氏,尖着声阴阳怪气道:“大嫂真是好手段,刺绣的手艺那么好竟瞒着咱一大家子不说,私下里偷偷做绣品卖,这些年怕是存了至少有几百两银子吧?”

小吴氏见二老的脸色更难看了,心中一定,再接再励,“大嫂你嫁进贺家十几年了,刺绣的手艺瞒着我和二嫂就算了,怎地连爹娘也瞒着,你这是不忠不孝,眼里没有长辈,就是打死浸猪笼都不为过。”

贺大嫂吓得身子瑟缩了一下,面容惨白如纸,唇咬得死死的,心中有苦难言。

“爹娘,你们别怪惠娘,这事都是儿子的错,是我担心子遇身子骨太差,怕他扛不过去,就想着买个丫头回来给他冲喜。

儿子没用,手上一个钱都拿不出来,害惠娘每天夜里烧着炉子照明,把眼睛都熬坏了,才绣出一套上好的绣品,真的只有十两银子,儿子平时做工的钱一个铜板没少全交给爹娘了。”

贺老大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今天却为了婆娘叭啦叭啦辩解了一堆,贺老太喉头像鲠了刺一般难受,嗓音又拔高了几个度。

“叶惠她算什么东西,她让你卖绣品你就卖,卖的钱让你买人你就买?你说十两就十两?还有老大你是怪我和爹对你刻薄,心里怨怼?”

“娘,大哥房间里肯定还有银子,咱去找,哪有没分家就藏私房钱的,二房三房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大房的钱也必须全部交到公中。”小吴氏是贺老太的亲侄女,又嫁给了老儿子做媳妇,贺老太最疼小吴氏,她在贺家向来是横着走的。

得到贺家二老的同意后,三房两口子,还有两个小姑子,火急火燎的冲进大房屋里。

只有贺老二自诩读书人,又有童生功名,不好自降身份去大房屋里搜东西,但他心里也惦记着大房的银子,便对自家媳妇使了个眼色。

杨氏立马会意,拉着两个儿子和闺女也去了大房屋里,得去盯着点,可不能让三房和俩小姑子私下顺走银子。

这边贺老太还没消停,对贺老大说:“这小蹄子跟你媳妇一个样,也是个狐媚子,这种玩意哪能给遇哥儿冲喜,趁早卖到窑子里还能得个高价,回头我和你爹再给遇哥儿找个身体壮实能生养的丫头回来。”

贺老头虽然一直没说话,也就是默认老太婆的做法,不待老太婆话音落下,就上前去拉扯地上的人儿,声音里都是嫌弃,“咋一直不醒,莫不是快死了?”

“爹,孩子饿儿狠了,这才晕过去的,没啥毛病。”贺老大急忙解释,这丫头是他和媳妇一起挑中的,着实舍不得再卖掉。

“饿个肚子也能晕,买头猪都比她强,听你娘的卖到窑子里去。”贺老头面无表情道。

“咳咳。”地上的人突然睁开眼,妈蛋,又要卖,有完没完?

其实宫玉早就醒了,贺老太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全程听下来也大概理清了思绪。

她没有死,而是穿越了,穿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女宫玉竹身上,宫玉竹被嫡母指使下人打的半死,又让家丁卖到窑子里去。

那家丁良心未泯起了恻隐之心,没有把原主直接卖到窑子里,而是卖给了人牙子,性子刚烈的原主在半路上找机会逃了出来,但最后又被别的人牙子捉住。

辗转几次之后被贺老大两口子给买回来了,不过刚才原主悲催的饿死了,现在的宫玉竹身体里换了芯子。

宫玉在现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女魔头,国际排名第一,只要她接下的任务就没有完不成的。

这一次虽然她人也被炸成了灰,但任务还是完成了,宫玉淡然的扯了扯唇角。

她早就厌倦了杀戮。

从记事起她就在基地被迫接受最残酷的训练,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生和死,不是身边的人倒下,就是自己倒下。

她从上千个小孩中脱颖而出,迅速成长为最顶尖的赏金猎人,别的猎人还会接别的任务,而她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最终获得杀神的称号。

所有人都觉得她嗜血凶残,被培养成了杀人机器,冷血黑心,毫无人性。

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做杀人机器,可她别无选择,她从不记事的年纪就被组织捉到基地,注定逃不过做杀手的命运。

所以她只接最危险的任务,拼命的杀人,给自己招惹了无数强大的敌人,终于在二十岁这一年她倒下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没想到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根据原主的记忆,这里是大启国平宗十年,天下大定,无战事无灾难,百姓安居乐业。

当然古代的农民再是太平年间,穷人还是很穷,像贺家一家子就是勉强能吃饱穿暖,家穷百事哀,也难怪贺家人为了几两银子斤斤计较上窜下跳。

呵呵,不过她宫玉来了,往后就要一家人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她是来享福的,不是来看他们宅斗的。

既然她被卖到了贺家,那贺家人以后就该听她的,得她按想要的样子去生活。

刚确认过她前世的技能全都带来了,呵,谁敢不听话?弄死他们!


见宫玉竹醒了,贺老太一个眼刀飞过去,“老大你把这小蹄子扔柴房去,等咱家的家事解决完再处置她。”

“娘……”贺家树不愿意,杵着没动。

“反了天了你,连娘的话都敢忤逆?”贺老太蹭一下站起来,快步走过来就往宫玉竹身上踹。

“哎哟喂。”贺老太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宫玉竹从地上一跃而起,斜睨了贺老太一眼,“以前敢踹我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从今日起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你个贱蹄子……”贺老太顾不得身上的伤,张嘴就要开骂。

宫玉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人提起来,“我不是你们这种小喽啰能欺负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不想死就老实点。”

“你,你快放开我婆娘,老大你们两口子还愣着干啥,赶紧救你娘。”贺老头最先反应过来。

然而贺老大两口子刚靠近就被宫玉竹抬腿一个横扫直接踢飞,贺老头大骇,双眼左顾右盼,快速抄起旁边的长凳就砸了过去。

宫玉竹将贺老太一推,一个回旋踢直接把厚实的长凳踢碎,数十块木头散落在地。

长凳可是实木做的,像贺老大那般力气大村里数一数二的青壮也没办法把实木凳踢散,更何况是踢碎。

“我天生神力,还会功夫,你们全家一起上也打不过我,”宫玉竹有心让贺家人见识她的厉害,以此震慑住他们,“哦不,你们全村人一起上也不能奈我何。”

“呸,你就吹吧,你要真有这么能耐还能被人卖了?”贺老太是典型的刺头,这时候了嘴上还不肯吃亏。

“你就是看我们穷人家好欺负,才敢耍横,早干嘛去了你,在咱面前人五人六的,早前在人牙子面前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欺善怕恶的孬种。”

宫玉竹一脸稀奇的听完,蹲在贺老太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嘴皮子挺利索,问的好,不过先前我为什么没有反抗任由别人卖了我,这事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以后我会和你们一起生活,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你和贺老头是我奶奶爷爷,”说着宫玉竹又把贺老大和叶惠扶了起来,让他们在凳子上坐好,“这是我爹娘,你们都是我的长辈,你们得宠着我,疼爱我,你们要让我感觉到幸福,还得事事听我的。”

“你是想屁吃,做什么春秋大梦,谁稀罕当你长辈,凭啥要对你好,你个命比纸薄的贱人,唔。”贺老太骂到一半,嘴就被一把稻草堵住,手脚也被绑了起来。

宫玉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心平气和道:“以后这个家里我不想听到有人骂脏话,要文明,一家人要和气,要用心过日子,不准吵架,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就来找我,我会帮你们。”

这时候二房三房的人从大房屋里出来了,他们把大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板都挖了三尺深也没找到一个铜板。

小吴氏不相信大房真的没钱了,灰头土脸的最先冲到堂屋大声嚷嚷:“爹娘,大哥大嫂肯定把钱存钱庄了,让他们把银票拿出来。”

说着就要去搜贺老大两口子的身,结果人还没靠近就被一脚踹飞。

“碰”一声撞在墙上,茅草屋都被震得抖三抖,小吴氏落地时正好砸在贺老二的脚边。

贺老二从头到尾没敢吱声,就是为了把存在感减到最低,免得被那小魔头发现,将他也打一顿。

此时贺老二恨恨瞪了小吴氏一眼,这个蠢妇,刚才堂屋那么大动静都听不到,也不出来瞅一眼,眼里只有银子,没看见爹娘和大哥大嫂都被那小魔头制住了?

但凡脑子好使点,就该悄悄从后门溜走,然后去村里搬救兵,把村里人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把小魔头赶走或打杀喽,而不是自投罗网。

抬眼看到其他人全都进了堂屋后,贺老二闭了闭眼,罢了,一家子都是猪队友,今日一个也跑不掉。

“一二三……有十多口人呢,咱家还是个大家庭呢,对了,爹娘你们的孩子呢?不是说让我给你们儿子做童养媳,人呢?”

宫玉竹当然不是真的想做谁的童养媳,她只是重视每一个家庭成员,贺家人全都是她的家人,一个也不能少。

“他爹你这是咋了?”杨氏到底比小吴氏聪明些,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劲,赶紧领着孩子们走到贺老二身边。

贺老二有心解释,又不敢出声,小心谨慎的瞅了眼宫玉竹,掩在长袍底下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到底一个字没敢说。

“爹娘你们咋被捆住了,谁干的?”贺老三向来嘴甜,在二老跟前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到位,这会儿不管三十二十一就冲到二老面前要给他们松绑。

宫玉竹一掌劈在贺老三后颈,直接将人打晕,随后拳头握得咔嚓作响,脸上带着不符合场景的温和微笑,“谁能告诉我家里其他人去哪了,家里一共几口人呀?”

这谁敢说,万一要杀人灭口,那不是全军覆没?

小吴氏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高声喊话,“大房的两个丫头上山割猪草去了,遇哥儿在私塾蹭课,傍晚才能回来。”

哼,他们二房三房一个不少全在这儿呢,凭什么大房还有人逃过一劫,既然倒霉那就一起倒霉,谁也别想好过。

“还有这么多人啊,太好了,我就喜欢人口多的大家庭,”宫玉竹插腰仰天大笑三声,笑完指着贺老二道:“这位是二叔对吧,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去跑跑腿了,就由你去把缺席的家人们叫回来吧。”

贺老二心中一喜,面上却假装诚惶诚恐的样子,不敢显露半点心思,只要出了这个家门,他就立马去搬救兵。

“你三个孩子还在家呢,二叔快去快回,可别走错地,和外人唠嗑唠的忘了把家人叫回来,我耐心有限,二叔别让我等太久才好。”宫玉竹脸上在笑,一双狗狗眼也是弯弯的。

贺老二却愣是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也接收到了宫玉竹眼眸内的冰冷,本能的哆嗦了一下,避开对方的视线,垂着头同手同脚的出了院门。


跑出家门后,贺家富也就是贺老二在三岔路口纠结了半刻钟,考虑到三个孩子还在小魔头手里,只得老老实实拐去了私塾。

南树村拢共有八十多户人家,上千口人,是个大村子,村里唯一的秀才科考屡次落第后,便在村里办了私塾,本村和邻村的孩子都送到私塾念书。

贺家供着贺家富和三房的长子读书,早就入不敷出,加上大房最不受重视,贺子遇自出生就带着弱症,平时能偶尔抓药给他吊着命就不错了,想进私塾读书那是妄想。

偏贺子遇非常痴迷念书,自七岁起就总是站在学堂外面蹭课,而且他这个蹭课的比在里面读书的学生学的还好,贺子遇就是天生读书的料。

高夫子经常摇头叹息,一脸遗憾,但凡贺子遇身子骨强壮些,他就是不收束脩也愿意教他,可惜贺子遇体质着实太差,别说下场考试,他那身子骨连去镇上做账房先生都支撑不住。

这样的废柴体质,高夫子再是爱才心切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贺子遇身上,不过到底不忍心把人赶走,甚至允许贺子遇自带矮凳坐在最后面听课,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高夫子请教。

“子遇,大侄子快跟二叔回家,家里出事了。”贺家富气喘吁吁的跑来,攥住贺子遇就走。

贺子遇被拽了个趔趄,手中的布袋和高夫子送他的手抄书、秃的不剩几根毛的笔全掉在了地上,这些都是贺子遇的宝贝,他像只小兽似的挣开束缚,非常珍惜的捡起地上的物件。

看着贺子遇被拉着匆匆离去的瘦弱背影,高夫子再次摇头,可惜了一块好料子,老天怎么就没给他一副好体质?

到了岔路口,贺家富松开贺子遇的手,喘着气道:“你先家去,二叔去山上把大丫二丫叫回来。”

贺子遇被拉着跑了一段,此时脸色苍白,额上还冒着冷汗,步子也走的迟缓艰难,等他走到家门口时,贺家富和大丫二丫已经追上来了。

几人一起进的院门,四人一眼便看见悠哉坐在屋檐矮凳下啃生红薯的宫玉竹,宫玉竹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这会儿看见四人进来,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尤其是看见十二岁的贺子遇,虽然身量很是单薄瘦弱,脸色也苍白中带着腊黄,但这都盖不住他优秀的底子,那精致的五官,深邃的轮廓,就连通身的病弱气质,都无一不出挑。

宫玉竹对贺子遇的硬件很满意,看他手里拿着书袋又点了点头,还是个喜欢读书的,难怪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合格,有资格做她的童养夫。

“这位姑娘是?”贺子遇不喜欢宫玉竹把他当物件般打量的眼神,但他性子一向温和,蹭了几年的课自诩是读书人,说话也向来斯文委婉。

宫玉竹大步跨到贺子遇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宫玉竹,是你爹娘把我买回来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这两位是小姑子吧,来来来,都是一家人不用拘谨,趁着天还没黑,大家熟悉熟悉。”

就这样,从这一天起,宫玉竹成了贺家的当家人,贺家人当然是不同意的,但在宫玉竹的武力镇压下,不得不妥协。

“三婶摔伤了,就在床上躺着休息,爹娘今天受了惊吓也先歇着不要干活,大丫二丫上山割了一天猪草,也可以休息,二叔去喂鸡,三叔去喂猪,二婶带着三个孩子去做饭,荣华富贵去后面菜园子浇水。”

宫玉竹把活都安排完了,贺老太和贺老头敢怒不敢言,坐在屋里低声咒骂,气得直捶胸口。

“子遇,你身体不好,坐下喝点水,我们唠嗑。”宫玉竹摁着贺子遇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

“唠什么?”贺子遇心态接受良好,爹娘买了个厉害的祖宗回来,谁也磋磨不了她,全家人反而要听她指挥。

见宫玉竹除了脾气古怪,没有太大恶意,贺子遇对她还算和气。

“你跟我说说南树村,还有县城镇上是什么样的。”

宫玉竹想多了解一些这个朝代,方便她日后行事,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但原主常年宅在后院那方寸之地,知道的不比她多多少。

贺子遇想了想,便捡着他知道的说,说完刚好晚饭也做好了。

“天杀的老大媳妇,我早知道她是个祸害,要不是她怂恿老大买什么童养媳,咱家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个魔头,没大没小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咱老贺家被叶惠那个贱人害惨啦。”贺老太出来吃饭前还在低声谩骂。

“你小点声,让那魔女听见了,吃亏的还不是你?”贺老头瓮声瓮气的压着嗓子提醒。

贺老太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还不够忍气吞声的?平日里她嚎一嗓子整个村子的山头都是她的回音,哪像今日这么憋屈,声音全堵在喉咙里卡着。

但吃饭是大事,贺老太顶着一张奔丧的脸和贺老头走到主位,她拿起勺子就要开始分饭。

“等等,你这是干嘛?”宫玉竹不明所以。

“贱……我,我们家平时都是我负责分饭食,这是老贺家的规矩。”贺老太刚才被质疑,张口就要骂,接触到宫玉竹幽冷的眼神硬是把脏话憋了回去,立马改了口风,颇有些低声下气。

“哦,那你分吧。”宫玉竹看着贺老太先给贺老头分了一大碗冒尖的糙米饭,接着给贺家富和贺家财分了平碗,贺老大只分到半碗多一点。

然后是二房三房的小子,每人也是半碗多一点,最后贺子遇和丫头们只分到遮住碗底的份量,贺老太自己的一碗也是满满的冒尖。

按贺老太的本意,宫玉竹根本不配吃饭,能吃点刷锅水都是老贺家对她的恩赐。

但宫玉竹是硬茬,贺老太心里虐她千万遍,现实却还得一边心疼的滴血,一边观察着宫玉竹的神色,她不点头,贺老太只能把饭打到冒尖才敢停下。

宫玉竹看着饭桶里还有剩饭,眼睛一亮,露出高兴的笑容,抢过贺老太手里的勺子,宣布,“以后你不准再碰这个勺子,我喜欢分饭食的活,给爹一勺,再给子遇一勺,剩下的给大丫二丫三丫。”

权威受到挑战,贺老太立马跳脚,连害怕都忘记了,跺着脚一顿输出,“要命呐,这些丫头片子哪里用得着吃那么多,子遇一个病秧子吃一碗饭就是浪费粮食。”

“平时家里晚上都是吃野菜粥,只有中午能吃干饭,家里可没那么多余粮这样造,像今晚上这么个吃法,秋收都挨不到就要断粮,到时候要全家一起饿死不成?”


“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宫玉竹摆出‘你在教我做事?’的表情。

贺老太的肩膀被宫玉竹捏得差点裂开,疼得老脸上的折子更深了,哆嗦着道:“没,不敢,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她们几个赔钱货。”

“不是说我啊,”宫玉竹松了手,却拧紧了眉心,“你刚才骂那些话也不觉得亏心?”

“你如今虽然年纪大的像豆腐渣似的又老又丑,但不能否认你也是女人,你这个老赔钱货,老丫头片子都能吃一大碗干饭,凭什么小丫头们不能吃?”

宫玉竹越说越不开心,“我再强调一次,以后不准说脏话,不准骂人,骂别人可以,不准窝里横,不管是老丫头还是小丫头都要遵守规矩,听见没有?”

贺老太不服,却不敢大声反驳,低声嘟囔,“我是长辈,是她们的奶奶,谁说我不能骂他们?”

“我说的,再让我听到你在家里骂人,我就把你关起来不给饭吃,这样还不改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不能说话。”说着宫玉竹变魔术似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斧子。

斧子上面有个缺口,这是贺家唯一一把斧头,平日里主要作砍柴用,宫玉竹习惯了手里有武器,在贺家转了一圈只有这把斧头勉强入她的眼。

此时正好拿来吓唬贺老太,宫玉竹力气大,一只手捏开贺老太的嘴,迫使她把舌头伸出来,斧子在她面前一阵比划。

贺家财虽然吓得两股颤颤,却突然壮着胆子冲过来,“敢害我娘,我跟你拼了。”

其实他不是多担心老娘,只是受不了被压迫,以为偷袭能把宫玉竹打倒,才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宫玉竹头都没回,反手一掌打在贺家财的胸口。

“噗。”贺家财当场喷了三升血。

“我说过只要你们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们,同样的话不要让我一直重复,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下手太狠辣。”说着宫玉竹将两根筷子直接插进八仙桌里,手上复又用力,像钉钉子似的将一双筷子没入桌内。

贺家众人俱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几十息后众人又同时倒抽了口凉气。

宫玉竹也就十岁,身形颇为瘦弱,笑容甜美,嗓音婉转清脆,肤如凝脂,眼神无辜清澈见底,整个人看起来跟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多么违和的长相,看外表谁相信这女娃就是个金刚芭比,力大无穷,十个青壮都不抵不过她一个。

许是觉得刚才露的两手还不够,宫玉竹又随手找了把柴刀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把柴刀掰弯,然后再复原。

恐喝完一波,宫玉竹戾气一收,微微一笑温和道:“不想被拧断脖子就乖乖听话,听话的人有奖励,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不吵架不打架,我就会对你们好。”

闹了这么一出,没人敢再吭声,都老实埋头吃饭。

宫玉竹‘呸’一下将嘴里的菜叶子吐出来,看到叶子上白白的一簇虫卵,又把筷子钉在了桌上,“谁洗的菜?”

小吴氏怕被误伤,立马指着二房母子几个,又指了指两个小姑子,“饭菜是二房做的,菜是美香和丽香洗的。”

“两个赔钱货连菜都洗不干净,废物。”宫玉竹瞪着俩人,小脸阴沉沉的,这家子做饭难吃就算了,连菜都洗不干净。

贺老太骂别人赔钱货可以,但不允许别人骂她的双胞胎老闺女,张口就怼回去,“不是说好了家里谁都不准骂人,你咋这样骂我闺女?”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宫玉竹冷嗖嗖的飞了一个眼刀过去,“下不为例,以后再让我吃到虫卵什么的不干净的东西,就让你们生吃虫子。”

贺老太已经气饱了,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丧良心黑肝烂肠的玩意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贺家人战战兢兢吃完饭,收拾好残羹,洗漱完又早早进屋睡觉。

二房两口子蒙头躲在被窝里用气音说话,杨氏眼珠子乱转,耳听八方,确定没异样才敢开口,“孩儿爹,那魔头是人是妖,这世上真有天生神力的人?咱一家子都被她拿捏住,难道以后真的啥都要听她的?”

贺家富抿紧了唇,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但他婆娘一直在耳边叽歪个不停,他紧张的把头探出被窝观察了一番才重新钻进被窝。

恼火道:“闭嘴,那魔,那丫头古怪的很,万一让她听到你刚才的话,指不定立马冲进来拧断你脖子。”

三房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口子白日里耍横,都被休理了一顿,现下躺在床上伤口更疼了。

小吴氏低着嗓门骂:“改天找个道士来把那妖孽收了,她肯定不是人,我看她就是被鬼上身了。”

贺家财同仇敌忾,“回头我就找人剁了她。”

“多找点人,她不单力气大,还会功夫,你千万不要逞能自己上,出点钱找别人去对付她,把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小吴氏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大房两口子也是辗转反侧,心情五味杂陈,最后叶氏小心翼翼的压低声说:“当家的,咱买人的时候咋就没看出来那妮子那么厉害,她一身的本事怎地就非留下不可?”

叶氏心里愁苦,公婆和小叔子妯娌们肯定都恨死大房了,以后大房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那丫头其实也没那么坏,她还给咱多分了一勺饭,帮大房说话呢,她拿大房当自己人。”贺老大憨直的不会转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

“可是她这样太奇怪了,我也害怕。”叶惠一想起宫玉竹时不时阴恻恻的笑容就心里发毛。

“谁说不是呢,可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贺老大也颇为惆怅。

更惆怅的还在后头,宫玉竹来敲门,然后把贺老大赶了出去,让他去和贺子遇睡,“那屋子太小,一张炕挤了四个人,中间还隔着用稻草编的帘子,太憋闷了,我不喜欢,我要睡这间屋子。”

“那,那你睡吧,我们过去。”叶惠也连忙要下炕,不料胳膊却被攥住。

“你留下,我要跟娘睡。”宫玉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叶惠心肝都在抖,却不敢离开,贺老大有心想解救媳妇,却被宫玉竹一把推出去。

‘砰’一声房门关紧。

宫玉竹拉着叶惠一起躺下,然后像个宝宝一样偎依在她怀里,脸埋在叶氏的胸口心满意足的睡了。

听了半晌没听见媳妇的喊声,也没听见宫玉竹打人,贺老大这才慢吞吞的进了隔壁屋。

半夜里,突然刮起大风,下起暴雨,狂风掀飞了贺家的屋顶,雨水将所有人淋个透心凉。

宫玉竹很生气,她好不容易有个家,有了家人,贼老天却不让她睡一天安稳觉,离开了娘温暖香香的怀抱,淋着倾盆大雨,宫玉竹越想越气。

贺家为什么这么穷,连砖瓦房都盖不起,一日三餐吃野菜配糙米饭,衣着除了贺家富和贺家财两兄弟,其他人穿的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得想办法尽快改变现状。


后半夜贺家人全都挤在贺老太贺老头的屋里,因为只有他们的房顶没有被掀飞。

翌日,宫玉竹换上贺子遇的衣服拿着斧子,押着贺家的男人们上山砍木头,大房二房的男人们都不乐意。

贺家富说:“砍柴种地这些重活向来都是大哥和三弟在做,我是读书人,明年还要参加府试,哪能干这些粗活。”

“谁规定的,朝廷律法规定读书人除了读书啥也不能干?”宫玉竹脸上在微笑,眼神却很冷,“读书人就能吃人血馒头,心安理得的压榨家人?你一把年纪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也好意思自称读书人?”

“家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思偷懒,我不管你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今天贺家的男人除了贺子遇全都给我上山砍木头砍竹子,天黑之前必须把屋顶修好。”宫玉竹手中的斧头飞快的挥了一下,贺家富的鬓发被削掉一撮。

“再敢磨叽,削了你一只耳朵。”

贺家财原本也想找借口偷懒来着,但看二哥差点被小魔头削了耳朵,立马装鹌鹑,缩着脖子跟着上山。

山上,贺家富还在挣扎,“其实修屋顶用稻草就行了,不用砍木头和竹子。”

“我知道,我带你们上山砍木头是用来盖新房子的,现在住的房子太破了,竹子砍回去编一些篮筐。”宫玉竹嘴里叼了根草,很随意的回道,把盖房子说的跟吃饭穿衣一样简单。

贺家富和贺家财闻言皆是眼冒绿光,齐声道:“你有银子盖新房?你还会编竹器?”

“没有,不会,”宫玉竹很光棍的说,“咱家这么多劳力,还担心盖不起一座房子?编竹器不是农家人有手就会的活?”

“盖房子和编竹器是技术活,不是谁都会的,难不成你是要盖木头房子或竹屋?你想的太简单了。”贺家财垮着脸,刚才白高兴一场。

“那就赚钱,大家一起干活挣银子,然后请工匠来盖房子,竹器不会就学,大家一起学。”宫玉竹心意已决,必须先把房子的事解决,如果连住的地方都不像样,谈何过好日子?

竹篮竹筐的也要学会编,她有用。

贺家富和贺家财还想再劝,别瞎折腾,盖房子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解决的,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编竹器这事也别指望他们,他们真不会。

但宫玉竹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一根竹枝抽过去,命令他们赶紧干活。

“贺长进贺福进你们跟着我干活,贺荣华贺富贵你们跟着我爹,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谁偷懒,我削了他。”长进福进是二房的小子,丫头叫贺金珠,荣华富贵是三房的小子。

宫玉竹喊着这些名字都觉得腻歪,还是大房给孩子们取的名好听,子遇子淑子娴,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叶惠取的,叶惠她识字,但贺家人似乎都不知道。

“野兔,有野兔。”贺长进正激动的要去追。

突然有什么从他眼前飞出去,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再定睛一看,那只野兔已经被斧头劈中了脑袋,血洒了一地。

好凶残,捉只兔子都是开瓢的方式。

“失误,习惯了手上有什么扔什么,下次我会温和一点。”宫玉竹可惜兔头被毁,不然做道麻辣兔头会很美味。

宫玉竹望着远处的深山,舔了下唇,外围只有小猎物,想一家子能大口吃肉必须往里走,“你们在这好好干活,我到处看看。”

贺家树见宫玉竹往深山的方向走,好心提醒一嗓子,“丫头密林中危险,村里的猎户进密林都得找七八个人结伴才敢去,你莫再往里走。”

贺家富和贺家财差点被木头大哥给气死,小魔头要进密林就让她去,拦着做甚,家里被她祸害的还不够?

小魔头最好死在深山里才好。

呼,还好小魔头没有听大哥的劝,执意要进密林,转眼的功夫就不见身影,贺家富和贺家财都狠狠松了口气。

“大哥你以后学机灵点,那丫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不敢再留她在咱家,等她走远了,我们就回村去,找村里人帮忙把那祸害打杀了。”贺家财咬牙切齿道。

“玉竹让我们砍木头和竹子,二弟三弟你们赶紧干活,玉竹很快会回来的,要是看到木头和竹子不够,她一生气会揍你们的。”贺家树老实巴交的说。

“砍个球,她进了深山不死也得残,咱现在不用怕她,先回去修屋顶,再找村里人一起做陷阱整死她。”贺家财一想到昨天到现在受的窝囊气就恨不得立刻宰了小贱人。

贺家富比较谨慎,没敢骂宫玉竹,万一小魔头没死在深山,等她回来知道他们骂她,少不得又要吃一顿苦头。

不过贺家富也不想砍木头,拿着镰刀领着两个儿子和三弟父子三人一起回家去了,只剩贺家树茫然了一阵,想了想实心眼的汉子决定继续干活。

其实宫玉竹此时并没有走远,她无声无息的站在树梢,把下面众人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贺老二和贺老三带着儿子们离开,她也没去追,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朝深山掠去。

“村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那魔头真的特别凶残,我们一家子都打不赢她,昨天我们一家十几口人早点全死在她手里,要不是刚才她在山上迷路,我们趁机逃回来,都找不到机会搬救兵。”贺家财把宫玉竹形容成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会生吃人肉的恶徒。

村长面色凝重,想相信又觉得贺家财平日里就爱夸大其词,他说的话至少要打五折,于是村长看向贺家富,贺家富是读书人,说的话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见村长看过来,贺家富面色严肃的点头,“三弟所言非虚,我大哥大嫂确实买了个童养媳回来,那丫头不正常,力气堪比十头熊瞎子,没有道德人伦,不懂谦卑礼仪,一言不合就打人,上到我爹娘,下到几个孩子她都打。”

这确实不成体统,怎么看都像个疯子妖怪,这样的恶人着实留不得,打杀了也不为过。

昨晚狂风骤雨,好多人的屋顶都被掀飞,有些房子比较破旧的墙都塌了,天一亮正好天放晴,人们都忙着修屋顶补墙头。

傍晚时分才停下劳作,村长领着全村的青壮,约莫九十多人堵在村尾上山必经的路口。

等了一柱香时间,就见山腰上有个黑影在移动,天色渐暗,离的又远,人们瞅着那黑影像熊又像野猪,顿时都神经紧绷起来。

“村长咋办,这是猛兽要下山的节奏啊。”一个十八九岁的黝黑小伙子紧紧握住锄头,如临大敌。

因为贺老二和贺老三把宫玉竹形容的像妖魔鬼怪一样可怖,所以青壮们来堵人都是带着农具做武器的。

“我瞅着那大畜生咋是在空中飘着的,难不成山上的野兽都成精会飞了?”有那眼力好的人神神叨叨的。

话音刚落,却见那大家伙已经飘到离他们不到百丈之远的小径上,且没有停下的趋势,直接朝他们奔过来。

“砰”两头大家伙被砸在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这熊和野猪都是我猎的,也是我自己扛回来的,你们仗着人多想抢我的猎物,没有这么好的事。”

宫玉竹在山上就看到山脚下围了许多人,第一反应便是他们想抢东西,早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抢猎物?

村长和一众青壮此时有些懵,这小魔头看着一点也不魔啊,多漂亮可人的小姑娘,声音也甜美软糯的很。

“家富哥家财哥这就是你们说的有三头六臂,凶恶丑陋的妖女?”皮肤黝黑的小伙一副‘你们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贺兵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还能诓大伙不成,人不可貌相,劝你长点心。”贺家财躲在人群后头梗着脖子喊话,却不敢上前。

村长观察了半天,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玉雪般的小姑娘会是杀人狂魔,但看到地上被捆成棕子的五百斤的黑熊和两百斤的野猪,又吃惊于宫玉竹的力大无穷。

心中的天秤左右摇晃,很是一番天人交战,不知该相信自己看到的,还是相信贺家富兄弟俩的话。

最后村长决定遵从内心,亲自证实,于是开始询问,“孩子你记得自己家在哪吗?你有这般本事你家人怎么舍得卖了你?”

宫玉竹眼眸微闪,飞快的组织好措词,“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我就跟着亲戚生活,他们都把我当牛使,干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他们还打我,我打回去,他们打不过我,就把我卖了。”

前世她不知道父母是谁,现在原主的亲娘前几年就死了,便宜爹根本不在乎原主,跟死了差不多。

嫡母磋磨原主,下人捧高踩低,原主被卖之前过的就是挨饿挨打的日子。

村长觉着她的话不似作伪,又问道:“那你昨天可是打了贺家的人,还说要杀了他们全家?”

“村长爷爷我从来没杀过人,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宫玉竹水汪汪的眼眸内写着大大的真诚,原主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何况是杀人。

什么?她前世是杀手?

穿越前的不算,她已经重新做人了。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一直希望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有爱护我的亲人,一家子和睦相处,不闹茅盾,互相扶持续。”

“家人真心待我,我也愿意付出一切,就算冒着生命危险进深山打黑熊,打野猪我都二话不说的去做,我这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有时候拿东西没个轻重,可能不小心吓着我叔叔他们了,误会我会杀人。”说到最后宫玉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说的她自己都信了。

“村长,我看玉竹妹妹也不像坏的,她要真想害人,家富哥他们一家子还能好好的?一家子在家等着吃肉,就她一个小姑娘进山打猎,我妹子要有这能耐,我还担心没钱娶媳妇?”贺兵心中的天秤早就倾斜,可劲了帮宫玉竹说话。

宫玉竹心中满意,这么上道的人小伙子,可以考虑收来做小弟,偶尔带他进深山得点好处。

“可不是么,一头野猪值好几两银子呢,熊瞎子价格更高,小姑娘贺家嫌弃你,要不你来我家,我们肯定把你当亲闺女疼。”十岁就能猎到熊瞎子和野猪,照这势头,不用多久就能暴富的节奏。

“老贺家多少钱买的你,我多出半钱银子把你买过来。”

“我多出一两银子。”

一时间竟是争抢了起来,都想把宫玉竹买回家。

这糟心的买卖人口合法的时代真是槽多无口,宫玉竹的小脸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闪过一丝狰狞,只是眨眼间又恢复了无害单纯的模样。

“大家不要争了,我已经被卖了好几次,实在不想再被卖一次,虽然两位叔叔对我有误解,但爷爷奶奶和爹娘对我都挺好的,以后我生是贺家的人死是贺家的鬼,永远不会变。”贺家的人休想逃出她的手心,除非她厌倦了。

宫玉竹如此坚决,人们也不好再逼她,闹完这出大伙早忘了围堵宫玉竹的初衷,都在可惜没有早点遇见这小姑娘。

“老贺家是祖坟冒青烟了,买了个这么强的劳力,一个能顶十个。”

“身在福中不知福,老贺家的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我要有这么个摇钱树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散了散了,这么多大老爷们围攻一个小丫头,传出去咱南树村的汉子都没脸见人喽。”

贺家富和贺家财见村民被宫玉竹三两句话就打发走了,顿时慌了,兄弟两个忙着去拉住人。

“村长你们别走啊,千万不要被那小魔头的外表骗了,今天要是放过她,明天咱全村人都要完蛋。”贺家财神色惶惶,试图说服人们。

贺家富也在极力劝说青壮们,赶紧处理宫玉竹,“大伙不要被小魔女迷惑了,她是面善心恶,回头她发了狠全村人都要死她上,我和三弟绝对没有危言耸听,大家要相信我们……”

村长一脸不耐烦,大声道:“行了,家富你们兄弟俩消停点,大伙修了一天的屋顶,累得够呛,天都黑了,赶紧回家吃饭去,别整乱七八糟的。”

“村长,村……”贺家富和贺家财还想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钳住,兄弟两个嗓子一哑,咽了口唾沫,僵硬着脸缓缓回头看去。

昏暗中宫玉竹咧嘴一笑,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嗓音清脆无害,“二叔三叔天黑了,该回家了,赶紧把野猪抬回去,我扛熊瞎子。”

贺家富和贺家财两个废物点心,在宫玉竹的淫威之下,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把野猪抬回家。

“是老二老三回来了吗?”贺老太迈着碎步冲到院子,看着地上的野猪老脸笑成了菊花,“哎哟哪弄的野猪,你们啥时候会打野猪了,不是找村长带人收捡小魔头去了么,事情咋样了?”

“娘,别说了。”贺家富拼命朝老娘使眼色。

贺家财也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外。

然而毫无默契的贺老太没有get不到任何信息,“脸抽筋了?一个两个歪嘴斜眼的?”

“砰”宫玉竹把肩上的黑熊砸在贺吴氏脚边,吓得老太太心肝差点蹦出来。

“哪个短命鬼,挨千刀遭雷劈,长疮流脓的玩意,冒充阎王的牛头马面,敢这样唬老太太?”

瞅着贺老太蹦一下拍一下大腿,唱做念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宫玉竹像看猴戏似的看她演完,随后将老太太打横举到头顶,朝着水缸走去。

“奶奶你不乖,说好的不准说脏话,你总是不听话。”

“杀人啦,要命啦,救命呐。”贺老太挣扎了一下,又怕摔下来伤着自己,这会是一动不敢动,扯着嗓子大嚎。

“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住手啊……”贺老太话没说完头就被摁在水缸里。

“嘴太臭,要洗干净。”宫玉竹把老太太摁在水里一会儿,又让她吸几口气,完了再摁进水里,如此反复几十次,直到老太太身子往地上滑才停下。

宫玉竹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众贺家人,笑弯了眉眼,“你们看,嘴洗干净就不会乱骂人。”

这哪是嘴洗干净不骂人,分明是喝饱了水差点被淹死,想骂也只敢在心里骂。

贺老太这回是心里都不骂了,她人都快没了,哪有精力骂人。


“别光看热闹,二叔三叔快把奶奶扶屋里去,把湿衣服换了,冻着了生病可不好。”宫玉竹若无其事的扫了二人一眼。

贺家财压抑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抄起一根木棍就朝宫玉竹砸去。

结果宫玉竹两根手指轻松的捏住木棍,稍微用力就抢了过来,掰成两截,砸到对方身上。

“哎呦喂。”贺家财鬼哭狼嚎。

宫玉竹提起被捆成粽子的黑熊来到贺家财面前,解开绑着熊嘴的绳子,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你看这熊是我活捉回来的,野猪也是活捉的,你惹我不高兴,我就让它们吃了你。”

“……我,我再也不敢了。”贺家财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屁股底下一片潮湿。

“恶不恶心,大老爷们还尿裤子。”宫玉竹立马后腿几步,重新捆住熊嘴,左手黑熊右手野猪三两下拎到猪卷。

贺家富全程装死,看到宫玉竹进了屋才敢大口气呼气,幸好他聪明,不像三弟那么冲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

“子遇来吃水果。”宫玉竹从怀里掏出几个枇杷和山梨。

“这些果子是深山里摘的?以后不能再去了,太危险。”贺子遇刚才在看书,书是他从高夫子那里借的,所以很珍惜,必须尽快看完,过几天要还回去的。

“你一整天没出门吗?”宫玉竹挑了挑眉,这个书呆子好像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沉迷看书无法自拔。

“嗯,你在山上忙了一天,也饿了吧,晚食应该快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贺子遇昨晚上淋了雨,他身子骨弱,上午就有些发热,他没跟爹娘说,就在房里休息硬抗着。

宫玉竹眼力好,一进屋就发现他面色不对,待贺子遇走近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身上这么烫为什么不早说?”

“没事,等明天退下去就好了。”奶奶心情不好,是不会出钱给他看病的。

“到明天你脑子都烧傻了,我可不想有一个傻子男人。”宫玉竹小脸冰冷,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诶,这么晚了你去哪?”贺子遇脸色通红,不知是发热引起的,还是宫玉竹说他是她男人给羞红的。

宫玉竹没有回答,身影转眼间消失在门外。

贺家财见人走远了,嗷的一声哭出来,“女魔头欺人太甚呜呜。”

顾不得换裤子,就撇着腿跑去关门,“看她怎么进来,晚上最好有野兽下山把她给撕碎。”

贺家富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三弟,她连熊和野猪都能活捉,你觉得她会怕野兽,还有咱家这院墙你觉得能拦住她?”

“……你让我舒坦一会儿不行吗?非要拆台?”贺家财泪流满面,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墙外利落的翻进来,定睛一看不是宫玉竹还能不是谁?

“呜呜……”贺家财先是脸色一白,随后捂着脸逃进屋里去了。

“你回来了?”贺子遇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闹哪出。

宫玉竹快步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颌,又把一个药片扔进他的喉咙里,再合上他的嘴,拍了两下他的背。

“咳咳,你给我吃的什么?”贺子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退烧药。”宫玉竹不欲多说,转身去了灶房,她原本是想上山采草药的,不知怎的意念一动手里就出现了一片布洛芬。

虽然她暂时没搞清楚药是从哪来的,但不妨碍喂给贺子遇吃。

贺家富看不到宫玉竹身影后,压低声喊道:“子遇,三郎,快来帮忙把你奶扶进去。”

贺子遇在贺家排行第三,大郎二郎分别是贺长进和贺福进,贺家富成亲最早,贺家财也比贺家树先成亲。

若不是当年贺家树花了二两银子自己买了个媳妇回来,指望爹娘给他娶媳妇,恐怕他到现下还在打光棍。

贺老头和贺老太一直恼贺老大藏私房钱自己买媳妇,本就不怎么喜欢他,后来更不待见他,这些年也一直不待见大房的人。

其实当年贺家树是无意中帮了一个有钱少爷,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银,然后又偶然在街上碰到被打的半死的叶惠,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

但凑巧叶惠被人牙子一脚踹到贺家树面前,当时奄奄一息的叶惠双手抱住他的脚踝,说了三个字“救救我”。

鬼使神差的,贺家树就把刚得的赏银拿出来,跟人牙子买下了叶惠,叶惠一身的伤,被贺家树背回家后,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才恢复。

总之大房在贺家的地位是最低的,加上贺子遇又是个病秧子,叶惠生完两个女儿后,肚子就一直没动静,贺老头两口子更瞧不上她了。

贺家所有人都习惯了使唤大房的人,像现在贺家富哪管贺子遇是不是生病不舒服,沉着脸,语气跟呵斥下人似的。

贺子遇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不悦,还是照做了。

晚饭是宫玉竹分的,不偏不倚,全家人分到的饭量一样多,连咸菜都是公平分配的。

贺老太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愤怒道:“农家汉子干活多,理当多吃,女人干的活没男人重,就得少吃点,尤其是小丫头片子,不管在哪家都只能吃最少。”

“奶奶说的对,干活多的要多吃,不干活的吃最少。”宫玉竹点头赞同。

贺老太有些得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宫玉竹把贺美香和贺丽香碗里的饭拨出一些给贺家树,再把贺家富和贺家财碗里的拨到她自己碗里。

“分错了,美香和丽香是大姑娘,她们从小没吃过多少苦,更没饿过肚子,怎么能把她们的那份分出去,大丫和二丫少吃点,老大平日里也不用吃这么多,做大哥的该心疼两个弟弟,老大还不把你那分给阿富和阿财。”

贺家树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贺老太和贺老头都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他只得把碗往两个弟弟那边推去。

“慢着,”宫玉竹警告般瞥了眼贺老太,示意她闭嘴,“爹今天在山上砍木头砍竹子,干的活最重,他有权利多吃一点,二叔三叔什么也没干,只能吃半碗。”

“谁说我们没干活,我们修了屋顶。”贺家财低声咕哝。

“只修你们房间的屋顶,其他的不修,这么自私凭什么吃那么多饭?”宫玉竹声音不疾不缓,却不容置噱,“贺美香贺丽香什么也不干,照理都不该吃饭,农户人家的丫头罢了,却当千金小姐惯着,她们也配?”

“我才是贺家的当家人,我说谁吃多少谁就吃多少,再敢质疑一个字试试?”

贺老太又又气饱了。

翌日,宫玉竹让贺家树去借了板车回来,然后二人拉着猎物去县城卖,镇上的怕吃不下这两头大家伙,所以宫玉竹直接拍板去县城。


农闲时候,贺家树也会和村里的青壮们组队去深山打猎,猎物卖到哪里他还是知道的,一进城他便带着宫玉竹来到收皮毛猎物的那条街。

路上宫玉竹向贺家树打听过行情,但贺家树表示只卖过野猪獐子之类的寻常猎物,没卖过熊,所以价格不是很了解。

不了解行情很容易被压价,不过宫玉竹作风硬核,一见商贩就直接解了捆熊的绳子,彪悍地骑在熊背上,两只手摁着黑熊的后脖劲。

“这熊是活的,我和我爹合力捉到的,皮毛完好,想杀想养都可以,老板给个合适的价钱,也省得我们再另寻买家。”

这一招既透露了他们父女俩的实力,又起到了震慑作用。

也震惊了人们。

商贩心惊过后便是佩服,这位身形高瘦的东家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并不恼怒宫玉竹的做法,反而心思一动,看到了无限商机。

“死物皮毛有瑕疵的,我们收来都是三十两到四十两不等的价格,你们猎到的这头黑熊虽肥膘,也是活物,但顶了天也就五十两。”

商贩话语一顿,缓了缓才补充道:“不过若你们以后猎到的好货都能直接卖给我,这头熊我愿意出六十两买下。”

这是要交好并长期合作的意思,宫玉竹爽快的应下,“没问题,只要价格公道,我们就能合作愉快。”

商贩对宫玉竹的用词感到很新鲜,且拿主意的不是做爹的,而是她一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没有真本事,父母哪里会听孩子的,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就是许多人口中的赔钱货,一个姑娘家能有当家作主的话语权,不可小觑。

你来我往交涉一番,互相认识后,宫玉竹又展示了一下活野猪,希望也能像黑熊一样卖个高价,但注定要让她失望。

朱权实话道:“野猪没有家猪肥,猪肉才十五文一斤,野猪顶多贵两文,这头活野猪我给你五两银子,小姑娘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两百斤的野猪卖肉顶多三两银子,我这算是高价了。”

宫玉竹看向贺家树,见后者点头,知道行情确实如此后,便没再纠结,只是看向野猪的眼神颇为嫌弃。

只觉得野猪太不争气,亏它战斗力能与虎熊媲美,结果身价只有虎熊的零头,早知道这么廉价,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吃肉。

野猪似不满的哼哼出声:合着都是猪的错呗。

拿了银子,宫玉竹一边将银子放袖口一边说:“这段时间我比较缺钱,大概会猎大虫之类比较值钱的猎物过来,你说你是北边过来的,如果不急多等几天,我会尽快多送些货来。”

听听这语气,就像是去捉几只野兔山鸡那么简单,虽然亲眼看着宫玉竹坐在熊背上把熊摁得死死的,但朱权还是不相信她能那么容易猎到老虎。

不过他是生意人,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虽然心中腹诽良多,但面上却客气又捧场,“那朱某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等人走远了,伙计忍不住吐槽,“东家,宫姑娘真能吹。”

“也不是瞎吹,她是真的有能耐,或许真能猎到老虎,我们且在桃源县多待一个月,说不定有惊喜。”朱权一脸沉稳,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架势。

此时,宫玉竹立在大街中央,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吵杂声,视线迅速全方位扫了一遍,这是前世留下的职业习惯,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下意识的查探戒备。

熟悉环境,确认目标位置,隐藏踪迹,执行任务时时间地点人物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漏。

贺家树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紧张的出了一脑门汗,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天上乌云又聚拢成一团了,要是下雨了躲是不躲?

“六十五两银子能盖新房子吗?”宫玉竹轻启红唇。

贺家树趁机抹了把汗,老实巴交道:“盖土坯房的话只要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了,木料和茅草村里就能搞定,只要付些工钱和饭食就行。”

“土坯茅草房住着不舒坦,得盖砖瓦房。”古代没有水泥钢筋,不然她更想倒水泥地板。

“砖瓦房五十两就够,大概能盖十几间两进的院子。”贺家树平时给人做短工,经常帮盖房子的工匠打下手,了解行情。

“你们家有宅基地吗?”

“有,宅子旁边围起来的三亩荒地都是宅基地。”宅基地早就买了,贺老头年轻的时候就说要盖新房,一直没盖成。

盖因家里的银子都拿去供贺家富读书,后又供贺家财的大儿子读书,农家人,除了地里的收成和打短工又没有别的进项,要供两个读书人,把家底都霍霍完了。

哪来的钱盖新房,现下三房住的很拥挤,眼看二房的贺长进都快十六了还没说亲,连新房都腾不出来,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贺家富的两个儿子没进过学堂,是他自己教的两个儿子识字,就这他不但自己想继续科考,还妄想让两个儿子以后也走科考的路子。

也不看看父子三人有没有实力科考,老贺家有没有银子供他们走这条路。

一个个好逸恶劳,最大的能耐就是压榨大房一家,可惜大房还要给贺子遇买药吃,再压榨又能榨出多少油来?

贺家树心里门清,但他嘴笨说不出来,只会在心里断官司。

“那现在就去买砖瓦,爹知道哪里有卖吗?”宫玉竹歪头看着他。

“这么快?”贺家树心脏一阵狂跳,这砖瓦房盖起来,是他们老贺家的人能住的吗?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宫玉竹扯了扯唇,“虽然银子是我挣的,但宅基地是贺家的,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们当然要住在同一座房子里。”

总觉得玉竹这语气有些怪,但到底哪里怪,贺家树又琢磨不出来,干脆懒得想,还是先去买砖瓦吧。

“不急,早上没吃好,这会儿太阳都照头顶了,我们先吃午饭。”宫玉竹指了指前面的馄饨摊子,率先走过去坐下。

“老板来六碗馄饨。”

“一人一碗就够了,六碗得好几十文。”五文一碗,六碗要三十文,能顶贺老大一天的工钱。

“我出钱,你只管吃。”潜台词就是少说话,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心疼个什么劲?

最后宫玉竹吃了四碗,贺家树吃了两碗。

“会不会撑着?”贺家树一脸担忧。

宫玉竹淡然道:“我力气大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的饭量也与之媲美。”


吃饱后宫玉竹很满意,表示要回去自己包饺子吃,问了贺家树贺家人是会包饺子的,便拉着贺家树去割了十斤肉,转脚又买了三十斤白面。

“这就花了三两银子,日子不能这么过,得往长远了打算……”贺家树俨然把宫玉竹当自己儿媳妇看,一心想教会她如何精打细算。

可宫玉竹前世因为职业原因,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杀手是亡命之徒,过了今天谁知道明天是不是能活着,钱留着便宜组织吗?

当然是自己花才划算。

“钱没了再挣,住不好吃不好活着有什么意思?心疼钱做什么,要心疼人。”宫玉竹可不是嘴上说说。

买完了砖瓦,她又去买了纸笔,还请了郎中一起回村,这些都是给贺子遇准备的。

郎中给贺子遇看诊完,又开了药方,“这药方你拿着,老夫先抓两副药给他吃着,回头你们自己去药铺多抓几副回来。”

请郎中又去了一两银子,还得花钱抓药,贺家树又急了,“盖房子的钱得留着,不好这样乱花。”

“房子虽然重要,但人更重要。”倒不是宫玉竹多在乎贺子遇,她只是不喜欢办丧事,她的家人必须齐齐整整的陪着她,死在她面前的人已经够多,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要一个人死很简单,想让人活的好,却是一种考验和挑战,杀人如麻的宫玉竹现在想试试如何让人好好活着。

不止贺家人,她自己也要把人生经营好。

“明天我会进山,不知道几天才会回来,你们把地基挖好,这十两银子放爹娘这里,请人和吃饭用。”宫玉竹平静的做着安排。

“二叔三叔也要帮忙干活,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干,我就打断你们的手脚,干脆成全你们,以后都躺在炕上度过吧。”

贺家富不敢反驳,他怕死也怕残,自从宫玉竹出现后,他一直是缩着脖子苟命,哪里还有往日童生老爷的半点威风?

贺家财也被打怕了,此时也是屁不敢放一个,二房三房作不起妖,大房向来是家里最没有话语权的,就更没话说了。

“我家阿富以后是要当官的,明年还要下场考试呢,怎么能干粗人的活,他可是童生老爷,是有功名的,阿财力气不如老大,也干不了重活,反正你有钱,干嘛不多请几个人,非要折腾家里人?”到底当家了那么多年,贺老太没办法做到沉默是金,这个家合该她说了算。

“这么没用,你的意思是同意让我打断他们的手脚?”宫玉竹斜了她一眼。

“童生老爷怎么会没用,我家阿财能说会道的多有才,你凭啥说他们没用?”大抵是为母则强吧,贺老太为了维护疼爱的两个儿子也是拼了,愣是壮胆硬刚。

“只会死读书,拼命压榨哥哥嫂嫂的人在我眼里就是废物,只会耍嘴皮子不干实事的混子那是废柴,你可以闭嘴了,再敢多说一句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打断他们的手脚。”宫玉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贺老太立马哑了,老脸狰狞了一下,低下头没敢再挑衅。

“这事就听玉竹的,新房盖起来是全家人住的,活也要一起分担。”贺老头瓮声瓮气的发话。

“还有谁有不同意见的,可以提出来。”宫玉竹敷衍的扫了众人一眼。

提出来有啥用,还是得按她说的做,还要被威胁着怼一通。

“既然没有,那就做晚饭吧,剁五斤肉出来包饺子,拿两斤炒青菜,剩下三斤留着明天吃。”

说完宫玉竹看向贺家富和贺家财,“阿富阿财负责剁馅,婶婶们包饺子,两位小姑也去。”

没人敢反抗,小魔女手里还拿着刀子呢。

贺老太也跟着进了灶房,她捶着胸口用气音怒骂:“败家娘们,这么多肉一餐就要吃完,口吃如山崩,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贺家财走过来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道:“娘你少说两句,别招惹她,吃多吃少有啥好心疼的,又不用咱花银子,说起来是咱们沾便宜,可劲了吃,别给她省。”

对哦,猪肉是小魔头买回来的,又没花她家的钱,吃,别说五斤,五十斤也给她吃干净。

贺家富却是蹙着眉不悦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再喊我们阿富阿财,人家养狗的才这么取名,你一喊我阿富我就难受得觉着自己像只狗。”

“就你矫情,石缝里寻草籽,事多,这也不能叫那也不能喊,我是你娘我想咋喊就咋喊。”贺老太把气都撒在老二身上,压着声很是碎碎念了一通。

外面闲不下来的贺老大在劈柴,大丫二丫在剁猪草,三丫在喂鸡。

贺子遇坐在宫玉竹旁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宫玉竹把玩着手里的刀,唇角微微上翘。

前世组织为了控制、追踪监视,在她身体里植入芯片,组织可以通过她身上的芯片获取她所处环境的所有信息。

苾片经过特殊处理,若敢取出,就会立即爆炸,人也就炸没了,她一直痛恨苾片的存在。

没想到穿越后因祸得福,苾片居然转化成了空间,空间是以前她在组织的一个房间,只有十平方,里面有她曾经用过的所有冷兵器。

也许是热武器与这个朝代不兼容,手枪之类的高科技全都消失了。

没关系,有刀剑匕首这些也足够了。

而且她发现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死兔子放进空间一直保持新鲜,不会腐烂,比冰箱还好用。

这是暗示她囤物资的节奏?

难怪之前她心里想着退烧药,手里就多出一个药片,当时竟没发现空间的存在,进深山打猎时才知道有空间。

“你在家里怎么说话不碍事,出门在外却要注意谨言慎行,万一遇到坏人,对你不利。”

在贺子遇眼里宫玉竹就是个声厉内荏,喜欢炸毛的小妹妹,总觉得她的强势和凶猛都是装出来的,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

这家伙在关心她?

宫玉竹心中有些妙的情绪,但面上不显。

沉默片刻她眉眼弯了弯,语气却很认真,“我可不是嘴上吓唬人,如果不听话我是真的会宰了你两个叔叔,我从来不开玩笑。”

贺子遇:“……”

今天收到笔墨纸砚,贺子遇很激动也很感动,以往他多是拿着树枝用沙土练字,极少用笔墨。

偶尔用过几次,也是高夫子怜悯他,送他一根秃笔和一截断墨,他很少用,因为没有多余的纸可写。

他觉得小媳妇对他很好,他也想对她好,可小媳妇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翌日,宫玉竹天蒙蒙亮就上山了,早饭吃的是昨晚剩下的饺子,出门时贺家树两口子刚起床,只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他爹要不你跟去看着点?”叶惠是个心软的,虽然宫玉竹很强势,但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曾经的处境,特别心疼。

“可是玉竹让我在家挖地基,要是不听话,她会生气。”贺家树脸上写着憨厚两个字。

想到宫玉竹那古怪的脾气,叶惠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灶房做饭,贺家树担着木桶去村头的大井挑水。

奔到山顶宫玉竹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马上就要进入深山的范围,她拿出两对护膝,一双露指手套,皮靴等装备,上次没有这些在密林中差点受伤。

深山中除了猛兽还有蛇虫,一个不慎就可能没命,宫玉竹不敢不小心,前世她有一次出任伤,暗杀一个国际上非常有名的黑道老大。

任务是完成了,但对方身边保镖太多,有两个身手不比她差,当时她受了很重的伤,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能逃进原始森林。

爪哇国的原始森林危险程度与南树村的深山相差无几,那年宫玉竹十八岁,逃进原始森林还被黑道的人追杀了两个月,她差点死在那。

虽然最后甩开了追杀的人,但她迷路了,用了整整四个月才走出来,也是她方向感强,加上运气好,才没有被野兽或毒蛇咬死。

原始森林中没有信号,连组织都追踪不到她的行踪,道上的人都以为她死了,把她从排名中剔除,头号杀手的称号被原来的第二名替代。

回忆过去已然隔世,她自嘲的轻笑出声,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所经之处树叶像是被一阵轻风吹过。

这次有备而来,上次又摸了一遍地形,所以很快找到了想要的猎物,宫玉竹的第一目标是狼群,一个有十三头狼的中型队伍。

头狼会发号施令会布局,先解决头狼,剩余的狼就不是多大问题,做了十几年杀手,嗜血喜欢刺激的本性已经刻在骨子里,把前世杀人的狠劲用来杀狼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

宫玉竹厉害,但狼群也不是吃素的,搏斗的过程中,她多少受了点伤,不过空间有药,包扎后她又满血复活。

说起来她从原始森林逃出生天后,曾经恶补过野外求生的知识,甚至把草药和各种植物猛兽都刻在了脑海中。

每一次死里逃生,她都会总结经验,弥补不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以至于时常她都会陷入茅盾‘一心求死,却又不甘死在别人手里’。

她甩了甩头,把十三头狼收进空间,自己也进入空间,刚才胳膊被狼咬了一口,进空间后她给自己打了一针狂犬疫苗。

对,作为一个全职杀手,她是懂些医术的,毕竟大多时候她没办法去医院,只能靠自己治疗,不学点医术会遭很多罪。

在基地训练的时候,她曾被十几条狼狗追杀过,虽然最后她把狼狗都杀了,但自那以后她对狗就有心理阴影,看见狗就想灭,医药箱内必备狂犬疫苗。

空间也就是她以前的房间,有卫生间,水还可以用,冰箱里有没吃完的零食,上下铺的单人床,上铺放着两个大号百宝箱,里面全是药。

床底下的箱子里装的是各种刀具和装备,看到这些东西她就觉得亲切,她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基地了,没想到穿越后还能把她的小窝带来。

在房间内休息了一个小时后,宫玉竹回到密林中,继续朝里走,昨天她听到虎啸声,今天如果能碰到,一定要猎到大猫。

然而直到天黑也没见到大虫的影子,只猎到一头熊,比上次那只小了百来斤,没有打死,活捉后放到空间。

倒不用担心活物会把房间搞砸,因为除了她这个主人,任何动物进了空间都是静止状态。

大概这就是金手指的神秘力量吧。

天黑后她闪进空间休息,人在空间还能看见外面的景物,也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如果有猎物从她旁边经过,她顺手就能拽进空间来。

上半夜她睡不着,就一直往空间拉东西,两条比她脖子还粗,长十米的大蟒蛇,三头五百多斤的野猪,两只獐子,一只鹰,一窝野兔,十几只野鸡。

不多时房间里堆满了猎物,宫玉竹才停手,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堆到床前的蛇尾巴,狠狠拧下了眉心,要不是空间自动过滤了不该有的气味,她肯定会把这些玩意全部扔出去。

闭眼睡觉,眼不见为净,房间里堆满野兽,心情实在无法好起来。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在地面,一只黑鸦站在枝头伸长脖子学舌,“吼吼,吱吱唧,嗷呜,动作快点,别偷懒,喔喔,哞……”

是一只多才多艺的口技师,很不错,宫玉竹翘起唇角,看准角度飞快的窜上树梢,一把捉住那只会学舌的黑鸦。

“呱呱,救命。”黑鸦重复着救命二字。

宫玉竹坐在树杆上,看着手里的黑鸦,“以后跟着我混吧,若不是你会说话,凭你这副黑不溜秋的模样我真看不上,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以后你就是我的鸟,跟着我还是现在死,你自己选。”

会说话的鸟大抵是有灵性的,黑鸦呆滞了片刻,消化完宫玉竹的话,最后蔫巴巴的点头。

“是只聪明的鸟,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教你什么,你先进空间待着,回去再放你出来。”

放好黑鸦,宫玉竹在山里转了一圈,摘了几个野果解渴,然后拿着兵工铲开始挖人参,一个早上只找到这么一棵人参苗。

挖出来后确认了芦碗,是两百多年的参龄,还算满意。

一般人不敢来深山,就算猎户结伴进来,也不敢走的太深,越往内越危险,好东西也越多。

很快宫玉竹又在一堆腐叶中找到了一丛灵芝,拢共有六朵,年份久远,是大补之物。

随后她又采了一些比较罕见的草药,全都放进空间。

山下,贺家财和大家一起挖了三天地基,终于把地基挖好了,他走到贺家富旁边坐下,眼睛四处乱瞄。

“二哥你说那小魔女三天都没回来,该不会死在深山了吧?”说这句时的语气是带着希翼和幸灾乐祸的。

贺家富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说:“我也希望她能死在山里,只是祸害遗千年,这事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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