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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狠崇祯

飞将军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穿越大明朝,成为了崇祯皇帝。面对明朝末年的危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杀。刀在手,跟我走,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主角:   更新:2022-11-15 13: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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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大明最狠崇祯》,由网络作家“飞将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大明朝,成为了崇祯皇帝。面对明朝末年的危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杀。刀在手,跟我走,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大明最狠崇祯》精彩片段

“王妃,宫里又派人来催了。”王承恩一脸急切地站在周王妃的身边,躬着身子说道:“怕是拖不下去了。”

“那也要等。”周王妃望着屋内,眼中再无他物。

房间中。

朱由检坐在蒲团上,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的磨着短刀。

每磨刀一次,朱由检的脸色就坚定一分。

每磨刀一次,朱由检的目光中狠辣就多一分。

每磨刀一次,朱由检身上的杀气就重一分。

三个月前,自己刚穿越过来内心充满了惶恐,因着朝中党派勾心斗角、辽东野猪皮虎视眈眈,以及自己是个要在煤山上吊的皇帝!

简直就是开局地狱模式!

三个月的消化吸收,自己终于想明白了前路要怎么走。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不应该葬送在自己手里,自己不应该在歪脖树上吊!

我要杀光所有不听话之人、扫平一切阻碍!

我要带领大明中兴富强、称霸四海、绵延万世!

拿起旁边的水壶,对着刀子浇了上去,冲掉了上面的石灰,又拿起旁边的抹布将刀刃上的水渍擦干。

动作很慢,很柔和。

等到刀子擦干之后,朱由检身上所有的坚定、狠辣、杀气都消失不见了,又是一副文弱的样子。

站起身子,迈步走向屋门,“吱呀!”一声,迎着火光走了出去。

所有人霎时间都跪了下来,口中大声道:“参见王爷!”

“都免礼。”朱由检缓缓的说道。

“王爷。”周王妃来到朱由检的面前,抬起头看着他,带了几分忧愁,轻声说道:“要小心。”

朱由检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放心,不会出事的。过了今晚,就不一样了。”

“王爷,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干粮和水。”周王妃将一个布包和羊皮水袋递给朱由检,“宫里的东西不安全,王爷可千万要注意。”

“放心,我会小心。”朱由检没有迟疑,把东西接了过来,小心无大错。

他抚了一下周王妃的侧脸,笑着说道:“等我回来。”

“是,王爷。”周王妃连忙福身。

安慰完周王妃,朱由检的目光看向了北方。

北方的不远处,有一座宫殿名叫紫禁城,乃是大明皇宫。

今晚开始,自己将到那里去。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大明的皇帝。

“走吧。”朱由检对王承恩说道:“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对了,外面来的是何人?可是魏忠贤亲自来的?”

“回王爷,”王承恩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除了魏公公,文武百官也都到了,英国公、定国公他们也都在。”

朱由检点了点头。

英国公、定国公都在,代表着京城的军权没有旁落。

别看魏忠贤跳得欢,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他指挥不了军队。

说了算的,还是这些老牌勋贵。

迈步走出大门口,朱由检目光扫视了一遍众人。

领头的人见到朱由检走出来,顿时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参见信王!”

众人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道:“参见信王!”

声音在夜晚中传出去好远。

朱由检眼圈一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诸位都请起,夜深地凉,别感染了风寒、伤了身子。”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朱由检又继续说道:“诸位都回去吧,本王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皇兄骤然辞世,本王心中哀痛。”

“现在本王只想进宫为皇兄守灵,其他的事本王不想听。诸位请让开,本王要进宫了。”说完,朱由检迈着步子就要穿过人群。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躬着身子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只不过没有人离开,一行人远远地跟着朱由检,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宫而去。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宫。

这里已经布置完毕了,到处一片素缟。

来到灵堂,朱由检的泪水就忍不住了,不断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伸手从一名太监的手中接过香,恭恭敬敬的给皇兄上了香。

朱由检转身向外走,看了一眼外面的众人,沉声说道:“诸位,皇兄去的突然,朝野上下也没有什么准备。本王在这里为王兄守灵,诸位就不用在这里陪着了。其他的事还要交给你们去做,诸位都去吧,天不早了。”

朱由检的态度很真诚。

下面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行礼告退了。

等到人都走了以后,朱由检也转身回了灵堂。

墙角处,魏忠贤缩回了脖子。

在他身边,太监李永贞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现在我们怎么办?真没想到这位王爷还有这样的胆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魏忠贤不屑地瞥了一眼朱由检,“哼,当然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是王爷,现在他是储君!“

“还真是没想到。”李永贞啧啧称奇,“他居然真的敢孤身一人来到皇宫里。胆子真大,他就不怕出点什么事?”

“出事?”魏忠贤不屑道:“他要是磕破了一点皮,咱们就都是逆党!外面那些人肯定会打着平叛的旗号把咱们全都杀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李永贞小心翼翼的说道。

“先帝临终之前曾经和王爷说过,咱家是可以托付的人。”魏忠贤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先看看这位王爷要怎么做。我等一下进去陪着,你在外面等着。”

李永贞点了点头说道:“是,公公。”

魏忠贤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直接朝着灵堂走了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朱由检的身边。

魏忠贤恭敬的说道:“王爷,有什么事叫奴婢做吗?”

朱由检想了想,真诚的说道:“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本王有些话想和公公说,私底下说。”

魏忠贤沉吟道:“好,老奴马上去安排。”

随后,他就站起身子,将灵堂里的人都赶出去了,最后退回到朱由检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有何话要说?”

“有些话不能当着人前说,以后也不合适了。”朱由检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说最合适。”

“有很多人在本王的面前说了你的坏话,说你如何作恶多端、如何欺君罔上。”

“王爷,老奴可没这么做!”魏忠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脸恳切的说道:“老奴就是皇家的奴仆,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朱由检走到魏忠贤的身边说道:“你以前忠于皇兄,这个本王知道;朝廷有奸臣,本王也知道。”

“只要你能像忠于皇兄一样忠于本王,本王也会像皇兄一样信任你。外面那些人,本王不相信。”

魏忠贤闻言,顿时面露喜色,猛地跪下磕头道:“王爷放心,老奴必定忠心耿耿!”

“这就好。”朱由检弯下腰,伸手去搀扶魏忠贤。

在魏忠贤躬身站起来的一瞬间,一把短刀猛地捅进了他的肚子。随后猛地旋转了一圈,拔出来之后又刺了一刀。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魏忠贤眼睛瞪得很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伸手指着朱由检,嘶哑道:“你,你你……”

朱由检凑到魏忠贤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本王也不相信你。”

说着,伸手一推。

魏忠贤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鲜血混着些许破碎的脏器洒了一地。

朱由检缓缓地蹲下身子,在魏忠贤圆睁的双眼上抹了一下,让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随即,朱由检对外面喊道:“王承恩、李永贞。”

“是,王爷。”门外答应了一声,两人推门而入。

刚走进门,两人就意识到了不对。

王承恩的动作非常快,回身就把门关上了,顺带落下了门臼。

走在前头的李永贞还没回过神,一把沾满了血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永贞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朱由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轻声说道:“吓了本王一跳,还以为是有什么人要图谋不轨。”

“王爷,是奴婢,奴婢李永贞!”李永贞颤抖着说道:“奴婢最是忠心不过。”

“是吗?”朱由检笑着说道:“还真是没看出来。”

他转过头问王承恩:“他忠心耿耿吗?本王怎么不知道?”

“王爷,李公公还是有忠心的。”王承恩低头道。

李永贞都要哭了,连忙点头,“是啊,王爷,王公公说的对啊!奴婢很忠心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指向一边,说道:“那你去那边看看。”

李永贞不敢怠慢,连忙朝着朱由检指的方向爬了过去。

刚才没有看清,这一次终于看清楚了。地上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赫然是魏公公。

心里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此时的魏公公胸腹间全都是血,整张脸灰白灰白的。

李永贞伸手颤颤巍巍的触摸了一下。

凉的!

完了,魏公公死了!

李永贞咽了咽口水,身子直颤抖。

完了,我是不是也要死在这了?

“你说,魏忠贤是怎么死的?”朱由检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

“是奴婢杀的。”李永贞咬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魏公公对王爷图谋不轨,被奴婢杀了!”

“倒是有点忠心。”朱由检点了点头。

李永贞咬了咬牙说道:“王爷,魏忠贤图谋不轨。这宫里有很多他的党羽,奴婢愿意带着人去抓。”

朱由检晃了晃冒着寒光的短刀,蹲在李永贞面前,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冷声道:“不要胡说八道!魏忠贤对皇兄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本王刚觉得你有点忠心,你居然在这里污蔑贤良!”

李永贞顿时瞠目结舌,一边磕头一边哭道:“王爷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朱由检轻轻地站起身子,一脸感慨的说道:“这天下像魏公公这样忠心的人可不多了。皇兄去了,魏公公自愿陪于地下,难得,太难得了!”

“魏公公劳苦功高,才华卓著,本王原本还想重用。可谁想到,他如此忠心于皇兄,竟然在皇兄灵位前自尽而亡。生在人间伺候皇兄,死到地下伺候皇兄,如此忠心,当可为楷模!”

说完,朱由检一脸感慨的问李永贞:“你说,对不对?”

“是,是!”李永贞连忙磕头道:“魏公公的确是楷模。早前魏公公就说过,接了王爷进宫,他就算完成了大行皇帝的交代。大行皇帝对魏公公恩重如山,魏公公早有此意,早有此意!”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可真是我大明的损失啊!皇兄去了,我大明痛失圣君;魏忠贤又去了,我大明痛失良臣!本王心中,痛啊!”

“如此君臣之情,本王很是羡慕。魏公公如此忠君,本王一定要将其厚葬。不,不是厚葬,本王要将魏公公葬入皇陵,让他永永远远陪在皇兄身边!”

“王爷如天之恩,魏公公泉下有知,也会感念王爷的!”李永贞连忙低头。

“王承恩,今日皇宫是何人守卫?”朱由检问道。

“回王爷,英国公在宫门口守卫。除了英国公之外,锦衣卫指挥史田尔耕也带着人在宫门口守卫。”

“让他们两人来一趟,”朱由检一脸悲伤的说道:“总不能让魏公公就这么躺在这,还是要给他搭一个灵堂的。”

说着,朱由检看向李永贞,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这些跟着魏公公的人,是不是也要来祭拜一下?”

“本王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你去召集跟着魏公公的太监们,让他们一起来参拜一下魏公公。这事你能办吧?”

“回王爷,奴婢能办。”李永贞抹了一把眼泪。

灵堂里弥漫着血腥味,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大蜡烛上火苗幽幽地跳动着,将整个灵堂照得明亮。

“本王也觉得你能做到。”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他们问起魏公公是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当然了,魏公公随着大行皇帝去了!”李永贞声音颤抖。

“你怎么哭了?”朱由检随意的问道。

“回王爷,奴婢是被大行皇帝与魏公公的君臣之义所感动。”李永贞颤抖道。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生怕王爷一刀捅在他肚子上。

他不是傻子,进来就看到魏忠贤的尸体了。

在确认过之后,他更确定魏公公就是被眼前这位王爷两刀捅死的。

现在这位王爷就要说魏忠贤是自杀的,怎么办?

自己要敢说不是,死在这的就是自己了。

“行了,你们两个去吧!”朱由检语气飘忽忽。

王承恩两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找人了。

皇宫门口。

英国公张维贤冷笑着看着不远处的田尔耕。

“英国公何必如此看我?”田尔耕脸上没有笑容,但是语气中有几分献媚。

“没什么,随便看看。”英国公摆了摆手。

“两位大人,王爷召见。”王承恩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微微躬着身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语气恭敬。

英国公和田尔耕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王承恩直接摇头说道:“王爷只是说召见两位。”

一边的田尔耕连忙追问道:“魏公公可在?”

“在,就陪在王爷身边。”王承恩点头,看了一眼田尔耕说道:“两位快走,不要让王爷和魏公公等得太久。”

虽然心中有疑虑,可是英国公两人还是不敢怠慢。

王爷现在还自称王爷,可是谁都知道,这位就是未来的皇帝,与皇位之间差的不过就是一个登基大典而已。

英国公两人很快就跟着王承恩来到了灵堂。

王承恩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请,王爷就在里面等着。”

英国公两人一起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两人就懵了。

信王坐在地上,旁边地上躺着魏忠贤的尸体,尸体的腹部插着一把短刀。地上的血泊都已经凝固了,看起来异常狰狞恐怖。

英国公连忙冲到朱由检的身边,上下检查了一番,才语气急切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魏忠贤自尽了。”

“原来如此。”英国公一脸恍然的说道,仿佛他十分相信朱由检的话。

“就刚刚,魏忠贤来这里和本王说,他将本王接进宫,已经完成了皇兄的嘱托,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去陪皇兄了。”

“本王来不及阻拦,魏忠贤就已经去了。魏忠贤的忠心,当真是感天动地!皇兄在的时候,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皇兄;皇兄不在了,就想着到地下去尽心尽力地伺候皇兄。”

“王承恩和李永贞也在,我们三人都没拉住,可见魏忠贤自尽之心有多么的坚决,真是太难得了!”

朱由检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十分痛惜的样子。

“魏忠贤如此忠心,本王不能让他躺在这里。本王准备在旁边搭一个小灵堂,让他也停进去。等日后皇兄下葬的时候,本王准备让魏忠贤陪侍在皇兄身边,以全他们君臣之谊。”

“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不敢有丝毫怠慢。”说完,朱由检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田尔耕,沉声道:“田尔耕,你是魏忠贤的干儿子,这件事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守卫皇宫的小事,让英国公来操持。你带着几个人赶快把灵堂搭起来,然后守在这。怎么说魏忠贤也是你干爹,你来为他守灵,如何?”


田尔耕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这是要剥夺自己的兵权!

田尔耕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回魂了。

魏公公死了!自己最大的靠山死了!

见田尔耕不说话,朱由检站起身子感慨道:“魏忠贤,你忍着点,有点疼。”

说完,他就把尸体上的刀抽了出来握在手里,转头说道:“马上就要停灵了,这刀子再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还是先拔出来吧。”

英国公向前走了一步,沉声道:“王爷,让臣来吧。”

“咣当。”

田尔耕猛地一激灵,回头看去,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

王承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现在正用身子靠着门。

田尔耕咽了咽口水,瞬间就明白了屋里的情况,没有丝毫的犹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嚎道:“干爹!干爹!”

嚎了一嗓子后,他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不哭了,干爹您去的好!您忠心于大行皇帝,跟着大行皇帝一起去了,孩儿为您高兴!”

田尔耕抬起头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我干爹去伺候大行皇帝了,臣想给干爹搭灵堂守灵,请王爷允许!”

这一瞬间,就从朱由检要求变成了田尔耕主动。

田尔耕很明白,自己要是不主动的话,恐怕都离不开这个屋子。王爷摆明了就是要拿走自己的军权。

看看王爷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这要看不出来是威胁,自己就蠢死了。

何况干爹死得不明不白。自杀,下去陪大行皇帝?

可别闹了,干爹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你也是一个有孝心的。”朱由检颇为感慨的说道:“以前人人都说我皇宫无情,现在本王却是不信了。皇宫无情,人有情。”

朱由检抬起头对英国公说道:“叫一些你的人过来,让他们帮着田尔耕把灵堂搭起来;锦衣卫暂时由你接手,听你调遣。”

“臣明白。”英国公躬着身子说道:“臣马上就去叫人。”

安排几个心腹过来看着田尔耕;皇宫里的锦衣卫也要接手,那些田尔耕的心腹也要全部看管起来。

这些潜台词,英国公自然听得明白。

“如此,劳烦爱卿。”朱由检点了点头。

“这是臣的本分。”英国公也连忙谦虚道。

现在他可一点都不敢小瞧眼前这位王爷。

以前都说王爷懦弱,只知道读书。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懦弱只知道读书的王爷,怎么可能进宫就动刀子杀人?

这摆明了就是早有计划。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英国公的表现很满意,随即说道:“御马监那边,王承恩你派人盯着。”

“是,王爷。”王承恩恭恭敬敬的答道。

朱由校拿过一块手帕,一边细细地擦着刀上的血,一边说道:“走吧,出去看看。看看李永贞有没有把人找来。”

几个人刚走到门口,李永贞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堆一堆的太监。

李永贞直接跪在朱由检的面前,凄凄惨惨的说道:“王爷,能找的人,奴婢都找来了。”

“那正好,田尔耕要给魏忠贤搭灵堂,你们帮帮忙,顺便给魏忠贤守灵。平日里他待你们不薄,也算是你们报恩了。”

“谢王爷!”李永贞连忙恭敬的答应道。

下面的人一脸懵,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的人一脸的心惊胆战,甚至有的人惊恐无比。

扫了一眼众人,朱由校问李永贞道:“你没把事和他们说?”

“回王爷,没有王爷的话,奴婢怎么敢乱嚼舌根子?”李永贞咬了咬牙说道:“奴婢只是说魏公公召见,让他们过来。”

“你看看,这事办的就不好。”朱由检有些不快的说道:“怎么能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呢?也罢,还是本王来说。”

朱由检向前走了一步说道:“魏忠贤感念皇兄恩德,在皇兄灵堂之前自尽,已经随着皇兄去了。”

“临终之前,魏忠贤对本王说,替皇兄把本王接进宫是他答应皇兄的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做完了,他便去了。”

“魏忠贤就这么去了,本王心痛;魏忠贤如此忠心,本王又感动。你们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平日里和他也很亲近,现在就留在这儿好好的陪一陪魏忠贤,别让他一个人上路孤单。”

说着,朱由检转头对身边的英国公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王爷。”英国公点了点头。

他的人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原本就是守卫皇宫的,手里都有兵器。

很快,他们就把所有人圈在了一起,摆明了就是不让这些人离开。

一群太监手无寸铁,面对如狼似虎的亲兵,直接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有的人胆子小,直接吓哭了。

听着他们呜呜咽咽的哭声,朱由检感动的说道:“魏忠贤果然忠心感动天地,也很得人心。”

“王爷,”英国公见朱由检要走,忍不住凑上去问道:“臣陪着王爷?”

“这就不用了。”朱由检笑着说道:“这宫里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再说了,你还要守卫皇宫,锦衣卫那边也要你看管着。”

“是,王爷。”英国说完,就退到了一边。

朱由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李永贞,又看了一眼田尔耕,对着他们两个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跟我来。”

两人一愣,尤其是田尔耕。

不是要看管自己吗?怎么又让自己跟着去了?

田尔耕心里不敢多想,连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说道:“是,王爷。”

朱由检没说什么,迈步就离开了。

前面的行为无非就是一种试探;现在的行为一样也是一种试探。

这一次,朱由检的身边除了王承恩之外,还有一队亲兵。这些亲兵全都是王府的,自己的心腹。

魏忠贤活着的时候,自己的亲兵进不来。魏忠贤死了,田尔耕在这里,自己的亲兵自然就能进来了。

虽然不能大规模的进来,只能偷偷放进来十几个人,但是已经足够了。

一边走在宫里,朱由检一边抬头看天。

八月份了。

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天空中的月亮都快圆了。

算算时间,自己穿越过来三个多月,也准备了三个多月。

想想自己要登上的那个位置,朱由检全身的血脉都喷张了起来。

大明!

皇帝!

现在走路,都觉得自己在飘。

穿过一道门,走进一座院子,朱由检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王承恩说道:“你去把皇嫂请过来。”

“是,王爷。”王承恩答应了一声,就去请人了。

朱由检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只是静静的看着。随后问道:“奉圣夫人和魏忠贤的感情怎么样?”

李永贞一个哆嗦,连忙说道:“感情至深。”

奉圣夫人就是客巴巴、大名鼎鼎的客氏、皇兄天启皇帝的乳母、魏忠贤的姘头、皇宫里的另一霸。魏忠贤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依靠客氏良多。

“是啊,感情至深。”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这不由得让本王想起了一句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是谁的词来着?”

“回王爷,是元好问的词。”李永贞一脸献媚。

“能吟诵吗?”朱由检好奇的追问。

“能。”李永贞连忙痛快的答应道。

“那就念来听听。朱由检点了点头。

李永贞赶忙张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真是好词啊!”朱由检突然打断了李永贞,只是缓缓的说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真是好词啊!”


“王爷,娘娘到了。”王承恩回到了朱由检的身边。

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女人,身边跟着不少宫女。

她就是张嫣张皇后。此时她的眼圈发红,显然是哭过,看起来梨花带雨的。

朱由检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见过皇嫂。”

“信王不必如此客气。”张嫣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不是很客气的说道:“不知道信王把哀家叫到这里做什么?”

她刚死了丈夫,这又是死敌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朱由检也能理解,说道:“皇嫂,是这样的,刚刚魏忠贤自尽了。”

张嫣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身子颤抖的看着朱由检,抬起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泪水瞬间从眼中流淌了下来,她声音颤抖的问道:“你说,魏忠贤死了?”

“是啊,”朱由检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谁能想到呢?他居然在皇兄的灵前自尽了,也是很难得啊!”

朱由检摇摇头说道:“本王也没有想到,实在是太突然了。”

张嫣捂着脸哭了起来。

朱由检不着急,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良久之后,张嫣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拿过的手绢擦了擦脸,这才抬起头说道:“信王为何找哀家过来?”

“是这样,”朱由检刚刚回过神似的说道:“皇嫂,奉圣夫人和魏忠贤的关系,想必您也知道。”

张嫣咬牙切齿道:“哀家当然知道!”

要不是他们这对狗男女,自己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要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估计现在都成了太子!结果全都被他们害死了!

这对狗男女!自己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筋!抽了他们的皮!

“您知道就好,”朱由检点点头说道:“现在魏忠贤死了,本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奉圣夫人说。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本王听说皇嫂和奉圣夫人相熟,关系很好,这才让人把皇嫂请过来。”

张嫣有些迟疑,不知道信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心里面很是高兴。

客巴巴,你个恶毒的女人,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张嫣很想看看她听到魏忠贤的死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张嫣说道:“是啊,是挺难的。”

自己不更难?也刚刚死了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释怀了很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皇嫂先请。

张嫣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迈步向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朱由检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跟着。

田尔耕和李永贞两人走在人群当中,神情都有些诡异。与别人不一样,他们两人想的更多一些。

魏公公刚死,现在这位王爷又到奉圣夫人这里来,这是做什么?难道真的要给奉圣夫人报丧吗?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报丧,也没必要亲自过来,更没有必要把先皇后也找过来!

田尔耕两人心惊胆战,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问题的关键不是为什么来,而是为什么带着自己来?

田尔耕两人都在心里打起了鼓。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就走了进去。

外面的太监宫女根本就没有敢阻拦,有人敢上前也会被亲卫直接抓住;有人试图说话,直接就被一巴掌打翻在了地上。

这是来报丧的?

冲进屋子后,众人很快就找到了客巴巴。

看着走进来的信王等人,客巴巴的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随后恭恭敬敬的道:“参见信王,参见太后。”

朱由检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嫣先一步走了出去,“奉圣夫人,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张嫣的嘴角微翘,忍不住得意。

这么多年,大仇终于得报!

如果不是强忍着,张嫣差一点就狂笑起来。

“不知是何事?”客巴巴迟疑的问道。

这个时候还能有好事?你的皇帝男人死了,你居然还说有好事?

张嫣可不管这些,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凑到了客巴巴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在刚刚,魏忠贤在陛下的身边自尽了。他要下去陪着陛下,继续伺候陛下。”

客巴巴满脸的不相信,抬起头,身子颤抖的说道:“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他怎么能死呢?他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张嫣冷笑道:“他该死!他该死,不光他该死,你也该死!”

“你们害死我的孩子,在后宫为非作歹!仗着陛下的宠信,坏事做尽!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张嫣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朱由检看着张嫣,心里有些心疼。嫂嫂也够难的。

“王爷,奴婢有句话想说。”一边的李永贞突然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想说什么?”朱由检好奇的问道。

“王爷,奉圣夫人和魏公公感情深厚,突然听到魏公公的死讯,奉圣夫人大吉大悲之下,突发恶疾。”

这话一出来,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度。

张嫣的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了李永贞,目光十分嫌弃。

这个太监就是魏忠贤的走狗!

“你!”客巴巴指着李永贞,脸色狰狞、气势十足的大喝道:“你说什么?”

虽然她张牙舞爪的,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很心虚。

朱由检也不说话。

一边的田尔耕突然走了出来,他开始解腰带。

亲卫要冲上去。

朱由检一摆手,拦住了他们,非常感兴趣的看着田尔耕。

这人似乎要给自己一点惊喜?

田尔耕把腰带解下来,直接就冲到了客巴巴后面,猛地把腰带套到了她的脖子上,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背,腰带交叉双手用力一拉,俨然要把客巴巴勒死。

客巴巴被勒得整张脸瞬间就涨红了,如一条离水的鱼儿般喘着粗气疯狂的挣扎,可是无论如也无没有办法挣脱。

她伸手去抓腰带,可是怎么也抓不到。脖子都抓破了,依旧没有用。

田尔耕一边用力勒着,一边咬着牙说道:“王爷,奉圣夫人与魏公公感情深厚,在王爷赶到之前便听说了魏公公自尽的消息。魏公公去了,奉圣夫人也不愿意独活,就在房中上吊自尽了。此番恩爱,当真是感天动地!”

朱由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在朱由检飘忽的吟诵声中,客巴巴翻了白眼,眼泪鼻涕屎尿齐流,最后双腿一蹬,整个人软倒,再无声息了。

田尔耕没有停,找来了绸子将客巴巴挂在了房梁下,同时在她的脚下放了个凳子,甚至还亲自试了试高度。

不愧是锦衣卫,手法十分娴熟。

朱由检转头看向张嫣,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想劳动皇嫂好好劝说一番奉圣夫人,让他节哀顺变。谁想到,还是来晚了……”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还望皇嫂见谅!”


抬起头看着被吊起来的客巴巴,张嫣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愤恨,泪水瞬间就流淌了下来。

没有害怕,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一抹释然。

“没什么,”张嫣笑着说道:“王爷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臣弟会努力做到。”朱由检语气轻柔却坚定的说道:“皇嫂可以放心。”

“那哀家就先回去了。”张嫣点了点头,转身就向外走了出去。

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她身子一个摇晃,差点一头栽倒。

还好宫人及时搀扶住了她。

这位年轻的皇嫂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朱由检目送着张嫣离开,转过头对田尔耕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做得不错。把消息传出去,把奉圣夫人也停到灵棚里去。”

“是,王爷。”田尔耕和李永贞神态恭敬地一起答应了一声。

灵棚搭建完成,东方的太阳也升起来了。

朱由检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晚上,身子都有些乏累了。

王承恩走到朱由检的身边轻声说道:“王爷,诸位大臣已经到了。”

迈步走到门口,此时旭日东升。

看着初升的太阳,呼吸着外面有些冰冷且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仿佛松快了下来。

来到大明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良久,朱由检转头对王承恩说道:“走吧,出去看看。”

一行人直接出了门口。

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已经站立在了两侧。

武将一侧,英国公张维贤为首;

文官一侧,内阁首辅大学士黄立极为首。

见到朱由检出来,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朱由检站在高台上,目光所望之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万人之上,唯我独尊!

内阁首辅大学士黄立极走了出来,来到正中央跪下,大声喊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大行皇帝驾崩,国无君,天下无主。信王殿下缵承前绪,至德光昭,声教被四海,仁风扇八区;天之历数,实在尔躬。伏维仰承帝眷,俯顺舆情,登大宝而司牧群生,履至尊而经纶六合。”

“请信王登基为帝,克承大统!”

这话一出来,周围所有人全跟着大声喊道:“请信王登基为帝,克成大统!”

“请信王登基为帝,克承大统!”

朱由检目光扫过所有人,半天没有说话,心都快跳出来了。

自己很快就要登基成为皇帝了!

大明的皇帝!从这个时候开始,自己便是天下第一人!

平复了一下情绪,朱由检这才说道:“诸位爱卿,本王才疏学浅,如何能担当此任?还请诸位爱卿重选贤良。”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回去。

下面的臣子们也不意外,这是规矩。

在第二天,文武百官又来劝朱由检登基。

这一次,朱由检没有说自己才疏学浅,只是说皇兄去世太突然了,自己太伤心,需要好好的为皇兄守灵。

第三天,朱由检又再一次拒绝文武百官。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成功,因为大臣们直接上手,拿来了做好的龙袍给朱由检套上,然后簇拥着他压去登基。

朱由检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顺应民心。

颇有一些黄袍加身的即视感。

在皇家所有的仪式当中,登基应该是最不繁琐的。

朱由检坐到龙椅上,然后大家参拜,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仪式和庆祝活动,能省的全都省了。毕竟那边还躺着一个大行皇帝,你这边搞得大张旗鼓不合适。

换上龙袍,穿上冕服,朱由检正式成了皇帝。

信王府的所有人员也都搬进了皇宫,包括朱由检的周王妃。

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确定大行皇帝的谥号,把他送到皇陵里去。

大行皇帝在那躺着,大家其他的事都不太好办。

朱由检问王承恩:“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王承恩恭敬道。

“走吧。”朱由检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朝堂上,文武百官早就站好了。

“陛下驾到!”

随着王承恩的喊声,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朱由检慢慢地走向龙椅。

等到他坐下之后,所有臣子大声道:“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免礼。”朱由检抬着抬手说道。

“谢陛下!”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起身站好。

“黄立极,”朱由检的目光落到了黄立极的身上,沉声问道:“先帝的谥号和庙号,你们定下了吗?”

“回陛下,已经定下了。”黄立极向前走了一步说道:“这是礼部的奏疏。”

王承恩连忙走下去,把奏疏拿过来,又送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朱由检伸手接过奏疏,快速翻开。

上面写的很清楚,给大行皇帝定的庙号是“僖宗”。

“僖”,通“喜”,有喜乐之意。表面上看并非大凶大恶之意。这不是多么恶的庙号,只不过是说明这个皇帝碌碌无为,贪图享乐。

不是坏的庙号,但也算不上好,估计这也是给了自己的面子了。

朱由检目光扫过所有人。

这里面已经有试探的意思了。

没想到第一天上朝,在这样的重要的事情上,他们也会选择这种行为。

他们想看看自己对大哥的定位。

如果自己认为大哥做得更好,那就会给一个更好的庙号;如果自己认为大哥做的差,就需要改一个更差的庙号。

大哥贪玩享乐、宠信魏忠贤,简直就是昏聩无能。按照本心,应该给一个更恶的庙号。

没有丝毫的犹豫,朱由检拿过笔,把“僖宗”改为了“熹宗”,跟历史上一样。

“熹”,微弱的晨光,意思为皇帝死得太早,没有发挥出他的光;有才能,但是没有展现,我们深深地感到痛惜。

这就是一个好的庙号。

谥号,他们给了一个“成”。

连在一起就是“僖宗成皇帝”。

“成”也算是美谥,却是美谥里不那么美的,跟上面的“僖”是一个意思。

朱由检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把“成”改成“悊”,音、义同“哲”。

知人曰哲;明知渊深曰哲;官人应实曰哲;明知周通曰哲;识微虑终曰哲;知能辨物曰哲。

改完之后,朱由检把奏疏递给王承恩说道:“这样吧。”

王承恩恭敬地用双手接过来奏疏,走到黄立极的身边将奏疏交给他。

黄立极拿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微跳,心里直接松了一口气,同时转过身大声说道:“大行皇帝庙号熹宗,谥号悊,熹宗悊皇帝!”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上,以示恭敬。

朱由检能感觉得出来,在场很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在试探自己。

看来魏忠贤之死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他们在担心自己犁庭扫穴把他们全都干掉,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试探。

只要自己不全盘否定大哥,他们就能松一口气。

“陛下,臣有本奏!”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人,脸色很是诡异。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站出来。

朱由检缓缓的问道:“杨爱卿,你想说什么?”

“陛下,臣想弹劾魏忠贤。”杨所修面容严肃。


你疯了吧?

这个时候说这个?

所有人都目光诡异的看着杨所修。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盯着杨所修问道:“爱卿,你说什么?”

杨所修再一次向前走了一步,沉着脸说道:“臣,弹劾魏忠贤。”

这么刚?

朱由检没想到。

下面的大臣也没想到,很多人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黄立极看着杨所修,目光有些阴沉。

朱由检沉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知道。”杨所修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正是因为臣知道,才要弹劾魏忠贤!”

“好,”朱由检冷冷的说道:“说来听听。“

谁都能听出陛下话语中的冰冷,显然,陛下这是怒了。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转头去看杨所修。

杨所修毫无畏惧,大声说道:“魏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

“陛下,魏忠贤贤恶贯满盈,中外切齿!陛下明察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由检愤怒道:“你说这些话,你有证据吗?魏忠贤忠心耿耿,已经在皇兄的灵前自尽了!”

“来人,把他轰出去!”

朱由检,愤怒地一甩袖子走了。

等到新皇离开,众人一愣,随后目光有些幽深了起来。再看向杨所修的时候,甚至有人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杨大人,好手段!”来宗道走到杨所修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火药味。

来宗道,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这一次关于先帝的庙号和谥号就是出自他的手,也可以说是内阁几个人商量的结果。

这里面显然没有杨所修。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轻声说道:“杨大人,还请离开吧。”说着,还真的做出了轰的手势。

看到这个人走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李永贞。

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的心腹。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我这就走。”杨所修瞪了一眼李永贞,一甩袖子大步向外走了出去,同时义正言辞道:“魏忠贤祸国害民,乃大明罪人!”

“今时今日,自当拨乱反正,君子都应登高一呼!不如此,枉为读书人,枉读圣贤书!”

虽然他很快就消失了,声音却还远远的传了过来。

朝堂上的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来宗道来到黄立极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办?”

黄立极在心里大骂:

杨所修,庶子!坏我大事!

“找可靠的人上疏,”黄立极声音低沉的说道:“让他们写得狠一点!“

“明白,”来宗道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去就让他们办。”

宫殿外,栏杆处。

朱由检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栏杆,轻声问道:“朕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吟诵点什么?”

“随陛下的心情。”王承恩在旁边道。

朱由检看了一眼王承恩,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进了宫之后变得尖滑了不少?是不是跟那个杨所修学的?你看他还在喊,嗓门真大。”

王承恩在旁边站着不说话。

朱由检也没去看他。

等到李永贞走近,朱由检缓缓问王承恩:“那些跟魏公公交好的太监,还有奉圣夫人身边的宫女,怎么处置?”

李永贞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心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不如放出宫去?”王承恩低着头。

朱由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转身问李永贞道:“你觉得呢?”

“陛下,不如送去为先帝守灵。”李永贞试探道:“这些人肯定不能留在皇宫里了,谁知道他们都有什么样乱七八糟的心思?不杀他们,已经算陛下仁慈了。”

“有道理。”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朕听说他们跟魏忠贤的时候得了不少赏赐,临走的时候让他们都带上。都是忠心耿耿之辈,不能克扣了他们的财产。”

“奴婢去办。”李永贞连忙点头。

“东厂的人先交给你,”朱由检想了想说道:“这些事也交给你办。对了,魏公公的家产也清点一下,回头好交给他的家人。”

“朕听说魏公公为官清廉,想必家产也不多。回头清查过后报上来,如果不够的话,朕再赏赐一些。都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不能寒了人心。”

“奴婢明白,”李永贞连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回去就查清楚,一定把东厂和魏公公的账目查清楚,该是魏公公的一分都不会少。”

李永贞在东厂这两个字上说得重了些。

朱由检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你是魏忠贤的心腹,这件事交给你,朕也放心。好好干,别让朕失望。”

李永贞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放心,奴婢愿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朱由检摆了摆手说道:“朕喜欢看人做,不喜欢听人说。做完了再来吧。”

“是,陛下。”李永贞连忙答应。

“走吧。”说完,朱由检迈步就离开了。

转过墙角后,朱由检说道:“派人盯着他。”

“是,陛下。”王承恩恭敬的应道。

朱由检很快就来到了坤宁宫,这是宫里最早收拾出来的宫殿。

走进坤宁宫,朱由检的神态似乎都放松了不少。

这个时候,还没有被册封为皇后的周王妃迎了上来,有些担心的伸手扶住了朱由检,柔声道:“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于劳累。”

朱由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原本还想着趁这个机会休息两天,谁想到刚到朝堂上,这事就来了。这帮人还真的是迫不及待!

魏忠贤死后,朝堂上暗流汹涌,一场大戏并没有随着魏忠贤的死而落幕,反而才刚要缓缓拉开大幕。

在这样的大幕之下,自己能做的是什么?

能做的事很多,最要紧的就是要想办法搞一支自己的力量。

自己原本不过就是一个藩王,有什么人是真正为自己卖命的?

东林党?

听他们的,早晚死得透透的。

魏忠贤的阉党跟东林党也没什么区别,一丘之貉。

自己的皇帝路漫漫而长远啊!

走到屋子里,躺在卧榻上,朱由检自然而然地枕着周王妃的大腿,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王妃轻轻地用手按着朱由检的头道:“陛下,事情千头万绪,你也不要想太多,有些事还要慢慢的来。陛下做不来的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闻言,朱由检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想了想,转头对王承恩说道:“马上派人去天津找徐光启,把他带到朕的面前来。”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说道:“是,陛下,奴婢马上让人去办。”

自己能放心用、有才华的人也就这一个了。

人在天津,距离自己最近,能最快速度过来。

朱翊钧又补充道:“如果他不来,你就告诉他,朝堂上魏忠贤刚死,朝局混乱,有奸臣要害朕,让他来救驾。”

“对了,顺便把这个消息发给孙承宗、袁可立,让他们都来。”

王承恩的脸色很古怪,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周王妃,似乎在问要不要这么干。

“你不用看王妃,大明后宫不许干政。”朱由检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怎么,朕说的话没有用吗?”

“奴婢这就去。”王承恩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周王妃好气又好笑地轻轻锤了下朱由检的胸口,“陛下想要吓唬他,何必拿臣妾说话?”


“只是敲打一下,”朱由检有些无奈的说道:“免得他变得浮躁。”

“王公公不会的,”周王妃摇了摇头说道:“他跟在咱们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做事都很稳妥,忠心耿耿。”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敲打一下。”朱由检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些日子,宫里捧着他的人可不少,过些日子会更多。朕也不想他走歪了。”

周王妃也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只要陛下觉得需要就好。“

朱由检把玩着周王妃的柔夷,一脸荡笑,“朕就喜欢王妃懂事。”

“陛下还是别露出这个神态,”周王妃一脸谨慎的说道:“这要是让人看见可不好。”

闻言,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在宫外的时候,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如今到了皇宫里,还是要如此?难道在你面前,朕也要装样子吗?”

“过些日子就好了,陛下再忍一忍。”周王妃语气轻柔,轻抚着朱由检的头发。

朱由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凑到了周王妃的面前,故作严肃的说道:“这样好了吧?”

“好了,”周王妃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这样也好看。”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说话,靠着周王妃的大腿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些日子精神消耗得非常厉害,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王妃缓缓的说道:“陛下,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吧?”

“什么事?”朱由检迟疑的问道。

“有奸臣要害陛下。”周王妃期期艾艾道:“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臣妾还是担心。请陛下恕罪。”

“不必如此。”朱由检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那只是对王承恩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什么问题就问。”

“那陛下说有奸臣想害陛下?”周王妃乖巧地点了点头,再次担心的问道。

“没这回事,”朱由检语气轻松地说道:“主要是借此想把那些老臣子召回来。”

“那帮老家伙离开京城后就不愿意再回来了。朝堂纷扰,派系斗争又这么严重,他们不想回来,朕也理解。”

说到这里,朱由检面露苦涩,无奈的摇头说道:“可是有些事朕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想回来也得回来,朕需要他们。大明现在这个样子,没他们,朕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总会有办法的。”周王妃忍不住安慰道:“陛下不必忧心。”

朱由检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前途堪忧,时不我待,稍有不慎就是国破家亡的下场!

半晌,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朱由检,周王妃轻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心疼。

做王爷的时候难,做皇帝了还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检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床沿上的周王妃。

估计是时间久了,她也睡着了。

朱由检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下了床,把周王妃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迈步走了出去,对站在门口的王承恩问道:“你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王承恩连忙点头说道:“全都是府里的心腹。陛下放心,走的是六百里加急,用最快的速度。”

朱由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再给朕找两个人。这次让司礼监发圣旨,让他们尽快进京。”

“不知陛下要找的是谁?”王承恩低着头问道。

“这个人叫孙传庭,让他尽快进京。”朱由检活动了一下身子,缓缓的说道:“对了,还有大名知府卢象升,让他也马上进京。”

“陛下,那大名府那边?”王承恩迟疑的问道。

别的人也就算了,都是赋闲在家。这个卢象升可是知府,直接把人叫过来?

“大名府离京城才多远?”朱由检随意的说道:“让他进京,朕要见他。”

“是,奴婢马上安排。”王承恩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朱由检记得很清楚,卢象升是个能人,文武双全。文武双进士,了不得的人物。

可惜没有得到重用,委屈了。

崇祯二年,皇太极带兵进京。卢象升这么一个大名知府,居然自己招募了一万人马进京勤王。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可见他在当地多么得人心。

“陛下,田尔耕来了。”徐应元来到了朱由检的身边。

自从进了皇宫以后,皇宫里的所有事都被他们这些王府里的太监接管了。

王承恩暂时离开,接替他在皇帝身边值班的就是徐应元。

“是吗?让他进来。”

时间不长,田尔耕就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急切的说道:“陛下,外面有人在到处串联!”

朱由检有些疑惑的问道:“串联什么?”

“他们串联想要弹劾魏公公,”田尔耕低头说道:“还有臣。”

“还有这种事?他们要做什么?”朱由检沉着脸说道:“今日朝堂上,朕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吗?居然还敢做这样的事?”

田尔耕跪在地上,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很害怕,非常害怕。

魏忠贤死了,客巴巴也死了。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最清楚。

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物。如果外面的人闹腾起来,陛下很可能会把自己扔出去。

“不如让臣去把他们都抓起来?”田尔耕说道:“这些人实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简直无法无天!”

朱由检看着田尔耕,脸色突然柔和了下来。

“说得不错。”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样,马上回去准备。朕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一旦有了行动,朕下旨,你马上抓人。”

田尔耕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自己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陛下居然同意了?

自己猜得没有错,当今陛下果然强势,不允许任何人反对。

魏忠贤就是死在这个上面。

自己这次赌对了,不但命保住了,而且还有可能权倾朝野!

自己现在掌握着锦衣卫,为什么不能将魏公公取而代之?

毕竟自己干掉了客巴巴,也算陛下的心腹了。

“去吧,去吧。”朱由检摆了摆手。

“臣告退!”田尔耕兴奋地站起身子说道:“臣这就回去准备。”

朱由检看着田尔耕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朕好像记得皇兄曾经送过朕一串佛珠,还是皇兄亲手做的。”

“回陛下,”一边的徐应元连忙答道:“有,佛珠就在府库当中。“

“给朕找来,”朱由检连忙说道:“朕觉得应该信点佛了。这天下的事太无常了,让人难以琢磨。”

“奴婢这就去办。”徐应元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等到王承恩再回来,发现朱由检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一串紫檀木念珠,脸色似乎很是舒适。

“陛下,事情办好了。”王承恩恭敬地说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魏忠贤在东厂最得力的人手是谁?”

“回陛下,是孙云鹤。”

“去找来。”朱由检摆手说道。

“奴婢这就去。”

孙云鹤一脸忐忑地走进了皇宫。

自从魏忠贤死后,他们这群人人心惶惶,基本都处于等死的状态。

在魏忠贤死的当天,还没等东厂弄清楚怎么回事,英国公的人就把他们圈在了东厂里。

自从那天开始,东厂不许进,也不许出。每天的三餐都有人给送过来,所有人都不许离开。

这些日子关下来,东厂的人都快崩溃了。这种数着天等死的日子,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

在得知皇帝召见的消息后,孙云鹤激动得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见到朱由检的那一刻,孙云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他的额头都磕红了,依旧不停地磕头。


朱由检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干什么?”

“臣见到陛下激动!”孙云鹤连忙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朱由检把玩着小叶紫檀木佛珠说道:“咱们也不是没见过。朕在做王爷的时候就和你们见过了,还打过几次交道。”

孙云鹤的腿直接就软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臣……”

朱由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朕很可怕吗?”

“没有,没有。”孙云鹤连忙摇头,颤抖着说道:“陛下英明神武、天威浩荡。臣这是被天威震撼了心神。”

“你倒是有点意思,”朱由检轻声说道:“那就交给你个差事。”

孙云鹤心里大喜,连忙磕头道:“请陛下吩咐!”

这是机会!

自从魏忠贤死了以后,孙云鹤就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这些日子的禁闭,更是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现在有机会了,自然要牢牢抓住。

“你在锦衣卫那边有没有熟人?”朱由检问道。

“回陛下,有。臣与崔应元交好。”孙云鹤大声道。

朱由检的手一停,有些诧异的问道:“这话也能说?不怕有结党营私之嫌吗?”

“当着陛下,臣没什么不能说的。”孙云鹤连忙道:“臣不敢结党营私。”

“倒是有意思。”朱由检语气随意的说道:“外面很多人在弹劾魏忠贤,有很多人在闹腾。田尔耕刚刚说准备带人把这些人抓起来,这些人在这个时候闹事有图谋不轨之嫌。”

“朕把你找来,就是想问问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是不是像田尔耕一样把这些人抓起来?”

“臣不知道。”孙云鹤直接摇头道:“臣只知道按陛下的吩咐做事,陛下怎么说臣就怎么做。陛下让臣抓人,臣绝不退缩;陛下不让臣抓人,臣就不抓人。”

“那好,”朱由检缓缓地说道:“叫上你锦衣卫的那个好友,暗中把田尔耕控制起来。这件事,朕有两个要求。”

“第一,锦衣卫不能乱;第二,不能走漏了风声。”

“臣一定做到!”孙云鹤心中大喜,连忙磕头。

只要有差事做,自己就不会有事。

至于田尔耕,自作孽不可活!什么东西,居然敢和陛下做对?

就应该干掉!

“去吧。”朱由检点了点头。

“臣告退!”孙云鹤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说,他能做成吗?”朱由检语气随意的问道。

“奴婢不知。”王承恩直接摇头。

“希望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吧。”朱由检抬起头看了看东方的天空。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了起来。

朱由检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还真是有些饿了。走吧,吃饭去。”

“是,陛下,奴婢让他们送过来。”王承恩恭敬道,

吃过早饭,朱由校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大明皇帝每天做什么都是有规律的,每个月的三、六、九要早朝,没有早朝的日子就可以多睡一会。

放在太祖皇帝朱元璋的时候,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每天都要上早朝。早朝一直要上到上午九点多,然后官员们各自回去办公。

皇帝十点用饭,顺便挑选一下晚上侍寝的妃子。然后就是批改奏疏,内阁票拟上来的奏疏送过来,皇帝要进行批红。

只不过后来的皇帝越来越懒了,都把这件事大部分都交给司礼监做。而勤奋的皇帝都是自己来,有什么问题还要找内阁和六部的大臣商量。

国家的事情很多,如果事无巨细、大小都过问,那这一天会过得很忙碌。像太祖皇帝朱元璋、成祖皇帝朱棣,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一两点。

朱由检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奏疏,伸手拿过旁边的清单。

这上面写着所有奏疏的名字。

大臣在写奏书的时候,都会在封面上写上自己为了什么事上了一份奏疏。放在后世的话,这种东西就叫做文章的标题。

扫了一眼清单,朱由检对王承恩说道:“把嘉兴贡生钱嘉征的奏疏找出来。”

“是,陛下。”王承恩答应了一声,连忙把一份奏疏找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朱由检的面前。

拿出来看了一眼钱嘉征的奏疏,朱由检脸色有些玩味。

这份奏疏写得很精彩,上面罗列了魏忠贤的十大罪状: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脧民,十通关节。

又称“罄南山之竹,不足书其奸状,决东海之波,难洗其罪恶!”

最后说道“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焉!”

尤其是最后这一句,堪称经典。

意思是:新君登基了,我们这个国家有希望了,我死都不怕了。

“王承恩,你说这份奏疏是怎么送到朕面前来的?”朱由检问道:“他一个国子监的贡生,怎么做到这一点?”

给皇帝上奏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可能什么人写一份奏疏都能送到皇帝的面前。

官员写的,要经过内阁。小官都要请大官代为呈递,甚至需要连署才行。

“奴婢马上让人去查。”王承恩连忙低头。

朱翊钧摇摇头,笑着说道:“不必了。朕记得太祖皇帝曾经说过,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朕没有记错吧?”

“没有,”王承恩连忙道:“陛下说得没错。”

“所以现在不但有人能议政,还能把这东西送到朕的龙书案上来。你说这是怎么了?是大明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了?这个时候,这些官员怎么不说祖宗规矩了?”

王承恩低着头,不说话。他听得出来,陛下生气了。

王承恩有些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朱由检生气的原因很简单,这是明朝灭亡的重要因素之一,还是排名比较靠前的。

士绅集团制造舆论,干涉朝政;生员干预地方政务,地方政务甚至已经被操纵于他们之手。

那些回乡讲学的大儒们,掌握着地方舆论,声望威望之高远远压过去地方任职的官员。

地方任职的官员根本就不敢得罪他们,得罪了他们,官声有损,升迁无望。升不了官,名声还臭了,这种事谁愿意干?

魏忠贤倒台以后更是如此。

有魏忠贤在的时候,虽然没了名声,但是我能升官,所以我愿意得罪他们。

可是东林党当权,我得罪他们,不但没了名声,我也不能升官。也就没人愿意这么做了,地方政务全部操纵于他们之手。皇帝的圣旨出了京城,什么都不是。

“传旨锦衣卫,”朱由检放下手中的佛珠说道:“把这个人抓起来,顺便查一查他是怎么把奏疏送到朕的面前的。”

“是,陛下。”王承恩恭敬的答应道。

这件事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查奏疏的来源,究竟是谁递上来的?

通政司内阁那边很好查,都有留档。

可是朱由检偏不,非要从这位贡生的身上查,

“圣君在位,我们连死都不怕了?”朱由检面带不屑的冷哼道:“这么说,圣君死了,所以你们嫌水凉了?”

与此同时,锦衣卫。

田尔耕不敢置信的看着孙云鹤和崔应元,面目狰狞的说道:“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你们知不知道……”

“把嘴堵上。”孙云鹤连忙说道。

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直接就将一块破布塞进了田尔耕的嘴里。

田尔耕瞬间就发不出声音了,只能乱哼哼。

“田大人,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孙云鹤眯着眼睛说道:“我不喜欢别人教我做事。”

将嘴凑到了田尔耕耳朵边,孙云鹤又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也不喜欢。”


田尔耕猛地挣扎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直接把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

他抬起头一脸惊恐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可能这么对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为陛下立过功,我为陛下流过血!”

“压住他,”孙云鹤冷哼了一声,“把他嘴给我堵上。他要是再吐出来,就把他的舌头拔了。谁要是敢听他说话,我就弄死谁!”

“是,大人。”旁边的人连忙答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的犹豫,上去就给了田尔耕一个大嘴巴,随后就把那块吐掉的布再一次塞回了他嘴里,还拿了一根小绳勒上。

一边的崔应元有些迟疑的问道:“要不就听听他说什么?”

孙云鹤看了一眼崔应元,没好气的说道:“你敢听?他要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咱们怎么办?上报陛下,还是假装没听到?”

“现在不是以前了,做人做事要谨慎一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应元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迟疑了片刻说道:“现在人抓了,锦衣卫这边怎么办?”

“我去见陛下,”孙云鹤沉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崔应元点了点头,没敢反对。

两人转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只不过刚到门口,就见到了迎面走过来的王承恩。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走了上去,躬身道:“王公公。”

王承恩点了点头问道:“人抓了?”

“回公公,已经抓了,”孙云鹤连忙说道:“进去就控制住了。卑职让人把他的嘴给堵住了,没让他说一句话。”

王承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不错。”

“多谢公公夸奖,”孙云鹤连连点头道:“都是卑职的应尽之责。”

“这件事,咱家进宫之后会禀报陛下。现在有一个新的差事,陛下让交给锦衣卫。”说着,王承恩看向了旁边的人问道:“你就是崔应元?”

“回公公,正是卑职。”崔永元连忙答应道。

两人以前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王承恩可没有现在的能力,见面还不一定谁给谁行礼。

只能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很好,这件差事就你来办吧。”王承恩直接将手中的一份奏疏递给崔应元说道:“陛下让查这份奏疏,弄清楚这份奏疏是怎么送进宫里去的、写这份奏疏的是什么人、他身后有什么人、他写这份奏疏是什么目的。”

“是,公公。”崔应元连忙接过奏疏快速看了起来。

看了一遍之后,崔应元就觉得口发干。

上面的内容不多,但是刀刀致命,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每一条都够把魏忠贤凌迟。

如果魏忠贤凌迟,他们这些人至少也是个抄家灭族的名头。

“公公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崔应元连忙躬身行礼,同时隐晦的向旁边的孙云鹤使了一个眼色。

孙云鹤的反应也很快,直接凑到王承恩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这人身后是有什么大人物吧?”

“咱家要知道,还用你们查?”王承恩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孙云鹤点点头说道:“一定尽心尽力的查。有件事还要请公公指教。”说着,就将一个物件递到了王承恩的面前。

这是一张纸,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但是一份地契。

王承恩瞟了他一眼,伸手将地契收在了袖子里,说道:“咱家可不敢指教你,这些事咱家可不会。”

“些许粗鄙的事,不敢劳烦公公。”孙云鹤连忙说道:“只是想问问公公,这田尔耕人抓了,锦衣卫的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抓了又没定罪,当然还是他做主。”王承恩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种事你们也要来问咱家吗?”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送公公。”孙云鹤连忙在后面说道。

崔应元也跟着行礼。

等到人走了之后,崔应元连忙凑到孙云鹤的身边问道:“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常在宫外厮混,”孙云鹤摇摇头说道:“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那你跟我说说。”崔应元连忙追问道。

“我问这个人身后是不是有大人物,王公公说他不知道,那就是有。如果没有的话,也就不用咱们查了。”

“就是没有,咱们也要查一个出来。”孙云鹤冷声道。

崔应元用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看着孙云鹤。

“后面我问,这锦衣卫怎么办?”孙元鹤继续说道:“王公公说,还是要田尔耕做主。意思就很明确了,这次抓人,全都是田尔耕做的主。”

“这是何意?”崔应元急切的追问。

孙云鹤冷笑道:“这你还不明白?田尔耕死定了。”

“我还是不懂。”崔应元摇了摇头。

“不懂就别问了,”孙云鹤沉着脸说道:“你只要记住,这是咱们的机会,恐怕也是唯一的机会。一定要办好,否则咱们的命也保不住!”

“那好,我亲自去。”崔应元点了点头说道:“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你给我回来!”孙云鹤一把拉过要走的崔应元说道:“你是不是傻?这件事我们不能去。我们不但不能去,甚至都不能露面。你让杨寰去查。”

“让他去,那这功劳不就归他了吗?”崔永元连忙说道。

“功劳?哼!”孙云鹤面带不屑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功劳,这是催命符,谁去谁死。越是积极,死得越快!”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崔应元跺了跺脚。

孙云鹤直接摇头说道:“这些话我都不敢说。总是一句话,按我说的做,如果能过了这一关,咱们兄弟就飞黄腾达了。”

“行吧,”崔应元咬了咬牙说道:“听你的,我去找杨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皇宫大内。

朱由检放下筷子,从王承恩的手里接过茶水漱了漱口,又接过丝帕擦了擦嘴问道:“事情交代清楚了?”

“回陛下,已经交代清楚了。”王承恩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就是这样吧。”朱由检站起身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道:“对了,那些奏疏当中有没有谁言辞比较激烈?去找两个出来,拉到午门口打廷仗。”

“奴婢这就去安排。”王承恩答应了一声,就要退出去。

“你别去,让李永贞去。”朱由检叫住了王承恩,缓缓说道:“你在旁边看着点,别让他把人打死了就成。”

“奴婢明白。”王承恩点头,随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内阁。

施凤来面带喜色走进内阁,径直来到黄立极的面前说道:“阁老,人被抓了。”

黄立极抬起头,眼睛微眯着问道:“谁动的手?”

“锦衣卫,”施凤来语气轻快的说道:“据说是宫里的意思。”

“有没有说宫里为什么让抓人?”黄立极问道。

“这个不得而知,”施凤来想了想说道:“锦衣卫那边也没有消息。不过动手的人是杨寰,想来应该是田尔耕授意的。”

“也不知道田尔耕是什么时候……”施凤来摇了摇头,没往下说。

黄立极没有说话,陷入了沉吟。

田尔耕得到了陛下的信任,他们都知道;陛下对田尔耕很亲近,谁都看得出来。

私底下,黄立极就怀疑田尔耕过是怎么得到陛下信任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与魏忠贤和客巴巴的死有关。只不过没有人敢宣之于口,更没有人敢去询问。

“那些人想落井下石,算盘是打空了。”施凤来冷笑了一声,“陛下也知道谁是忠心,谁是奸贼。”

黄立极眉头一皱,并没有施凤来那么乐观。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瑞图的脚步非常快,径直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脸上也是掩藏不住的喜色,“宫里抓人打廷仗了!”

“谁?”两人同时问道。

“一个是户科给事中张昌,一个是都察院御史刘炳。两人早上都上了弹劾魏忠贤的折子,现在已经被拿到午门前了。”

“谁动的手?”黄立极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李永贞李公公。”张瑞图兴奋道。


“李公公吗?”黄立极喃喃道:“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张瑞图和施凤来对视了一眼。

张瑞图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施凤来也在一边说道:“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不对劲?”

“田尔耕和李公公要起来了,”张瑞图摇了摇头说道:“这还真是没想到。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对咱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黄立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总觉得这里面事情不对。

如果陛下要重用李永贞和田尔耕,为什么要杀了魏忠贤呢?

难道魏忠贤真的是自杀?

怎么看都不像啊……

沉吟了片刻,黄立极抬起头对两人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就安安稳稳地看着。”

“这……”张瑞图有些迟疑的问道:“不应该是乘胜追击吗?”

“最近一段时间可不太平,不少人在暗中串联想要把我们扳倒,还有不少人想要落井下石。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恐怕人心不稳。”

施凤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对啊,阁老,这个时候不能停啊!”

黄立极直接摇头,沉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对。“

见两人的态度很坚决,黄立极咬了咬牙说道:“这样吧,想办法去见一见李公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张瑞图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午门。

站在城楼上,朱由检双手揣在袖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一幕。

两位官员被扒掉了裤子按在长条板凳上,随后两边的大汉将军握着板子就上去了。

“啪!”板子和皮肉的撞击声瞬间响了起来。

“啪!”皮开肉绽,惨叫声也响了起来。

其中一名被打的官员张昌突然昂起头,大声喊道:“阉狗,你们不得好死!”

另一个被打的官员刘炳似乎也被张昌震撼到了,也昂起头大声喊道:“你们这些阉狗猖狂不了太久了!新皇登基,你们就要完蛋了!”

李永贞站在现场,脸色很难看。

骂几句都没什么,这么多年听得多了。李永贞担心这些人说的话成真。

他咬了咬牙,脸一黑,冷笑道:“都认真点。“

如果不是王承恩在一边,李永贞都想下令把这两人打死。这放在以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不行了。

王承恩淡漠地看了一眼李永贞。

城楼上,朱由检缓缓说道:“徐应元,你说,朕把他们打了,这些人会不会退缩不会再弹劾魏忠贤了?”

“这……奴婢不知。”

“哼!朕听人说了,你和魏忠贤的关系不错,平日里总是在一起赌,他也没少输给你。朕没说错吧?”

闻言,徐应元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陛下,奴婢糊涂!”

“你看看,朕就随口一说。”朱由检无所谓的说道:“这天下谁还没有个爱好?有人爱美女,有人爱钱,你们也就只能爱钱了。这世上还有比赌来钱更快?没有了,毕竟你能逢赌必赢。”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徐应元直磕头,脑袋磕在地上的砖石上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没几下,额头上就出血了。可是他仿佛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哐哐的往石头上砸。

“行了,行了,”朱由检说道:“再这么磕下去脑袋就要破了。朕又没怪你,你看看。快下去,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是,陛下。”

等到徐应元离开之后,朱由检对走上来的王承恩说道:“你说,他们还会弹劾魏忠贤吗?”

“老奴不知道。”

朱由检笑而不语,继续看着下面惨烈的景象。

等到外面行刑的人散去,那些人就围了上来,很快就把张昌刘炳两人包围了起来。有的人上药,有的人擦拭伤口。

其中有很多穿着便装的大臣也在旁边嘘寒问暖。

显然大家对他们很敬佩,周围的人对他们行礼,口中也要高喊一声“荣耀!”

朱由检看着这一幕,喃喃道:“看样子他们还是敢的。”

王承恩在旁边低着头没说话,迟疑了片刻说道:“要不让门口的人……”

朱由检一摆手,打断了王承恩,便转身朝下面走了下去,同时对王承恩说道:“这些人你就不用管了,盯着锦衣卫的人,让他们用心些。”

“是,陛下。”王承恩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说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锦衣卫,诏狱。

杨寰的脸色有些难看,问身边的崔应元:“人已经抓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要审问清楚。”崔应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要见大人。”杨寰沉着脸。

“可大人不想见你,”崔应元目光冰冷的说道:“只是让你把这件事查清楚。怎么,你要违抗大人的命令吗?”

杨寰的脸色更难看了,右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绣春刀,“什么时候轮到你替大人传话了?一句话,我要见大人。不让我见,这个人我就不审。”

“那我审。”

“你别想!”杨寰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把刀抬了起来拦住了崔应元,面带冷色的说道:“除非我能见到大人,否则这个人谁都不能碰。”

“你居然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崔应元愤怒道。

“哼!我要确定这是大人的命令。”杨寰冷哼了一声说道:“只要能确定,别说审问这个人,大人就是让我去死我都去。现在凭你姓崔的一句话,想让我卖命?你死了这条心!”

“这个人抓回来你就过来了,你很看重他吧?你想让我审问,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没我的话谁,都碰不到他!我看看咱们谁先沉不住气!”

崔应元迟疑了片刻说道:“好,算你狠!跟我来。”

“哼!”杨寰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看好这个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进来,更不允许有人靠近这个人。”

“是,大人。”手下人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崔应元两人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田尔耕的班房。

刚迈步走进去,杨寰就觉得不对劲。

这屋子里似乎黑了些。

窗户关着,屋里拉着帘子,大白天居然点了灯?

田大人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可是没什么光根本看不清脸。从体型上看,就知道那人根本不是田大人。

“你们是什么人?”杨寰顿时就惊了,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大声道:“崔应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居然背叛大人、背叛朝廷?不想活命了不成?”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坐在椅子上的人不屑道,随后就站起来身子,迈着步子径直来到杨寰的面前说道:“背叛朝廷那种话能乱说吗?”

“孙大人,怎么是你?”杨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随后脸色猛地一变,问道:“我们家大人呢?”

“你说你这是何苦?”孙云鹤神情复杂的说道:“有的时候糊涂一点不好吗?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弄清楚?”

杨寰瞬间脸色惨白,想到了一种可能,声音颤抖的问道:“难道我们大人已经……”

“行了,没死。”孙云鹤摆了摆手。

“那我们家大人?”杨寰再一次追问道。

“你能不能别问你们家大人?”孙云鹤这一次怒了,大声呵斥道:“除了你们家大人,你就不能问点别的?”

杨寰被吓了一跳,猛地就把腰间的刀拔了出来,神情坚毅地盯着孙云鹤说道:“孙大人,我要见我们家大人!谁说都没用,你也没有用!马上让我们家大人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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