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是被各种嘤嘤嘤的哭声给闹醒的。
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名穿着古装帝王服的青年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她的手,双目泛红的看着她。
青年的左右两边还围趴着几名嘤嘤嘤哭个不停的古装女子。
“母后,您醒了?”青年见她睁开了眼,目中先是迸出惊喜,紧接着掠过一抹复杂难懂的情绪。
嗯,看着像是遗憾?
这是什么情况?陡然看到这幅画面的阮卿脑子陷入宕机。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在加班的时候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难道这一倒就猝死了?
然后运气爆棚,赶上了穿越大军不说,还成了一名太后?
至于是不是在拍戏什么的,她根本没有这种念头。
她又不演员,不管什么剧场,都轮不到她来扮演太后。
只是若穿成了太后,坐在床边握着她手的青年就是皇帝了。
皇帝和太后,属于母子关系。
结果做儿子看到母亲醒来,目中竟然露出了遗憾之色……
莫非皇帝不是她亲生的?
不仅不是亲生,彼此关系还很糟糕?
若果真如此,她这个太后的处境只怕不怎么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堆庞大的信息就涌了出来。
阮卿脑子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太医,太医……”意识沉入黑暗前,阮卿耳中隐隐听到急切的呼唤。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午夜。
她所在的房间,哦,不,确切来说是宫殿。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
离床约有三米远的烛台上,点着一对约三指粗的金色蜡烛。
烛油已经燃烧过半,烛光却仍然明亮。
借着烛光,阮卿能清晰地看见四周的摆设。
不远处的侧堂陛上放着一台淡烟袅袅的掐丝珐琅象耳三足盖炉,金丝楠木的屏风,淡蓝色的长毛地毯......
整个寝殿无论是装饰,还是器具家什,无一不奢华大气,美奂绝伦又古色古香。
床边倚着两个相貌秀丽、着宫女打扮的少女,瞧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分一左一右跪坐,脑袋一啄一啄的,正在打瞌睡。
阮卿不动声色的打量完这一切,又将手伸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嘶!清晰的疼痛让她轻嘶了一声。
同时也确认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
她确实运气爆棚,在过劳猝死后,赶上了穿越大军,并成了一国太后。
能安排在太后身边守夜的人都是十分警觉的,阮卿用嘴巴咬手的动作虽然十分轻缓,依然惊动了床边打瞌睡的宫女。
她们俩一睁眼,发现太后已经醒了过来。
想起自己居然在守夜的时候打瞌睡,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俯身于地,叩首请罪:
“太后恕罪,奴婢等竟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奴婢该死……”
这两个宫女,一个叫夏荔,一个叫秋橙。
秋橙是之前就跟在原主身边伺候的老人,夏荔则是她成为太后之后新选拔上来的。
原主没成为太后之前,行事低调隐忍,对身边的人也很和善。
成为太后之后,权欲开始膨胀,因忙着和皇帝争权,疑心也变得特别重,几乎是时刻都处于暴躁和焦虑中。
动不动就对身边的人处以重罚,导致身边的宫女太监,不论老人新人,都畏她于虎。
“起来吧,夜半三更的,打个瞌睡算什么事。”
阮卿怔怔的看了她们一会,根据脑海中的信息,回想这几个月原主的所作所为,一脸复杂的开口道。
对于一个因过劳猝死的社畜来说,她非常理解这些宫女们。
“太后……”秋橙愕然抬首,看着太后脸上温和的神色,不由惊喜交集。
太后以前对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很温和,只要守规矩,不犯错,她很少罚人。
直到晋为太后,性子才变了,难道说太后又要恢复以前的性子了吗?
若是真的,那就太好啦。
“前些日子是哀家想左了,钻进了死胡同,以后哀家不会再动不动就罚你们。”阮清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开口补了一句。
“太后,您刚醒,可有什么不适?您昏迷了三天,陛下在您床边守了两天两夜。
白天您醒了一会儿,紧接着又晕过去,可把陛下惊得不轻。
直到太医诊治后,确认您已经没什么大事,最迟明天就会醒来,才回去休息。
陛下离开之前再三告诫奴婢,有什么事立刻通知他。”秋橙愣了片刻,急忙又道。
“嗯,陛下有心了,我没事了,扶我起来,我想去一趟官房。”
阮卿摇了摇头,醒来说了半天话,突然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强烈的便意。
顾不得再多说,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
哪知昏睡了三日,身体虚软,一时竟没能成功。
嗯,古代皇宫的贵人上厕所是说上官房吧?
很明显,她的表达没什么错误。
两宫女闻声,立即动手将她扶了起来,帮她穿上鞋,将她扶到寝殿内的官房。
阮卿原本还担心厕所设在寝殿里,古代又不比现代有抽水马桶什么的,里面不知是个什么味道。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古代的设备虽然落后,但是身为金字塔顶层人的衣食住行,是真半点不比现代人差。
官房比她在现代的卧室还要大上一些,目估得有三十个多个平方。
里面不仅没有任怪味,反有一股好闻的熏香。
整个房间打理的一尘不染,便桶精致而不失奢华。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阮卿没有让人伺候自己上厕所的习惯,她先让两个宫女离开。
“太后。”夏荔和秋橙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她们刚扶太后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她的身体很虚,没人伺候能行么?
“出去。”阮卿声音微沉。
两宫女心里一紧,不敢再说,默默走了出去。
原主成为太后虽然才三个余月,在一众宫女和太监心目中的威慑却非同小可,没有人敢违逆她半分。
她们从官房出来后,秋橙留在门边等候太后。
夏荔则去了小厨房端温着的燕窝。
这是太医交待过的,等太后醒来,就端过来给太后吃。
阮卿解决完身体大事,人松缓了不少,她出来的时候,夏荔已将燕窝端了过来。
阮卿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上了趟厕所,走动了几步,确实感到饥肠辘辘,没多说什么,净了手,接过来,很快将一盅燕窝吃完。
吃了一盅燕窝,身体感觉没那么虚了,躺在床上之后,精神很好,根本没什么睡意。
她干脆不睡,而是开始消化脑海中的那一堆信息。
一越穿就是太后,登基不久的皇帝是她的亲儿子。
阮卿对这个开局无疑是非常满意的,堪称一出生就到了罗马。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她可没忘记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皇帝眼里流露出的遗憾。
没错,她非常肯定,那个表情就是遗憾。
身为一个在职场HR部门混了十多年的人,在观察人这一块,阮卿鲜有出错。
如果她接受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皇帝确确实实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儿子。
现年二十一岁,登基刚刚三个半月。
亲生的儿子,没登基之前,母子俩相依为命,步步为营,才一步步攀上这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这样的一对母子,感情本应十分亲厚。
结果却是母子俩登上这至尊高无上的宝座才三个来月,做儿子的看到病倒的母亲没死成,竟然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