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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今天和离吗

弓小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跨年夜一场车祸,让楚凌薇和胡淼淼来到陌生的王朝,曾经的好友兼同事,摇身一变成为了主仆……同是魂穿,却没有继承前身的半点记忆,经过旁敲侧击楚凌薇才得知自己原来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妃,困局已入,唯有和离!

主角:楚凌薇,穆君珩   更新:2022-12-26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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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凌薇,穆君珩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今天和离吗》,由网络作家“弓小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跨年夜一场车祸,让楚凌薇和胡淼淼来到陌生的王朝,曾经的好友兼同事,摇身一变成为了主仆……同是魂穿,却没有继承前身的半点记忆,经过旁敲侧击楚凌薇才得知自己原来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妃,困局已入,唯有和离!

《王爷,今天和离吗》精彩片段

新年伊始,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喧闹的城市充满年味,位于市区东边的三甲医院的妇产科还是和往常一般忙碌,手术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剖腹产手术。

孕妇三十周岁,因为伴有严重的高血压,并且本身还患有糖尿病,不得不在孕二十八周做剖腹产手术,这对年轻的主刀医生楚凌薇来说是一次挑战!

这是她独挑大梁以来接手的最有挑战性的剖腹产手术,如果在产科的这一年顺利的话,那她就能成功转到心外科了,所以这次手术她尤为小心!

此时她的导师一身手术衣就站在隔离门外透着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况,时刻准备着紧急情况的应对!

“止血钳!”楚凌薇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努力让自己沉着冷静。

旁边的护士很快就根据她的需求,将止血钳放在她手里。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导师时刻关注着里面的情况,一颗悬着的心在看到婴儿出来的刹那间稍微放松下来!

另一个医生检查完孩子的身体,交给护士,“孩子情况不好,赶紧送到儿科去!”

“好!”随之一个两斤多一点的婴儿便戴上面罩,放在无菌推车里被护士匆匆推去儿科!

孕妇情况良好,没有出现大出血,妇产科这边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儿科的一场硬战了!

当天楚凌薇照常下班,这是她从业以来第二个没有回家的春节,今晚市中心有一个盛大的跨年晚会,她想驱车前去凑凑这份热闹,知道在儿科的好友胡淼淼今天是腾不出时间了,不过她还是贱贱的给她发了一个微信:“市中心跨年,走起?”

消息没有及时得到回应,她便开车率先离开了医院,半个小时后,微信收到胡淼淼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一个白眼的表情包,紧接着就是她的一段语音:“大姐,你还好意思喊我去跨年,拜你所赐,我今天没有十二点我都下不了班!”

前往市中心的路很堵,马路上的车寸步难行,此时的楚凌薇有些后悔开车来凑这份热闹了,听完胡淼淼的语音她幸灾乐祸的一笑,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个早产儿的,于是拿着手机问道:“今天出生的那个早产儿情况怎么样了?”

“刚刚抢救了一次,目前情况稳定下来了,不过早产儿你也知道,一步一个难关,慢慢来吧!”通过语音,不难听得出胡淼淼的疲惫。

她们既是同事又是同学,更是关系比铁还硬的朋友!

从大学时候俩人就是一个宿舍的,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从学校到医院规培,再到留院工作,整整十年的友谊!

几公里的路程,堵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交警的努力下,她开出这段拥堵的路,考虑到这个时候市中心肯定也不好停车,楚凌薇便将车子停在离市中心有一站地铁的地方,她下了车乘地铁来到市中心!

今晚的市中心比平常拥挤许多,大多都是结伴而来的年轻男女,像楚凌薇这样独身一人的不多见。

她就是在这个城市读的大学,曾经也和许多朋友结伴而来,但是随着毕业后的各奔东西,那些同学很少有机会再见一面,如今只剩下胡淼淼还和她相依为命!

可惜现在胡淼淼还没下班,楚凌薇叹了口气,随之拿起手机录了一个视频发了过去!

虽然是一个人逛街,但也能乐在其中,烤串、猪蹄、奶茶……楚凌薇吃的不亦乐乎。

跨年夜的晚会就在广场上,有歌舞表演、琵琶弹奏、杂技魔术等等,在寒风瑟瑟的冬夜,露天广场下依然坐满了人,楚凌薇站在后面看了一会,手机“叮咚”一声,微信弹出了胡淼淼的语音。

“歪歪,我下班了,打不到车,你是不是也该回宿舍了?正好顺路带上我!”

歪歪这个绰号还是大学时候在宿舍叫开的,一开始大家都是叫她薇薇,结果叫着叫着就成了歪歪,尽管楚凌薇三令五申,不许她再叫这个名字,但是胡淼淼始终改不过来!

听她贱兮兮乞求,楚凌薇吹了吹额前的碎发:“顺路?南辕北辙你说成顺路?行吧,等我绕地球一圈的时候把你捎上!”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楚凌薇嘴上嫌弃着,脚步已经迈去了地铁站。

胡淼淼知道她的秉性,肯定很快就会过来,所以也没有再催,果然,半个小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

“来了来了!”胡淼淼早已换好衣服收拾完毕,接到她的电话,拎起包就冲了出去!

一辆黑色小轿车就停在医院大门口,看到奔跑出来的胡淼淼,还响了两声喇叭!

胡淼淼开开心心坐进副驾驶,将包往后面座位一扔,“我就知道你很快就会过来!市中心怎么样?好玩吗?”

“唉~人挤人,没意思!”楚凌薇一边说着一边掉头,却不知就在此时一辆醉驾的白色小轿车从前面一个红绿灯飞速的冲过来。

这段路车子不多,白色汽车肆无忌惮,等到楚凌薇她们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只有惊叫的份,顿时一声巨响,两车相撞……

再醒来,楚凌薇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后脑勺疼的要命,她知道她们遇到了车祸,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躺在地上?难道还没有被人救起?

映入眼前的是纸窗木门,这是哪里?阴曹地府?

她动了动胳膊和腿,竟然没事,唯独后脑勺疼的要命,向着疼痛的头伸手摸去,“有血?”

不过遭遇那么大的车祸,有血也不奇怪,车祸就发生在医院门口,按理她们应该会被第一时间抢救,“淼淼?淼淼呢?”

缓了缓神,楚凌薇艰难从地上坐起,身为医生,她可以确定自己是活着的,但是眼前的古色古香让她陷入自我怀疑,这究竟是哪里?

因年久失修,屋里显得破旧不堪,细碎的阳光透过纸窗投射进来,给了屋子些许明亮。

打量这个屋子之际,她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小丫头,楚凌薇立马上前探了探她的鼻孔,发现人已经没了气息,二话不说,就解开小丫头身上繁琐的衣服按压起她的胸腔。


一刻钟、两刻钟、终于,那小丫头一阵咳嗽,恢复了气息。

刚才忙着抢救,没有发现,这小丫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身都是伤痕,看来是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残忍程度令人发指,岂有此理?简直就是禽兽!楚凌薇看着她身上的伤痕气的咬牙切齿,拍了两下小女孩,问:“小妹妹,别害怕,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把你打成这样的?”

醒来之后的胡淼淼第一眼便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这样子跟歪歪有几分相似,可却比歪歪年轻多了,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等等!这样一个小女孩叫她小妹妹?自己看上去这么显年轻吗?想到这,胡淼淼竟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这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被人打成这样还笑得出来?楚凌薇又问一句:“小妹妹,告诉姐姐,这是谁打的?”

“嗯?”胡淼淼满脸问号,自己现在浑身酸痛是不假,可那不是车祸导致的吗?对了,她现在应该在医院抢救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一个古装扮相的人?

再一看自己,更是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也一身古装?而且这一身的淤青还真不是车祸导致,确实是被人打的,什么情况?

胡淼淼拉上自己的衣领,充满防备的看着楚凌薇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还想问你呢!”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认出来谁,胡淼淼咽了咽口水又问:“那你是谁?”

“我叫楚凌薇,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你呢?”

“歪歪?真是你?这怎么可能?”胡淼淼瞳孔放大,一脸震惊!

歪歪,多么熟悉的呼唤,这么多年了,只有胡淼淼还在这样叫着她,她顿时也猜测出一二,“胡淼淼?”

“是我呀,你没认出来?”胡淼淼觉得奇怪,从地上爬起走到镜子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咦呀!”她弹出老远,又凑近铜镜仔细看了看,这模样,别说她了,亲妈都不认得了!

“淼淼,真是你啊?”楚凌薇也凑过来,通过模模糊糊的铜镜,自己也吓了一跳,扒开胡淼淼,她自己又贴在镜子前,不可思议地问:“这是我?”

愣神片刻,楚凌薇揉了揉疼痛的脑袋瓜又问:“我们…这是死了又投胎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这节奏也太快了吧?”

“我看我们是穿越了!”胡淼淼没少看穿越小说,一下就认清了她们的处境,“我们俩应该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俩人的身上,这俩人很有可能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死了!”

“啊?”楚凌薇顿时觉得晦气无比,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鬼了,抱着胡淼淼问:“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鬼差疏忽大意造成的错误?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再被黑白无常给抓走?啊啊啊~我不想去阴曹地府!”

“亏你还是个医生,接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还真以为是聊斋啊?还有黑白无常抓你?还阴曹地府?”胡淼淼手指戳在她额头上,顿时,楚凌薇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楚凌薇将后脑勺展示给她看,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袭击了我!我估计原主就是因为这死的!”

看到还有血流出,胡淼淼立马让她坐下,“我找东西来给你包扎一下!”

找不到纱布,只能用几块干净的布条来包扎她的伤口。

胡淼淼也是一身的外伤,稍微一扯动,全身就酸痛,她同样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我打成这样!我们一来就吃这哑巴亏!气死我了!”

“知足吧你!至少我们还活着!”又看了眼铜镜里的人,楚凌薇改变刚才的态度,开心道:“还年轻了十岁,我们赚了!”

“看样子你像个小姐,我像个丫鬟,这凭什么呀?”胡淼淼掐腰表示不服。

“谁让我早来几分钟呢?不过没事,姐姐罩着你!”楚凌薇拍着胸脯,仗义中透露着得意!

“你可别得意太早,看看这个环境,再看看你我身上的伤,凭我看小说的多年经验,我猜你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不得宠的小妾生的女儿,倍受正房夫人的欺辱!”无奈她们没有原主的记忆,不过好在胡淼淼看的歪书比较多,坐在桌子上分析起来。

顺着她的思路,楚凌薇也跟着分析道:“所以我们这一身的伤就是那个可恶的正房夫人打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气不过的楚凌薇一拍桌子愤愤不平,下一秒就是捂着疼痛的手掌呲牙咧嘴的叫着痛。

胡淼淼捂着肚子笑道:“大姐,咱们这是在猜测,是不是还不一定呢,你别这么上头行不行?”

“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才是!”

“离开也得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也得有跑路的银子,这事得从长计议!”胡淼淼揽着她的肩头接着道:“我是一个看了上百部穿越小说的人,这事你听我的,保管带着你在这古代过得风生水起!”

考虑了片刻,楚凌薇点头应下:“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先养伤!”

俩人达成一致后,不约而同的想去院子里看看。

外面的天很蓝,风很柔,暖阳当空,照耀着满院丛生的野草。

“呀,好多蒲公英!”楚凌薇开心朝院子里奔去,摘下一朵朝着空中尽数吹去,顿时蒲公英的棉絮在空中飘荡,她开心的朝胡淼淼挥手,“淼淼,快来呀!”

“大姐,你以为你是来郊游的?”胡淼淼没有跟她过去,而是去了大门处,推了推斑驳的木门,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她转而想把楚凌薇叫过来,却发现她已然在院子里玩疯了!

“还有蚂蚱,天呐,那么大的蚂蚱,我好久没见过了!”楚凌薇一下童心泛滥,追着蚂蚱跑去,抓了几次没有抓住,又看到一只蝴蝶停留在一株野花上,又是一阵惊喜:“这蝴蝶也太漂亮了吧!淼淼,快来,这可好玩了!”


“唉~~”已经意识到她们处境不好的胡淼淼没有她这份快乐的心情。

透过门缝,胡淼淼看着外面的世界,看样子这里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无疑了,可她们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被落到被人打死的下场?

正扒着门缝往外看着的时候,只见远远的走来一个拎着食盒的妇人,正是朝她们的方向来的,吓得胡淼淼赶紧回了院子拉过楚凌薇:“有人朝这边来了!”

“谁呀?”楚凌薇收起玩心,跑到门前看了看,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真是朝这边来的,是给我们送饭的吗?我去,这门怎么是锁着的?”

楚凌薇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们是被人囚禁于此的,“正好,等那人来了,我们可以好好问问!”

“不能直接问,一会我来问!”胡淼淼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冲在前面,等着那妇人一点点走近。

果不其然,这是来给她们送饭的嬷嬷,左侧大门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正好可以塞进嬷嬷食盒里的碗,只见嬷嬷态度冷漠的将两碗米饭和两碗青菜塞进来。

“啊?就这……?”接过饭碗的楚凌薇满脸都是失望,住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本也不该有奢望!

“怎么?王妃这是嫌饭菜不好吗?若是不想吃,那以后老奴便就不来送了!”

王妃?这一下给了她们一个重要信息,楚凌薇捧着碗,一副惹不起的样子,柔柔弱弱道:“我没说不好呀!”

齐嬷嬷身形一顿,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里面的主仆,奇怪?不可一世的楚家小姐竟然也开始卑躬屈膝起来了?看来这三年没有白关,还真把她的脾气磨没了!

“那个…嬷嬷,虽然我们王妃失宠了,但好歹也是个王妃,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嘿嘿!”胡淼淼自然不指望真的能改善伙食,她这句话的目的主要是想套眼前这嬷嬷的话。

没想到嬷嬷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笑罢又说:“失宠?你可真会说笑,你们小姐嫁进王府就压根没得过宠,何来失宠一说?”

顿了顿,嬷嬷又说:“不过你这小丫头倒是忠厚,她这么打你,你还为她讨要好点的伙食!”

“什么?”合着她这一身伤是她打的?好吧,这茬先不提,胡淼淼笑道:“主子打下人是天经地义,下人哪敢记仇,嬷嬷,我们主子之前确实是脾气不好,但现在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能不能求王爷解了我们的禁?”

一听这话,楚凌薇立马扑上前去,“是的是的,我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嬷嬷,能不能把我们这锁卸了呀?”

她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听得嬷嬷汗毛直立,这是那个被关了三年精神不正常,天天以打她的婢女取乐的王妃吗?

“王妃为何被关在此,心中应该比老奴清楚才是!”嬷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离开了。

看着嬷嬷走了很远,胡淼淼转过身来,撸起袖子,磨刀霍霍的朝楚凌薇说道:“好家伙,原来我这一身伤是你打的!”

“不是,都过去了,别别那么斤斤计较!”楚凌薇本来还心虚,转而一想,突然硬气的掐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头上的伤你也脱不了干系!”

胡淼淼气鼓鼓道:“你打我,我还不能反抗了?”

“所以我们这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了?”

“这叫什么事?”胡淼淼摇摇头端着饭碗就地坐在台阶上。

青菜豆腐加两碗米饭,这就是俩人的午饭,楚凌薇是越吃越气,一扔筷子,暴跳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在院子里来回暴走,“这王爷是不是眼瞎啊?就看我这长相,这身材,盘靓条顺,要什么有什么,无论在哪,都能艳压一大片,他竟然把我关在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别人打抱不平,幸亏胡淼淼吃的是大米饭,不是白粥,不然非得被她这话呛死不可,她很认真地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厚颜无耻的夸自己又不脸红的?”

“我这是在说事实!”

…………

晚上,还是齐嬷嬷前来送饭,依旧是清粥白菜,一点肉腥都没有,这样的日子,楚凌薇一天也没法过,将碗往地上一摔:“我要吃肉!”

门外的齐嬷嬷愣是吓得一哆嗦,主要是被这一声毫无征兆的摔碗声响吓到了,不悦问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们王爷是什么意思呢!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就算是坐牢那也得有个期限,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楚凌薇晃动着木门,歇斯底里,愣是吓得齐嬷嬷草草收拾了食盒跑开了!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齐嬷嬷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北苑的事很少传到前院,穆君珩从不主动打听有关这个王妃的任何事情,从把她娶进门的那天起,盖头都没有揭开,他便将她囚禁在了北苑,三年了,若不是齐嬷嬷来此,他都忘了府中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王爷,王妃……就是那楚小姐可能是疯了,奴婢给她送饭,她将吃的全部打翻在地,还大吵大闹的!”

穆君珩听着齐嬷嬷的禀告,不曾停止练写书法的毛笔,淡淡说道:“既然她不想吃饭,那以后就不用再给她送了!”

齐嬷嬷领命出了去。

他厌恶她的父亲楚南公,连带她也一样厌恶!

在他的认知里,她的父亲楚南公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他们之间的宿怨还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穆君珩虽年仅十五岁,已然在一众皇子当中出类拔萃,父皇有立他当太子之心,其中不乏有许多有识之士投奔于他门下,楚南公便是其中一个。

一开始只是他府中的小小门客,久而久之,穆君珩发现楚南公夸大其才,难堪重用,早有打发他走之意。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被重用,楚南公转而暗中投奔大皇子晋王。

如果单单是倒戈也就罢了,让他气愤的是他酒后曾写过一首诗,原稿被楚南公偷走做了手脚,而后呈交给晋王,晋王门下的人借此大做文章,污蔑他有谋反之心,从而让父皇对他有了芥蒂,晋王成了太子!


晋王能当上太子,楚南公可谓功不可没,成为太子之后的晋王不但让他跻身高居朝堂,还娶了楚府嫡女做太子妃!

太子得意的那几年,楚南公更是狗仗人势,拉帮结派,处处排挤穆君珩推举的治世能臣,朝堂之上,楚南公没少给他使绊子!

可惜好景不长,太子资质平庸又加之身边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父皇对他早就不满!

更过分的是,太子竟敢与父皇后宫的美人私通,父皇一怒之下罢黜了太子,太子之位再次悬空!

要说厚颜无耻,当属楚南公,太子失势之后,他便主动与他攀亲,穆君珩自然是不屑。

直到三年前,父皇南郊狩猎遇到猛虎袭击,楚南公父子护驾有功,便有了让皇上赐婚的机会!

娶楚家的人,尽管他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圣旨已下,又不能违抗!

不过他也只是娶了她,不可能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王妃,更不可能让楚南公这样的小人与他为伍!

北苑那位若是懂得识时务,安分守己,他也可保她一生平安,但她非要自寻死路,那他也没办法,只能满足她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说什么楚凌薇也不会打翻那碗白粥,没想到昨晚的青菜白粥是她们最后的晚餐,第二天,她和胡淼淼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等到下午都不见有人来送饭!

谁能想到,这里的人心是真的够狠,青菜白粥都没有了,这是要饿死她们的节奏!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得赶紧跑路才行!”楚凌薇当机立断。

胡淼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决定道:“现在也只能破釜沉舟了!今晚就走!”

本来还想从长计议,现在只能走为上计了!

“同意!”楚凌薇跟着起身应和,而后肚子一阵咕噜的叫声,她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又道:“跑路也得吃饱才有力气跑啊!”

“饿一天死不了人,等出去了啥都有!”她如是安慰着她。

等到了晚上,俩人都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里不但没有吃的,连口水都没有,外面纵然是刀山火海,她们也会义无反顾。

俩人将桌子、椅子搬来院子的墙角下,桌子靠着墙,上面又放一张椅子,轻而易举就翻过了墙,楚凌薇正得意忘形,庆幸如此简单的时候,被胡淼淼当头一棒,“你高兴个什么劲?我们现在还在王府呢!”

“至少我们出了这个破院子了,能不能先去趟厨房找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楚凌薇是真的饿的两眼发昏,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你当这是你家啊?想去哪就去哪?我们能找到出去的门就不错了!”胡淼淼打消了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拉着她往一条小路跑去。

路上还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分析:“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你这个院子肯定是王府最荒僻的院子,不是最西边就是最北边,往往这种地方都会有后门,所以我们就往西北方向走!”

“你怎么确定我们现在走的是西北方向?”

“直觉!”

“不对吧?”走着走着,楚凌薇停了下来,她往相反的方向指去,“我怎么觉得那才是西北!”

“你确定吗?”

“不是很确定!”

“那就跟着我走!”

俩人是不相上下的路痴,黑灯瞎火,又是陌生的地方,自然分不清东西南北,结果跟在胡淼淼身后走着,成功的从西北角走到了东南角。

“这王府也太大了吧?我腿都快断了,还没走出去!”楚凌薇欲哭无泪,殊不知她们已经穿行了大半个王府,幸亏俩人够机灵,躲开了好几队巡逻的小兵。

“胡淼淼,我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绝对是走错方向了!”一处屋檐下面,楚凌薇一屁股坐下,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用得着你说,我不知道吗?那能怎么办?都走到这了,只能这条道走到黑了!”胡淼淼环顾了四周,催促地上坐着的人:“快走,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楚凌薇摆摆手:“我真走不动了,我又饿又渴又累又困!”

突然门前挂着的两串辣椒引起了胡淼淼的注意力,她也不催楚凌薇了,而是抬起脚往里走去,推了推门,才发现外面已经上了锁。

但是透过门缝她发现这是一个厨房,开心的叫起地上的楚凌薇:“歪歪,快来,这是厨房!”

她声音很小,却按耐不住喜悦,楚凌薇闻之大喜,顾不得精疲力尽的身体,猛的爬起来,扒着门缝看去,“真是厨房啊!”

“怎么进去?”面对锁的严严实实的厨房,楚凌薇犯了难。

“走窗户!”胡淼淼推开旁边一扇窗,一跃而上,而后艰难的爬了进去。

“来!”进去后的胡淼淼伸出手,让楚凌薇也跟着进来。

学着她的动作,楚凌薇双手撑着,一跃也上了窗台。

胡淼淼在里面给她放了一张凳子,这让她进来便轻松许多,落了地就立马关上了窗户。

今晚的月光很是皎洁,厨房里的大概情况她们是看得清的。

俩人翻找半天,也没发现一点剩菜剩汤,只在一个屉笼里看到一盘点心,一人一半吃了个精光,又舀起缸里的凉水一阵猛喝,总算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自然是继续跑路,胡淼淼率先翻窗出了去,紧接着楚凌薇跟着跳了下来,落地的声音不是很大,还是被听力灵敏的追风听到。

“谁?”他回头,一双鹰眼看向厨房的方向,身后两排小兵跟着他齐刷刷回头。

“快跑!”胡淼淼拉着地上的人就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开。

追风拔剑而起,三两下就追上来,挡住她们的去路,“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王府?”

她们不是王府的奴婢,三更半夜,在厨房鬼鬼祟祟,直觉告诉追风需要警惕,银剑横挡在她们面前。

楚凌薇想拉着胡淼淼往回跑,一回头才发现后面的路被小兵堵死!

“不说?那就带下去,严刑拷打!”追风是个没耐心的主,见她们不说话,直接挥手让小兵带走她们。

“别别别,我是王妃,我是你们的王妃!”最后,楚凌薇不得不搬出王妃的挡箭牌,希望这个身份能让她们度过这一劫。

“王妃?”追风脸上有几分怀疑。

胡淼淼挣脱着两个士兵的钳制力证道:“没错,她是王妃,你赶紧把我们放了!”

“王妃不是被关在北苑吗?怎么会出现在厨房?”追风气场强大的走过来,眼睛直视着楚凌薇。


在他这犀利目光的凝聚下,楚凌薇的眼神无处可躲,只见她直了直腰板,理所当然道:“我饿了,还不能出来找点东西吃啊?”

“那王妃这身上的包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楚凌薇不知该怎么解释,求助的眼神看向胡淼淼。

“这个……”胡淼淼也想不出好的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在北苑吃不上好的,本来想打包点厨房的东西的,不想被大人发现了!”

“是吗?”说着,追风一剑挑下了胡淼淼身上的包裹,里面女儿家的衣物尽数掉落一地,“我看是王妃想逃跑吧?”

“是!”事到如今,楚凌薇也不装了,索性大方承认。

只是追风不明白,逃跑为什么还绕路来趟厨房?难不成是欲擒故纵,故意闹出点动静?想到这,他心里对这个王妃生出一丝鄙夷,不屑一笑:“王妃大可不必以此来引起王爷的注意!来人,把王妃送回北苑!”

“什么叫我以此来引起王爷的注意?我没听明白!”楚凌薇知道他对自己有不好的猜测,脸上出现冷漠。

“王妃要是真的想离开王府,为何不直接从最近的北侧门走?反而穿过大半个王府,跑来这里?”

追风脸上的鄙夷以及被误解的愤怒让楚凌薇彻底失去了理智,肩上包袱使劲往地上一甩,怒问:“什么意思?想说我欲擒故纵?呵!你们王爷有多大魅力?能让一个被他囚禁三年的人对他还抱有幻想?我有那么贱吗?”

她吃人的眼神狠狠瞪着追风,饶是跟着王爷腥风血雨走过来的追风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毕竟她是王妃,他只能选择沉默。

“歪歪!”胡淼淼挣脱开小兵,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算了,咱们先回北苑吧!”

“不回!”脾气上来的楚凌薇不知道在赌哪门子气,又或许是这里艰苦的生活让她感到无望,竟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一下让追风不知所措起来,他从未见过哪个主子是这么阴晴不定的,怎么还说哭就哭起来了?

“快,快去叫王爷!”追风命令一旁的小兵。

那小兵立马领了命匆匆跑去了竹音院,穆君珩早已睡下,听到小兵来报,心里莫名一阵怒火。

“让追风把她押去北苑!”他坐在床上,并不打算起身去烦心这件事。

“可是王爷,王妃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追风大人也奈何不了!”为了让王爷出去主持大局,小兵只好说的严重一些。

穆君珩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敢在他的王府里造次了?看他怎么收拾她!气的他起身扯下床头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大步出了去!

小兵一路小跑着在前面引领,“王爷,就在前面!”

远远的,穆君珩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嚎:“凭什么把我关在北苑,不给吃不给喝?还有没有人权了?把你们王爷叫来,我要跟他离婚!”

“大姐,少说两句!”还有另一劝说的女声。

“不能成功便成仁,我今天必须离婚!”

离婚?这个词倒是新鲜,穆君珩知道她说的是和离,走过来悠悠道:“好啊,和离本王求之不得,既然是楚小姐提出来的,天亮本王就带你进宫去求父皇准予我们和离!”

这场婚姻是皇上赐婚,若是和离自然也得经过皇上同意才行。

他本以为可以从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或者后悔害怕,然而并没有。

反而是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凑过来问:“当真?”

“绝不食言!”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对方都是人中翘楚,但双方的眼神里似乎都只有讨厌!

穆君珩厌恶她是楚家女儿,楚凌薇憎恶他囚禁了自己三年!

乖乖,没想到歪歪在王爷面前一点也不怵,还能针锋相对!胡淼淼心底大写一个服字,此时她双腿都是抖的,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得到保证的楚凌薇也不再胡搅蛮缠,被追风送回了北苑,这次北苑没有再上锁,而是由追风把守在外面。

这一夜,楚凌薇激动无眠,和胡淼淼商议着进宫的说辞,和以后的打算,如果能合离成功,那她们一定要在这古代过得风生水起!

翌日,楚凌薇这边早已洗漱好用完了早餐,一大早就等在前院的大厅里。

今天是休沐,本不用进宫,加上昨晚被那女人一阵折腾,穆君珩起的晚了些,等他来到前厅的时候,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他进来,楚凌薇放下二郎腿起身:“走吧!”

“到了皇宫你不会变卦吧?”穆君珩总觉得她是在憋着什么坏。

“谁变卦谁是小狗!”

“幼稚!”穆君珩不屑的一甩衣袖先走了出去。

大门口处,楚凌薇抬头看了一下牌匾,才得知这里原来是裕王府,也就是眼前这个令她生厌的男人是裕王!这是哪个朝代?她在心中独自揣摩。

穆君珩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看下人牵了马过来,率先上了马。

这时,马车也停在了楚凌薇面前,楚凌薇毫不犹豫的拉上胡淼淼:“走!”

俩人坐进马车,一进来,胡淼淼就拉着楚凌薇小声问:“歪歪,你历史比我好,你知道历史上哪个朝代是有裕王的吗?”

刚才大门口,胡淼淼也看到了裕王府的牌匾,她们不懂宫中礼仪,必须要先知道这是哪个朝代才能做到大差不差!

“御王只是一个封号,单凭一个王爷的封号很难判定这是哪个时代!”楚凌薇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分析起来,“看这里的装扮有点像秦汉唐宋元明时候的!”

胡淼淼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大姐,你范围还能再广泛点吗?”

楚凌薇捂嘴忍笑:“给你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再说!”不知为何,事到临头楚凌薇反而淡定起来了,闭上眼睛,打算补一个觉。

马车穿过闹市,俩人扒着窗帘看着这一路繁华,好像一个活的清明上河图,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也有乞丐沿街乞讨,人生百态,尽收眼底。

沿街看了一会,楚凌薇坐回身子,继续闭目养神。


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皇宫,楚凌薇和胡淼淼先后下了马车,跟在穆君珩身后,路上三人一言不发,径直来到皇上所在的上书房!

胡淼淼被挡在门外等候,楚凌薇跟在穆君珩身后进了上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被太监引领进来后,穆君珩跪地行礼。

楚凌薇不懂这里的礼仪,跟着跪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只见龙椅上的皇上目光从手中的奏折上移开,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不禁觉得稀奇:“今日怎么想到带你的王妃进宫了?”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求父皇准允儿臣与楚氏和离的!”

“什么?”皇上扔下奏折,站起身来问:“你要和离?”

“是,这是儿臣意愿,也是楚氏的意愿!”

“当真如此?”皇上问向楚凌薇。

被皇上看过来,楚凌薇有些紧张,只是点头回了一声:“是!”

“你们可是朕赐的婚,不过才三年就要和离,难不成是朕错点鸳鸯谱了?”皇上脸上露出不悦。

这阴沉的脸色让穆君珩不敢再说话,甚至有些后悔今日的莽撞,却不想身后的女人发话了。

“皇上,不怪您乱点鸳鸯谱!婚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即便是两情相悦走到一起的人,也未必就会白头偕老!就算白头偕老,大多数也不会恩爱如初!就像生老病死,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的周期,而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面子去苦苦经营一段早已名存实亡婚姻!如果皇上能同意我们和离,我会像三年前您给我们赐婚时一样感激您!”

按理楚凌薇应该叫皇上一声父皇,自称臣媳,但皇上惊于她的言论,便忽略了她的不合规矩。

这是经历了多少事才看得如此通透?穆君珩震惊的看着她,很难想象如此清醒的一个人是怎么能忍到被自己关在北苑三年后才提出和离的。

皇上在上面踱起步子,悠悠开口:“朕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狂妄的言论,前无古人!楚南公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楚南公?她是楚南公的女儿?通过这句话,楚凌薇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在这个时代,她的父亲叫楚南公!

“来人,传楚南公进宫!朕要让他来听听她的好女儿都说了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话!”

皇上强大的气场没有吓到楚凌薇,她虽跪在地上,身子却挺得笔直,甚至可以毫不畏惧的直视前方。

穆君珩猜不出父皇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要惹得龙颜大怒了,他叩头说了一句:“父皇息怒!”

身为皇上,他有不可触犯的威严,身为父亲,他也有常人一般关心儿子的柔情,沉默许久之后,皇上开口问:“裕王妃,你执意和离,可是珩儿待你不好?”

她被囚禁三年却没人知道,本来王妃进宫次数就不多,逢年过节一些宫宴,也都是穆君珩一人参加,被人问起便以王妃身体抱恙为由,久而久之,楚凌薇在人心目中便成了一个病秧子!

“不是,是我们感情不和!”想了想,楚凌薇还是决定给他留一丝体面,因为就算说实话,皇上也未必会为自己做主,毕竟儿子才是亲的!

本来穆君珩都已经做好她告状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只说一句感情不和,穆君珩颇有意外的看向她,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对她生起一分感激之情!

“感情可以慢慢磨合!”皇上充当起和事佬,完全没有刚开始怒目圆瞪的样子,此时就是一个苦口婆心的长辈!

即便皇上现在活像一个邻家大叔,但他喜怒无常的,楚凌薇也不敢真的跟他较真,不然她有一大堆反驳言论!

她目光转向穆君珩,希望他能加最后一把柴,把这场奄奄一息的婚姻彻底结束掉!

无奈穆君珩就是不说话,楚凌薇心里暗骂这个没担当的男子,从后面推搡他一下很小声却又咬牙切齿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说?”

穆君珩看她一眼,脸上充满无奈,若是父皇直接了当拒绝他们和离,他还能软磨硬泡求求情,可现在父皇是苦口婆心,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底下俩人的小动作,皇上尽收眼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谁能看出这是一对闹崩了的夫妻,龙椅上的皇上手握奏折,眼神余光扫了一眼他们会心一笑,而后又谆谆教诲道:“婚姻不是儿戏,切不可一时冲动而追悔莫及!你们还是回去先冷静冷静,想清楚了再来见朕!”

好家伙,这里也有离婚冷静期?楚凌薇顿觉五雷轰顶,突然她灵机一动,跪着上前两步:“皇上,如果三个月后,我跟裕王还坚持和离,到时您会答应吗?”

“行,朕就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若是三个月后你们还坚持和离,到时朕一句都不会多说,同意你们和离!”

“谢皇上!”楚凌薇五体投地拜了个大礼。

三个月,还不是弹指一挥间,她等就是了!

“儿臣谢父皇!”穆君珩也跟着道了一声谢。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楚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下一秒,楚南公便低头哈腰的快步进来,两腿一弯跪在地上:“臣楚南公拜见皇上!”

“楚南公,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要找你?”

皇上今日的召见确实让他摸不着头脑,转而看到身边跪着的穆君珩和楚凌薇,他猜测问道:“可是小女闯了什么祸?”

从楚南公一进来,楚凌薇就看着他,这就是她的父亲?看上去还算和蔼,那一脑门的汗不难想到他这一路是如何火急火燎的赶来,在皇上面前一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为何,楚凌薇觉得有些心酸。

“她要和朕的儿子和离!”

“啊?”楚南公闻之一惊,转而愤怒的看向楚凌薇,手指着她发抖,“你…!”

他很想痛骂女儿一顿,却又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放下手,跪着上前叩头:“皇上,是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和裕王殿下恕罪!”


楚凌薇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明明是正当的要求,却害的家人毫无尊严的在这跪地求饶,这就是尊卑有别的古代,她再也不想向往这样的时代!

“你的确教女无方,她现在已经是裕王妃了,还对朕一口一个皇上,朕看,你着实该领回去好好管教一番了!”

楚南公再也忍不住,转头教训起女儿:“你怎能如此无礼?”

“我……”

“皇上,是臣失职,没有教好女儿,惹到了御王,也冲撞了皇上,臣该死,请皇上和裕王准予臣将女儿带回去调教几日,待调教好之后,臣亲自送女儿回裕王府赔罪!”

皇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问向儿子:“珩儿,你意下如何呢?”

“儿臣没有意见!”反正这个王妃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既然楚南公要带回去,那带回去便是了,不回他裕王府更好!

见儿子没有异议,皇上应允:“既然如此,那就带回去好好调教吧,调教好了再送回来!”

“是,臣一定不辱使命!”楚南公带着女儿离开了。

对于楚凌薇来说,能回娘家自然要好过回御王府,她还正在心里乐呢,一路上跟胡淼淼说着自己在上书房的高光时刻,可是真的回到楚府才知道什么叫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刚一进楚府的书房,楚南公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楚凌薇脸上,楚凌薇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率先传开,让她捂着脸吃惊又愤恨的看着楚南公。

胡淼淼冲到前面,怒目圆瞪又底气不足的道:“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把这个小丫头给我拉走!”楚南公一声令下,胡淼淼被人拖了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胡淼淼挣脱不掉,还是被人拉了出去。

清理干净了闲杂人等,楚南公开始训斥起女儿:“你竟敢跟裕王和离?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嫁进裕王府,差点搭进去半条命!”

当年皇上遇到猛虎袭击,是他扑上去护住皇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此举感动了皇上,本因为太子失势而日落西山的楚家,又重新抱上裕王这条大腿。

可是谁知道这个女儿是如此不争气,三年了,在裕王府默默无闻也就罢了,一来就给他一个惊天霹雳的响雷,刚才路上她和那个奴婢的聊天他全听见了,他一路忍着,终于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将所有愤怒化作一个耳光,打的楚凌薇猝不及防,却让他心里痛畅许多!

楚凌薇不可思议的死死盯着他,她本以为他是一个被皇权压制,无可奈何的老父亲,心中还有些许心疼,一下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散。

她吞回眼泪,放下捂着脸的手,顶着半张红肿的脸依然从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嫁给裕王,但我可以肯定,你搭进去半条命给我换来的婚姻,绝对不是为了我的幸福!”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楚南公气的手直发抖,“难怪皇上说你没有规矩,在裕王府三年,你是把礼教都忘完了是吧!”

楚凌薇没有惧怕他愤怒的怒吼,无所畏惧道:“我有说错吗?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你就应该先问问你的女儿这三年来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为什么要和离!而不是上来二话不说就非打即骂!”

三年不见,她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楚南公又怒又惊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记忆中这个女儿待下人虽然跋扈,但在他这个父亲面前也算规矩,从来都不敢忤逆他半句,而如今她竟敢跟他当面叫起板了?

真是当了几年王妃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楚南公铁了心今日要教训她一顿,走到外面大吼一声:“来人,拿鞭子来!”

“你想干什么?!”楚凌薇威胁满满的警告:“我可是裕王妃,你要是敢打我,裕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虽然她跟裕王关系不怎么样,危急关头,也只能搬出来用用了,可是在楚南公这里似乎不太好使。

“我是奉命教你规矩的,又是你的父亲,你不听话,为父自然是要加以管教!管教好了,裕王感激老夫还来不及呢!”说话间,楚南公已经从一个小厮手中接过鞭子了。

听说老爷要动鞭子,还是打嫁进裕王府的二小姐,府中许多人都跑来看热闹,书房大门紧闭,围观的人只能隔着门窗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咬舌自尽!看到那时御王还会不会感激你!”

“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有能耐!”料定了她不敢自杀,楚南公藤鞭一挥,“啪”的一声伴随一声惨叫,听得外面人是心惊肉跳,但小妾当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正房夫人吴氏倒是沉稳,脸上没有过于明目张胆的喜悦之色,等到打的差不多了,才以一个当家主母的身姿进去劝说。

“夫君,何至于动如此怒气?”吴氏走进来,看到地上遍体鳞伤的楚凌薇,一脸心疼的上前关怀:“薇儿!”

“来人,快去叫大夫!”吴夫人立马唤来小厮。

关心完又扭头嗔怪:“夫君,这是为何呀?”

楚南公朝着地上恶狠狠道:“若再敢说和离,下次便直接将你打死!没有与皇室的联姻,要你何用?”

冰冷的话重重砸在楚凌薇的身上,此时她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虽然意识模糊,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看似温柔的妇人并不是在真心实意关心她,她不是她的母亲,这是她昏睡前最后的断定!

再醒来,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旁边还坐着一个抽噎的妇人,不同于晕倒前见到的那一身穿金戴银的妇人,这妇人一身素朴,甚至连一个头钗都没有,因为生病,脸色不好,身形瘦削,眼窝凹陷,即便如此病容,也不难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薇儿,你醒了!”看到女儿醒来,妇人脸上终于荡开一抹笑。

只见这妇人泪如雨下,眼中全是心疼,楚凌薇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无疑,她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娘亲!”

瞬间,自己的眼泪也滚落下来。

“哎!”温氏哭的更凶了,轻轻趴在女儿身上抱着她痛哭起来。


胡淼淼端着药进来就看到这感人一幕,不知该怎么打断的她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歪……呃,王妃,夫人!”胡淼淼最终还是叫停了这一幕,端着药进来。

“王妃,吃药吧!”这样的称呼让胡淼淼很是别扭。

楚凌薇听着也不舒服,但为了不让眼前这妇人看出破绽,她没有说什么。

“来,我来!”温氏接过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送到女儿嘴边。

楚凌薇本想坐起来喝药,可稍微一动,全身就疼,见状,胡淼淼和温氏同时按住她,“别乱动!”

她呼出一口气躺回床上,脑门已经冒了一层虚汗,楚南公!这个仇她记下了!

楚凌薇躺在床上喝完了药,而后又脱了上衣,任由俩人帮她上着药。

药洒在皮开肉绽的肌肤上,疼的她不断倒吸凉气,看到触目惊心的伤痕,温氏又一次控制不住,哭泣道:“你这孩子,为什么要顶撞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楚凌薇只觉得疼和愤恨,并不觉得伤心难过。

“又说气话!”温氏嗔斥一句,又继续上药。

“夫人,这交给我吧,您去歇歇,都陪了一天一夜了,您身体也不好!”胡淼淼接过她的活,劝着她离开。

女儿如此样子,她哪能放下心?摇头道:“我不累!”

得知她在此陪了一天一夜,楚凌薇眼眶再次湿润,握着她瘦的只剩骨架的手,“我没事,您去休息吧!”

温氏还是不愿离开,胡淼淼便起身强拉开她:“夫人,这里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你要小心点,别弄疼了她!”

“放心吧!”

有了胡淼淼的保证,温氏又看了眼女儿,才依依不舍离去。

待温氏离开,胡淼淼立马关上房门,便跳脚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仇咱们一定得报!”

尽管她暴跳如雷,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这口气任谁也难以咽下,可是要想报这三十鞭的仇谈何容易?更何况是父亲打自己的女儿,楚凌薇即便恼怒,也只能认栽!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离开楚府,回裕王府熬三个月,待拿到和离书后远走高飞,与楚家、与京城断个一干二净!

本来她完全可以无牵无挂,可是想到刚才那个心疼女儿而默默哭泣的夫人,楚凌薇心中有了羁绊。

她忽略掉胡淼淼的叫嚣,趴在床上虚弱说道:“刚才那个夫人看上去身体不太好,她应该病的很严重!”

“是的,我给她检查过身体,多个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不过病因不清楚!”

突然,胡淼淼八卦起来,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我听说这个温夫人以前还是很得宠的,就是自从生病之后渐渐受了冷落!你说会不会(被人害的)?”

最后四个字只能凭口型,楚凌薇知道她的意思后,说道:“不是没有可能!我要尽快养好伤,尽快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带温夫人离开这牢笼!”

她像是立誓,又像是诉说,喃喃自语。

“先养好伤再说吧!”就目前她们的能力而言,胡淼淼觉得她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也不忍打破她的梦,上了药,又重新给她穿好衣服。

第二天一早,温夫人又拖着病躯前来女儿床边探望,楚凌薇刚喝下一碗粥,将空碗给胡淼淼端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母女俩人,温氏看着三年未见的女儿,脸上有说不尽的委屈。

“薇儿,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顶撞你父亲了!你已经嫁进了裕王府,以后就跟裕王好好过日子,切不可再提和离了!”

听完这话,楚凌薇突然心里堵的难受,脸色一沉,问道:“是楚南公让你来说这些的?”

“你这孩子,怎么能直呼父亲名讳?”温氏气的喘着粗气,接着又咳几声。

“如果…如果裕王待我不好,您支持我和离吗?”

温氏眼神迟钝了片刻,问:“他…对你不好吗?”

“他把我关在北苑三年,我三年没有回来,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不回来?”

“裕王一直在说你身体抱恙,我曾想去御王府看你,被你爹拦下,可没想到他竟然……”温氏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女儿在御王府的艰难处境,只是她又能如何?只能流下无用的眼泪,说着说着,又抹泪哭泣起来。

看得出来这个母亲对女儿关心是真的关心,可是软弱也是真的软弱,楚凌薇语气决然道:“所以我一定要和离!”

女儿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击破她的耳膜,温氏又惊又怕,“那样你会得罪你父亲,会得罪整个楚家的!”

“那又怎样?”

“你若和离,你父亲肯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他能留你一条命,到时候楚家也不会收留你,你去哪?”

“裕王府和楚家都是火坑,我怎么可能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会离开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温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我知道,我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女儿的问话又让她心底一惊,连连摇头:“薇儿,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娘求求你了,好不好?”

楚凌薇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力的闭上眼睛,又听温氏轻咳几声,她抬眼看向她问:“你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吗?”

“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自从半年前感染过一场风寒,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温氏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实际上她不过才刚刚四十岁而已。

“看过大夫吗?”

因为感受到来自女儿的关心,温氏宽慰的笑了,答道:“看过,药一直在吃,就是不见好!”

“那就别吃了!”看到温氏脸上惊现错愕,楚凌薇接着道:“是药三分毒,既然这个方子不见效,就应该另换方子!”

“这些有大夫把控,我的病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担心!”

“能扶我起来吗?”楚凌薇手伸过去。

“起来做什么?”

“这三年我也没有虚度,我看了很多医书,现在我也算得上略懂医术,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爬起。

温氏不得不将她扶坐起来,惊问:“你还自学了医术?”

“嗯!”

“怪不得昨天淼淼那个丫头拉着我这看那看的,说她会医!”


“我们一起学的!”楚凌薇知道淼淼给她检查过身体,放心不下,她想再看一次,“您能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吗?”

“这昨天都给淼淼那丫头看过了!”

“那就再给我看一下,看看我们的检查结果是不是一样的!”

温氏不想再折腾,却又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只得任由她再检查一遍身体状况。

这里没有先进的设备,只能通过传统的望闻观切来判断,只知道她肝脏受损,肺也不好,心脏也有衰竭迹象,可是不知道病因,楚凌薇无法对症下药,即便知道病因,她也拿不出特定的药来医治。

想了片刻,她说道:“等我休息两天,可以下床了,我带你出去看病!”

女儿的这份孝心她感到暖心,可是不想给女儿添麻烦,她摇头道:“眼下你父亲是不会让你随便出门的,我的病有府中的大夫给我看,你就别操心了!”

“府中大夫给你开的药千万不能再吃了,这样,我让淼淼去外面给你找个大夫过来!”

饶是再笨,温氏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小声问道:“你是信不过府中大夫?”

“没错!”

“可是……”温氏面露难色,拉着女儿又道:“算了,以后他们送来的药我不吃就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再去请什么大夫了!”

“可是您的病也得看啊!就说是给我请的!”楚凌薇不容推辞,只是她忘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囊中羞涩。

想起来之后,不禁脸上挂着一丝窘态,“那个…娘亲,您有银子吗?”

“有!”说着,温氏转身去了梳妆台,拿出自己全部的体己钱,是用一个手绢包裹着的,零零碎碎展现在女儿面前。

这就是这里的钱?楚凌薇第一次见到钱两眼发光,拿出一个碎银子冲门外大喊一声:“淼淼!”

胡淼淼闻声进来,一个银子就朝她扔来,她双手一伸,准确无误的将其接住,“干嘛呀这是?”

“去外面请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大夫过来,如果府中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给我请的!”

“你怎么了?”胡淼淼还以为是她情况不好了,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化成担心。

“我没事,是要给我母亲看病,但是不要让府里人知道,明白了吗?”

“好,我这就去!”尽管人生地不熟,胡淼淼没有半点迟疑,拿着银子就去了。

偌大的京城,医馆是有不少,但是温夫人的病情比较复杂,胡淼淼知道必须得找个医术高超的人才行,所以她多方打听,最后来到益和堂门前。

果然是有名气,这不过才九、十点钟的样子,就已经排起长龙了,好家伙,比三甲医院的队还要长!

没办法,胡淼淼只能跟着排起队来,她时不时焦急的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几乎都是拖着病躯在排队,太阳越来越强烈,她看的揪心。

闲着没事,她跟前面一个大爷搭起话来,“大爷,您身体不舒服?”

“唉!”大爷点头应了一声。

“是哪不舒服呀?”

“胃疼,老毛病了!”一个面容消瘦,满嘴黄牙的大爷正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头上冒着冷汗。

“这队得排到什么时候?”

“看这样子,起码的半个时辰!”看得出大爷不是第一次来此。

“那您撑得住吗?”胡淼淼有些担心。

“撑不住也得撑,我这病啊就只有薛神医能治,他那个银针轻轻一扎,我就能管好几天不疼,别的大夫都看不了!”

“您是怎么个疼法?是灼痛还是刺痛?有没有呕吐、便秘的症状?”

“你这姑娘,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大夫,问那么多干什么?”大爷很不悦的扭回了头不再搭理她。

看到病人,她一下就犯起了职业病,被大爷吹胡子瞪眼说了两句,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排到了胡淼淼,前面那个大爷已经针灸完,领了药离开了,果然比起刚才,看他现在精神许多,腰也直了起来。

胡淼淼在他走后,进了薛神医的房间,没想到这个被人捧成神的大夫如此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不禁让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外人传言的那么厉害?

“大夫,我家夫人病的很重,您能不能出诊看看?”胡淼淼坐在薛神医对面,中间隔着一个檀香萦绕的桌案。

“我现在没法出去,若出诊去给你们家夫人看病,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把外面那些人看完,然后我带你过去再给我们夫人看病,行吗?”

“行,只要姑娘愿意等!”薛神医伸手示意她可以先出去了。

突然,胡淼淼有一个想法,恳求道:“薛神医,我能在您这观摩学习一下吗?”

“观摩学习?”

“我也略懂一点医术,久闻薛神医大名,想见识见识您的医术!”

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女娃子野心不小,还想跟他学医,薛长卿不禁一笑,丢出俩字:“随你!”

“下一位!”随着门外小医徒一声大喊,一个老妇搀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慢慢走过来。

胡淼淼自觉让出道路,帮衬着老妇扶着孕妇坐下。

“大夫,我儿媳怀孕七个多月了,这双脚越发肿的厉害了,您给看看!”

“除了水肿,可还有别的症状?”问话之时,薛长卿已经搭上了孕妇的脉搏,眉头渐渐皱成一团。

那老妇答道:“昨日还抽搐了一会,当时是吓坏了,不过没多久便好了!”

“大夫,孩子没事吧?”孕妇心里很是害怕,她的相公已经去世了,留下这个遗腹子,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唯一希望,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那她以后在婆家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没有大碍,我给你开两副药,先吃着,三天后再来找我!”说罢,薛长卿就拿起笔墨一阵行云流水,然后将药方递交给一旁的老妇。

“谢谢,谢谢,谢谢神医!”老妇和孕妇道着谢离去。

胡淼淼的眼神却追了她们好久,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薛长卿叫回了她。

她收回视线,看透一切的样子道:“你在撒谎!”

“什么?”

“你说她没有大碍,是在撒谎!”

看来这小丫头片子是真懂医术,薛长卿对她有种刮目相看的态度,他隐去内心的吃惊,表面上轻松自信道:“吃了我的药之后便没有大碍!”

“什么药,这么神?”她有几分怀疑。

如果没有判断错,刚才那孕妇应该是孕期子痫,并且伴有严重的高血压,如果按照西医,会根据症状的严重性来提前结束妊娠,这是歪歪的专业,可惜她没来,就算她来,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见这小丫头片子在那呆站半天,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薛长卿又问一句:“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药真有那么神吗?”

“三天后自然见分晓!”

“下一位!”门外小医徒又一声大喊,进来一个大汉。

这个大汉面色苍白,汗水淋湿了衣服,可能是外面站的太久,让他的脚步虚弱漂浮,随时都要晕倒,果然还没刚走进来,一下栽倒在胡淼淼面前。

“喂,醒醒!”胡淼淼本能的上前检查他的情况,却被薛长卿一把拉开。

“快,抬他到里面!”薛长卿叫来徒弟,几人合力将大汉抬到里间的卧榻上。

“薛大夫,他…好像已经死了!”

“什么?”薛长卿正拿着银针过来,一个小医徒就已经宣布了大汉的死讯,听闻之后,薛长卿和胡淼淼几乎同时跑来,但还是薛神医抢先探了探其鼻息,又摸了摸其脉搏,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不,还有救!”胡淼淼扒开所有人,二话不说,脱了大汉的上衣,给他做起心肺复苏!

如此荒唐的行为,谁能相信这是在救人?几个小医徒立马想上前阻拦,被薛长卿拦下。

“薛大夫,人死在我们医馆已然不是件好事,怎么还能任由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丫头胡来?若是被人看见,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了!”

“先看看再说!”他都已经判定此人已死,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这样能救回来,但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再看看!

“醒醒!醒醒!……”胡淼淼一边按压他的心脏,一边叫着他,“醒醒!”

一般长时间的心肺复苏都是好几个医生换着轮流做,但是现在她没有人替换,只能一个人不停的按压。

很快她就汗流浃背,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咳嗽让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活了?真的活过来了?”刚才那个劝说的小医徒瞪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睛看着那大汉睁开眼睛,不由脊背发凉,“死人还能复生?”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就连薛长卿都甘拜下风,“姑娘有如此医术,何必来此求我出诊?”

有那么一刻,薛长卿甚至觉得这丫头是来砸他招牌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们家夫人的病我看不了!”胡淼淼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两口气,她让出道来,“他虽醒来了,但身体还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你给他医治!”

薛长卿竟朝她拱手一拜,高傲如他,即便见了王公贵族也不见他弯一下腰,如今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让他心服口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不得不服!

接下来的病人,他也开始询问胡淼淼的意见,俩人的医术虽然体系不同,但是也有相通之处,一天下来,俩人都获益匪浅。

对胡淼淼来说,今天这趟益和堂是真的没有白来,不仅了解了一点中医,还结交了一个神医朋友。

楚凌薇不知道胡淼淼这边的情况,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温氏派自己身边的丫鬟玲珑出去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三人正急得团团转。

“她该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去请大夫了!”楚凌薇悔不当初,急得在床上也坐不住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门外望眼欲穿。

温氏心疼女儿,走过来劝说:“我让玲珑再出去看看,你先回床上躺着吧!”

“这要是找不到可怎么办呢?不行,我要出去找!”眼看天越来越黑,楚凌薇彻底不淡定了。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温氏拦着女儿,二人正拉扯之际,只听玲珑奔跑着喊过来:“夫人,王妃,淼淼回来了!”

看到胡淼淼,楚凌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奔跑出去:“淼淼!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屋去!”胡淼淼一边往里推她,一边说:“我请来了薛神医,等会再给你说我今天都干嘛了!”

“薛神医?”对于神医这样称呼的大夫,楚凌薇没有好印象,一副“不会是江湖骗子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这位就是薛神医?”

“在下薛长卿,不知是哪位夫人要看病?”

“先进来吧!”

楚凌薇让玲珑带着薛神医先进了屋,门口拉住胡淼淼,问:“这就是你找了一天找来的大夫?”

“你别看他年轻,医术很高超,找他看病的人都排到了法国!”

“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放心吧,我考察了一整天,我你还不信?”

看她拍着胸脯保证,楚凌薇才勉为其难点点头:“行吧,暂且信你一次!”

“绝对是这京城最好的大夫!相信我没错的!”

既然是最好的大夫,楚凌薇心头一惊,拉住她问:“那出诊费高不高啊?”

“放心吧,自己人,不要钱!”

“什么情况啊?”

“这个晚上我慢慢给你道来!”胡淼淼拉她进了屋。

屋里,薛长卿已经给温氏把起了脉,只见他时而蹙眉,时而摇头,看得楚凌薇一颗心是七上八下,坐过来问:“薛大夫,我母亲身体怎么样?”

许久之后,薛长卿收回手来,说道:“夫人的病并非内因所致,只要去除外因再加以调养会恢复好的,只是五脏六腑损伤严重,恐怕得要调养一段时间了!”

楚凌薇紧蹙眉头关心问道:“那能恢复如初吗?”

“我开一副药方,你若不放心以后可派人直接去我医馆拿药,保证半年后就能恢复如常!”

“好,有劳薛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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