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热门小说阅读网 > 玄幻奇幻 > 游魂骑士的四处漂泊章节目录

游魂骑士的四处漂泊章节目录

艾芙雷德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大概就是一个洛斯里克骑士在陪着灰烬传火以后,在许多年之后的深海时代被泰拉人挖出来的故事罢!当古代的游魂遇上现代的世界,源石、奇迹,同样的衰颓,同样的式微,远古的洛斯里克骑士,又会在名为【泰拉】的大陆上,写下什么样的故事呢?【提示】:阅读本文,你需要具备的知识储备有:黑暗之魂(主要是三代,当然如果你是魂五当我没说)明日方舟(大致了解就行啦,世界观什么的我就不重复啦!)以上,祝您阅读愉快!

主角:艾芙雷德   更新:2022-12-22 17:4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艾芙雷德的玄幻奇幻小说《游魂骑士的四处漂泊章节目录》,由网络作家“艾芙雷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概就是一个洛斯里克骑士在陪着灰烬传火以后,在许多年之后的深海时代被泰拉人挖出来的故事罢!当古代的游魂遇上现代的世界,源石、奇迹,同样的衰颓,同样的式微,远古的洛斯里克骑士,又会在名为【泰拉】的大陆上,写下什么样的故事呢?【提示】:阅读本文,你需要具备的知识储备有:黑暗之魂(主要是三代,当然如果你是魂五当我没说)明日方舟(大致了解就行啦,世界观什么的我就不重复啦!)以上,祝您阅读愉快!

《游魂骑士的四处漂泊章节目录》精彩片段

咔踏、咔踏、咔踏……

庄严古朴、稀稀落落地覆盖着几株茂盛绿植的大桥之上,两位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骑士正在不知疲惫地来回巡视着,熟铁精制而成的腿甲与坚硬的石板地面相互摩擦,使得他们沉闷的脚步声在大桥之上来回荡漾。

其中一位骑士手持着一柄精致而优雅的直剑,上面铭刻着无数繁杂的花纹,仿佛一件用来装饰门庭的艺术品,但剑面上闪烁的森森寒光却不断昭示着这柄武器的锋利与威严——类似的长剑在过去横扫了数个强大的王国,与骑士左手所装备的中型盾牌相互配合,用鲜血与战果铸就了自己的赫赫威名。

另一位骑士则一手持着一面巨大的盾牌,另一只手上牢牢握着一柄锋利的长枪,两位骑士就这样不断在大桥之上往返着,鲜衣怒马,盔明甲亮,浑身都充满了无尽的荣光,仿佛丝毫不知疲惫的机器,只是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立下的誓言。

——可惜昔日光荣的骑士早已失去了理智,如果现在摘下他们遮挡面部的头盔的话,从里面露出的,想必也只有一张干枯腐朽的活尸脸。

现在还在驱使着他们的继续行动的,与其说是对誓言的忠诚,倒不如说仅仅只是一腔无处发泄的执念罢了。

而在这座万物流转沉淀之城——洛斯里克里,如今也只剩下这些游魂的存在了。

“咔叽、咔叽……”

今天,就在骑士们如往常一样在大桥上巡逻之时,一道与骑士们相比显得分外矮小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大桥的侧面。

“……!!”

那是一个同样全身覆盖着盔甲,手里拿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与盾牌的身影,与已经化为游魂,只会按照固定的路线巡逻的骑士们相比,这个身影的行动显然更加灵动,这个奇怪的家伙此刻正呆呆地站在大桥侧面的阶梯之上,苦恼地看着下方两位走来走去的骑士。

“…!”

矮小的身影似乎并不会说话,在看着骑士们的身影犹豫了一会之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覆甲的身影举着盾牌缓缓走下了桥侧的阶梯。

半分钟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便传遍了整个大桥。

好吧,至少证明了那个家伙不是哑巴。

在可怜的不死人死去的地方,某具沉寂已久的尸体突然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两下。

………

自从那个奇怪的傻子来到这座大桥之后,已经是第三个日夜了。

“当!当!当!”

这是金属的盾牌与长剑相互碰撞、互相格挡时发出的脆响。

“哒哒哒哒……”

这是骑士们追赶敌人,铁质的腿甲与地面之间的摩擦声。

“匡!匡!匡!”

这是长剑挥砍,如裁纸般轻易地撕裂盔甲的声音。

“呃……啊————!!!”

……这是那个傻子被砍成两半,无奈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

艾芙雷德叹了口气,在靠着的高墙旁边尽力地挪了挪位置,以免被溅出来的鲜血沾到。

“呃……呃!XD”

倒在地上的身影像条缺水的死鱼一样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堆随风飘散的灰烬,追赶而来的骑士确认了一下敌人的死亡,随即收剑入鞘,缓缓走向了大桥的方向。

咔、咔……

骑士缓缓地从艾芙雷德的身旁经过,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的与她擦肩而过。

——大概在他们已经停滞的思想里,并不存在“死去的敌人还能复活”这种概念吧,不,应该倒也不是不存在,只是游魂们的灵魂已经腐朽到了连“疑惑”这种感情也已经消失了吧。

所以持剑的骑士只是笔直地与艾芙雷德擦肩而过,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

艾芙雷德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骑士从自己身旁走过,却只能无力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瘫在地上的手指。

没错,她动不了,至于自己为什么动不了的原因,就连艾芙雷德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按道理来说,她……不,她【生前】,应该也是这些游魂骑士中的一员。

——因为从她睁开眼睛开始,所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那些高墙之下的,数不清的失去头颅的骑士尸体——那似乎是在洛斯里克的内战中战死的骑士,按照洛斯里克的传统被斩下头颅,整齐地摆放在了高墙的下方。

不过这些都只是艾芙雷德的猜想罢了,作为一个刚刚苏醒的游魂(Hollow),她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在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起,脑海中所留存的记忆就只有“自己是洛斯里克人、这座城市曾经爆发过一场内战、自己似乎还是骑士的样子”这样的、最基本的印象,至于其他的记忆,则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面纱,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咔……咔……”

守桥的骑士逐渐远去,艾芙雷德垂下了脑袋,一套与骑士一模一样的盔甲便印入了她的眼帘,她与那些洛斯里克骑士们穿着同样的盔甲,上面却遍布着刀剑的伤痕,这似乎也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个有力证据。

不过,作为【游魂】的自己,又是怎么恢复现在的【人性】的呢?作为已经丧失了人性与理智的游魂,自己应该要么死去,要么就无意识地徘徊在这个世界上才对——但自己现在却在思考,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艾芙雷德疑惑地想到,随即便立马将这件事与先前的矮小人影联系在了一起。

在她刚刚睁开眼睛时,好像也有一声这样凄厉的惨叫回荡在耳边,只是当时的艾芙雷德才刚刚苏醒,应该只是将其当成了莫名其妙的幻听罢了。

话说回来,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甚至就连微微挪动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自己似乎正在逐渐的恢复行动的能力。

——话说回来,每次身体的状况有所好转,似乎都是在那个傻子被守桥的骑士砍死之后呢。

艾芙雷德愣了一下。

等等,难道说……自己的苏醒,与这个家伙有关吗?

………

思考对于一个刚刚苏醒的游魂来说未免是一件太过于辛苦的工作,一阵眩晕感涌上艾芙雷德的心头,她便艰难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艾芙雷德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在她耳边,钢铁摩擦地面的声音又再次出现在了桥侧的台阶之上。


这是那个傻子来到这里的第五天了。

艾芙雷德在心里默默记着数,一边为那个执着的家伙感到略微有些动容。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远处的灰烬抽搐着缓缓倒地,追赶而来的骑士则跨过同伴的尸体,毫无感情地转身离去。

——是的,同伴的尸体。

艾芙雷德扭过脖子,默默打量那具躺在地上的、剑盾骑士的尸体,虽然作为游魂,这具尸体在下一次灰烬坐火之后便会消失无踪,但他此刻躺在这里,却依旧证明了什么东西。

在刚刚来到这座大桥上的时候,那个灰烬的最大战果是用手中的长剑刮了骑士的盾牌一下。

三天后,那个傻子已经可以用手中的盾牌扛下剑盾骑士的两次挥砍,顺便补上一个精准的背刺。

而到了现在,第一个洛斯里克骑士终于倒在了灰烬的剑下。

那个家伙,好像正在一点点地强大起来。

艾芙雷德想道,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现在已经发现了自己【恢复】的规律——每一次那个执着的灰烬死在这座大桥之上,都会有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白光融入自己的体内——那是来自其他游魂身上的、残存的灵魂,其中蕴含的【人性】,便是艾芙雷德逐渐恢复的原因。

如果按这样下去,只要在过上几天,自己应该就能重新获得行动的能力了吧。

艾芙雷德看着那个倒地的剑盾骑士重新站起,并在一瞬之间平移到了大桥之上,心里忧心忡忡地想道。

但照这样下去,这两个洛斯里克骑士,真的还挡得住灰烬的脚步么?

她不知道。

而在另一边,无名的灰烬也正在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苦恼着。

这几天来,每次当他将上一次死亡掉落的灵魂捡起时,总会有那么一丝消失不见,虽然不多,但对于如今还十分弱小的灰烬来说,依旧是一件郁闷的事情。

他为此咨询过许多人的帮助,鲁道斯,防火女,灰心哥霍克伍德……但他们都给不出答案,于是灰烬只能继续着自己郁闷的探索,同时尽可能减少自己死亡的次数。

说来奇怪,当他在远离大桥的高墙之上刷魂时,每次死亡后的灵魂却是分毫不少,只有当自己死在大桥之上的那两个洛斯里克骑士手下时,掉落的灵魂才会有所减少。

大桥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灰烬如此认为着,于是便继续向着那两个仿佛永远不可战胜的骑士发动着进攻,不知疲惫,不会退缩,只为了履行自己的使命——这就是不死人的诅咒,这就是【灰烬】的宿命。

噼啪……噼啪…

篝火静静燃烧着,当再一次在高墙边塔的篝火醒来之后,松了松因为死亡而变得略有麻木的左手,无名的灰烬便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大桥的路途。

又是三天后。

“嗤——啪!”

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原素,无名的灰烬一个险而又险的翻滚躲开了骑士手中锐利的长枪,一个致命的背刺将手中的长剑插入了骑士宽阔的后背。

“呃……呃!”

两声无力的哀嚎响起,枪盾骑士高大的身影缓缓倒下,与剑盾骑士一起在无名的灰烬面前化为了一堆随风飘散的尘土,灰烬愣了一下,将左手架起的盾牌轻轻松了下来。

自己终于战胜了这两个难缠的敌人。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灰烬仿佛有些难以想象一般地愣了一下,随即便收起了剑盾,摆出了一个欣喜若狂的姿势。

“呀吼!”

【姿势—高兴到跳起来】。

“……”

而就在灰烬为了自己的战果感到高兴之时,瘫在一旁的艾芙雷德却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兴的傻子,无奈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真弱啊,这个家伙。

艾芙雷德在心里这样想到,随着时间与人性的恢复,艾芙雷德生前的记忆也在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守卫大桥的两个骑士,在洛斯里克骑士中应该只能算是比较低价的那种,不说负责守卫王子寝宫的【护卫队】们,甚至就连生前只是洛斯里克城里的城防骑士的艾芙雷德都能在一分钟之内轻松地战胜他们两个。

而眼前这个蹦蹦跳跳的二傻子,却足足被两个低阶骑士薄纱了整整一个星期。

——可就算是这样,高兴的感觉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了艾芙雷德的心头,仿佛被那个弱小的灰烬传染了似的,艾芙雷德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这个笑容当然有受到了灰烬带动的因素在其中,可最主要,也是最令她感到开心的原因还是——在吸收了两个骑士死后掉落的些许灵魂之后,艾芙雷德终于恢复了最基本的移动能力。

当然,艾芙雷德现在并不准备在现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的思考能力,要是一不小心被灰烬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咔、唰!”

就在艾芙雷德这样想着的同时,一道弩箭上弦与击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一根带着火苗的弩箭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准确无误地插入了灰烬头盔的缝隙之中。

“啊!!!”

一声熟悉的惨叫,与之前的无数次惨叫相比还更加增添了几分凄凉与不甘,灰烬顶着那根弩箭缓缓倒下,而在大桥的下方,某个活尸般的游魂士兵正不紧不慢地为手中的弩添上了第二根弩矢。

“真可怜。”

艾芙雷德吸收着灰烬死亡时掉落的灵魂中的一丝,看着那堆随风飘散的灰烬默默想道。

“吼……?”

失去理智的洛斯里克活尸士兵为手中的弩添上了弹药,却发现射击的目标已经死去,在失去了射击的目标之后,这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家伙便发出了疑惑的低吼。

“咔……咔……”

倒在地上的两位骑士又再一次站了起来,开始了自己永不停息的巡逻,一切都恢复到了无名灰烬到来之前的情况,等待着那位不死者的再次光临。

——没有人发现,原本靠着高墙之下的无数具骑士尸体中,已经有一具缓缓地消失在了原地。


咔、咔……

如同往日一般,两位洛斯里克骑士依然执着地巡逻在那座大桥之上。

“嗤——嘣!”

一柄精致的长剑从剑盾骑士的背后穿刺而出,带出一汪黑色的鲜血,剑盾骑士的身体抽搐了两下,缓缓地倒在了大桥之上。

“……?”

枪盾骑士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那个穿着与自己相同的盔甲的、与剑盾骑士一样手持以【洛斯里克】为名的长剑的身影。

如果光看外表的话,这个身影毫无疑问地是洛斯里克骑士们中的一员——即使身上的铠甲血迹斑斑,剑面上也已经布满了划痕,可那独属于洛斯里克骑士的、自豪而骄傲的步伐与气质,却丝毫做不得假。

可在他的印象里,奉命镇守这座大桥的,应该只有自己和刚才的剑盾骑士两人才对。

艾芙雷德看着那个陷入了疑惑中的骑士,缓缓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

枪盾骑士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既不像敌人,也不是记忆中的同伴,眼前复杂的一幕让他那个腐朽干枯的活尸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于是他决定采用最为简单的方式——继续执行自己的使命,绕着这座大桥不停巡视。

“咔、咔……”

枪盾骑士绕过艾芙雷德,将自己宽阔的后背毫无防备地露在了艾芙雷德的面前,艾芙雷德笑了笑,举着手中的长剑靠近了枪盾骑士的后背。

很快,一分钟之前发生在剑盾骑士身上的事情便再度发生在了枪盾骑士的身上。

“呃……”

枪盾骑士无力地倒地,这一次,在化为灰烬后,还顺便将一柄洛斯里克长枪留在了原地。

“哦,爆东西了。”

艾芙雷德看着这位曾经的同事留下的“遗产”,只是默默地转过了目光。

——大桥之下,在紧闭着的城门之前,还有三位手持木盾的卫兵正在来回巡视,他们或许并没有桥上的两位骑士那么致命,但还请绝对不要小看他们手中的短矛。

——无名的灰烬如此建议道。

“……”

艾芙雷德笑了笑,提起长剑便朝着那三个卫兵走了过去,她现在刚刚苏醒,一切获得灵魂的机会都不可错过。

唰!唰!唰!

砍瓜切菜般地背刺了三个持盾的卫兵,顺便将在一旁装死的弩手(就是这个家伙杀死了狂喜中的灰烬)一起送入黄泉,艾芙雷德看着那个正在大桥侧边上的通道里巡逻的落单骑士,一脸愉悦地走了过去。

“啪!”

盔甲撞击地面的闷响回荡着,艾芙雷德看着缓缓死去洛斯里克剑盾骑士,将自己的眼神投向了位于大桥尽头的那座教堂侧门,站在一群死去骑士面前的、蓝色披风的洛斯里克骑士身上。

——王子派的精英骑士,应该是这里所有骑士中最为强大的那个,掌握着名为【祝福武器】的附魔技巧,还拥有着远超寻常骑士的战斗技巧。

盯——

艾芙雷德一脸不爽地盯着那个蓝色的家伙,王子派的骑士,在洛斯里克内战时与艾芙雷德一方敌对的一边,即使已经不打算继续自己作为骑士的立场,艾芙雷德小姐还是看那个家伙很不爽。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去死吧。

艾芙雷德下定了决心,握着手中的长剑缓缓走近了骑士的身后,由于放缓了脚步,蓝色的骑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敌人的靠近。

背刺!

艾芙雷德将手中的长剑插进骑士的后背,一脚蹬在他的背上,将自己的长剑顺势拔出,艾芙雷德举起了左手中的盾牌,防备被蓝色骑士接下来的反击。

果然,一个背刺杀不死那个精英骑士,艾芙雷德看着那个蓝色的影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那把洛斯里克直剑的战技——【准备架势】蓄势待发。

“吼!!!”

已经活尸化的骑士发出愤怒的吼声,蓝色的洛斯里克骑士从地面之上爬起了身子,手中的长剑便向着艾芙雷德挥砍了过来。

就是现在!

艾芙雷德发动了直剑的战技,一个迅猛的突刺便掀翻了骑士手中的架着的盾牌,趁着骑士空档大开的机会,艾芙雷德走上前去就是一个处决。

“噗嗤——!”

随着一声钢铁贯穿血肉的声响,蓝色红眼的洛斯里克骑士缓缓扑倒在地,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

至此,大桥之上再无活物。

“……运气不错啊”

艾芙雷德看着蓝色骑士留下的熟练宝石,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算那个二傻子好运气。”

想起那个执着的家伙,艾芙雷德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靠着高墙的墙边坐了下去,等待着无名灰烬的到来。

——作为洛斯里克人,【末世之时的灰烬】之名,她还是听说过的。

………

当无名的灰烬在火祭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次来到洛斯里克高墙大桥之上时,眼前的景象却将他吓了一跳:

两位威武不凡,走来走去的守桥骑士已经失去了踪影,大桥下方的几个活尸士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尸体铺满了大桥的桥面,只留傻眼的灰烬独自疑惑。

“……?”

无名的灰烬从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谨慎地举起了左手的盾牌,缓缓向着大桥之上走去。

“喀拉…喀拉…”

就在灰烬的脚踏上大桥的桥面之时,靠在桥边的高墙上的、无数具无头的骑士尸体之中,某具特殊的身影便缓缓站了起来。

“——!!”

“……”

艾芙雷德看着眼前被吓了一跳的灰烬,轻轻对着他挥了挥手。

“!!!”

灰烬的反应十分迅速,看见眼前突然站起一个人影,便立马从裤裆里掏出了一块半烧焦的骨片,捏在手里时刻准备着开润。

毕竟大桥上所有的敌人都死了,现在却多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家伙,要说他/她是个什么良善的人物……就连脑子腐败的活尸都不会相信吧。

“……不用如此紧张,无名的灰烬啊。”

艾芙雷德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灰烬,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为‘灰烬大人’(Ashen one)?”

“?”

灰烬愣了一下,除了防火祭祀场里的防火女和老侍女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

灰烬静静地盯着那个酷似洛斯里克骑士,但明显比那些游魂骑士都更加灵动的身影,缓缓在头上打出了一个问号。

犹豫良久之后,灰烬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放下手中的武器,慢慢对艾芙雷德打了个招呼。

“嘿!”

【动作—你好】


这不是可以交流嘛。

看着灰烬的动作,艾芙雷德终于放下了心来。

“欢迎来到洛斯里克,灰烬大人,想必您已经体会到了这里特殊的【风土人情】了吧?”

艾芙雷德恶意满满地笑了笑,对着瑟瑟发抖的可怜灰烬说道,“我名艾芙雷德,曾经也是洛斯里克骑士中的一员,至于现在,只是不死的游魂罢了。”

“【动作——鞠躬】”

灰烬似乎不会讲话,但还是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艾芙雷德指着大桥尽头的教堂,对着灰烬说道,“这里的敌人已经全部被我清空了,灰烬大人,现在请您推开那扇教堂的大门,去找艾玛大主祭——洛斯里克王子大人的乳母吧。”

“……?”

灰烬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明白艾芙雷德在说些什么。

“……连自己的使命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么?”

艾芙雷德叹了口气,默默拉开了自己头盔上的面甲,一张白皙无瑕,丝毫不见活尸化的脸庞便暴露在了灰烬的面前。

“!!”灰烬愣了一下,熟练地从腰间掏出了一副望远镜。

“……艾玛大人掌握着洛斯里克与高墙下方连通的、用于召唤【搬运工】的小环旗,这面旗帜可以帮助您前往高墙之下,离开这段腐朽的高墙。”

艾芙雷德解释道,“通过城墙下方的【不死聚落】,您便可以前往各个不同的地点,完成您作为【探王者】的使命了。”

原来如此。

灰烬这样想着,默默点了点头,朝着大桥尽头缓缓走去。

“嗯?”

走到一半,灰烬便在桥面之上发现了先前那位死去的洛斯里克枪盾骑士所掉落的长枪,犹豫了一下之后,灰烬还是默默捡起了那柄长枪。

——随后便调转了脚步,绕着这个大桥跑了一圈。

“不死人的趋光性么……”艾芙雷德这样想道,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终于,在绕着整座大桥跑了一圈之后,无名的灰烬终于将手按在了桥头教堂那扇厚重而威严的大门之上,随着灰烬的缓缓用力,教堂的大门也逐渐打开。

“咔…咔……”

灰烬踩着欢快的脚步跑进了教堂,艾芙雷德原本也想走进教堂看看,可不知为何,一道神秘的雾门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于是艾芙雷德小姐只能作罢,静静等待着灰烬的归来。

一会儿后,教堂里的灰烬便“咔踏咔踏”地跑了出来,手中还挥舞着一面印着洛斯里克纹章的、略有些破败的旗帜。

“没错,灰烬大人,这就是那面前往高墙之下的小环旗了。”艾芙雷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指向了大桥下方的大门。

“请您前往大门之后,高举小环旗呼叫搬运工们吧。”

灰烬点点头。

艾芙雷德笑了笑,不顾灰烬有些遗憾的目光,轻轻拉下自己的面甲,转身向着高墙的方向走去,“我就先不奉陪了,至于我的话,想先去见证一下,曾经辉煌的高墙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艾芙雷德走向大桥的上方,曾经的灰烬就是从那个方向出现在大桥之上的。

“【动作——向上指】”

灰烬对着艾芙雷德告别道,便转身勇敢地走向了大桥下方的城门。

“吱——呀——”

艾芙雷德远远听到了那扇厚重的城门发出轴承转动时的声响,便满意地离开了这座自己曾经死过的大桥。

——洛斯里克内战的年代已经太过久远,所以她不知道,在自己死后的某个时间里,来自冷冽谷的征战骑士们曾经入侵过这座伟大的城市;

她也不知道,在那座厚重的城门里,封印着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位征战骑士——不详的看门狗,【冷冽谷的波尔多】。

于是她对灰烬的旅途感到十分放心,所以才敢自顾自地离开这座大桥,前往那道曾经令无数洛城居民感到自豪无比的、被视为传说般的——【洛斯里克的高墙】。

“嗯……力量回来了不少啊……”

艾芙雷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身为洛斯里克城内的骑士,艾芙雷德的实力当然远远不是这些只能镇守高墙,连进入内城的资格都没有的低阶骑士所能相比的,并且,随着倒在自己剑下的敌人越来越多,吸收了敌人灵魂的艾芙雷德也在逐渐找回自己生前的力量——只是由于自己现在还是刚刚苏醒的【游魂】(Hollow),所以才不得不小心一点罢了。

当然,即使是这样,艾芙雷德也依旧没有打算保持低调——开玩笑,作为骑士,艾芙雷德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自尊,在一群高墙杂兵的面前还要举着盾牌,小心翼翼,无名的灰烬能受得了,艾芙雷德小姐可受不了。

“……啧。”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略显残破的铠甲,艾芙雷德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握紧了手中的洛斯里克长剑与洛斯里克骑士盾。

“大概足够杀穿整个高墙了吧。”

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高墙之上的兵力分布,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整个高墙上应该都没有足以与自己匹敌的敌人,只要小心一点应该就足够了。

带着这样的乐观心态,艾芙雷德小姐踏上前往高墙的道路。

至于另一边,无名的灰烬正屁颠屁颠地推开了那扇布满了植物枯枝的大门,拎着小环旗就准备离开高墙……

门推到一半,一道神秘的雾门便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挡住了他离开城门的去路。

“……!!”

似乎有某种慷慨激昂的BGM在脑中响起,灰烬沉默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与那个正从一阵黑雾中出现的,手持巨大战锤的巨兽四目相对。

【冷冽谷的波尔多】——主祭艾玛口中的、来自冷冽谷的不详看门犬。

只是这只“犬”……是不是长得有点壮?”

灰烬看着眼前的巨兽对着自己举起那支寒气四散的巨锤,一边条件反射般地架起了盾牌,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到。

无名的灰烬从波尔多手下通往不死聚落的战斗,注定是一段充满了痛苦的经历。而与此同时,另一位从死亡之中苏醒的骑士,也即将面对已经面目全非,布满了疯狂活尸与怪物的旅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哼哼哼~”

在大桥上方不远处的喷泉广场上,艾芙雷德正缓缓地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另一位庞大的身影则在她的身后无力地扑倒在地,化为了骑士小姐恢复记忆与力量的养料。

“羽翼骑士?也不过如此嘛。”

看着那个身穿蓝色盔甲的身影缓缓倒下,艾芙雷德这些想道,这些信奉天使教派,甚至在背后的铠甲上插入双翼的大家伙在洛斯里克城里也少有分布,手中的巨大长戟最为适合横扫攻击,对于初见这些家伙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位强大的对手。

——当然,【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我们的艾芙雷德小姐,作为一位高阶的洛斯里克剑盾骑士,艾芙雷德曾经在洛城肃清天使信仰的战斗中猎杀过为数不少的羽翼骑士,此刻与这些力量弱化版的【残次品】作战,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之后,艾芙雷德才慢慢走到了广场前方,某个架着梯子的狭小平台之上。

“……”

艾芙雷德看着平台之上堆满的、无头的洛斯里克骑士们,头盔下的面庞上带着微微的悲伤。

“……安息吧,我的同胞们。”

将长剑举至左肩,以骑士的礼仪对这些在内战中为了贯彻信仰而战死的同伴们献上了敬意,艾芙雷德便缓缓踏上了那个狭小的平台。

“呃……嗯?”

平台之上,艾芙雷德的脚旁,一具干尸一般的人影突然抽动了一下,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骑士。

没有灰烬的感觉,反而和自己很像……是活尸么?

活尸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骑士,在他贫瘠的脑袋里,唯一的敌人就是前来猎王的无名灰烬,而且这个骑士身上的铠甲,似乎唤起了他的一些久远的回忆。

洛斯里克的骑士,与贤者、主教并称为王国三大支柱的阶层之一,曾经是每一个洛斯里克的子民们向往的对象,他们身上鲜红色的盔甲代表着对火焰的忠诚与守护,即使现在已经破破烂烂,这份鲜红的颜色依旧没有改变。

于是,在这种奇怪的感觉的驱使之下,活尸没有选择攻击眼前的骑士。

“……?”艾芙雷德奇怪地看了这个活尸一眼,没有多加理会,在她眼里,活尸那点贫瘠的灵魂量还不足以磨损自己的武器——所以她选择了直接离开。

“踏、踏、踏……”

艾芙雷德爬上那架高高的梯子,顺着梯子一路往上,应该便是高墙附属的边塔附近了。

踏上梯子尽头的过道,一个干枯的背影便出现在了艾芙雷德的面前,那是一位手持燃火弩箭,头戴士兵铁盔的活尸士兵,此刻正背对着艾芙雷德,似乎正在警戒着前方的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艾芙雷德可不管这些。

“嗤——”

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捅入士兵的后背,看着对方的身影缓缓消失成为一堆灰烬,艾芙雷德小姐收起了武器,朝着过道尽头的另一架梯子走了过去。

从那里上去以后,就是真正的、【洛斯里克的高墙】了。

——与此同时,属于无名灰烬的另一边——

“欢迎回来,灰烬大人(Ashen one)”

“……”

从传火祭祀场醒来的第一刻起,防火女美丽的脸庞便映入了灰烬还有些迷离的眼神里。

“呃……”刚刚重生的灰烬还有些懵逼,看着防火女那宁静的面庞阿巴阿巴地张合着嘴巴。

“灰烬大人?”

防火女轻轻问道,将一只略显冰冷的手轻轻搭在了灰烬的额头上,“怎么了?”

“【动作——失意】”

听了防火女的话,无名的灰烬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缓缓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仿佛一只失去了梦想的游魂。

不响丸辣……

灰烬眼神模糊的望着火祭场黑黑的屋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好心的洛骑大姐姐会欺骗自己。

那哪里是什么“通往不死聚落的大门”啊,【死】倒是看到了,【门】在哪?

波尔多的辟谷里吗?!

啊?你说门要弄死波尔多才打得开?

那没事了。

这样下去,我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座监牢一样的高墙吧,更别说将薪王们带回王座了……

正当灰烬这样心灰意冷地想道之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了起来。

“呵呵……我早就说过吧,明明只是一堆不可燃的、连柴薪都算不上的东西,竟然还妄想将薪王们带回那些腐朽的王座……他们可都是传火的英雄大人啊……”

“!!!”

灰烬扭头一看,一个身穿锁子甲胄,身后背着一把造型独特的大剑的家伙正颓废地坐在祭祀场的台阶之上,对着失落的灰烬嘲笑道。

“【动作——向下指】!”

灰烬可听不得这话,立刻便从篝火的旁边站起了身来,对着那位灰心者——霍克伍德,摆出了一个愤怒的动作。

“啧…竟然还不死心么……”

看着灰烬的动作,那位灰心者轻轻“啧”了一声,嘴里嘀咕着扭开了脑袋,不再和灰烬交谈。

“灰烬大人,如果对敌人的强大感到恐惧的话,那就请您将无主的灵魂带来我这里吧。”

防火女在一旁柔和地开口道,虽然隔着那副银制的眼罩,灰烬还是能够隐约感受到女子温柔的目光。

“我会将那些无主的灵魂转化为您的力量,帮助您在传火的路上走得更加顺利。”

就是要去刷魂的意思了对吧,灰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站起了身来。

“愿火焰指引您的方向(may the flame guide thee)”

防火女对着灰烬轻轻鞠了一躬,便退回了火祭场的台阶之上,无名的灰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打起精神,走到了那座熊熊燃烧的篝火之前。

如果战胜不了对手,那就变得更加强大之后再去挑战就好了,在无数次的死亡面前,任何强大的力量都比不过一颗坚定的心——无名的灰烬如此坚信,也准备将其践行到底。

因为他是【灰烬】啊,成不了薪,成不了王,只能用来将逃跑的薪王们带回王座的工具人——也正因如此,才会如此渴望火焰。

在这份决心——或者说,诅咒面前,一切困难都注定要被打倒。

灰烬向着篝火伸出手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暴涨的火焰之间。


“咔吧!”

这里是前面那个弓弩手士兵所在的过道的正上方,在一片残破的砖瓦之间,一位衣甲鲜明的骑士正朝着右侧的木箱狼狈地翻滚着,在骑士的面前,一只巨大的,全身仿佛由流动的黑泥组成的巨蛇正趴在一只瘦小的活尸身上,冲着四周的所有生命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我擦,这是什么鬼东西!!!”

艾芙雷德一个后跳,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只深渊巨蛇的横扫,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环绕在那颗【人树】之下的活尸们在巨蛇的践踏之下化为肉泥,甚至发不出一丝哀嚎。

——如果不尽快解决掉那只深渊巨蛇的话,这也将是自己的下场。

看着巨蛇通红的、看不出一丝理智的眼睛,艾芙雷德如此确信道。

“嘶——!!!”

怪物嘶吼着仿佛来自深渊深处的怒吼,漆黑的流动巨爪在这个狭小的屋顶之上带起无数的碎瓦,艾芙雷德咬了咬牙,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巨蛇身下的活尸横扫而去。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响,活尸脆弱的双腿应声而断,那只强大的巨蛇也因此而短暂的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屋顶之上。

就是现在!

艾芙雷德瞄准了巨蛇失去平衡的那一个瞬间,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剑术运用到了极致,只见洛斯里克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致命的曲线,一下接一下地斩击在了巨蛇的表皮之上。

——这套威势十足的连击并没有取得艾芙雷德想象中的战果,巨蛇的体表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仿佛具有生命般的黑泥,将锋利质变的长剑不断地朝一边滑开,有效地保护了其下那脆弱的躯体。

不是对手。

艾芙雷德看着那堆还在挣扎蠕动的黑泥,在心里冷静地为这场战斗下定了评价。

正当艾芙雷德将目光投向前方那道通往高墙边塔的短梯,准备堂堂正正地开润之时,短梯所搭在的平台上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战斗的声响,一会儿之后,一颗燃烧着火焰的陶壶突然从短梯之上的平台中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团黑泥巨蛇的表面上。

“啪!”

装有热油的陶壶利落地在巨蛇的头顶绽放开来,剧烈的火焰顿时冲天而起,很快便覆盖了巨蛇的整个身体。

“嘶——!!”

巨蛇一遇上火焰,便仿佛黑暗中的蝙蝠受到太阳的洗礼一般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怕火,这也算是具有【深渊】属性的敌人一个通用的弱点,更别说是这种完全由深渊复合体组成的怪物了。

惊讶只是短暂地闪过了艾芙雷德的脑海,看着眼前陷入了混乱的巨蛇,艾芙雷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唰!”

锋利质变的洛斯里克长剑带着森森的寒光笔直地插进了巨蛇通红的眼部,艾芙雷德用力一扭,随着一声仿佛撕裂丝绸的脆响,巨蛇那已经被腐蚀一空的头盖骨便干脆地脱离了它的头颅。

“嘶……”

巨蛇发出了不甘的嘶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只被深渊感染的怪物感到的却不是对于死亡恐惧,而是对于未能吞噬更多生命的不甘与遗憾——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濒死的巨蛇最后一次,用力挥舞了自己扭曲的巨爪。

“哇啊啊啊?!”

显然,这次临死前的挣扎显得卓有成效,距离巨蛇过近的艾芙雷德躲闪不及,被那只巨爪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胸前,整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横飞了出去。

“pia叽!”

艾芙雷德带着充沛的动能飞上了前方那座并不十分高耸的平台,身上厚重的盔甲与地面相互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巨响,在撞破了几个不知为何堆积于此的木箱之后,艾芙雷德小姐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嘶……啊……”

晕眩。

艾芙雷德摇了摇因为冲击而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酥麻般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不断传来,眼球也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看来身上那套精工细作的铠甲并不能很好地防御刚才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咳……咳…”

艾芙雷德支撑着地面,竭力想要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可即便是如此微小的一个举动,汹涌的鲜血便从她的口鼻、双耳,甚至是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真该死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艾芙雷德勉强抬起头来,看向了平台下方的屋顶上,那只缓缓倒了下去的漆黑泥蛇。

“幸好……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敌人了。”

艾芙雷德艰辛地转动了一下视野,四周的景色顿时映入眼帘:在这个平台之上,几具活尸的尸体正无力地趴在地上,想来是被那只巨蛇的横扫时所带起的砖瓦打中了。

脑子的晕眩感越发浓重,眼前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昏暗起来,在自己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艾芙雷德尽力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能够倒下的舒服一点。

在眼睛合上的最后一个瞬间,艾芙雷德突然看到,几具瘫倒在地上的活尸里,有一个身影慢慢地站了起来。

“啊咧?!”

这就是艾芙雷德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

无名的灰烬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低头看着那个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的女骑士。

“真可怜啊。”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作为威风凛凛的洛斯里克骑士,艾芙雷德现在的样子可谓是十分狼狈:原本雕刻着洛斯里克的华美纹章的胸甲现在已经整个塌陷了下去,上面手工敲打出来的、充满了立体感的花纹也已经扁成了一副平面的雕版画;原先遮挡住了整个头部的、神秘莫测的头盔也已经开裂损毁,将几缕主人的长发暴露在了外面,现在的艾芙雷德,看上去甚至比某些士兵活尸还可怜一些。

“不过,真强啊。”

这是灰烬的第二个想法,他微微抬起了脑袋,将平台下方的那只巨蛇收入自己的眼底,那只曾经不可战胜的巨蛇现在已经看不到自己留下的战果了,可怜又可怕的深渊感染体像一团溺死的黑泥一般趴在一片狼藉的屋顶,正在阳光的炙烤之下飞快地分解着。

【人之脓】,在洛斯里克内战结束之后才出现在洛城内的、由妖王欧斯罗艾斯带来的恐怖物质,力大无穷,不怕常规武器的伤害,只有弱火这一缺点能够被人们利用——由此产生的后果,便是高墙的士兵们几乎人人都随身携带着名为【火焰壶】的道具,以便随时清理那些肆意蔓延的人之脓。

每次想起人之脓那疯狗一般的战斗方式,灰烬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而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能杀死人之脓——虽然自己投出的火焰壶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这个名叫“艾芙雷德”的家伙的实力,依旧可见一斑。

——但这个家伙现在,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呢……

灰烬看着陷入昏迷的艾芙雷德,总觉得手中的长剑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是强者的话,一定会掉很多的魂吧?


当然,到了最后,无名的灰烬还是没有对着艾芙雷德痛下杀手。

这当然不光是他怜香惜玉(哪怕这块“玉”能把他切成臊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灰烬在犹豫着环顾四周之时,突然在人之脓消散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闪亮的光点。

“亮晶晶!”

灰烬的眼睛立马睁大了,迈动着自己与艾芙雷德相比短了不少的小短腿啪叽啪叽地跳下了平台,然后弯腰捡起了那枚人之脓掉落的物品。

“【余火】(Ember)”

“!!”

灰烬看着手中那枚带着温热感的石块,高兴地原地打了个滚。

那这个家伙,岂不是一个绝佳的刷魂工具人?灰烬这样想到,一个比自己强得多、又不会抢自己魂量的工具人,这样带在身边,难得不比一剑鲨掉有价值得多?

——天真的灰烬这样想到,完全没有考虑到艾芙雷德会和他分享灵魂这种可能性。

还有就是……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伙伴在身边,自己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想到这里,灰烬又转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艾芙雷德——虽然穿着洛斯里克骑士的盔甲,但只要不是活尸就能看得出来,艾芙雷德和那些游魂般的骑士之间的区别,如果有这样一个家伙能陪着自己,哪怕只是在高墙之上的片刻,自己的传火之路,也许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更别说还是个女的。

灰烬看着从艾芙雷德的头盔中钻出的几缕黑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了脑袋。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灰烬摇了摇头,转身扛起了倒地的艾芙雷德,高墙怎么看都不是个可以放心好好休息的地方,灰烬想先把她带到高墙边塔的篝火旁边,再看看能不能将她带到防火祭祀场里。

“嗯……”

可能是因为灰烬的动作幅度太大,昏迷的骑士小姐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紧握的长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

灰烬看了看那把明显比自己手中的武器好很多的长剑,又看了看艾芙雷德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铠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长剑插回了骑士小姐的腰间。

“咔、咔……”

比来时沉重许多的脚步声在高墙之上缓缓回荡着,灰烬扛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艾芙雷德,就像搬运着骑士的公主一般走进了身后位于高墙之上的塔楼,身后的平台与屋顶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有满地的尸体还在证明,此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

噼啪……噼啪……

“什么声音……好吵……”

艾芙雷德皱起了眉头,被耳边环绕的噪声吵得有些烦躁。

噼啪……噼啪……

“拜托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艾芙雷德翻了个身,试图用自己的后背隔绝这令人不快的声响。

噼啪……噼啪……

噼啪…噼啪…

噼啪…

耳边环绕的噪音还是没有消停,噼啪噼啪的声响还在持续着。

终于,艾芙雷德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我他妈的不是说过别吵了吗?!”

骑士小姐起身坐起,对着声音的来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

一个有些熟悉的、全罩式的头盔映入她的瞳孔,艾芙雷德愣了一下,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惊讶,而是从全身各处传来的、仿佛虫蚁啃噬般的剧痛。

“呃……啊啊!!”

艾芙雷德痛苦地弯下了腰去,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的剧痛从体内炸裂,体内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诉说着自己此前遭受的深重苦难。

一只铁手伸了过来,其中握着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里面橙黄色的液体微微荡漾着,散发出希望般的光辉。

铁手的主人轻轻抱住了不断哀嚎的艾芙雷德,将瓶子里的液体喂进了骑士的口中。

感觉有液体进入口腔,艾芙雷德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啊…啊啊……啊?”

刹那间,艾芙雷德的惨叫便停了下来,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流顺着自己的喉咙划过了全身,原本哀嚎的身体也逐渐平复了下来,艾芙雷德呆呆地张着嘴巴,却只能挤出几句疑惑的喊声。

“……好一点了么?”

嘶哑、粗糙,仿佛还没有习惯“开口说话”这一动作的声音传入了艾芙雷德的耳朵,骑士小姐看向篝火旁的另一位身影,在这一刻,惊讶才重新回到她的心间。

“灰烬……大人?”

艾芙雷德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二傻子,那个在她心里应该已经启程前往高墙下不死聚落的灰烬,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您怎么还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

之前的声音再次传入艾芙雷德的耳朵,这一次,她甚至从里面听出了那么一丝幽怨,“要不你猜猜我为什么还会在高墙瞎混?”

“呃……灰烬大人?”艾芙雷德有些惊讶,“原来你会说话么?”

“会,只是不常说。”灰烬简洁地回答道,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哦,好多了,感谢您,灰烬大人,在您面前展露那副丑态真是失礼……”艾芙雷德点了点头,也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的问题,“所以,您为什么还在洛斯里克的高墙之上?”

“…通往不死聚落的大门,有看门狗把守。”灰烬仿佛逐渐习惯了说话的方式似的,语速逐渐加快了起来,他很强,我打不过。”

“看门……狗?”艾芙雷德疑惑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洛斯里克似乎并没有在通往外界的城门处安排除了几个士兵以外的其他守卫。

“冷冽谷的波尔多,听说过么?”灰烬这样说道,“一只兽化的、巨大的冰骑士,手里拿着大锤。”

“……不认识。”艾芙雷德摇了摇头,“寒冰…应该伊鲁席尔的教宗骑士所掌握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洛斯里克的城门?征战骑士还敢入侵洛斯里克不成?”

很显然,我们的骑士小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出了真相,“不过灰烬大人,说来有些惭愧,但我的记忆也并非完全符合现在的情况——至少这座高墙,就已经和我的记忆相差甚远了。”

艾芙雷德看着眼前的篝火,“这里应该是高墙的边塔吧?真高兴看到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

灰烬陷入了沉默,两人就这样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篝火,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直到灰烬身后,某堆闪亮的物体吸引了艾芙雷德的注意。

“嗯,灰烬大人……”艾芙雷德好奇地指向灰烬身后的那堆阴影,隔着灰烬的遮挡,艾芙雷德有些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我觉得高墙上好像没有这些东西吧?”

“……”

灰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伸手从那堆金属中抽出了一块铁片——印着洛斯里克纹章的铁片。

艾芙雷德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的铠甲。

艾芙雷德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鲜红的斗篷之下,少女洁白的肌肤展露无遗。

她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灰烬。

——“王子在上!!!这里有变态啊!!!!”


噼啪……

高墙的边塔之上,篝火还在静静燃烧着。

“呃……灰烬大人?”艾芙雷德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对着坐在篝火一旁不言不语的灰烬说道。

“【动作——向下指】!”

然后就吃下指了。

灰烬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一旁满脸抱歉的艾芙雷德。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用不着这么小气吧?”艾芙雷德小声嘟囔着,把目光投向了放在灰烬身后的那套盔甲。

不,与其说是盔甲,现在果然还是用“废铁”来形容比较好吧?毕竟这套布满了腐蚀痕迹、外形严重扭曲变形的东西,就算是洛斯里克里最瘦小的士兵都穿不进去。

一想到那只叫作【人之脓】的巨蛇,临死前的反击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威力,艾芙雷德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后怕:自己竟然硬吃了这么一下,没死都只能感谢葛温大王保佑了。

哦,也得多谢那边那个现在不搭理人的灰烬帮自己脱下变形的盔甲还把自己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虽然被人家看光光……但好歹是活下来了,这点道理艾芙雷德还是懂的。

“对不起啊灰烬大人,刚刚是我有点激动……”艾芙雷德想了想,还是决定对灰烬继续道歉,“我这不是不知道吗……”

咔咔。

灰烬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艾芙雷德的身前。

“灰烬大人?”

“啪!”

灰烬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将其扔到了艾芙雷德的身前。

“呃……谢谢?”

艾芙雷德试探着说道,一边伸出白嫩的手臂拎起了那件长袍——没有护甲片,没有防护层,就连附魔的痕迹也看不出来,真的就只是一件单纯的、用来遮体的长袍而已。

——不过款式很经典,应该是那些贵族家的女孩会喜欢的类型,可惜对于骑士来说就未免有些不实用了。

“……”

灰烬点了点头,转身走下了边塔的旋梯,艾芙雷德在确认了灰烬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便掀开了原先盖在身上的斗篷,换上了灰烬刚刚赠予的长袍。

“幸好武器还在。”换好那身长袍后,艾芙雷德又在那堆废铁里找了找,将自己的剑和盾翻了出来——葛温大王保佑,除了一些细小的磨损之外,它们还算完好无损。

只要有了这些,洛斯里克骑士就还是那个洛斯里克骑士,依旧能够在高墙之上横着走,艾芙雷德左右环顾了一圈,在确定了没有什么东西遗漏之后便跟上了灰烬离开的步伐。

“当!当!咔!”

刚刚走下旋梯,就见灰烬一脚蹬开某只洛骑(游魂版)架起的盾牌,趁着对方破盾的空档,将手中的长剑插进了对方的胸膛。

“嘭!”

巨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溅湿了木质的塔楼地面,无名的灰烬擦了擦头盔上滴落的鲜血,缓缓回头看向了跟来的艾芙雷德。

“……”

艾芙雷德现在的感觉有些微妙,虽然从理智上她知道,刚刚被处决的那个只是丧失了理性的游魂,但这么一个穿着和自己相同铠甲的人在眼前被人处决,艾芙雷德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这里应该是边塔塔楼吧?”艾芙雷德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高墙的地形图,作为守卫洛斯里克城的骑士,记忆城防布局图当然是基本中的基本,“现在是要去挑战你说的那什么……‘看门狗’么?”

灰烬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塔楼。

“?”

艾芙雷德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他走出了塔楼狭小的房间。

在离开塔楼的一刹那,眼前的荒凉顿时便震惊了艾芙雷德。

“这里……真的是我们的高墙?”

艾芙雷德看着灰烬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难以相信地喃喃道,“怎么这么……破败?有人来攻打过这里么?”

犹豫了一下,艾芙雷德还是决定用“破败”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在她的印象里,高墙上有的,应该是排列整齐、戒备森严的士兵与雄壮坚固,足以抵御一切进攻的防御工事,这里无论是在白天或是夜晚都灯火通明,士兵们点亮的火把仿佛能够燃烧天空,披坚执锐的骑士们则穿梭在成群的士兵之间,作为指挥官与督战队守护着高墙的坚不可摧。

但眼前的都是些什么?

艾芙雷德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破碎的碎石、倒塌的工事,疯长的杂草,还有如同活尸一般,抱着脑袋四处游荡的士兵——就连本该作为指挥官的高墙骑士们也几乎不见踪影,整个场面就好似荒废了无数年的要塞一般破败腐朽。

——可它本不该这样,就算是从内战时期算起,这座宏伟的高墙也才经历了不到五年的时光,而在这样宏伟的巨构面前,以十年为单位的时光是不足以改变太多东西的。

“……”灰烬没有回答,灰烬也不关心这些,他是背负命运的不死人,他所关心的只有薪王的踪迹与自己的实力,至于脚下的这座高墙,则与他毫无关系。

灰烬走下城墙侧面供骑士们穿行的过道,下层的平台上(整座高墙全是由这样层层叠叠的平台组成的),一队活尸化的士兵正在无意识地游荡着。

艾芙雷德跟着灰烬的脚步,眼前的高墙已经与自己的记忆大不相同,除了最基础的结构还与记忆保持着一致以外,一切的景象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艾芙雷德打量着那队活尸士兵:

弓弩手、剑士、盾兵、使用巨斧的强攻手……标准的洛斯里克城防军配置,看来即使是失去了理智,某些刻在骨子里的军事素养还在忠实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虽然没有了盔甲,但干掉一队士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打量着眼前的敌人,艾芙雷德自信满满地对着灰烬说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准备上前清扫道路。

一只铁手挡在了她的胸前。

“……灰烬大人?”

艾芙雷德看着伸出手拦住了自己动作的灰烬,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灰烬对着她摆了摆手,拎着盾牌就跑进了活尸士兵们的队列中。

“?”

艾芙雷德不解地看着灰烬的动作,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家伙在干些什么。

“啊…吼……”

穿着盔甲的灰烬跑步的声音很大,活尸士兵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个熟悉的家伙所吸引,纷纷提起武器追上了灰烬的背影。

“吼——”

突然,一声格外嘹亮的、充满威严感的吼声从头顶的某个平台上传了出来,一道明亮的火焰随即从天而降,将追赶而去的活尸士兵们烤成了灰烬,而他们追赶的对象只是熟练地翻滚了两下,便顺利逃离了火焰的灼烧范围,隔着过道与艾芙雷德面面相觑。

“……”

艾芙雷德僵硬地抬起脖子,一条棱角狰狞的生物正趴在头顶的平台,用睥睨众生的眼神审视着自己身下的渺小生物。

龙。


从现在开始,事情便完全超出了艾芙雷德的想象。

“啊嘞?”

艾芙雷德呆呆地打量着趴在自己头顶平台上的,那只优雅而又壮硕的生物、狰狞的鳞甲、穿刺而出的骨刺、金黄的竖瞳……无不标志着那只生物的赫赫威名。

那是龙,飞龙,虽然血统与力量都不如其他古龙后裔那么强大,但毫无疑问是实打实的龙族。

洛斯里克作为曾经猎龙的国家,骑士们之中与龙为伍者也不在少数,在洛斯里克城里,甚至还有名为【龙训练场】的营地供这些龙骑士们训练——那些与龙同行,与其分享天空的高阶骑士,无论是实力或是地位都不是艾芙雷德这种普通的剑盾骑士所能相比的。

所以,在洛斯里克城里,确实是有着飞龙的存在的。

——但那也不应该出现在高墙上啊!

艾芙雷德看着那只优雅的生物不断向外喷吐着熊熊的烈焰,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开始片片破碎。

“【动作——招手】”

过道对面的灰烬看着愣住的艾芙雷德,不由得对着她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催促这个家伙赶紧过来。

老娘他妈的怎么过去,你这灰烬是没脑子吗?

艾芙雷德看着头顶绽放的烈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会要先干掉这玩意吧……”艾芙雷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入手之处只有一片柔软,而不是钢铁般的坚硬——她的盔甲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而洛斯里克骑士们配发的、在远古时期用来猎龙的雷壶也一起损坏了,现在的她手中,只有一把普普通通的直剑,与一面勉强挡得住烈焰的盾牌。

“*叹息声*”

看着远处还呆愣在原地发呆的艾芙雷德,灰烬似乎是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顶着盾牌跑了回来。

“咔咔……”

“吼!!!”

看到有人经过,头顶的飞龙再次喷出一团灼热的烈火,而无名的灰烬只是熟练地两个翻滚,便再次顺利地站在了艾芙雷德的身前。

啪。

灰烬伸出刚刚与火场擦肩而过,现在还带有些许余温的手,一把抓住艾芙雷德的小臂,把她拉出了遮挡龙息的哨亭,来到了飞龙脖颈正下方的过道上。

“…跟着我做。”

灰烬告诫道,举起盾牌,将来时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

艾芙雷德看了看头顶的飞龙,又看了看站在过道对面,正与自己对视的灰烬。

“……算了。”

艾芙雷德咬了咬牙,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将盾牌举过了头顶,闭上眼睛就朝着过道猛冲了出去。

火焰如期而至。

该死,那条龙的吐息是不要钱的吗?

艾芙雷德在心里咒骂道,由于神族的身高比起身为矮人(人类)的灰烬要高出不少,她还是被那汹涌的龙息燎到了一下,后背顿时失去了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艾芙雷德怒吼着,埋着头冲到了灰烬的身旁,身后的龙息追逐而来,最终却只能在过道通往平台的向上石阶上灼出一片焦痕,飞龙不甘地嘶吼了一声,将口中的烈焰又咽了下去。

“该死!”

艾芙雷德扔下手中的盾牌,这块承受着龙息的钢铁现在灼热得吓人,她将布满水泡的手掌在空气中甩了甩,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后背应该也是同样的惨状。

“……”

灰烬很善解人意地递过来了一套更换的黑袍,同时背过了身去,示意艾芙雷德换上。

“…谢谢?”艾芙雷德接过那件黑袍,动作麻利地换下了身上那件已经被烧成了露背装的袍子。

一旁的灰烬突然有些跃跃欲试。

“?”

艾芙雷德换好了衣服,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变得莫名兴奋的灰烬人。

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果粒橙,来一口?”

灰烬这样说道,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期待已久。

“……?”

艾芙雷德看了看灰烬手中的原素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泡,最终默默接过了灰烬手中的瓶子。

橙黄色的液体荡漾着,与旁边破败的景象一对比,仿佛溶进了些许的希望。

艾芙雷德看着手中的瓶子,咽了口唾液,一口吞下了其中的液体。

瞬间,伤口复原,体力重现,莫名的生命力再度涌入身体,艾芙雷德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在边塔之上已经体会过这种名叫【原素】的物质的奇妙作用,但无论如何,再次接触到这种东西总是令人分外惊讶。

“感谢您的慷慨……这种东西一定分外珍贵。”

艾芙雷德郑重地将手中的瓶子交还到了灰烬的手上,灰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艾芙雷德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于是便不再去想这些东西,转而走向了眼前的又一座塔楼。

灰烬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灰烬大人?”艾芙雷德看着身后的灰烬,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询问一下,“您现在有何打算,是前往城门挑战您口中的‘看门狗’,还是要继续在高墙之上逗留呢?”

“走另外一条路……到大桥。”

灰烬闷闷地回应道,爬上了塔楼底部那架并不高耸的梯子,“去杀波尔多。”

“明白了。”艾芙雷德点了点头,将腰间的长剑又系紧了一点,“那就请让我祝您一臂之力……虽然仅有高墙之上的一小段时间。”

“……”灰烬点点头,两人就这样开始朝着高墙的另一端进发,前去猎杀那只挡路的看门狗。

之后的路途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活尸士兵、野狗、斩首者、甚至还有平民(为什么高墙上会有平民?!),艾芙雷德见证着这段高墙的崩塌与毁灭,而灰烬,只是习以为常地走在破碎的砖石之间,并没有丝毫的感想,毕竟,自从他来到这里开始,这里就是这么一幅鸟样,习惯了就好了。

但艾芙雷德不一样,见证过全盛时期的高墙,自然才会对眼前的破败印象深刻。

就这样,在一言不发中,两人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大桥上。


再一次站在熟悉的大桥上,无论是灰烬还是艾芙雷德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灰烬是因为对强敌当前的不安,而艾芙雷德则是因为之前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同的所见所闻。

“……就是那里么?”

艾芙雷德打量着大桥下方那扇爬满了枯枝的城门,如今无数灰白色的雾气正盘旋在那里,将其中的景象衬得有些模糊不清,“您口中的,‘冷冽谷的波尔多’?”

“【点头】”

灰烬点了点头,将视线放在了艾芙雷德如今的装扮之上——轻薄的黑袍穿在少女的身上,在养眼的同时,也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只是一层普通的布料,是在初火的力量尚且充沛时,洛斯里克城的贵族女子们用来彰显自身身材与美貌的产物,或许款式经典,或许易于行动,或许优雅轻奢……

——但无论如何,这玩意都不是给即将面对强敌的骑士准备的。

哦,也不一定,如果被看门狗手中巨大的战锤打中的话,或许也可以充当一下裹尸布的角色……

“你就穿这个?”

灰烬指了指艾芙雷德身上的长袍,毫无尴尬地指摘道,“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适合在战斗的时候穿吧?”

“……你怎么想的,当然不能这么穿了!”艾芙雷德惊奇地看了灰烬一眼,理所当然地反驳道,“虽然我自己的盔甲没了,但现在的洛斯里克里……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废弃的盔甲了吧?”

“咔…咔……”

仿佛是为了印证艾芙雷德的话一般,有节奏的脚步声又开始在两人的耳边响起,站在桥旁过道的两人听着下方缓缓传来的脚步声,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两位依旧还在巡守大桥的游魂骑士。

“?”

骑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竟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

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骑士便转过了头去,继续在大桥上迈开了步伐。

“借你们几套盔甲穿穿……应该不会介意吧?”艾芙雷德看着这两位移动的人形盔甲,默默拔出了系在自己腰间的长剑。

就当是为了上级骑士牺牲了,为了传火,洛斯里克会铭记你们的贡献。

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对同胞拔剑的行为辩解了几句后,艾芙雷德便先灰烬一步走上了大桥。

“……”

灰烬看着艾芙雷德迫不及待的动作,似乎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走向了和她相反的方向:那扇笼罩着茵茵白雾的大门,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标。

“噼咔!”

利落的穿刺与砍杀声从背后传来,灰烬回头一看,两位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洛斯里克骑士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始作俑者手中却拎着一面巨大的铁制大盾,正一脸嫌弃地向灰烬走来。

“灰烬大人,这面盾牌……您需要吗?”

艾芙雷德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着灰烬缓缓开口道,“运气不好,所有盔甲的部件都灰化了,能不能麻烦您重置一下世界,我们再来一次?”

——无火的余灰能够重置世界的说法,在洛斯里克城内一直流传至今,据说这是已经燃烧殆尽的灰烬们得以完成猎王使命的最大力量,只要在名为【篝火】的火焰旁稍作休息,那么顿时体力回满,伤痛全消,一切身体上的伤害都将归零——这是堪称“无敌”的能力,因此自古以来,能够击倒灰烬们的,从来都只有发自灵魂上的疲惫。

美中不足的是,在每次重置世界之后,就连过去被击败的敌人也会再次复苏,继续成为传火者的死敌——不过也正因如此,灰烬才会有所谓“刷魂”的机会,而艾芙雷德,也才能拥有为自己再次凑齐一套盔甲的可能。

“……”

灰烬看了看艾芙雷德手中的大盾,那显然是那位枪盾骑士的物品,在这个火焰逐渐熄灭的世界上,就连敌人死亡后的随身物品大多也会随着主人一起消亡,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还能残存在这个世界上,这面大盾显然就是这么其中的一位。

灰烬尝试着接过那面盾牌,入手的吃力感立马便告诉了他,这并不是他现在可以轻易把玩的“玩具”。

“【摇头】”

灰烬将那面盾牌交还给艾芙雷德,即使能用,他还是觉得中盾更加符合自己的习惯一些。

不过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吧。

灰烬想了想,既然要杀波尔多,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知道,不是灰烬的艾芙雷德能不能复活。

“好吧…我回去坐火”灰烬这样回应道,转身走向了最近的篝火的方向。

坐火?灰烬们是如此称呼自己重置世界的行为的么?艾芙雷德这样想到,擦了擦长剑上滴下的血液,直接就近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反正在洛斯里克,这里的活尸们也不会主动攻击自己,稍微休息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过了一会儿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片恍惚,等到艾芙雷德回过神来时,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两位洛斯里克骑士已经重又回到了大桥之上,继续着自己毫无意义的巡逻。

话说回来,自己好像不会受到世界重置的影响。

艾芙雷德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从自己有了神志开始,无论灰烬人死掉多少次,自己都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因为那位“Ashen one”的行为而发生任何改变。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已经脱离了【游魂(Hollow)】的行列了呢?

艾芙雷德一边在脑中这样想到,一边熟练地提起直剑走上了大桥。

………

等待无名的灰烬再次来到大桥之上时,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位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骑士了。

“呼~还是这种样子有安全感。”艾芙雷德轻松地笑了笑,将右手的长剑轻轻扛到了肩上。

“……”灰烬略带惋惜地看了一眼面前比起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全装骑士,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长袍感到留恋。

“不得不说,感谢我的两位同胞,以前的力量也差不多回来了大半。”艾芙雷德掂了掂脚尖,在原地跳了两下,看得灰烬十分的羡慕。

“所以,走吧?”

骑士确认完了自己的状态,带着不死的英雄走向了那道模糊的雾门。

——在门后,隐隐有着巨大的身影,正在不安的耸动着。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