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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谈情,全靠脑补

星月相随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精品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宁妍荣清堰,是作者大神“星月相随”出品的,简介如下:【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主角:宁妍荣清堰   更新:2024-01-11 0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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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妍荣清堰的现代都市小说《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由网络作家“星月相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精品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宁妍荣清堰,是作者大神“星月相随”出品的,简介如下:【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精彩片段


宁妍一下子把黄学红泼了个透心凉加臭气熏天。
“宁妍!”黄学红和唐珍珍、覃晓霞,甚至李延等人都呆住了。
印象中说话细声细气,好脾气,好说话的姑娘,居然上来就泼人?!
“你居然敢泼我脏水,你……我跟你拼了!”黄学红发现自己的臭味让众人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她又恨又气,低头就朝着宁妍撞过去。
见个又臭又胖,黑炮弹似的女人撞过来,宁妍敏捷地一闪,顺势还拉了“躲”在她身后当隐形人的荣清堰一把。
于是黄学红“咚”地一下没收住势,撞在了木板车上,又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呜呜呜——她泼脏水给我,她泼我!!好臭!!”黄学红丢了大脸。
她头晕眼花地捂住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荣清堰冰冷漂亮的狭眸厌烦地瞥了黄学红一眼,吵死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拽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上,小特务拽他的劲还挺大。
“宁妍,你怎么能恼羞成怒,用脏水泼人!”唐珍珍一副不忿的样子去扶黄学红,又去看李延。
李延的目光却落在宁妍拉着荣清堰的手上,目光复杂黯然。
宁妍冷冷地看着唐珍珍和黄学红:“她自找的,就许黄学红信口雌黄,张嘴泼我脏水——污蔑我是小偷,不许我泼她脏水?”
她早就想动手了,这些人真是看她好欺负是吧,一出又一出的!
唐珍珍瞧着她盯着自己的样子,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宁妍怎么变得那么凶了……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唐珍珍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红着眼睛把自己的万年青饼干盒拿出来。
“我的东西都装这个饼干盒子里,其中还有一个祖传的翡翠辣椒都不见了,而且是今早我们去田里干活时不见的,不是你是谁偷的!”
黄学红和覃晓霞都是一愣,唐珍珍不是只有饼干和糖没了吗?
怎么她又不见了五块钱?
翡翠辣椒又哪里来的?
听到翡翠辣椒四个字,宁妍瞬间眼神冰冷地看向唐珍珍:“你放屁!”
姓唐的,居然还敢惦记她的翡翠辣椒!
唐珍珍先是警告性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挑衅地看向宁妍——
“我那个饼干盒子里有翡翠辣椒,饼干,糖和十块钱,结果现在只剩下五块钱,我藏得好,没被偷走。”
上个月她翻宁妍行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宁妍的那枚漂亮翡翠辣椒。
连哄带威胁,那小贱人当时才勉强答应过年当礼物给她,既然答应了,那东西就是她的!”
李延看宁妍的表情不对,便蹙眉问黄学红和覃晓霞:“真的吗?”
胖乎乎的黄学红有点发愣,唐珍珍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有点懵:“啊,这……”
覃晓霞垂着眼:“好像是吧。”
前些年,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唐珍珍家里就是那时候斗倒了别人,爬上去的,很有些地位。
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唐珍珍这是得了家里真传,在知青里地位很高。
现在唐珍珍要整死宁妍,她不敢得罪唐珍珍。
李延眉头拧了起来。
偷东西还偷钱,虽然数额不大。
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算构不成坐牢,一旦宁妍被指控,上报知青办,怕是真要被处分!
还要被记档,这会影响宁妍一辈子。
李延看向宁妍,他不相信温顺、害羞又有些内向的姑娘是这样的人。
宁妍与他对视一眼,别开了脸,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
“要不,你再找找,是不是其他人拿错了。”李延有些失落,还是正色看向唐珍珍。
荣清堰一直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面。
把宁妍和李延的互动看在眼,他有些嘲讽地弯起唇角。
唐珍珍听着李延话里话外维护宁妍的意思。
她心底难受极了,抬起眼却含着泪问:“李延,你是在认为我说谎吗?你为什么不怀疑宁妍和坏分子谈对象,变坏了呢?”
宁妍都是个和别的男人睡一起的破鞋了,他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来质问自己?
她绝对不会放过宁妍!就要那个贱人被记档,一辈子都打着小偷的标签!
她垂下眼,含泪瓮声瓮气地说:“算了,我知道你和宁妍关系好,维护她也是应该的。”
她这话就是算准了李延正直的个性,绝对不能接受大庭广众下被怀疑公正性。
果然,李延眉心一拧,看了眼跟着自己来的几个红袖章,见他们和周围村民都在看着他。
李延只能蹙眉:“唐知青,你这话过了,我作为大队领导,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
唐珍珍咬着唇,很委屈:”所以,我才来当面对峙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呢?”
臭得不行的黄学红胖黑的拳头伸出来,不忿地划了个圈:“对啊,宁妍又是偷东西、又是偷钱,还欺负我,这种人不上报知青办,怎么能行,你作为领导,难道要因为有人给宁妍和你介绍对象……”
“黄学红,刚才那一瓢臭水,是不是没把你嘴洗干净,欠打?”宁妍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黄学红看着宁妍虽然娇小,但是手已经高高升起,胖脸上的肉颤了下:“你……你敢!”
“你要信口开河,我就敢打你,怎么了?“宁妍冷笑着撸袖子。
李延立刻上前拦在她身前,沉声劝:“别这样,有理也会变没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这是人民内部矛盾。”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宁妍出事。
宁妍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长得端正。
作为最年轻的公社大队书记,长得端正,为人热情公正,职位高,一直很受村里姑娘欢迎。
加上他高中毕业,是公社里学历最高的,有文化有知识。在女知青这里也很受欢迎。
如果没有返城这事儿,谁要能嫁给他,那是叫整个大队几条村子的人都羡慕的。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讨好唐珍珍几个,都在小群体里被明里暗里孤立的原因。
“我……”宁妍刚要说什么,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胳膊。
荣清堰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淡淡地推了下鼻梁上眼镜:“李副书记辛苦了,我爱人的确不是那种人。”
李延一愣,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小说《七零谈情,全靠脑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荣清堰眯了眯眼,还没说话,唐珍珍先受不了。
她可不是来这里看两个男人怎么护着宁妍的。
唐珍珍黑着脸一咬牙,看向一边的黄学红和覃晓霞:“你们说话!”
唐珍珍看向黄学红和覃晓霞:“学红、晓霞,你们说这饼干盒里东西是不是今早不见的?”
黄学红恨宁妍恨得要死,拼命点头:“没错,我亲眼看见,珍珍的钱和吃的早上都不见了,就是宁妍偷的!”
覃晓霞吞吞吐吐地道:“珍珍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不见了,也只剩下五块钱。”
她可没说谎,只是说得模棱两可,至于别人怎么想,她管不了。
她们俩一作证,顿时众人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唐珍珍在知青里的人气一向高,加上宁妍“自甘堕落”和京城下放牛棚的坏分子混到一起。
跟来的知青们都纷纷帮着唐珍珍说话。
“对啊,一大早大家都上工,就你不在。”
“她为人正派,昨天以为你宁妍出事,她为了叫人帮你还跑掉了鞋!”
“就是,宁妍,你偷人东西,没有良心!”
李延见知青们生气的样子,便看着宁妍,眉心紧拧:“宁妍,你……”
他刚想说什么,一道淡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也没有亲眼看见宁妍偷东西,口说无凭,有证据吗?”
宁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荣清堰,有些惊讶,他一向因为身份“特殊”,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
这次居然连着两次出声,还帮着她说话?
果然荣清堰一说话,周围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黄学红恼恨地指着他:“你这个坏分子,就是你带坏了宁妍,让她偷东西吧!”
她这迁怒的一骂,立刻引得知青和村民们的共鸣。
“对啊,说不定就是他这个坏分子指使宁知青偷东西!”
“你看宁妍之前也不这样啊,居然还会动手打人,一定是被坏分子影响的!”
……
宁妍越听越离谱,终于明白为什么荣清堰总是一直降低他的存在感,从不轻易在人前出声——
被打上了坏人标签的人,哪怕是无辜的。
群体里一有不好的事,大部分人都会怪到这个人身上!
这就是偏见的力量!
“等一下!这跟荣大夫无关,我本来就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偷钱,我有证据!”
宁妍忍不住挡在荣清堰面前,用尽力气喊了一嗓门。
一下子盖住了其他人的嘈杂和鄙夷的骂声。
李延冷冷地看了眼荣清堰,净添乱!
随后,他看向宁妍,沉声道:“宁知青,你有什么证据,只管拿出来,大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李延作为大队领导一说话,村里人和知青们都安静了下来。
宁妍转身就进了牛棚边上的小屋,不一会又匆匆出来,举起手里的东西:“唐珍珍,你说的饼干和糖是这个吗?”
现在物质极度匮乏,所以为了“高级饼干糖果”闹得那么大。
过了几十年,说出现在的事儿来都像笑话,不过唐珍珍更多是借题发挥。
宁妍手里有一包饼干和剩下的一小把大白兔糖。
唐珍珍立刻眼睛一亮,指着她的手:“我的万年青饼干,还有大白兔奶糖!”
宁妍这个蠢货,还把证物全拿出来了。
等一下……糖少了!
唐珍珍恼火地瞪着宁妍:“你还偷吃了我的东西,只剩五颗大白兔奶糖了,还有我的翡翠辣椒!”
这些糖果饼干在乡下根本买不到,她都舍得不随便吃的!
宁妍冷冷地道:“这是我亲人从沪上寄来的东西,我怎么不能吃?”
“你撒谎,这是我家里人从沪上寄来的!”唐珍珍冷笑。
宁妍给了她就是她的!
黄学红也捂住脑袋上的包大声道:“对,我们都看见了,是珍珍家里人寄来的!”
黄学红一说完,周围人又议论纷纷。
“这下不知道宁知青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不来偷我们的东西就不错了。”
“啧……”
宁妍突然没什么表情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包裹单:“这是我的证据,上面有沪上寄来的邮戳,你们可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唐珍珍一愣,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妍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包裹单,几个月前,她看着对方扔进垃圾桶里的!
李延伸手接了过来,看着包裹单,念起来:“万年青饼干一盒,大白兔奶糖一包,收件人……宁妍。”
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
宁妍是有证据,糖是她的啊。
“好了,我已经证明我有糖有饼干,你呢,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宁妍冷笑一声。
她自己舍不得吃的,送给唐珍珍的饼干和糖,倒是成了这个女人诬陷她的证据。
好在后来,她为了集邮,留个沪上邮戳邮票,把包裹单捡回来了没扔。
唐珍珍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捏紧了黄学红的胳膊:“那也只能证明你有过糖,有饼干,你已经吃掉你的饼干和糖了,这是我的!”
黄学红胖胳膊被捏得发疼,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
荣清堰靠着板车,忽然又冷不丁地道:“谁主张,谁举证,现在她已经证明了,该你提出证据了,你有吗,那个翡翠辣椒上有什么标记?”
唐珍珍恼恨地盯着他:“晓霞和学红都看见我收到包裹了,何况,这里轮不到你这个坏分子说话!”
她怎么知道那个翡翠辣椒的雕件上有什么标记!
李延再次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荣清堰,意在让他闭嘴。
但他还是对着唐珍珍正色道:“唐知青,谁主张谁举证是对的,除了你同屋的知青,还有什么书面证据证明这些饼干、糖和翡翠辣椒是你的吗?”
唐珍珍咬着唇,在众人的目光下,红了眼:“有人证还不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饼干和糖、甚至翡翠辣椒都是她的,是我误会了,行了吧!”
说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转身就想跑!
她有人证,宁妍有物证,反正这事儿说不清,宁妍名声也好不了。
可宁妍不知什么时候,几步过来挡在她面前,冷冷的道_
“等一下,唐知青,你就想这么走了?”
唐珍珍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不计较了行么?”
宁妍冷笑了一声:“可我计较,我也不见了五块钱,现在我怀疑你手里那五块钱就是偷我的!”
不光唐珍珍,就连黄学红、李延等一帮子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荣清堰遮了半张脸的镜片后眸子闪过异样的光,盯着宁妍,若有所思。
唐珍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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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提着一篮子鸡蛋,回了牛棚小屋。
刚走近,就看见荣清堰光着上身,正提着井水挨个刷洗牛栏里的牛。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肩膀和背部的肌理滑下来,堆积在腰窝上。
黄昏的阳光下,男人结实性感的肌理随着他动作,像有流动光,充满爆发力。
野性又惑人。
宁妍脚步一顿,有些呆愣,哦,原来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这么好看。
荣清堰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回地淡淡开口:“看什么呢?”
宁妍忙一下把热呼呼的小脸转开,低咳一声:“没什么,就来说一声,今晚咱们可以吃韭菜炒鸡蛋!”
荣清堰转脸,便看着她别开脸,脖子却是红的。
他也没拆穿她一来就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事儿。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但并不讨厌宁妍看自己的眼神。
荣清堰提着刷子走过来,低头看了眼她手里这一箩筐的鸡蛋:“你去买鸡蛋了?”
宁妍不敢抬头看他,摇摇头:“满花姐给的。”
她垂着眼皮,可还是会看见他线条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莫名其妙地脑海里一闪过他昨晚压着自己的样子。
太近了,不要靠那么近!她看不得这个!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咳咳……那什么…我先做饭去。”
说完,她赶紧就转身进屋子。
荣清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唇角,眼底也不自觉地闪过一点暗光。
看到男人光着上身总是会紧张得要死,小特务应该没太多跟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啊。
那跟李延,应该相处深不到什么地步。
这个判断,让他垂下眼,唇角不自觉弯起一点弧度。
宁妍跑进了屋,这发热的脸才缓解了点。
她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真是没出息。
好歹她也是结过婚的,怎么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一样,见着男孩子的身体就脸红!
她摇摇头,赶紧开始洗手做饭。
半个小时内,韭菜炒鸡蛋和两个素菜就做好了。
她还第一次煮了一锅纯米饭!
荣清堰进屋看着一个喷香的韭菜炒鸡蛋,两个猪油炒青菜,一小碟猪油炒辣椒酸豆角。
他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随意地问:“怎么,今天不炒腊肉了?”
酸豆角是他自己腌的,宁妍倒是很喜欢的样子。
宁妍看他已经穿上了工人背心,松了口气,把碗筷摆上:“总吃腊肉也不好,烟熏的东西容易引发癌症,青菜也挺好吃的。”
这年头,青菜鲜嫩水灵,自带甜味,没农药,随便炒炒都相当好吃。
以前炒啥都不舍放油,就拿个刷子沾点猪油或者菜籽油在锅子里刷一遍,就开炒了。
现在家里好几罐子用蒜、姜一起炼出来的野猪油,炒菜特别香。
更别提顿顿不是鱼就是肉了。
思路打开,就不会饿肚子。
以前她却前怕狼后怕虎,钓鱼也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和坏影响,饿得跟地里营养不良的小白菜似的。
吃不饱肚子才是坏影响!
荣清堰洗手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致癌?你是说癌症吗,是谁说吃熏肉容易致癌,这绝症很少见。”
宁妍怔了下,忽然想起来,对了,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虽然大家都知道癌症是可怕的绝症。
但是,很少人得这种病。
是后来生活好了,物质丰富,加上环境污染严重、各种食物科技与狠活多了,这病就很常见了。
她坐下来,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这是以前我听卫生院的婶儿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住在卫生院边上,那婶儿喜欢我,常带着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吗?”
其实现在卫生院哪里会管什么癌症不癌症,省医院可能都治不上几例。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荣清堰就是普通的村医,最多受过几天赤脚大夫培训,也不懂什么。
荣清堰看着宁妍,没说什么,也跟着坐下来端起碗筷:“嗯。”
小特务没说实话呢,她懂的东西太多,哪里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呵。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在他这里真是一身的破绽。
见荣清堰没追问,宁妍心里不知为什么倒是有些忐忑,她闷头吃起了饭。
两人没怎么说话了。
吃完饭,放下碗筷,宁妍一抹嘴:“你收拾下,我去一趟唐爷爷那里,给他们送点鸡蛋过去补补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有点怕和他单独相处。
看着宁妍提上了东西,转身匆匆就走了,荣清堰眉头拧了拧,清冷的眼底闪过莫测的光。
她是在躲他,心虚什么?也许该找个机会再试探一下。
……
宁妍这头来到了唐老和夏阿婆住的土坯房。
还是那个半塌的样子,夏阿婆正佝偻着身子蹲在木桶前,拿水刷碗。
宁妍看着她把两个破碗和锅子刷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的。
她心里一动,留意到夏阿婆虽然身上衣服打了许多补丁,但其实仔细看,那些衣服不脏。
而且阿婆衣服的领口的盘扣还很精致,是一种盘法复杂的盘扣,常用在特别高级的手工定制旗袍上。
她以前也很喜欢旗袍,所以研究过。
“嗯,臭丫头,你站在那里干嘛呢,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快给我看看。”夏阿婆忽然扭头,盯着她手里的提篮嚷嚷。
宁妍:“……”
她收回觉得夏阿婆以前是大家闺秀的想法。
宁妍提着篮子过去,把篮子递给夏阿婆:“我得了点鸡蛋,昨天去县里顺便买了些红糖,拿来给唐爷爷补补身体。”
夏阿婆立刻接过来,兴奋地一溜烟就钻回房间:“老头子,臭丫头拿了鸡蛋和红糖来,一会我给你冲红糖鸡蛋吃!”
宁妍:“……”
每次看见夏阿婆敏捷的身手,她都觉得这老太太很有点黄鼠狼下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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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进了屋子,就看见唐老在床板上坐着,戴着老花镜,倒是精神好些了。
瞧见她进来,唐老慈和又歉疚地道:“小妍又送东西来了啊,我们两个老东西,能活多久,不要这么破费。”
宁妍蹙眉:“唐爷爷,话不能这么说……”
“就是,老头子,你要这么说,是嫌弃我还活着,那我现在死了得了呗。”夏阿婆一边烧水,一边瞪着眼睛朝唐老嚷嚷。
唐老一顿,苦笑:“你又来了,我是说我会拖累你们……”
“放屁,你就是叫我去死,我看透你了,薄情寡义的死老头子!”夏阿婆继续瞪他。
宁妍坐在床板边,轻轻扯了下唐老的衣袖,很小声地道:“嘘,跟老婆道歉认罚就行。”
唐老推推眼镜,乖乖地道:“老太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夏阿婆嘟嘟哝哝地挥舞着汤勺:“这还差不多,不然看我不敲你!”
宁妍和唐老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夏阿婆也是在用她的方式缓解唐老对她的愧疚。
宁妍看着夏阿婆打算拿烧开水冲鸡蛋,立刻阻止:“等等,阿婆,还是煮好了鸡蛋再下红糖,不然这么冲,鸡蛋不熟,容易沙门氏杆菌感染,很危险的。”
夏阿婆眉心不高兴地拧了起来:“什么沙沙沙菌,我以前也冲啊,也没看有什么危险,你个臭丫头少吓唬人。”
倒是唐老一愣,推了推眼镜看着宁妍:“小妍,你怎么知道沙门氏杆菌,中医课没这说法,你学过医吗?”
宁妍摇摇头:“没有,就是家里住在卫生院边上,我一个大姨在里面当医生,常带着我进里面玩,我是在卫生院长大的。”
她只能又把这套说辞拿来说一遍。
唐老上下打量了下她:“那你还是懂不少卫生常识啊。”
宁妍笑了笑:“懂一点,所以我说夏阿婆要不干脆拿鸡蛋煮红糖水,或者韭菜炒鸡蛋都差不多一样。”
这年头大家都穷,红糖都是补血的“补品”了。
“嘿,不一样,韭菜炒鸡蛋和鸡蛋煮红糖的那区别可大了。”夏阿婆忽然不屑地撇撇嘴。
宁妍有点无奈:“那能有什么区别啊?”
这老太太固执又刁钻,不好说服。
谁知道,夏阿婆忽然扭头斜眼睨着一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高挑人影——
“喏,区别在那呢,韭菜炒鸡蛋是壮阳的,让你们夫妻夜晚生活达到大和谐的境界。”
宁妍一扭头就对上荣清堰修长清冷的眼睛,顿时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荣清堰当然也听见了老太太的话,看着宁妍咳得面红耳赤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有些好笑。
宁妍哪里还敢看他,只低头拍胸口。
这农村老太太真是啥都敢说,口无遮拦啊!
唐老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指挥夏阿婆:“不是要给我煮鸡蛋吗,还不去?”
“我是你佣人啊,死老头子!”夏阿婆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去煮蛋了。
宁妍有些尴尬地看着荣清堰:“你怎么也来了,是来帮夏阿婆做事么?”
荣清堰忽然手一伸,递给她一个老式手电筒:“你来的时候忘了拿手电筒,夜里一会回去,路不好走。”
宁妍愣了下,伸手接过手电筒,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泛起细微的甜意。
从小,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地担心自己。
她名义上的爸妈对她那么冷漠,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父母才不喜欢她,养成她从小自卑隐忍的性格。
“谢谢。”她弯起眸子,感激地笑了笑。
荣清堰看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看着自己,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月,他垂下眼:“嗯。”
“都睡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啥都干完了,你俩怎么还客气得跟邻居似的。”夏阿婆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宁妍:“……咳咳咳咳。”
荣清堰:“……”
老太太一句话真相了。
唐老没好气地打断夏阿婆的话:“行了,老太婆,小姑娘面皮薄,你少说两句行吗。”
说着,他看向宁妍,有些尴尬地道歉:“小妍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伴就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
宁妍干笑一声:“没事,没事。”
荣清堰起身,瞧了一眼房梁:“我看屋顶上头的稻草都糟腐了,我替你们重新换一批。”
宁妍也赶紧跟着换话题:“说起来,这屋子又塌又潮湿,住在这里没病都有病了,要不,我跟支书那边问问看,搬到稍微好一点的空屋去?”
她可实在不想再提韭菜壮阳这种事儿了。
荣清堰正在检查房顶的稻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最近跟村支书攀上关系了,都能开始安排房子了?”
宁妍一顿,皱起秀气的眉:“我只是看边上很近的林子就有个土地庙,里面是空的,住那不比住这里好吗?”
早前大运动的时候,土地庙里神像供台都当四旧砸掉了,现在就是个空的单房,被村里人拿来堆麦秸秆的。
荣清堰眯起眼哂笑一声:“天真到愚蠢,你都不知道唐老和夏阿婆是什么原因呆在这里,就开始安排别人了。”
宁妍冷了脸:“你说话阴阳怪气做什么!”
唐老忙接话,打圆场:“小妍,我们身份不好,下来改造的,如果住到空庙里去,影响特别不好。”
宁妍一愣,对着唐老迟疑地问:“我确实不知道您老和夏阿婆的身份,我能问下您二位的身份吗,如果有冒犯,请您原谅。”
她之前确实没打听过。
宁妍的礼貌,让唐老愣了一会,才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这身份,你随便问问村里人都能知道。”
他说道:“我以前是个教书匠臭老九,早年在复大任过教授,也会些祖传的中医,开过医馆。”
宁妍错愕了,心底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复大的教授!
她上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啊!这个年代的教授,哪个没有真才实学啊!
“那夏阿婆……”宁妍小心地问问,难道夏阿婆真是名媛闺秀?
唐老笑了笑:“她啊,是本村人,就是个地主婆。”
宁妍点点头:“难怪了……”
原来是真的成分都不好,夏阿婆是本村地主婆。
可一个东南乡下农村没读过书的地主婆到底怎么会……和上海复大的教授,这种厉害的大知识分子在一起?
难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鲁迅和不识字的原配朱安的婚姻一样?
似乎看出了宁妍的疑问。
唐老继续道:“这条村和隔壁几条村的地都是她家的,她父亲在省城做银行生意发达后,也把她接到省城去了。”
想起了过往,唐老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后来她去英国读书,我在赛马会上,一眼看见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就是她,我们就互相写信,交往了起来。”
宁妍:“……”
原来全场,最没文化,读书最少的就是自己这个重生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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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下。
在野兽群里纵横跳跃,身手敏捷凶狠的男人,比起真正的野兽更像顶级猎食者。
他手里的刀,刀刀破要害,动作冷酷、精准,凶狠,干脆,完全是肢解者一样的暴力美学典范。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和兽尸,男人忽然抬起脸,目光精准地捕捉住树上的宁妍。
他没戴眼镜,斯文俊美的脸孔上沾血,一双黑色幽暗的眼瞳,倒映出晦暗的月色。
“下来。”他看她,淡淡地道。
树下的男人不像人,像一把淬过无数鲜血的致命武器,让人——胆战心惊。
宁妍整个脑子都是宕机状态,下意识地听命松手,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的,已经整个人直接往下掉。
“呼!”
下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屁股摔两半时,却忽然被人稳稳地接住。
男人身上的热气蒸腾上来,草木气息混合着兽类的血腥味,太具有侵略性,侵犯着宁妍的每一个毛孔和嗅觉。
她整个都僵硬又结巴:“谢……谢……”
男人忽然一松手,将她放在地上,低头瞧着瑟瑟发抖,兔子一样红着眼瞪着自己的姑娘,
荣清堰眯了眯狭长的眼:“怎么,怕我?”
宁妍才站好,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颤了下:“我……没有。”
怎么会不怕呢?
明明身手这么可怕,就算想杀掉那些欺负他的人,一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个男人就这么沉默隐忍地在村里下放了好几年,成了个任人欺负的‘村医’。
为什么这么能忍?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世上很有能力却很能忍的人,必所图不小,而且大概率都很可怕。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他幽幽地低头看她。
宁妍干笑:“我是被吓到了,毕竟……我差点死掉了。”
她只是跟踪他上山,都没看见他要做什么,更别说看见他隐藏了什么秘密,求放过!
他一脸血阴森森盯着她的这副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准备把她干掉灭口,毁尸灭迹,谁能不怕?
荣南昭挑眉,忽然慢条斯理地伸手抚上她皙白的脖子:“嗯,你差点死掉了。”
宁妍一瞬间感觉像被野兽捏住了脖子,差点就想猛地退开他转身就跑,还好理智刹住了她的腿。
下一刻,荣清堰手里多了一条绿色的细长的蛇,挑眉:“你看不见它么?”
宁妍和那条绿色的小蛇,瞬间大眼瞪小眼,鼻尖儿对鼻尖,蛇信舔上她的脸。
她一路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此刻彻底断掉。
宁妍两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啊——!!!”
荣清堰看着神经绷断,晕倒的姑娘,顺势接住了她的身体。
这么一点本事还想跟踪他么?
也不怕被他连皮带肉和骨头一起吃了。
荣清堰眯了眯眼,将宁妍抱起来,往山侧走去。
怀里姑娘的身体柔软纤细又轻盈,他随便一抱就能扛起来。
他没什么表情地想——
这个小特务还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发现她跟踪他,到她被野猪群追杀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的树上看着。
本以为生死攸关,能逼出她的真本事,或者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藏了枪。
结果,她被追得鬼哭狼嚎的,除了身手敏捷一点,反应快点,像个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地蹦上了树。
真没发现她身上别的异常之处。
也不知道是对岸的敌人们越来越拉胯,还是这个小特务自己拉胯。
……
宁妍是被一烤肉的香味熏醒来的。
她呼地一下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嘀咕:“肉……谁家在烤肉……”
她睁开眼,就看见火堆上正在烤着一大块油汪汪的猪排,还有猪肘子,散发着焦糊的香味。
甚至还有孜然和胡椒的香气,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了。
“醒了?”一道清冷磁性的男音忽然响起。
宁妍这才看清楚了火堆边除了香喷喷的猪肉,还有一道修长安静的人影坐着。
她彻底清醒了,刚才自己是晕过去了?!
“吃点东西,你有点低血糖。”荣清堰忽然递了一串烤好的烧肉过来。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的工人背心,长腿包裹在宽松的墨绿军裤里,越发显得腰窄肩宽。
整个人像一株秀挺清冷的白杨。
可她知道他是一把刀,他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得时候,甚至让她想起黑洞洞的枪口。
宁妍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接过他递来的烤肉,轻咳:“谢谢,我是有点低血压和低血糖。”
不过这一低头,她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外套,那外套上还有斑斑血迹。
宁妍一个激灵,这是那些野猪的血吧?
“这几头野猪,够吃很久了,但不好保存。”荣清堰就着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悠悠地道。
他一动,火光仿佛在他肌理分明,充满爆发力的肩膀和手臂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色。
更别说他轮廓锋利的眉眼在火光里有一种冷峻危险的漂亮。
让她都不敢直视。
阿弥陀佛,这种时候贪恋男色,这可不兴啊!!
专心吃肉!
“那没什么……我会熏腊肉!”宁妍马上低头吃烤肉,同时认真道。
这烤野猪肉是真绝,风味绝佳,这块嫩猪排真是肥而不腻,入口焦香流油,还有那皮酥肉嫩的猪肘子。
他们这段时间都不缺肉了,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拿去卖。
“那倒是可以。”荣清堰悠悠地道。
但下一刻,他忽然话锋一转:“为什么跟踪我?”
宁妍吃肉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我没有……”
“我要听实话。”荣清堰抬起眼,淡淡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
说着,他手腕一转,原本削肉的刀子干脆利落地插进一大块肉里,削下一块肉。
宁妍鼻尖冒出一点冷汗,忽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明明他也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语气温温和和的。
可她……有点背后发凉,好像她不老实就要成为那块被削下的肉。
宁妍忽然觉得很委屈,又很莫名其妙,她今天遭这场罪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他!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老是半夜出去,又不告诉我你干嘛去了。”她没好气地道。
他摆出这副拷问她的样子做什么?
“你暂时还没恢复工作,现在又那么多人盯着你,如果你晚上有什么需要单独处理的事情不方便我知道的,你起码说一声!”宁妍越说越有点火气。
“我们是被迫暂时在一起当“夫妻”的,各自都有隐私和秘密,我能理解!”
可他们现在是村里最招人眼的一对儿,大家处境都不太好的情况下,是不是更要注意点,有事互相通个气。
“我不管你做什么,起码到时候真被人逮着尾巴了,我们得统一个口径,互相之间打掩护吧,我们还是夫妻呢!”宁妍没好气地看着他。
她又不是村口闲的没事儿干的八婆到处打听别人的隐私,这年头爱说闲话的八婆还得下地干活挣工分呢!
“夫妻……”荣清堰看着气鼓鼓的娇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带着怒火盯着他。
这个词让他眼底闪过异样的光,他垂下长睫:“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管她跟踪他是为了刺探什么,还是真的只是担心他拖累她。
至少,她现在说出来的理由是无懈可击。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是‘夫妻’我有事是该和你打声招呼。”荣清堰淡淡地道。
他指了指火堆边的烤肉和烤肉边上的一堆东西:“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最近半夜进山的原因。”
宁妍一看,这才注意到,火堆边除了几座肉山一样的野猪,还有一头獐子和一只野鸡……
“你是来打猎的?”宁妍呆住了。
难怪一开始他手里有自制的弓,两把开山刀呢,原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半夜进山打猎来了。
荣清堰一边给肉刷油一边简单地道:“分的粮食吃不饱。”
宁妍沉默了,难怪他一脱衣服,身上的肌肉可不像靠着吃那点工分粮能养出来的。
他完全不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默隐忍的样子。
而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绝对不会让他自己饿着。
“嗯,你身手这么厉害,确实可以靠山吃山,只要不让人发现就行。”宁妍轻咳一声。
荣清堰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是侦查兵出身,你应该知道。”
宁妍下意识地点头吧:“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你的身手跟特种兵一样厉害。”
她记得几十年后,她在电视上看他的履历,是提过他曾经参军,屡立奇功。
只是有点没法把几十年后电视里那戴着眼镜冷漠严厉的大人物和眼前的年轻人联想起来。
“特种兵……你知道特种兵?”荣清堰再给她递了一串肉。
国内现在没真正意义上成建制的特种兵。
她嘴里的特种兵应该指的是国外那种执行特殊侦查、斩首、突击任务的特殊兵种。
还有隐私这个词儿,可不像现在一般人会用的,倒像是国外受过教育的人用的。
宁妍,一个省城的小知青,可懂得像留洋回来的,呵……
荣清堰眼底闪过暗光。
宁妍拿肉串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啊,我在书上看到国外有这种兵,全都是兵王,作用有时候能抵一个师,可厉害了。”
果然,生活了一辈子的痕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
哪怕她已经算很小心,还是偶尔会吐露出不合年代的词。
宁妍心里忍不住嘀咕,咬了口肉,顺势换话题:“你这几天打猎,肉都藏哪里了,那么热的天不会坏了吧?”
希望荣清堰,没有留意到什么才好。
荣清堰似乎也没多想,瞅着成堆的野兽尸体,眉心拧了下:“不会坏的,我把肉给了夏阿婆和唐大爷……”
他一顿,看向宁妍:“我不是故意不拿回家分你,只是夏阿婆和唐大爷他们情况特殊,口粮比我还少……”
不管怎么说,这些天,可以说是宁妍一直在河里弄吃的在养着他。
宁妍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这些是你打猎打到的,要分给谁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们又不是真夫妻,我不会生气的。”
荣清堰听着她的话,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点异样的不悦。
他眉心微蹙:“放心,以后我不会只让你去河里弄鱼。”
宁妍却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我捞虾打鱼是为了我自己不被饿着,分给你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毕竟,不这样,怎么能让现在的荣大佬欠她人情呢?
荣清堰看着她清凌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沉默了一会,忽然悠悠问:“你刚才说我们不是真夫妻,你不会计较我的东西分给谁,那如果是真夫妻呢?”
“那,我会生气,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既然是夫妻,我们的小家一定是第一位你要考虑的。”宁妍干脆地道。
她看着夜空:“尤其是在物质匮乏,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你不愿意首先考虑家庭,和妻子商量怎么分配资源,不尊重你的妻子,又何必成家呢?”
太多男人在外头赚钱,把家庭和孩子丢给妻子,然后觉得自己赚到的钱就是自己的。
但明明,他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有妻子在背后的付出,让他不必为家庭孩子操心,每一分钱都有妻子的一半。
到了男人这里,就全成了——你是个没用的,都是我在养你。
宁妍冷哼:“如果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分配自己的钱和资源,那就不要结婚了,成家了就该对另外一半和孩子负责,不是么?”
荣清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却在她青春稚嫩的小圆脸上看出来冷漠与沧桑感。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这年头谁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爷们就是天,说一不二?
哪怕妇女能顶半边天喊得再响,可实际上还是男人做主当家。
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自己无法否认宁妍的话。
“你这样的想法很‘先进’,但很可能会影响你以后找对象。”荣清堰往肉上洒了些盐巴,淡淡地道。
宁妍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对象,不找对象会死吗?”
“是不会死,但没个男人怎么过日子?”荣清堰挑眉。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非常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女人没有男人就像鱼没了自行车,男人别太高估自己了。”宁妍不客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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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把陈辰差点吓跪了,高大的身躯一下子跳到车的后面,惊恐万状——
“没有!绝对没有!哥,你知道你在说啥嘛!”
妈的,要疯!他哪里敢玩小嫂子,哪怕队长在怀疑她有问题,那也不是他敢碰的啊!
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人仗狗势,狗胆包天啊!
荣清堰冷冷地道:“哥?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陈辰觉得自己心脏中了一刀,顿时蔫巴了:“队……队长……”
“比我老三岁的老东西叫我什么?”荣清堰冷酷地补刀。
陈辰捂住接连中刀的胸口,低眉顺眼:“比我厉害……都是我哥,如果是队长,要我叫爸爸,也可以。”
队长这个毒嘴巴真是刀刀要人性命。
反正以前队里不服荣老大全队年纪最小,却能当队长来挑衅他,最后被揍得叫爸爸的人一大堆。
多他一个不丢人!
看着陈辰那狗腿到无耻的样子,荣清堰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村里走。
陈辰看着荣清堰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马克思保佑,这是没事儿了吧?
陈辰马上推着车跟上去,在荣清堰身后继续热情地嘀嘀咕咕:“队长,队长,我告诉你今天的发生的事,小嫂子她可厉害了……”
荣清堰继续没有什么表情地听完了陈辰说完今天下午的事儿。
陈辰正眉飞色舞地感慨宁妍的奸诈机智。
“砰!”荣清堰忽然转头,拳握凤眼,抬手就重重砸在他的小腹上。
陈辰瞬间:“呕——!”
他扶着车把一下子弯腰下去,脸都痛得扭曲:“艹……好痛!为什么打我!”
就知道队长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在这等着呢。
荣清堰提着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说后来那几个混子身上搜出了刀子,你就这么看着她被几个拿刀的混子欺负?”
陈辰试图辩解:“不是……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出手吗,我叫警察了啊。”
荣清堰眯起眼:“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陈辰马上低头,老实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在边上袖手旁观到最后,但我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手。”
队长确实了解他,他是暗中观察了好久,一直冷眼看着宁妍被欺负。
只是想看险境之中,宁妍到底会不会露出“底细”。
荣清堰冷冷地道:“我是让你查她的底细,但不是让你看着她被欺负。”
陈辰很想小声说,宁妍哪里让人欺负了呀?
那个丫头脑子比拳头厉害,那几个混混都倒霉了。
可他不敢……
陈辰像母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以后不敢了,我绝对会保护好小嫂子。”
荣清堰冷冷地道:“出手也不准动手动脚,有分寸点。”
陈辰缩头:“哦……是!我向马克思发誓,以后很有分寸,绝对不碰小嫂子一根头发!”
他向马克思发誓,队长绝对是不爽他刚才不小心抱住了宁妍,所以才找借口揍他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
陈辰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队长:“队长,你真把她当成对象了吗,可我瞧着她,确实不是一般人哎,万一她真的有问题,怎么办?”
哪个二十岁,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果决的反应和见识。
荣清堰脚步略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问:“让你查她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陈辰点头:“查清楚了,她家里是宁南市一个很普通市民的家庭,她在家里排行最小。”
“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其中大哥是领养的,目前在沪上卫戍部队工作,二哥在一个厂里上班,二姐在市文工团。”
荣清堰明白为什么宁妍有上海的万年青饼干了,大概是她那被领养的大哥寄来的。
“没有什么别的了?”荣清堰若有所思。
陈辰想了想:“要说特别的,就是她父母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前都是宁南锦头巷宁家的佣人,按照旧社会的说法叫——家生佣人。”
“宁南市的宁家?”荣清堰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
陈辰道:“没错,就是宁南市曾经世代显赫的书香世家,晚清,也是第一批送子弟出洋留学的人家。”
等到了民国期间,宁家的生意从上海到南洋,做得很大。
家族里不但出过几个将军,也出过著名教育家、政治家、艺术家。
说是宁南的金粉世家也不为过。
荣清堰沉默了下来,他也听过宁家的名声。
他想起了自己在宁妍枕头里搜出来的那一枚昂贵的翡翠辣椒,难道……
那是真正宁家的东西?
陈辰看着自家队长,有些不安地继续道:“解放后,宁家搬去了香港,宁家祖宅和留下的东西就被佣人们分了。”
“这种世家大族的长工佣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宅门里,生的孩子也是佣人,所以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姓,只有名——”
“比如宁家的女佣人叫锦绣、锦云之类,男佣人的叫竹青、竹留……宁家没了之后,佣人们就干脆沿用宁家的姓给自己冠名,登记户口。”
“宁妍的母亲在派出所的户口叫宁锦云,父亲叫宁竹留,还有你提过她那个凶狠的大姨——原名叫锦白,只有她不从宁姓,给自己改了名叫做白锦,现在人称白姨。”
陈辰边说边忍不住砸吧嘴,啧,宁家怪不得是书香世家。
连仆人的名字都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的矫情,文绉绉的,哪像现在都是建国,建军,卫民,红旗。
荣清堰忽然开口:“纠正你一点,宁家只是去了香港,不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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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清堰一脚顶住了自行车,俊美的脸上露出和煦到阴沉的笑:“你想死?”
陈辰汗毛倒,马上扶起自行车,一鞠躬:“爸爸,这是失误失误。”
荣清堰看着干脆利落的狗腿子,他扶了下眼镜,冷淡地道:“你可以滚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傻子一样的部下,这傻子为什么还能拿全军大比武第一?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陈辰一呆:“啊?不是,队长,你不是说要留我住一晚吗?”
他还在畅想着和队长睡一张床的场景,他还想和队长抱头痛哭,说一说这些年的思念之情呢!
荣清堰:“家里没有那么多床,怎么你想让我睡地上,你跟宁妍一张床?”
陈辰一惊:“不不不不……不是!”
荣清堰再次冷冷地道:“屁股还想要,就滚!”
否则他不介意踹得他下不了床
陈辰忧伤地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走了,边骑边唱着忧伤的歌:“闪闪红星照我去战斗,队长却只会踢我屁股~~~”
他知道了,队长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只想抱着小嫂子笑,这可真让人伤心。
……
宁妍在牛棚小屋里正发愁今晚的床要怎么分配,就看见荣清堰一个人进来了。
她端了茶杯,有些纳闷地看向荣清堰的身后:“哎?陈辰呢?”
怎么他身后空无一人?
荣清堰进屋关上门,随意地道:“他说他想妈妈了,晚上没妈讲故事,他睡不着。”
宁妍:“嗤——咳咳!”
她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呛得咳嗽:“可他不是京城人么,难道他上班还要带着妈?”
陈辰那么大的个子,没妈睡不着?这是什么妈宝?
荣清堰轻描淡写地道:“嗯,他们母子情深。”
宁妍:“想不到啊……”
她的三观被刷新了。
荣清堰随手递给她一片帕子:“怎么,你很想他来我们家住?”
宁妍一边擦嘴,一边纳闷:“不是你邀请他来住的吗?”
怎么这个人有点阴阳怪气的,是她的错觉吗?
唔……还我们家……
宁妍听着他这么形容两人住的小屋,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异样,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有点开心。
荣清堰似不经意地问:“你对他印象很好,觉得他英雄救美?”
宁妍不客气地嘀咕:“还英雄救美呢,我都脱险了,他才出现,就是刑侦剧里那些永远在反派被打趴后,才出现的马后炮警察!”
荣清堰瞧着宁妍对陈辰没什么好印象,微微一笑:“刑侦剧是什么?”
宁妍:“呃……”
她这破嘴,又说了不该说的!这个年代全是样板戏,哪里有什么刑侦剧!
她轻咳一声,试图岔开话题:“这陈辰是自来熟的性子,无事三分笑脸,没想到和你是老战友。”
荣清堰看得出她不想解释,也没逼问下去,反正逼问下去也只会得到谎言。
他只是淡淡地道:“嗯,我们一起扛过枪,我下放了,就离队了。”
宁妍刚想说什么:“那……”
但是下一刻,她肚子忽然发出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荣清堰看着她:“没吃饭?”
宁妍摸着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笑:“没呢,出了派出所的门也没有想起来,就愁怎么回村了,一会吃饼干吧。”
荣清堰忽然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桌子上的几个饭盒盖子:“给你留了饭,吃吧。”
宁妍一看,一碗满是喷香腊肉的蛋炒饭,还有一碟酸炒空心菜梗和一碗蛤蜊青菜汤。
当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丰富。
她上前一摸碗,竟还是温的,惊讶极了:“热的?你一直给我热着吗?”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吃过饭呢,只说明他隔开一会热着。
想不到大佬拿枪拿红头文件的手,也会有这样贴心的一面!
宁妍忍不住看向荣清堰。
他却垂下眼睛,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没什么表情地道:“今晚多做了些饭菜,也不是特意帮你留的饭菜。”
宁妍心里暖暖的,弯了大大的眼,朝着他灿烂一笑:“谢谢!”
能出村口等她,担心她的安危,嘴硬心软的大佬!
看着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荣清堰轻哼:“去洗手,看你浑身脏的。”
宁妍笑了笑,转身高兴地道:“好!”
等她洗手出来,坐下来,跟荣清堰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儿,一边吃饭。
看着宁妍吃得喷香,一点菜也没剩下,荣清堰不知怎么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温软感。
就像小时候,他给最喜欢的进口安哥拉长毛兔喂食,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那种满足感。
吃完了饭,宁妍去洗澡出来,也已经是深夜,困得不行地爬上了床。
荣清堰早已在床板上躺下,忽然道:“以后你周末再进城卖山货,我让陈辰照看一下你,送你回来,否则太危险。”
宁妍打了个哈欠:“不好,你们就算是战友,也不好总麻烦人家,我出门会小心的。”
荣清堰淡淡地道:“他以前欠了我很大的人情,现在还有求于我,不算麻烦他。”
宁妍揉着眼睛,嘀咕:“啊,算了吧,他太晚回家会想妈妈的……”
荣清堰:“……”
他转身,看着她:“宁妍,听话。”
宁妍已经困得不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迷迷糊糊地扯被子:“哦……哦……今天有点冷……”
唔,入冬了,有点冷。
荣清堰看着娇小的姑娘从她的床板上,不自觉地蛄蛹蛄蛹到他手臂边取暖。
直到看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陷入了沉眠,荣清堰都没动。
许久,听着宁妍均匀的呼吸,他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宁妍软嫩的小脸——这是他一直想干的事。
他想起宁妍眼睛明亮,小嘴一张一合,红润又娇软的样子……
荣清堰眸光幽暗地轻哂,还真像一只兔子。
他修长微冷的指尖慢慢地从她鼻尖滑到她软软的小嘴上。
那种一不小心,说不定会被人抓去剥皮,烤了吃的那种软乎乎的兔子。
可是,宁妍就算是兔子,也是兔子蹬鹰的那种兔子。
只希望,她真的就只是一只天生厉害的兔子,而不是伪装成兔子的狐狸。
“唔……饼干……”宁妍迷迷糊糊地张嘴,无意识地含住了自己唇边的手指尖。
还舔了舔,砸吧了下。
荣清堰僵住了,只觉得指尖上的濡湿温热与吸吮感似一把细微又刺激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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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看着她:“你的盒子里如果就剩下一张五块钱,那就是我的!”
唐珍珍气恼极了,从饼干盒把五块钱拿出来:“宁妍,你瞎说八道,这张大炼钢的五块钱是我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张印刷着大炼钢的五块钱,是她专门放在盒子里,平时几毛几分零散的钱,她放在身上。
如果不是她太信任这几个住一起却只会讨好自己的跟屁虫,她也不会没好好锁箱子。
谁知宁妍这只跟屁虫居然翻了天了!
宁妍微微一笑:“我家里人能给我寄万年青的饼干和大白兔奶糖,我当然有生活补贴。”
这话瞬间让众人都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也是,宁妍家里能给她寄那么高级的饼干糖果,有五块钱也不奇怪。”
“那到底是谁偷谁的啊?”
知青们吃住劳作都是在村里不花钱,但一个月家里会给个两三块钱做生活补贴,买点香皂、火柴、盐巴什么的。
五块钱可不少了。
黄学红也都有点懵,下意识地指着宁妍,学着刚才荣清堰的口气:“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唐珍珍也冷笑,把那张五块钱往她脸上晃:“对啊,你有证据吗,还是你叫它,五块钱它会答应你,你这种和坏分子混在一起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宁妍趁机一把抢过在她面前晃的钱。
唐珍珍又惊又怒:“你竟敢抢劫……”
下一刻,宁妍拿着钱对大家展开:“大家看好了,这五块钱上可还有我的名字,这是我怕丢钱写的!”
大家伙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宁妍手里的五块钱上。
果然,印刷着大炼钢工人的五块钱右下角花纹上有两个字——宁妍。
众人都呆了一呆,这钱还真会“答应”宁妍啊。
村里人看唐珍珍的眼神,甚至看黄学红、覃晓霞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原来这钱真是宁知青的?!”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证据都在别人手里,自己一点证据没有,还说别人偷她东西……”
男知青们也为这诡异的反转,面面相觑,自己队里的一枝花,居然人品那么差?
唐珍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伸手就想去抢:“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在我的钱上写名字!”
宁妍立刻退了一步,冷冷地把刚才那句话扔了回去:“你敢抢劫!”
唐珍珍气急败坏伸手继续去抓她:“你还给我,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李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脸色严肃又难看——
“唐知青,你闹够了吗,随便诬陷扣帽子是犯罪!”
唐珍珍看着李延眼底的嫌弃,秀气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
她很想崩溃地大喊——你们这群蠢货,她才是诬陷我的人,钱是我的,是我的!!
可是周围人的眼神,甚至覃晓霞都拉住了她的胳膊。
唐珍珍眼泪瞬间下来了,委屈地哽咽:“李延……李副书记……我知道了,我或许是记错了,我的五块钱放在覃晓霞的学习本里。”
覃晓霞感觉唐珍珍的手指掐着自己的胳膊肉,疼得她倒抽气,只能点头:“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在我的学习本里有珍珍的五块钱。”
这个理由如此拙劣。
但……这事儿闹大对希望回城的知青们并不是好事。
李延看了一眼宁妍,又看向哭泣的唐珍珍:“把钱还给宁知青,并且为误会道歉,大队可以当你是初犯,不记档。”
唐珍珍指尖都掐的手心要出血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当场崩溃,更不能去宁妍手里抢回五块钱。
她朝着宁妍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宁妍,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宁妍淡淡地看着她:“好好做人,少生歪心思,才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早她拿走饼干和奶糖的时候,就猜到唐珍珍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提前在五块钱上不起眼的地方写了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转身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唐珍珍听着她意有所指的嘲讽,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宁妍的脸。
可到底是覃晓霞拉了她一下,她一咬牙,含泪转身捂住脸就匆匆跑了。
黄学红看着唐珍珍跑了,不甘心地嘟嘟哝哝:“宁妍泼我一身臭水……”
“李书记,那……我先带着学红去洗澡!”覃晓霞对李延干笑了下,硬拖着一身滂臭的黄学红跑了。
事主儿们都不在场了,李延看了眼其他看热闹的知青和村民:“都散了吧。”
大队领导一发话,大家伙面面相觑,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事儿,一边都散了。
李延看着荣清堰,脸色冷硬地道:“好好对待宁知青,不许欺负压迫妇女,好好学习领袖思想,大队随时会检查你的思想改造情况!”
荣清堰垂下冰冷幽深的眸子,轻哂:“是……”
这年轻的副书记话里的重点应该是——好好对待宁知青,不然就是思想改造不到位?
小特务还挺有魅力和手段,迷惑人厉害。
李延看向宁妍,表情缓和了不少:“宁知青,白姨下午从公社过来了,应该是给你送生活费来的,她在生产队办公室里等你。”
白姨是宁妍的大姨,就嫁在隔壁乡,但和她都归一个公社管,也是白姨撮合的他和宁妍。
宁妍一听到自己大姨的名字,背后一僵,心烦意乱地点头:“好。”
李延点点头,领着宁妍准备离开,只当荣清堰完全不存在。
荣清堰看着他们和几个红袖章一起走远。
宁妍的大姨?
他冷冷地推了下自己的旧黑框眼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摸清自己所谓的‘妻子’底细的机会,不是么?
……
宁妍跟着李延两个人一路默不作声地走着。
李延想问她,为什么明明相处了好些天,约好再见面就处对象,现在却又变卦了。
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何况这里还有其他人。
宁妍没心思搭理李延,她知道,她大姨肯定听到她嫁人了才马上过来的。
她那个妈对她如果只是冷漠,大姨对她态度就是严厉,规矩要求严苛。
小时候家里没人有时间照顾她,一到寒暑假,就把她扔到大姨家当劳力。
她负责听从大姨指挥做家务,但哪怕洗碗水滴几滴在洗手台上没擦,或者说话大声一点。
就得被厉声训斥——没规矩,写检讨,没饭吃,拧着脸挨打。
她那个妈却觉得这是在教她规矩,甚至想把她过继给没有女儿的大姨,是她现在的父亲看她哭的厉害,才没同意了。
这次下乡分到这个村,她妈还说运气好,有亲人有个照应,硬把给她的生活费都给了大姨。
自己要想拿每个月两块五毛钱的生活费,就必须要去大姨那当劳力。
然后,继续动辄挨罚。
所以前生她一直都害怕这个自诩她第二个妈的大姨,几乎算是她童年阴影一样的存在。
除非实在没办法必须去拿生活费,否则她宁愿一直呆在知青点,也不愿意去大姨压抑的家。
上辈子,大姨曾经唯一让她觉得感激的事,就是给她介绍了李延当对象。
后来才知道,他们处了对象后,大姨的两儿子——她的大表哥调到了公社工作。
她和李延领证后,小表哥顺利拿到了乡里的参军名额。
这都是大姨逼着李延办的。
而李延从此就开始烦她了,觉得这对他影响很不好,他个性正直,很少为家里人谋私利。
以至于后来,他坚决不同意帮她从三班倒、一天站十个小时的绢纺厂调动出来。
哪怕她因为太劳累,流产了好几次,他都觉得那也是为了光荣的劳动——应该的。
他不欠她和她家什么。
宁妍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这辈子她突然嫁人,彻底坏了说一不二的大姨的盘算,大姨会怎么样?
她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解气的快感。
甚至,很想看见大姨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
荣清堰悄无声息在树木的暗影里,看着宁妍的表情,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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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走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李延让其他几个大队干部都先去忙,他陪着宁妍一起进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农村院子里的一间老房,屋里摆着一张桌子和老旧的柜子。
墙壁上贴着劳动人民招贴画和人民公社万岁的标语。
只有一个穿着蓝上衣工人装身形略胖,高大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陶瓷茶缸。
胖的女人多半显得憨态可亲。
但她长了一双下三白眼,颧骨突出,脸也偏瘦,显出一种难以接近的严肃来。
宁妍看着她,没说话。
女人眉头拧了拧,脸拉得更长了,看见宁妍身后的李延,才站起来,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李延书记,实在抱歉……”
“没什么,白姨,你先和宁妍聊着,我去边处理一点事。”李延客气点头,识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姨甥两个。
宁妍看着面前的女人,还是慢吞吞地开口:“大姨,我的生活费……”
“你还好意思要钱!”她话音没落,一个搪瓷茶缸朝着她脑袋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下意识地一侧身。
“咣——咕噜!”那个搪瓷茶缸狠狠砸在门上,又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下。
虽然宁妍躲开了被砸破脑袋的命运,可里面的热水却泼了她半身。
好在里面的热水已经不算很烫了,但还是有些热辣,让宁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抖着衣服:“嘶——!”
“躲什么?你下午不是很厉害泼别人一身臭水吗,我什么时候教出了你这地主小姐的作风?!”
白姨冷厉的声音带着怒火响起。
也就是宁妍来晚了点,这热水不够烫了,不然在这丫头烫出来几个包才叫她吃教训!
宁妍冷冷地抬起眼看她:“你是我大姨,还是别人的大姨,你动手前问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了?”
肯定是唐珍珍、黄学红这几个家伙干不过她,知道她怕大姨,就立刻告状了,动作也够快的。
白姨见从小在自己面前就不敢抬头,低眉顺眼的外甥女,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愣了一瞬,猛地一拍桌子,三白眼里都是怒火:“你还敢顶嘴?行,那我问你,人家说你偷东西你不承认,那你哪来的翡翠辣椒?那是我们的传家宝,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宁妍一顿,抬起眼看着白姨:“那是外婆在我三岁的时候给我的。”
白姨脸色阴沉:“住口!你外婆给你的,我不知道,难道你妈也不知道?!还在撒谎!”
宁妍干脆地道:“那是因为外婆不让我告诉你和妈,说你们肯定会拿走。”
白姨一愣,随后严肃的长脸上像开了调色盘,咬牙道:“你的命都是你妈和我给你的,把翡翠辣椒给我!”
宁妍垂眸,声音有些缥缈:“还有什么要求,大姨不妨一起说。”
白姨见她‘服软’才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你们还没领证,马上向大队反映,就说是那个姓荣的下放改造分子对你图谋不轨,然后跪下求李延原谅,说你还是清白的!”
宁妍看向白姨:“你让我去诬陷荣清堰,你知道他轻则坐牢十几年,重则会被枪毙吗?”
现在判刑和几十年后不一样,严打期间,偷看妇女洗澡都有判死刑的。
白姨三白眼一眯,冷酷地道:“他一个改造分子,死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妍看着她一会,淡淡地道:“我不同意,做不来这猪狗不如的事儿。”
白姨闻言,瞬间脸色一寒,拍案而起:“我看你是真和她们说的一样跟坏分子睡了一个床堕落了!我从小怎么教养你的,现在变得一点教养都没有!给我跪下!今天我就要代你妈一起好好教训你!”
宁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大姨,你代表不了我妈,我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没白吃你家一粒米,我干了你家大部分家务。”
白姨壮实的身形僵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地站着的宁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咬牙切齿:“你跪不跪?你说你做对什么了,居然敢不经过我和家里同意,和一个下放改造份子结婚鬼混?“
白姨一步步逼近宁妍,指着她的鼻子吼:“你不知道这会连累家里人吗,以后外头人怎么看我们?你对得起我们养你那么大吗!!”
宁妍直视白姨,哂笑:“我对得起我自己,大姨,你不就是希望我和李延谈对象,然后逼他给大表哥、二表哥找工作和参军指标吗?”
她嘲弄的语气,一下子戳在白姨的心口上。
她严肃刻薄的脸上仿佛连骨头都颤了颤,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的?”
宁妍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咯,我没兴趣当垫脚石给人铺路,翡翠辣椒是外婆给我的,我不会给任何人。”
白姨脸色变得阴森冷厉地站在原地,盯着宁妍的脸:“宁妍,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跪不跪下认错,东西给不给我?”
宁妍继续一字一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不跪,不给,我长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自己再也不要畏惧她的威胁和阴影!
白姨突然扭曲着脸,一手猛地抄起了边上的实木大凳子就朝着宁妍身上狠狠地砸下去:“那你就试试看!”
宁妍也没有料到白姨能突然这么失控,说动手就敢在生产办公室,拿大木凳子砸她。
那么重的凳子,这一下砸过去她少说骨折!!
虽然有些防备,她躲开了,可白姨身型高大,一下子就把她逼到门边上。
白姨喘着兴奋的粗气,扭曲着脸,又反手去扯她头发,拿着凳子往她头上砸:“跑什么,大姨罚你是为你好!”
宁妍反应过来,咬牙猛地一躬身,就要撞她的腿。
拼着就算背上挨一下狠的,她也要撞倒白姨,再叫人!
但有人比她更快,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道清越的人影长腿狠狠一扫。
“啊!!”白姨一下子就被直接踹飞,撞到了墙壁上,摔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蜷缩在墙根下。
宁妍愣住了,她看向站在身边的修长人影:“荣清堰,你怎么来了?”
荣清堰低头看着半蹲身子的宁妍,淡淡地道:“我不来,今天你就得去医院了,怎么领证?”
宁妍缓缓地吐了口气,看向蜷缩在墙下的壮实女人身影:“她是不是肋骨断了?”
荣清堰推了下眼镜:“嗯,大概断了两根,你要怪我么?”
他已经下手很克制了。
宁妍深吸一口气:“不,谢谢你。”
白姨几乎要痛晕过去,颤抖地死瞪着宁妍和荣清堰:“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居然敢让人打我……你怎么敢……我把你当女儿……”
“宁妍,你真是疯了……堕落了……只有长辈教训你的份!你怎么敢反抗?!”
看着白姨仇恨的目光,荣清堰挑眉:“这是你大姨,还是你仇人?”
没见过谁家打孩子往打残的方向下手的。
宁妍摇摇头,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即使上辈子大姨去世,她都不明白,大姨为什么那么对她!
像是有极强的控制欲和虐待欲,对她打骂下手都极狠,出卖她给表哥铺路毫不犹豫,。
要说完全的虐待和控制,又不像。
她妈都不想给她上学的时候,大姨还会坚持让她妈必须送她读书,甚至承诺给学费。
说话间,房间里的响动也让其他人都跑了进来。
大家伙面面相觑,看着一屋子乱七八糟和躺在地上呻吟的白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李延得到通知赶来。
李延一进门看荣清堰,怒火中烧:“怎么又是你这个下放分子,不好好在牛棚,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荣清堰垂眸,将清冷的目光都隐在镜片后,不卑不亢:“报告,我来接我对象。”
“你……”李延憋住了,想说什么。
宁妍走到白姨身边蹲下,顺势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大姨起了冲突,她想打我,我推了她一下,我被泼了一身热水,她受伤了。”
李延蹙眉,他目光严厉地扫过荣清堰:“宁妍,是你还是他动手的?”
这年头,亲属之间动手,大部分人都默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姓荣这个改造下放分子对群众动手,那结局就不一样了。
白姨忍着剧痛,颤抖着指着荣清堰想说什么:“他……是……”
宁妍却借着扶她的动作,突然一下按在白姨的断肋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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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闭了闭眼,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啊,她也忘了,哪怕是三十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在马路上打女人的男人。
只要说自己是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也不会有什么人帮忙的。
何况现在这个更保守,连家暴罪都没有的时代呢,娶到的女人,打到的驴。
在平头男带着逼过来,准备抓住她的一瞬间,宁妍突然扭身就冲向最近的自行车摊位
“哗啦!”随着她抬手猛地一推,所有的自行车都倒在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干脆地跳上了一堆自行车上,又踩又踏,直接把好几辆车的车铃踩下来,车轮子都踩变形!
刚才,她就注意到,离她最近的是一处邮局,有个停满了自行车的摊子。
都是附近单位或者来办事人的车。
周围众人先是呆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看自行车的大妈,赶紧扑过去拉她,大骂:“你干什么啊!”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她看自行车摊子,一辆车一天才收一分钱,哪里赔得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她手里的剪刀了,几个车主冲过去把她拉了下来:“你疯了,下来,这是我们的车!”
宁妍也不在乎自己被抓着,这时候越多的人抓她越好。
她冷冷地环顾着周围的人,恶劣地一笑:“我不是神经病吗,所砸东西不是应该的?”
说着,她一指那目瞪口呆的几个混混:“呐,他们不是自称我的家人吗,他们给你们赔钱呗!”
众人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跟个疯子说不着,得找她的家里人。
几个自行车主立刻冲过去,挡在平头男面前:“你们几个别走,你们是这疯婆子的家人,赔钱!”
几个混混都呆住了,特别是平头哥,完全意料不到宁妍突然“发癫”,事情走向完全不受控制。
他又气又恼,恶狠狠地瞪向宁妍:“你个臭婊子,给我过来!”
说着,他用力推开几个车主,就要去抓宁妍。
谁知道宁妍麻溜地一闪身,跟兔子一样瞬间蹦到了看自行车大妈身后,嘴里却喊着:“快跑,快跑,咱们可不要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她这么一喊,顿时提醒了那看自行车的大妈和周围人。
大妈立刻精神抖擞地上前一步,一下子抓住了平头哥的胳膊,大喝:“别想跑,你们一家子都是损坏财物的坏分子,都去派出所去!”
不光大妈,附近单位的人听说自己自行车被人搞破坏,都纷纷跑出来抓人。
一大帮子人把宁妍和那几个混混团团围住:“别跑,都抓去派出所去,赔钱!”
那几个混混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地推人,结果被人踹了几脚,直接慌神了:“你们干什么,她跟我们没有关系!别抓着我们!”
围住他们的群众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前面你们还说她是你们家里人,是你们大哥的媳妇儿,现在要赔钱又不认账?”
“呸,没这便宜的事儿!”
“走,都去派出所。”
平头哥自己的手臂被扎的洞,还在突突冒血,疼得不行,却被好几个男的揪住领子。
他又气又慌,凶狠又恼火地挣扎:“放开,我不是……”
明明之前屡试不爽的计谋,十拿九稳人财两得的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头哥看向宁妍,却看见她朝着他露出个嘲讽的笑,甚至朝他比下拳头。
虽然平头哥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却能看得出宁妍充满挑衅的意味——“你来啊,来抓我啊!”
平头哥要气疯了,他虽然个子挺大,又身上藏了匕首,可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死死抓着他,挥出去的拳头,只会招来更多拳头。
他带来的其他三个混子,直接和他一样被好些人揪住不放,连着挨了好几下。
这是惹了众怒了,没法脱身。
平头哥狡猾阴狠的目光一闪,一边挣扎一边喊:“我……我赔钱……我赔钱行吗!”
妈的,先想办法脱身,一会被抓到派出所去,就麻烦了。
等会再找机会弄死这个奸诈的小贱人!
说着,他就示意自己的同伴拿过宁妍的布包,准备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赔钱。
但下一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拳头——“砰!”的一声砸上了平头哥的鼻梁。
这重重的一拳头直接把他揍得转了半个圈。
“噗嗤——”那平头哥直接摔了狗吃屎,鼻血直飚。
下一刻,宁妍抬头就看见了陈辰一身煞气地站在边上,手里还抓着另外一个混子。
几个派出所戴着大檐帽的警察正推开闹哄哄的人群走了进来:“让开,让开,大家伙都让让。”
宁妍愣了一下。
陈辰表情古怪地看着宁妍:“我刚才路过看见了这帮人贩子,报告了派出所。”
其实吧,他吃完粉就赶着出来找宁妍了。
还刚好在她被这几个坏蛋围在小巷子欺负的时候,他就跟上来了,把一切都看见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有什么比英雄救美,更合适拉近一个姑娘跟自己的关系呢。
但是……
这姑娘太彪了,压根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哎!
他只能去把派出所的人带来了,出示了真实证件后,兄弟单位非常配合,马上就召集人马出来了。
“把这些涉嫌拐卖妇女的流氓,全部抓走!”为首的警察一声令下。
四个混混全都被按翻在地,铐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们全都被眼前的情况看愣了。
看守自行车的老太太呆呆地指着那几个人:“这几个……真是流氓,人贩子?”
警察还没张嘴,陈辰就已经寒着脸点头:“没错!”
宁妍可是他队长的女人,就算队长怀疑她目的不纯,也不可能跟这种下三烂的流氓有什么关系!
众人看向宁妍的目光都挺心虚的,原来这姑娘一开始没说谎。
“可是……遇到人贩子也不能把别人的车搞坏吧,她把我们的自行车都弄坏啦!”有人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道。
“对啊,她也没说清楚。”更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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