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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发表时间: 2022-12-21

丁小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老式的公交车上,这是一辆非常老的公交车,从里面的内饰就能看出来,铁管做的框架,用皮质包起来的坐垫、靠背,两节车箱被铰盘连接起来,每逢转向幅度较大的时候,铰盘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公交车行驶的非常缓慢,好像路上挤满了很多人。丁小米有点懵,就像是才睡醒般,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不清醒,眼睛像蒙了一层雾似的。她看了看车里,发现车里只有那么几个人坐在前面一节车厢,于是想在转过头看向窗外是什么情况,可目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但却也能感觉车外十分热闹,人山人海。

‘嘎吱嘎吱嘎吱’,又转了一个弯,这俩公交车好像开了很久,丁小米一直坐在车上晃悠着,她心里有些好奇,这么大的一辆老公交车,路线怎么这么长,感觉不合理,但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传递这是正常的信息。

突然车停了,门吱呀一声略微有些刺耳,丁小米转过头想看有多少人上车,可眼睛明明没看到人,却又能感觉到有人排好队陆续上车,上车后排排坐在相对应的座位上,整个车厢里安静的吓人。

她很疑惑,觉得这一切有些匪夷所思,但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就好像这是她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一样,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车又开始发动,可刚打起火准备开,又突然停下,司机没有发出任何的不悦之声,只是停车后默默开了车门。

没多久一个男孩从茫茫人群中挤上车,丁小米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这个小孩的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同呢?如果丁小米能说话的话,大概会说:就你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长什么样子,起码不像之前车里上来的人一样,只能感觉到一团的雾气。

那男孩特别瘦,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小脸苍白,大大的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和一张血红的小嘴,他轻快的跑到车厢后面,坐在了丁小米的旁边,咧着嘴笑着说:嘿!我总算找到你了。

丁小米觉得很奇怪,自己认识他吗?怎么两个人之间如此熟悉?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个男孩是谁,奇怪的是这个男孩从坐下说的第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直到这辆公交车行驶到一条街道上···

这条街有些不同,丁小米能看到路边摆了很多小摊贩,都在举手呐喊着,叫卖自己手里的东西。街上真的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小摊周围挤满了人,大家都穿款式差不多,只能从颜色上, 一些造型上做点儿区分:白的,灰的,青的,深蓝的,圆领衫,衬衣,中山装,等等。

丁小米内心有些喜悦,虽然依旧看不清路上的人长什么样,但起码不全是雾蒙蒙的一片了。她再转过头看那小男孩,发现那小男孩正看着自己,黝黑的眼珠里却没有一丝生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丁小米心里发毛。

忽然男孩和她说道:“这很热闹吧?和你说这里可好玩了,我经常来这里玩,和你说···”

丁小米听着男孩碎碎叨叨说着话,张了张口想插上一句,却发现自己不能出声,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

“你不记得我了吗?”男孩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丁小米看着他那血红的嘴巴,摇了摇头。

男孩看见丁小米摇了摇头没说话,于是露出坏笑的表情咧着嘴和她说道:再不跳窗,可就来不及了哦···

“啊~”丁小米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是被吓醒的。刚刚在梦里的时候,男孩说完那句话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起来,脚踩在窗台上的时候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跳,千万别跳。结果男孩的一双手伸向她的背后,她感觉被人推了一把,从车上摔了下来。

丁小米被吓醒后看着周围,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月光,连着平日里能听到的虫鸣声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

“呜呜呜呜~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啊~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忽然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门外传来,在夜晚格外清晰。

丁小米下了床,打开房门想看看是谁在哭丧,今天没有听楼下阿姨说有谁去世了啊?刚打开房门,一阵阴风吹进屋里,丁小米伸出头,在门外看了看,走廊尽头散着微弱的火光。

“我的儿,你死的太惨了,娘没有本事,报不了仇,只能多给你烧些纸钱,你拿着在下面去用,想吃啥买啥,咱们也有钱花。”

丁小米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哆哆嗦嗦的走出房门,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楼梯口,有个身穿旧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正专心的在铁盆里烧纸钱,听见有脚步声在面前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丁小米见她脸色黝黑,满脸皱纹,整个脸像树皮一样粗糙,一双眼睛凹陷在眼窝里,深褐色的眼珠没有焦距但却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老妇人似乎能看见丁小米,她温和的说“你来了?来也给他烧点吧,你们关系这么好,也让他在下面多保佑保佑你,给你积点福。”

丁小米对这个老妇人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手里接过纸钱,拿手里一看,发现那纸钱和人民币长的还挺像,不同的是上面印着一个头戴珠帘冠帽,留着长胡须的人,丁小米知道那是阎王爷,上边印着天地通用银行字样。

丁小米蹲下,默默的将手中的纸钱递进铁盆里问道“老婆婆,您是这的住户吗?”老妇人听后没有回答她,反倒是一个劲的催丁小米赶紧把手里的纸钱全部烧完,还反复的交代她一定要一张张的烧透。

丁小米一张张烧着,感觉周围越来越冷,好在手里的纸钱不多,没过多久就烧光了。“老婆婆,我烧完了,先走了,您节哀,先人已逝,您要多注意身体。”说罢丁小米便起身准备离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铁盆里的火从黄色突然变成绿色的鬼火。

老妇人看见转变的鬼火后冷声大笑起来“你居然是个生魂,哈哈哈,我的儿,你的缘分终于来了,吃了她,你就能活了,快,吃了她。”

丁小米听了这话后大惊失色,拔腿就跑,可惜为时已晚。一阵强劲的阴风吹过,丁小米觉得自己被拎起来后又甩在墙上又摔了出去,全身骨架像是散了一样,背部和手臂,左腿火辣辣的疼。

忽然有一只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她帮扶起来,扯着她跑“跑,快跑”。

丁小米听着声音,感觉耳熟的很,但想不起来是谁,直到男孩转过头的那一霎那,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之前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吗?

男孩牵着丁小米的手向来的方向一路奔跑,突然感觉被扯了下。“这边,我家”丁小米气喘吁吁的指了指侧面的家,这是她住的地方。

但男孩依旧扯着她向前跑去,边跑边说“不行,只有跳下去,你才能算真的跑出来了,要相信我!”

丁小米想将他拽回来,却发现自己还没有这个男孩的力气大,根本就拽不动,全程被男孩牵着跑,在路的尽头是一道墙,丁小米惶恐的说“那边都是墙,楼梯在老婆婆那,我们出不去了···”

可听完话的男孩却小笑道“谁说出不去的?前面有窗,跳下去!”说完丁小米发现原本漆黑的走廊,在前方居然有一小束月光照了进来,还真的出现了一扇窗户。

丁小米被带到窗前时有些惊讶“你,你怎么做到的?”男孩却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在催促她,让她快点跳窗“快,爬上来,等出去再说”。

丁小米手忙脚乱的爬上了窗户,向下一看,深不见底,腿就开始发软,颤颤巍巍的说“我,我,我,我不敢跳”男孩在她后面,似乎已经猜到她不敢跳,于是双手一推。

“啊!”···

丁小米是被推下来的,她双手捂着脸,大声叫着,直到感觉踩到了地上,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放心的将手放下来,打量着周围。

看着前面卖力吆喝的小摊贩以及周围来来往往看不清脸的人群,丁小米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不然怎么才能解释这一切呢。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丁小米回道。

“你怎么出现在这?还上错了车。还好被我发现了,不然你就回不去了。”

“回去?去哪,我怎么感觉我就属于这?”丁小米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内心感叹着这儿的人可真多。

“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车还没来,我先带你逛逛,然后去我那休息会,在送你离开”。丁小米听后没有再说话,任凭男孩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男孩很熟悉,自己对他很放心,但生活中好像并不认识他。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听到后停了下来,转过身,一双空洞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双手交叉到胸前,气鼓鼓的说道:“你真不记得我了?亏我们俩关系这么好,我还救过你一命!”

“你是说刚才的事情吗,谢谢你,我真不记得了,对不起啊”

“算了,你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早晚会想起来的”,丁小米听后还想在问问,但看男孩的态度已经不想回答,这才讪讪收住口没有问出去。

男孩牵着丁小米在这雾蒙蒙的集市里逛着,边逛边嘴里念叨着这里的新奇事物,就好像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久很久,对哪都十分熟悉。

丁小米和他逛了许久,虽然看不清路上人的嘴脸,但心里格外的踏实,就好像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听着男孩嘴里念叨这地方的一切事物,走起来也不觉得有多累,就这样他们两人走了很久,直到天色变暗,男孩带她来到了一个大殿面前。

“到我住的地方了,车等会就到,你听着,等会你上了车后就不要说话了,车会送你到路口,你到路口会发现那边有一处亮光,你对着亮光走走到底就到家了,路上如果有人叫你下车,你可千万别下车,不然就回不去了,知道吗?”男孩千叮万嘱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嗯,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会,等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我有危险的时候?”丁小米有些好奇,还不等她细想,男孩开心的叫道“车来了,快上车,错过时候就要等明天了。”

丁小米看着一辆红白相间的铁皮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弧形的车头,两边圆圆的车灯散发出昏暗的黄色灯光,车两边的后视镜也是圆的,上面挂着两串小巧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公交车顶部有个空铁架,看上去就知道那是用来放东西的。

‘叮铃铃’‘叮铃铃’车缓缓的停在了她们的面前,戴帽子的驾驶员老头,驾驶室侧面的玻璃推了上去,伸出半个脑袋问道: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快上车”男孩随后催促道。

“那我走了,拜拜”

丁小米上了车,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正朝着自己招手的男孩笑了。

许久后,一辆红白相间的铁皮公交车行驶在一条小路上,路的两旁被黑色的浓雾所覆盖,贴着玻璃仔细看,还能发现浓雾中那隐隐约约的影子正缓慢像来的地方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