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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护卫之狸猫缘

jeftlee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宋仁宗年间,开封城发生不明原因疾病,一时人心惶恐。南侠展昭奉开封府包大人之命进行调查,一时间正邪相争,道妖斗法,间有佳侣相聚,侠义辅佑,看似繁荣稳定的开封城其实已是暗流涌动,不知展昭能否驱除邪怪以救苍生,敬请观看《大宋护卫之狸猫缘》

主角:展昭,丁月华   更新:2022-12-20 1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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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展昭,丁月华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宋护卫之狸猫缘》,由网络作家“jeftlee”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宋仁宗年间,开封城发生不明原因疾病,一时人心惶恐。南侠展昭奉开封府包大人之命进行调查,一时间正邪相争,道妖斗法,间有佳侣相聚,侠义辅佑,看似繁荣稳定的开封城其实已是暗流涌动,不知展昭能否驱除邪怪以救苍生,敬请观看《大宋护卫之狸猫缘》

《大宋护卫之狸猫缘》精彩片段

这个故事发生在北宋的开封府。

北宋虽然国土面积不大,首都却不少,东西南北共有四京,分别是: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洛阳府,东京汴梁开封府,而皇帝就住在东京城里。

开封,自打成为皇帝的家之后就改称东京,汴京,但是地方行政机构还叫开封府。现在是北宋第四个皇帝,宋仁宗赵祯在位。此时外无战乱内无水旱,政治清平文武用命,大宋处于难得的太平时期,而开封府尹包拯,更是维护大宋首都稳定繁荣擎天玉柱一样的存在。

包拯,字希仁,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以来,凭借铁面无私,清正廉洁,严格执法,爱民如子,将开封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一派繁荣景象。兼有主事红笔师爷束竹先生公孙策,皇帝亲口御封的御猫南侠展昭展熊飞和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勇士的辅佐,整个开封城里市井小民都安居乐业,富商大贾皆按律经营,王公贵胄也规规矩矩不敢仗势欺人,再加上连年来风调雨顺,开封百姓都受益匪浅,对包大人从心底里升起敬意和拥戴。

但是,就在这城泰民安的开封府,最近却出了一件怪事。

“报!包大人,又有人来报案,说家里有人患了昏睡症。”开封府六品校尉张龙来到书房,向包大人禀报。说罢,呈上了状纸。

“已经记下了了吗?”包大人没有接状纸,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回禀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让人将病患的姓名家庭住址都记录下来了。等公孙先生回来,一同去查访。”张龙说道。

“嗯,张护卫,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包大人虽然心底焦急,但是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声色改变。

“是!大人,属下告退。”张龙退出了包大人的书房,转身前往大堂,继续等待接案。虽然包大人让他去休息,但是哪能真去休息啊!现在开封府正是用人之际,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张龙离开之后,管家包兴端着茶进来了,“大人,您先喝杯茶吧!”

包大人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把茶放到书案上,但是自己却纹丝不动,继续看着窗外。包兴暗自叹了一口气,把之前端上来如今已经凉透的茶杯放到托盘上,轻轻的离开了书房。走出书房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默念,公孙先生快些回来吧!

大堂上同为六品校尉赵虎还在值班,看到张龙出来,问道:“包大人有什么吩咐?”

张龙摇了摇头在挨着赵虎坐了下来:“包大人还是让把病患的信息记录下来,就让我去休息了。”

“哎!”赵虎叹了一口气,“今天已经记了十五个了。大人命令今晚衙门不关门,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来报案。你说这太平日子,怎么就出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病呢?得了病还没有别的症状,只是昏睡不醒,大夫也没辙。这要是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无非是喝几副苦汤药,贴几天狗皮膏,这一睡不醒,恐怕神仙也救不好。”

“别这么说,公孙先生今天亲自去查探了,以他的本事,没有什么救不好的。”张龙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愿如此吧!”赵虎说道。


一切要从三天前开始说起。开封府在包大人的治理下,商业繁荣,秩序井然,很少有人来府衙打官司,就算有,也都是邻里口角买卖纠纷,并没有奸情人命等大案,所以府衙平时也很清静。但是这一天来了一个告状的,说是告状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喊冤求救命的,而这个冤外人听起来感觉莫名其妙。

这一天临近正午,有两个妇人前来喊冤,赶上六品校尉王朝马汉当班,于是将其带到二堂。因为二人并没有要告谁,而是口口声声让包大人救命,这种官司没必要在大堂审。大堂审案时是允许老百姓随便旁听的,有三班衙役站列两厢,三口御敕铡刀摆在厅堂,肃静牌竖立左右,威武声响彻云霄。公孙先生身穿掌印主事衣坐在旁边,包拯身着一品官服正坐大堂中央。一方面显示国法威严,另一方面安抚民心。若是欺压乡里,为非作歹的恶人,必须在大堂审理。

而如今两个妇人,哭哭啼啼,连案情也说不清,这种情况带到二堂先让公孙先生问明白了再禀告包大人再做安排。先将二位女子安排在二堂候着,然后王朝马汉去找公孙先生。

公孙策没在自己的公事房,而是在包大人的书房和包大人讨论政事,得知王朝马汉要找自己,本来想自己出去看看,但是听说是有人喊冤,公孙策站住了,看了看包拯。包大人赶紧宣他们来到自己的书房。

“二位护卫,不知有什么事啊?”公孙策问道。

王朝马汉二人本来不想惊动包大人,但是他们也知道包大人的脾气,听说有人来报案,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情况,于是原原本本的禀告:“禀告包大人,公孙先生。外面来了两个妇人,哭哭啼啼的,说是求大人救命之后问她们什么也说不清楚。我二人想先请公孙先生去问明白案情再来禀告大人并非有意隐瞒,请大人恕罪。”说完,二人深施一礼。

包大人并没有怪罪他们,他二人做的并没有错,作为一府府尹,开封府的最高行政长官,事务繁冗,确实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二位护卫免礼,你二人无罪。她二人如今身在何处?”包大人问道。

“现在二堂等候。”二人回答。

“带我前去。”说着,包大人和公孙策在王朝马汉的带领下,来到了二堂。

二堂其实就是府衙后面的一间大屋子,摆设和大堂相似,正中间是大人坐的书案,旁边有师爷的座位,门口边有几把散凳,若来人非是奸恶之辈,一般都会让他们坐着回话。

王朝先走进房间喊了一声:“包大人到!”二位妇人赶紧跪下磕头,边磕边说:“民女参见包大人,求包大人救命!”

“快快请起!”包大人说着,王朝马汉赶紧将二位妇人扶起来。

包大人看她们起来了,走到正中的书案后面坐下,公孙策坐到下垂首的师爷位置,展开卷纸准备记录。王朝马汉二位护卫自然的站在左右两边。包大人坐定之后,右手自然的伸到惊堂木上,但是却没有拿起来。按照规矩,大老爷升堂,需要先敲惊堂木,然后大喊一声“升堂”,两旁边衙役以水火无情棍敲地,同时大喊“威武”,这并非是老爷摆架子显派头,而是彰显王法的威严。

但是今天,既是在二堂,又是因为两个妇人满脸泪痕,似有惊天的冤屈,所以包大人没有敲惊堂木,而是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家乡何处,有何冤枉,慢慢道来。”

两名妇人再次跪下。年长一些的女子擦了擦眼泪说道:“民女刘氏,这是我的妯娌王氏。我二人夫家姓张是叔伯兄弟,合伙做货郎生意,我们两家就隔着一道墙住。三天前他们回家之后就说感觉四肢无力,感觉困倦,我以为是操劳过度,感染风寒所致,睡一觉发发汗就能好,所以第二天就让他在家里休息,没有出摊。那天我夫家一整天都昏昏噩噩,衣也不会穿,饭也不想吃。到了昨天更是一睡不醒,怎么叫也醒不来。手掐针扎也叫不醒。她家叔叔也是如此。”说着,她指了指身旁依然没有止住哽咽的王氏,“这时我们两个才觉得不对,于是去请了郎中前来看病,可是郎中却查不出什么问题,一连请了几个郎中都不好使。灌汤药到嘴里都流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针灸全身都扎满也不见反应,我妯娌二人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时我们巷里的邻居大娘说包大人神通广大,不如去求包大人救命,于是我二人就前来喊冤,万望大人救命!”说完,不住的磕头,旁边的妇人一直说不明白话,见刘氏磕头自己也磕头。

“快快请起!”包大人赶紧说道,同时给王朝马汉使眼色,意思让他们快快将妇人扶起来。

王朝马汉赶紧过来将他们她们扶起来,二人又哭成了泪人。

公孙策心里不知道是该发笑还是该发愁,笑的是什么奇葩案件都有,家里男人昏睡不醒去找郎中,一个医不好就多找几个,便宜的不行就请贵的,来找包大人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医术。愁的是包大人平素亲民爱民,老百姓都养成了有困难找老包的心理,这样下去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就来找包大人喊冤的恐怕会越来越多,那时就算包大人长出三头六臂恐怕也分身无术。

包大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案件,略一思忖,说道:“二位妇人不要哭了。公孙先生,你认识鹿年堂的掌柜吧?”

鹿年堂是开封城里的大药铺,药材丰富,坐堂大夫也是医术高超,王公贵胄文武百官生病也会去请鹿年堂大夫前去医治,公孙先生交友无数,这种大药堂的东家掌柜就很熟捻。“回包大人,学生认识。”公孙策躬手说道。

“嗯。”包大人拿起笔来,“你我二人各写一封信,恳请鹿年堂派最好的大夫前去诊治。王护卫,你拿着我与公孙先生的信前去鹿年堂。去找包兴支二十两银子作为诊金,告诉掌柜,如果不够,稍后再送。马护卫,你护送二位夫人回家。你二人等到大夫诊治完成之后再回府复命。去吧!”

二位妇人听说包大人掏钱给她们请最好的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了,再此跪倒磕头,连声高喊:“谢谢包大人救命之恩,青天大老爷万福。”

包大人甩了甩袖子:“二位夫人不要哭了,快些回家等候郎中去吧。”

王朝喊了一声退堂,和马汉半拖半拽的把二位哭哭啼啼的妇人领出了二堂。到了后院,王朝问明白妇人的家庭住址,就去找包兴支银子然后骑了一匹快马赶奔鹿年堂。马汉套了一辆马车,让二位妇人坐到车上,叫过来一名衙役赶着车,自己骑了马,跟着马车前往妇人的家。

王朝快马加鞭赶到了鹿年堂,已经到了下午。此时药店没有那么多人,门口的伙计看到远远来了一匹官马上面坐着一个穿官衣的差人,到了近处认出来是王朝,因为平时开封府都会来买药,所以伙计认识王朝,看他下马,赶紧过来施礼:“王校尉,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王朝回了个礼,问道:“请问掌柜的在么?”

“在,里面请。掌柜的,开封府王校尉找您!”伙计边让王朝进屋,边喊掌柜。

掌柜的正在柜上盘账,看到王朝进来,赶紧过来迎接,“王校尉,小人未曾远迎,当面恕罪,请来内厅饮茶。”说着,就撩开门帘,将王朝让到后屋。

王朝也没客气,外面毕竟人多嘴杂,里面清净好说话。

内厅是招待大客户用的,正中间有两把太师椅,,太师椅中间是桌案,屋子两边几凳上摆着瓷瓶,点着檀香。这间屋子王朝来过好多次了,往常进来都会坐一会喝口茶再谈公事,今天可没那个心情,掌柜的喊伙计上茶,王朝直接一摆手,连椅子都没坐,就对掌柜的说道:“免了,掌柜的,今天我来是受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命令,来请您帮忙救命的。”说着,拿出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两封亲笔信,然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拿出了两锭银子放到桌案上,“包大人吩咐了,如果这钱不够,稍后再送”。

掌柜的拿过两封信看了一下,边看边听王朝的介绍,最后看到银子,赶紧回绝:“哎呀,王校尉,万万不可。我们最好的大夫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而且帮包大人做事,是我等的荣幸,怎么能收钱呢?”边说边把银子拿起来要交给王朝。

王朝在包大人身边多年,这种事最是清楚,他也知道用不了这么多钱,但是包大人是一个清正无私的人,从来都是公平买卖,绝对不会以权谋私。“掌柜的,这钱是包大人给的,您就拿着吧。现在不是讨论钱的问题,您赶紧找一位名医和我前去治病。”

掌柜的也知道包大人给的钱推不掉,别说人家还给钱给写了两封亲笔信,就算没有钱没有信,就派个看门的小吏来传个口信,自己也得派最好的医生前去。掌柜立刻找了两名最好的医生,套了辆马车,派伙计赶车跟着王朝前去看病。

王朝骑着马在前面引路,两位医生坐着车跟在后面。两位医生听了王朝的介绍,以为可能就是风寒引发的体虚,或者吃了什么东西中毒导致的,药箱里装满了治疗风寒和解毒的药材,在车上两人还谈笑风生,嘲笑她们之前找的庸医,以为凭借自己的医术,到那里就手到病除。这个说“徐大夫,要我说啊,这穷人就是人穷脑子也穷。花钱请那些个庸医,治不好病还去找包大人告状。这包大人也真是什么都管。”那个讲“就是,吴大夫,有钱去请庸医,就不会一开始直接请咱们。虽然诊金比那帮棒槌贵,但是咱们手到病除,也省得家属跟着操心。穷人就是该算计的地方算计不到,不该算计的地方瞎算计。”

王朝带着医生赶到了病人住址,看到马汉正站在巷口等着,看到王朝来了,马汉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在张家屋里坐着,看着女人哭,孩子闹,张家两个男人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床上,偶尔还能打个呼噜,实在是心烦,借口出来迎王朝,一直站在巷口,如今看王朝来了,后面还跟着马车,知道这是把大夫请来了,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只等着鹿年堂的大夫把张家兄弟的病治好,自己赶紧回开封府复命。

王朝带着两位大夫见过两名妇人,然后两位大夫分别去给两兄弟治病,王朝跟着王氏,马汉跟着刘氏。只见两位医生坐定之后,便施展望闻问切之术,可惜病人沉睡不醒,问这个环节只能由其妻子回答。脉象平稳,体温正常,要不是怎么叫都不醒就是普通熟睡而已。诊断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诊出名堂,徐吴两位鹿年堂的名医也见了汗了。两人借口要讨论病情,站在两家的门口小声嘀咕,王朝马汉站在后面盯着他们,两家的妻子也神情期盼的望着两位神医,左右街坊听说开封府包大人给请了鹿年堂的名医前来,也都过来看热闹,看着二人愁眉不展,纷纷议论纷纷。

徐吴实在是讨论不出来病症,本来还想针灸,但是看到张氏兄弟身上已经都是针眼,就明白针灸也没有意义。看着周边围观的百姓,听着他们小声细语,心里更是着急,一辈子出入王府官衙,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胡同里摔了跟头,自己栽了名声不说,连鹿年堂的招牌都给砸了。

不过这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如果是家属直接来找自己,还可以随便开几副养生的汤药应付,可是如今是包大人的差事,药方都是要报给包大人的,要是敢随便糊弄,别说饭碗不保,说不定直接下监充军。想到这里,二人直接给王马两位校尉跪下了,“小人不才,治不好这昏睡之症。敢请二位上差奏请包大人另请高明。”说罢,咚咚的磕头。

王朝马汉早就看出二人无能为力,刚才在房中,眼看着他们从满脸得意变成蔫头蔫脑,就已经明白这二位没辙了,正在商量如果他们胡乱开药方该怎么办,没想到这二位倒是老实,直接坦白了。王朝马汉赶紧把二人扶起来,这大庭广众之下,传扬出去鹿年堂的牌子就砸了,王朝机灵,扶起来赶紧说:“二位大夫,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摔倒了?”马汉也赶紧帮他们找脸:“可能是劳累过度导致身体不适,要不然就让他们先回去吧,让鹿年堂再找其他大夫前来。”说着,将二人扶上了马车。

大夫没作用,王朝心想我们也别在这耗着了,眼看着已经掌灯了,就跟刘氏王氏说:“今天这两位鹿年堂的大夫身体不适,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休息吧,我回去禀告包大人,明天再派人来医治。你们放心,包大人一定会救回你们丈夫的。”

两位妇人也看出来鹿年堂的名医也不过如此,可是这是包大人的面子,自己也不好再说别的了。刘氏跟王朝深施一礼,说道:“王大人,请代民女向包大人致谢,请包大人另想办法救我家相公。”说完,跪地磕头,一旁的王氏也跟着磕头。王朝赶紧扶她们起来,告诉她们也保重身体,然后跟周边的百姓说道:“今天已经晚了,请大家回家休息吧,请大家相信,包大人一定会给张家兄弟做主的,快回去吧!”驱散了周边百姓,王朝骑上马,跟着马汉和鹿年堂的马车走了出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王朝让马夫停了下来,他和马汉下了马走到了马车旁边,撩起车厢门帘,看见两位下午还志得意满的医生,现在都是霜打的茄子蔫了。王朝问道:“二位大夫,接下来二位准备怎么办?”

两位大夫互相看了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王朝看着他们不说话,也知道他们说不出什么话了,“我看不如这样,二位跟我们一起去开封府回复包大人。病理方面的事情我们兄弟是外行,怕禀告不清楚,还得由二位大夫做讲解。二位意下如何?”

虽然名义上王朝是在问两位大夫的意见,但是言下之意却是必须要这么干,两位大夫谁敢说不啊?于是马车跟着二位校尉来到了开封府。

中午王朝马汉离府之后,包大人就带着公孙先生回到了书房,管家包兴端上两杯茶,轻轻退出去关上房门。

包大人沉思良久,问道:“公孙先生,你觉得他们是得了什么病?”

公孙策回答道:“回大人,学生觉得纵使鹿年堂的医生前往也无济于事,听二位妇人的描述,手掐针扎尚且醒不来,恐怕并非是疾病。”

包拯点了点头,说道:“是本府草率了,不应该去请医生,说不定对鹿年堂的名声不利。”

公孙策赶紧解劝:“大人不用自责,也说不定他们到了之后药到病除妙手回春,请大人稍安勿躁,等等便是。”

包拯点了点头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窗外。

王朝马汉回到开封府已经掌灯了。包兴在大门口焦急的站着,伸头张望,等看到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上前去,二位校尉还没下马,就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王朝看看马汉,马汉瞧瞧王朝,两人几乎同时摇摇头,包兴眼里刚才燃烧起来的希望瞬间就熄灭了。“包总管,鹿年堂的二位医生也随我等回来了,具体情况由他们向包大人讲明吧。”

“辛苦二位校尉了!二位校尉先请带医生前往会客厅,我去禀告大人。”说完,包兴一溜烟跑进府去。

王朝马汉把徐吴两位医生带进了会客厅。包大人的书房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那是包大人办公和读书的场所,只有亲近之人才可以前往,普通客人能来会客厅已经是赏光了。

时候不大,包大人带着公孙先生来到了会客厅。包兴在前面引路,在门口高喊一声:“包大人到!”然后推开房门,包拯迈步进入房间。

徐吴二人只见一位黑脸男子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的走着,后面跟着一位白脸男子,拿着羽扇跟在后面。前面的男子虽然脸黑,却黑中透着一股威严,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正是奎星下凡做命官,扶住社稷保民安,头顶月牙辨旧恶,面黑心热识明冤,四方豪杰来相助,公孙展昭站身边,更有四勇齐用命,有口皆颂包青天。白脸男子面沉似水,一双鹰眼似乎能看透人心,令人不敢观瞧,此人乃游遍天下饱读书,可惜不曾遇良主,猛禽未有栖息处,幸得开封包龙图,矫诏亲修三御铡,解救状元五汤木,道号束竹字知明,人称先生姓公孙。虽然二人没见过包大人,但是凭这幅长相就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开封府的最高长官,执掌开封十六县的父母。二人扑通一声跪下了,跪下就磕头:“我等迂腐,学识浅薄,不能够救民之疾,请包大人恕罪!”说完就咚咚的磕头。

包大人一看就明白了,赶紧让王朝马汉将二人扶起来:“二位先生为何如此?快快请起,有话坐下来慢慢说。”说着,自己坐到了主位上,公孙策坐到了旁边。

王朝马汉把二位医生扶起来,几乎是按着让他们坐在了客位。包大人吩咐一声:“包兴!上茶!”包兴那边早就准备好了,端着托盘送上来两杯香茗,放在二位医生身边,然后出去将门关上。

包大人看二位医生情绪稳定了一些,问道:“二位医生,不知姓甚名谁,怎么称呼啊?”

二人赶紧介绍了自己的明姓,然后不等包大人问话就把下午的诊治结果详细说了一遍。从怎么望闻问切,是什么结果,脉象如何,气色怎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反常,要多详细有多详细,最后,徐大夫说道:“大人,我等已经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到了,还是无法确定张氏兄弟的病症,更没办法叫醒他们。请包大人恕罪。”说着还要起身下跪,包大人向王朝马汉使了个眼色,二位校尉赶紧按住二位医生。

“二位大夫且宽心,天下哪有人能包治百病的,你二人既然已经尽了全力,本府怎能怪罪?望二位回去之后戒骄戒躁,多读医书,勤习医术,治病救人,造福百姓。”

“多谢包大人不罪之恩。我等回去之后必定不敢辜负包大人的教诲,苦练医术,拯救病患。小的告辞了,回去之后让掌柜的将诊金如数返还。”二人坐着也像跪着。

“不必了,你二人亲自前去治病,自当获得酬劳。王护卫马护卫,代本府送二位大夫出府。”其实包大人本来还想打赏二人,但是看他们的状态,肯定是死都不肯接受,也就作罢了。

二位校尉带着二位医生走出府衙,躬手施礼,说了声“恕不远送”,就转身回府了。二位医生连滚带爬上了马车,相视无语,一路长吁短叹的回了鹿年堂。

他们回药店之后的事不必详叙,这边厢包大人和公孙策回到包大人的书房,落座之后半晌无语。已经把目前京城能请到的最好的大夫请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要劳动御医吗?如果明天还有人来喊冤该如何应对呢?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二人在苦思对策。

良久,包大人开口了:“公孙先生,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包拯心里已经想到了办法,只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公孙策的意见。

“回大人,”公孙策说道,“学生以为此事并非疾病,而是凶案。必定是有人或是投药或是施法导致张家兄弟,至于是他二人的仇家所为,还是有人意图祸乱开封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恐怕明天就会传遍全城,如果还有其他有类似病症的人,那么其家属明天肯定会来报案。学生以为,我们明天应该安排王护卫马护卫去调查张家是否有仇家,另一方面做好其他受害者家属的接待工作。”

“嗯!”包大人点了点头,和他想的一样,“就按先生的意思办,传四位护卫。”包大人安排好了一切,已近深夜,众人各自回房安歇,等待明天的到来。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包大人看着书案上的摇曳飘浮的烛火,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王朝马汉就穿着官衣带着衙役前往张氏兄弟的家里调查是否是仇家报复,而张龙赵虎则带着人在门口等着看是否还有其他昏睡病人。

果不其然,昨天包大人自掏腰包为昏睡病人治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虽然鹿年堂的大夫也没治好病的消息也人尽皆知,不过包大人亲自过问此事,给了病患家属以希望。之前那些家里有昏睡病患的,找大夫神汉和尚老道,汤药针灸做法驱妖都治不好的,纷纷赶来开封府,求包大人救命。

第一家是古稀老两口来求包大人救自己人在壮年的儿子,包大人照例升了二堂审理,今天不像昨天直接命人去找大夫,而是详细问了他儿子是否有仇家,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去过哪里。老夫妻面面相觑,回复道他儿子是个赶车的车夫,谁花钱雇车就跟谁走,平时赶车吃饭,也没什么仇家,至于去过什么地方,那就太多了,城里城外,市集郊县,什么地方都去过,路上赶上饭点了,带了干粮就吃干粮,没有干粮赶上什么就吃什么。并没有提供什么线索。

第二家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求包大人救他们母亲一命。他们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做些针线活养家糊口,前几日母亲出门送货,回来就说浑身没劲,躺下就蒙头大睡,且一睡不醒,两个孩子没了主意,也没人照顾,只能胡乱煮点米汤果腹。包大人赶紧命包兴带他们去后宅,让包夫人给做点吃的。

一上午,包大人审了五宗昏睡症。中午时分,公孙策说道不能这么审了,这么审下去恐怕天黑也审不完,既然这么多毫无关联的人都得了同样的病症,说明并非是针对个人的寻仇,而是有人有意为之。接下来让书吏详细记录下来报案人的情况,姓甚名谁,家庭住址,以何为生,去过何处,有何饮食,何日犯病。记下这些情况,再分析凶手如何作案,只要能抓住凶手,那么自然有办法救治他们。包大人点头同意,于是下午开始不再亲自审案,而是让张龙赵虎带着书吏在大堂之上等着,凡是来报昏睡症的,就详细记录下来所有信息。

到了掌灯时分,众人云集包大人的书房。王朝马汉跑了一天,毫无线索,张氏兄弟家的食物水井都查探过,毫无问题,而且两兄弟平时也是诚实经营,没有与人有过口角,更别提会有仇家了,有时候邻里买东西差了钱,他们也不会讨要而是主动减免,在那一带口碑甚好。张龙赵虎拿着十几条记录进来,病患身份各异,去处甚广,找不到什么共通。

公孙策看罢记录,听罢汇报,思忖半天,捋着胡子说道:“包大人,学生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先生快快说来。”包大人也是没了办法。

“明天学生带着王护卫和马护卫前往张家亲自看看。虽然查案找线索学生是外行,但是如果真是妖邪作怪,学生还是能看出来的。”公孙策早年间也曾求仙问道,精通各种法术。虽然平时他在府中是做文书工作,但是包大人知道,他可是儒道释兼修,奇门遁甲阴阳八卦方术灵异全知,诸子百家全懂。若是真的是妖孽作祟,那么就去请法师驱妖,如果不是,那么能去掉一种可能也是好事,于是包大人同意了。众人对着这十几份记录一筹莫展,只能等待明天公孙先生能带回来好结果。

公孙策一大早就带着王朝马汉出门了。张氏兄弟所在的巷子在城南,是典型的平民聚集区,房屋矮小,残破不堪,住户皆从事底层工作,这条小巷恐怕自打开封城建立起来第一次这么热闹。先是开封府的六品校尉和鹿年堂的医生来了,然后是开封府二品主事,公孙先生亲自到此,巷里的百姓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官,都纷纷出来看热闹。此地的里正昨天陪着六品校尉查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今天听说开封府二品大员也来了,赶紧穿上过年的衣服一路小跑赶来迎接。

公孙策今天穿着便服,坐着马车,只带了王朝马汉和几名衙役,本来不想声张,但是马车停靠之后,王朝去敲打院门,告诉来开门的刘氏公孙先生到了之后,附近的百姓就全惊动了,都跑来观看这位开封府二把手的真容。

公孙策下了马车,看到周边的百姓,并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让手下将他们驱赶开,而是先向着四周拱手施礼道:“在下公孙策,忝居开封府主事之职。近日包大人闻听有人罹患怪病,特命在下前来查探。多有叨扰,万望众位乡邻海涵。也请众位乡邻有什么线索,尽可提供,助包大人早日救民于水火。公孙策这厢有礼了。”说罢,深施一礼。

附近的百姓哪见过这些,堂堂朝廷二品官员,不仅说话这么客气还跟自己施礼,有那些懂点道理的都赶紧跪下,其他人也都跟着下跪,转眼间就就跪倒了一片。这个喊着“多谢包大人”,那个喊“求包大人给我们做主”,也不知道这些邻里都是为什么这么喊,总之,现场一片混乱。

公孙策微微皱了皱眉,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可是自己又不能强行驱散他们。正在犹豫之时,那边跑过来一个人,还没到近前,就跪下磕头:“公孙大人在上,小人南府路里正续慕先,参见大人。”

“快快请起!”公孙策说道,旁边的马汉赶紧把里正扶起来,这种事情用不着公孙先生亲自去做。“续里正,现在这边百姓过多,本官害怕会出危险,你现在快快让百姓回家,不要在此地围聚。”里正是大宋最基层的官职,掌管一地的治安,户籍和征税等事务,虽然不入品级,但是却是百姓的头目,在本地说话很有分量。

续里正虽然在公孙先生卑躬屈膝,但是面对这些老百姓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地位。得了公孙先生的命令,转身发号施令。“狗剩子,你还不回家,你家锅都着火了!”,“钢蛋儿,你再不上工小心掌柜的开了你!”,“四丫头,你再不喂奶,孩子该饿死了!”,“七奶奶,再不回家你家媳妇该打孙子了!”里正对于这些家长里短的事熟捻于心,三五句话就把大部分人打发走了,剩下的几个闲人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公孙策看周边百姓都散了,说道:“多谢续里正,请里正在此维护秩序,本官去查探病情。”

里正施礼,站在外面守着,公孙策带着王朝马汉先来到了刘氏家里。刘氏丈夫张致仁依然躺着,憨憨大睡。

公孙策坐在他身边,扒开眼皮看看眼神,伸出手指掐住他的寸关尺开始号脉。脉象平稳,神色正常,只是因为躺了好几天,有些虚弱,但是并没有任何得病的症状。公孙策让刘氏从井里打一碗水,刘氏片刻之后端水过来。公孙策拿出银针扎到水里,放了一会拿了出来,银针没有任何反应。又用银针轻轻在张致仁手背上刺了一下,看了看流出来的血液,颜色鲜红,也没有任何中毒的情况。

公孙策低头沉思。过了一会,问刘氏道:“刘氏夫人,你与你丈夫感情如何?是否有过口角争吵?”

“回大人的话,我们夫妻……”说到这里,刘氏突然反应过来了,吓得赶紧跪下,“回禀公孙大人,我们夫妻虽然偶有口角,但是我从来没有害他之心,更不曾行害他之事,请大人明察,邻里街坊都可以作证,民女冤枉啊!”说罢,开始磕头。

“本官没有怀疑你,快快起来。”说着,给王朝使了一个眼色,王朝赶紧把刘氏搀扶起来。“本官想到一个救你丈夫的办法,需要你来配合。”公孙策说道。

刘氏听说能救她丈夫,赶紧说道:“大人请讲,什么事民女都愿意做。”

“你们有孩子么?”公孙策问道。

“有一女,现在邻居家里。”刘氏回答道。

“把她叫回来。”公孙策说道。片刻之后,刘氏领着一个女孩进了屋子。公孙策站起身来,让刘氏带着孩子坐到张致仁身边,每人握着他的一只手。“你们两个大声叫你丈夫的名字,记住,声音越大越好,能喊多大声喊多大声。叫!”

随着公孙策一声令下,刘氏母女开始大喊“张致仁”,她们家在巷子中央,这一声连巷口都能听见。

随着二人近乎嚎叫一样的呼喊,张致仁浑身一激灵,眼皮撩起来一下,就像是做了噩梦马上要醒的人一样。刘氏看了高兴,以为丈夫好了,但是一转眼,丈夫又恢复了昏睡状态。刘氏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公孙先生。

公孙策心里有数了,吩咐到:“刘氏夫人,你丈夫的情况本官已经了解,你且放宽心,待本官回府之后自有安排。接下来你无需请大夫和法师神汉,不必虚耗钱财。自有包大人替你做主。”

刘氏拉着女儿跪倒在地,感谢公孙先生。

公孙策带着王朝马汉来到了隔壁的张有道家里,告诉王氏也按照这个方法喊。王氏一向唯唯诺诺,懦弱绵软,带着儿子握着张有道的手喊着张有道的名字,他仅仅是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就没再动弹。公孙先生也告诉了王氏不用着急,包大人定有办法救她的丈夫。

公孙先生带着王朝马汉走出张家院门,对着续里正表示感谢,同时让他对周围的百姓说,不要相信江湖谣言,不要信奉巫医神汉,自有包大人给他们做主,让他安抚百姓。里正领命,公孙先生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公孙策叫住了马夫,问王朝第二家病患在哪里,然后掉头赶往老夫妻家里。到了之后,照例让他们握住患者的手,大叫名字,果然患者也有反应。

整个白天公孙策走了五家病患,用此方法都得到了同样的效果,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命令回府,向包大人复命。

包大人站在书房窗边站了一天了。本来说今天在书房里处理政事,但是心里一直挂念公孙策,心神不宁,茶饭不思,站在窗边盼着公孙策早点回来。

掌灯以后,公孙策终于回来了。包大人听说公孙策回府,赶紧命令包兴把他请过来。待到公孙策进来,看到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心疼:“先生辛苦了!用过晚饭了么?先生先去吃完饭再来商议公事吧!”

公孙策何止没用过晚饭,连午饭也没用,现在他也顾不得吃饭了,赶紧拱手说道:“大人,学生无妨。学生今日查访,大有收获。学生发现,他们并非得病中毒,而是被人勾去了魂魄。”接着,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人有三魂气魄,若是缺了一魂或一魄,就会感觉困乏,若是魂魄离体,就会长睡不醒。现今学生看他们虽然一直沉睡,但是听到至亲之人的喊声,还会有些许反应,说明他们的三魂七魄并没有全部离身,身上至少还剩下一魂或一魄。”

“这么说,真是妖孽作怪?”包大人自言自语道。

“是的,大人。若非摄魂之法,很难让人魂魄离体。不过学生看那些病患虽然暂时还有魂魄,但是恐怕过不了多久,剩下的魂魄也会离身而去,到那时,恐怕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公孙策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包大人问道。

“学生有一法可以暂保他等无妨,只是这法最多只能保七日,如果七日之内无法让他们魂归身体,那么就必死无疑。”公孙策忧心忡忡的说道。

“七日也好,至少我等还有七日时间想办法。”包大人安慰到。“先生快快施法吧。”

“好,大人,待学生写一道驻魂符咒,如果他们魂魄未曾走远,说不定可以救其回身。”公孙策说道。“学生先行告退。”说罢,公孙策转身离去。

公孙策命人准备烧水,然后自己沐浴更衣点起香炉,回到自己的主食房,请出了朱砂笔。此笔据说乃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留下的。相传吕洞宾因为屡试不第,一气之下弃儒修道,最终白日飞升位列仙班,飞升之时,为了庇佑天下苍生,留下此朱砂神笔。使用此笔不用研墨,只需点蘸清水便可写字。写出的文章上可通天庭,下可达地府,力可动阴阳,道可惊乾坤。乃是当年公孙策学道之时的恩师所赠。只见公孙策执笔在手,动用真气,刷刷点点,写了上百道符咒。最近三天已经近五十人犯病,若是明天再有新的患者,则可以直接拿符回家。

写完之后,公孙策拿着符咒回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包大人还没休息,仍在书房,四勇士也站在屋里,等候公孙先生。

公孙策将符咒交给四勇士,告诉他们使用方法:“王护卫,明天你与我再去张家探病。马护卫,明天如果有人再来报案昏睡症的话,你们除了像今天一样,把情况记录下来之外,就将此符交给他们。告诉他们将此符泡在清水里,直接喂给病患,同时大叫病患的名字,声音越多越好,有多大的声音喊多大的声音。”

“公孙先生,他们能喝的下去吗?”王朝这几天亲眼见过昏睡病患的情况,往嘴里倒汤水根本无法下咽,只会顺嘴角流出,不禁忧心问道。

“王护卫放心,此乃灵符水,自己就会进肚了。”公孙策信心十足。

包大人看公孙策安排事宜,除了略感欣慰之外,心里不禁开始想念一个人。

这时,门外响起来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了包兴高兴的声音:“报大人,展护卫回来了!”

“快快有请!”平素喜怒不行于色的包大人也流露出喜悦之情。

随着包大人的声音落下,书房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着红色官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面白如玉,目若朗星,相貌英俊,气宇轩昂。腰间一把巨阙宝剑,站立如松,透着百般豪气,行走似风,现出万种侠义。正是英雄早有冲天志,年少得名展南侠,辅助青天解危难,手握巨阙救万家,耀武楼前三绝艺,皇帝亲口把官夸,黑冠红衣四品尉,御猫为号闻天下。进来的正是皇帝御口亲封的御前带刀护卫开封府四品校尉,可以佩剑进宫,江湖上名扬四方,尽人皆知的南侠御猫展昭展熊飞。

包大人心中高兴,但是表情依然沉稳:“展护卫,你回来了。宫里的事情如何啊?”

自从耀武楼献绝艺获得皇封之后,展昭简直就成为大宋吉祥物了。皇帝寿辰,要招他入宫保驾。国家庆典,要招他入宫陪驾。发现祥瑞,要招他入宫伴驾。这一次因为辽国使节前来和谈,所以皇帝赵祯又把自己最得意的带刀侍卫招进宫中于耀武楼献艺,以彰显国威。

一晃就是近二十天。展昭每日心中焦急,生怕开封府出现状况,今天终于送走了辽国使者,展昭马上向皇帝请命要回开封府。本来皇帝还舍不得让他走,还想多留他住几天,但是现下最得宠的庞贵妃不想让包拯的人太过得宠,就劝赵祯让展昭回去。台风飓风龙卷风都不如枕边风最厉害,目下皇帝的心思全被美人勾走了,也就放展昭走了。

展昭连夜离开皇宫,快马加鞭的到了开封府。府门口守门的兵丁见展昭回来了,赶紧过来迎接,展昭随便应付了几句,就问开封府现在有没有事。兵丁这几天都累坏了,以前到了晚上府门关闭,除了值班巡夜的以外他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可是这几天包大人命令晚上府门不关,随时接待昏睡症病患的家属前来报案,他们也要连续上班,不得休息。几个兵丁七嘴八舌连气带怨的把这几天的事情讲说了一遍,展昭听完心中急躁,不等他们说完就赶紧赶奔包大人的书房,他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包大人现在不可能睡觉,一定是和公孙先生在一起商量对策。果然,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在外面伺候的包兴。包兴一边打盹儿一边努力的睁着眼睛保持清醒,当他看到展昭之后,也是心中狂喜,现在府中正是用人之际,展昭回来了可以帮大人解决心腹大患,赶紧敲门禀告。

展昭简单的把宫中的事情介绍了一遍,包大人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心中恨不得抱住展昭转圈圈,但是如今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还是要把工作先说清楚。展昭汇报完了迎接辽国使节的事,最后说:“大人,陛下命令属下回府,辅助大人,护佑开封,不可懈怠。属下特此回府复命。”说完,深施一礼。

包大人伸出双手相掺:“展护卫,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包大人爱民如子,对待手下人同样也很温柔,知道展昭在宫中这些日子必定过的不好,不忍心让他继续操劳。

“大人,属下不累。”展昭断然拒绝,他很清楚目前情况的严重性,“属下刚才听说城中出事了,不知是何情况?”

包大人也知道展昭不可能回去休息,就让公孙策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包大人最后拿着这几天的病患记录说道:“可惜虽然有一些人的行踪很明了,可是依然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可否让属下看看。”展昭接过记录仔细查看。无外乎病患的姓名住址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用过什么,都很杂乱,缕不出章法。直到一个书生的行迹出现,展昭眼前一亮。

包大人一直在看着展昭,心里明白他为了自己背负了多大的包袱。从行走江湖自由自在的白衣侠士,成为深宫内院谨小慎微的带刀护卫,他心里的苦闷包大人一清二楚,却又无可奈何。看到他那从清澈变悲浊的眼神,包大人不免产生自责。

“展护卫发现什么了吗?”公孙策仍然保持清醒,没有被情绪占据头脑,很敏感的发现了展昭表情的变化。

“对,这里,包大人,公孙先生,你们看。”说着,展昭指着一处地点说道,“这个柳直街胡记茶楼属下知道。之前属下巡街的时候路过这里,当时发现了一件怪事。”

“展护卫,快请坐下慢慢说。”包大人才发现原来展昭一直在站着,赶紧让他坐下,让包兴上了一杯茶。

茶杯茶壶热水就在书房外摆着,包兴就知道今晚的茶水少喝不了,早都准备齐全了,听了包大人的命令,赶紧端茶进来。展昭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那一日,我在城内私巡。”作为开封府的校尉,巡城是展昭的职责之一。维护治安,震慑犯罪,捕盗抓贼,随时发现民间是否有突发事件,这些都要靠衙役巡城来解决。巡城分为官巡和私巡。所谓官巡,就是穿好了官衣,挎着官府发放的佩刀,至少两个人,多则十几个几十个人,有固定路线,大摇大摆在城里巡视。这样有利于增加百姓的安全感,凸显朝廷的威严,对于一般的口角纠纷,打架斗殴,也能随时遇到随时处理,避免事件升级。偶尔也能仗着人多势众,抓到几个胆小的逃犯。正所谓贼人胆虚,那些逃犯见到官差很容易神色不宁,紧张过度,遇到这些见兵就慌的人,一抓一个准,不过对于那些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就没那么容易分辨了。至于想靠人海战术进行围捕,就更是基本没成功过。

私巡是指官差捕快穿着便服去巡街,一般都是一个人,最多两个人。可以扮成商人,书生,游方郎中,算命先生,公孙策最喜欢扮演这个角色,甚至乞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行走于茶楼,酒肆,瓦舍,勾栏之中。当然,如果扮成乞丐很多地方也是去不了的。深入百姓之中,探听民意访察民情,掌握民间第一手材料。展昭最喜欢私巡,不愿意穿着大红的四品官衣出巡,到了哪里都会有人围观,喝茶吃饭店家也不肯收钱,百姓见了就躲得远远,属实是自找烦心。

上个月,展昭私巡来到了柳直街,这条街并非处在繁华的商业地带,周边买卖铺户不多,多是居民住家。但是就在这条街的街口,开了一家三层茶楼,挑着的幌子写着“胡记茶楼”。展昭也忘记了上次来这条街是什么时候,甚至自己来没来过这里也已经模糊了。自打进了开封府当了朝廷的校尉,每日里要忙府中的差事,抓贼,审案,陪同包大人出访。还要应付宫中的召唤,只要皇帝心血来潮,随时会传唤展昭进宫,有时候陪皇帝说话给皇帝讲讲江湖故事,有时候表演献艺,有时候仅仅是皇帝想看他一面。在宫里的时间少则片刻,多则个把月,一切全看皇帝的心情。偶然巡街一般也是去繁华热闹的所在,这种小街恐怕最多也就是骑马路过。人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谁知道人在朝堂就没有了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不见笑面郎。

开封城里以姓氏做点名的很多,叫胡记茶楼的地方展昭也知道不少,可是这家买卖看起来还是不一样,这是一家卖胡茶的地方。大宋虽然国土远远比不上汉唐,而且也断了和西域的接壤,但是西方的潮流却依然源源不断的传到了大宋,这胡茶就是西域传来的,现下开封城最火爆的喝法,就是在清茶中加入牛奶,蜂蜜,或者其他鲜榨的果水。展昭受不了那种又甜又苦的味道,但是在王公贵胄,世家子弟中却是流行的很,在城里的商业街巷,遍布了这种茶饮,有时候想喝一碗清茶都找不到地方。

展昭摇了摇头,本来走的有些累,看到茶楼想进去喝杯茶歇歇脚,顺便探探此地的风土,可是一看到门外的水牌子上写的:加奶加蜜加水果,和店门口货架上堆的橘橙瓜果,就断了这个想法,准备去别的地方。

展昭信步走着,绕到了茶楼的后门,只见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那人先是把门打开一条缝,伸头出去左右看看,然后才走出门来。出来之后也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左右打探一番,才迈步匆匆的向西而去。展昭心头一动,凭借多年的经验感觉出来这人有问题。于是不动声色的跟在了那人身后。

虽然那人路上很警觉,还故意的绕了几次道,但是对于展昭来说,跟踪这种人不费吹灰之力,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直到看他进了一座破烂的土地庙。展昭没有进去,土地庙前有两个乞丐,见了那人说了几句话,就放那人进去,然后继续守在外面。展昭盯了多时,不见那人出来,看看天色不早,害怕开封府有事,就赶紧回府。本来想着过些日子再去看看,可是没过几天,有太监来颁布皇帝的口谕,有辽国使节来到,宣展昭进宫陪王伴驾,这一去就是接近二十天,直到今天展昭才回来。

“大人,城里的胡茶店铺都是公子小姐的聚集地,是万万不会和乞丐打交道的,这是其一。其二,胡茶价格昂贵,远远超过普通的茶,所以卖胡茶的店铺都开在繁华场所。而柳直街地方偏远,居民多靠雇工杂役为生,根本买不起胡茶,他们为什么要在明显不值钱的地方开店,是不是为了掩护什么呢?其三,属下见那伙计进了土地庙之后,虽然没有穿伙计服装的人出来,但是有穿乞丐服装的人出来,所以究竟是茶楼伙计去土地庙,还是土地庙的乞丐化妆成伙计去茶楼,很难辨别。这也是一个疑点。有此三项疑点,所以属下觉得这个茶楼有重大嫌疑,属下恳请大人派属下去调查。”展昭介绍完自己的经历最后说道。

“嗯……”包大人边听边捋着胡须在沉思,听展昭说完他的分析,说道:“展护卫分析的有道理,公孙先生,这柳直街胡记茶楼是谁开的?”

“学生马上去找。”说完公孙策接过包大人递过来的钥匙之后马上离开书房,来到开封府文库房,所有开封城一府十六县的户籍,商铺,税赋,钱财,粮食等数据和信息都存在这里,可谓是重中之重。此地是府内单独一个院落,院门房门都有衙役不分昼夜把守,巡夜的兵丁也会经常来巡视,院里水缸永远都是满的,以防备失火。房门有两把锁,只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两把钥匙一起拿来才能打开。

守卫兵丁看到公孙先生,都抱拳施礼,公孙策轻轻摆手当作还礼。打开房门,走到摆放店铺信息的卷架上,找到城西卷,柳直街类,茶楼目,翻到了胡记茶楼的信息,然后又找了几本其他的书卷,一起拿着,离开文库房。锁好了房门,叮嘱兵丁严加看守,然后公孙策快步赶回了书房。

“大人,您看,”公孙策翻开胡记茶楼的记录,“这茶楼是去年开的,东家叫郑容,保人是万源当铺的东家万鹤延,和南福绸缎庄的东家杨春江。这是这两家保人的信息,这是茶楼纳税的情况。”在大宋开店经营需要有人作保,如果有偷逃税款违法犯罪的行为,官府抓不到犯人就会找保人顶罪。保人的身份自然是越高越好,身份越高面子越大,也就越容易开张。不过这都是指大买卖家,小门小户开个小店铺,只要当地的里正同意就行,也找不到大人物替他们作保。

包大人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有名有姓,按时纳税,至于和乞丐有往来虽然不合理,但是并非实证,凭这一点来定罪,太不可信。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茶楼虽然可疑,但是我们无凭无据也无法治罪。这样吧,今天大家都辛苦,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张护卫和赵护卫陪我去上朝,公孙先生和王护卫去治病,马户卫留在府中接待来报案的百姓,并教给他们如何使用驻魂符。展护卫暗中前往胡记茶楼进行查探。”

众人告别包大人,回去休息。包大人回到后宅,公孙先生回到跨院,四勇士最近都在开封府校尉房休息。出了书房的门,展昭迈步走出了府衙,回到自己的住所。

包大人的夫人李氏的娘家在开封府旁边开了一家客栈,叫逸闲客栈,专门有一个东跨院是留给开封府属员住的。每月只收一些象征性的房钱,还管吃管收拾房间浆洗衣物。开封府这些没有结婚没有买房的都愿意住在这里,包大人严肃认真,在他面前不免拘谨难受,但是包夫人和蔼可亲,众人都拿她当大嫂大娘,喜欢和她相处。

展昭的房间靠近客栈东门的门口,此时已经快到三更,守门的早就睡了。展昭不想吵醒守门人,四下看看周围无人,脚尖点地飞身越过院墙,轻飘飘的落在院里。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而进。屋里很干净,因为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所以根本看不出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展昭脱下官服,换上便装感觉轻松了许多。洗了把脸便躺在床上。这些天确实有些操劳,但是躺下之后却毫无睡意,听了听窗外,传来了三更的鼓声。展昭坐了起来,俗话说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明天白天去茶楼,人多嘴杂,估计什么都发现不了,既然今晚已经睡不着了,不如趁着夜色前去看看,万一他们晚上谋划害人的方法,自己也好挽救更多百姓。想到这,展昭赶紧换上夜行黑衣,蒙上面巾遮住口鼻只露双眼,背上宝剑,腰上系好飞镖和百宝囊。推开后窗,纵身上房,辨了辨方向,一纵身,向城西奔去。

展昭轻功盖世,施展陆地飞腾法,蹿房越脊直奔胡记茶楼而去。只是今夜月圆星稀,万里无云,偌大的银盘挂在天上,有点动静就会在地上照出长长的影子。最近因为有辽国使者,所以晚上增加了巡城的兵力。展昭既要注意脚下,又要小心被人发现,所以无法全速前进。

过了多时展昭才到达胡记茶楼,距离茶楼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展昭就发现一条黑影也在向茶楼奔去,速度并不次于自己。展昭赶紧俯下身去,躲在阴影里观察对方动作。

只见那黑影站在茶楼顶上,掏出一个东西,似乎在吸取什么东西,虽然展昭没有修过道法,没有开天眼,但是凭借精深的功力,也能感觉到周边似乎有一些透明的似人形的物体被吸到了黑影的手里。借着月光,展昭模糊的看到那黑影手里的物体似乎是一个葫芦。

展昭心中大喊不好,他闯荡江湖多年,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过说有一种妖术邪法会使用葫芦吸取人的魂魄。刚听公孙先生说那些昏睡症病患是因为失去了魂魄,现在就看到有人在用邪魔葫芦,看来这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跟此事脱不了干系。展昭伸手在腰间里摸出了飞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如果就这样被他杀了那就失去线索了,现在抓活口最重要。想到这,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颗墨玉飞蝗石。展昭从小习武,双手打镖,手指弹石,百发百中。展昭瞄准了黑影手中的葫芦,算好了距离,运用真气,叭的一声将石头弹了出去。

黑影正在集中精力的吸取魂魄,根本没想到会飞来一颗石子,还这么有力度,叭的一下子把葫芦打落下去。正在惊呆之时,只见一道黑光向自己扑来。

展昭把石头打出去之后,自己就纵身飞奔过来,本来想趁对方吃惊的时候直接抓住对方的脖子,然后摔下三楼。虽然这一番动作会发出声音,引人注意,但是自己是官府校尉,不怕惊动四邻。能引来兵丁正好,帮助自己抓住疑犯,回开封府复命,审案捉贼,解救百姓。

但是没想到对方反应也很快,自己扑过来,对方却躲开了,在敏捷上能胜过展昭的人不多,现在轮到南侠吃惊了。不过这惊叹没有持续太久,展昭反手借势一掌拍到对方的后背上,把对方打下了三楼。展昭本想借机跳下去,但是眼角余光看到葫芦还在屋顶离自己不远处,心想这可是重要物证,准备先把葫芦捡起来,无论能不能抓到贼,若是能得到这个葫芦也算是大功一件。

依然没有想到,那黑影从地上飞一样的蹿到了三楼楼顶,展昭愣了一下,世上竟然有如此轻功,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黑影直奔展昭而来,南侠见黑影空手劈来,心想若我用剑战他胜之不武,也就没有拿出武器,而是举手相迎。不想那黑影手中突然伸出似乎利爪一样的东西,幸亏展昭躲得快,利爪只是撕破了衣袖,而没有伤及皮肉。黑影见南侠退后,没有接着进攻,而是直奔葫芦而去。这回展昭可没有留情,从腰间抽出一支飞镖就向黑影扔去。

黑影感觉到了背后恶风不善,想躲已然来不及了,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黑影竟然变了身形,突然缩小了,飞镖打空,黑影又变回了原形。

展昭眼睁睁看着黑影变化,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已经确定眼前这并非人类而是妖孽,伸手抽去巨阙宝剑,就奔黑影砍去。原想着抓个活口留着问口供,但是现下斩除妖邪更重要。

黑影已经捡起了葫芦,见展昭举剑刺来。那宝剑在月光之下冷光四射,寒光渗人,剑气冲天,一看就是神兵宝器,自己恐怕不是对手,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向着展昭扔了过去,自己随即向后转身,想要逃跑。

展昭看着眼前飞过来一个东西,以为是暗器,扭头躲过,想继续追黑影。但是没想到这包东西在空中散开,里面都是粉末,异香扑鼻。展昭久经江湖,明白这种奇香之物必定有邪佞之意,赶紧拂袖捂住口鼻,但是为时已晚。虽然有面巾遮脸,但是这香味似乎能顺着毛孔进入体内,展昭只感觉头晕脑胀,脚下酸软,站立不稳,赶紧以剑拄地,保持平衡。而那黑影已经跳到街对面的房梁上,没有再跑,而是俯身趴下开始欣赏展昭闻了迷香之后的反应。

展昭觉得头重脚轻,双眼模糊,昏昏欲睡,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心想看来今天自己要栽这了,只叹没能完成包大人的任务,没能辅助包大人完成天下清平的心愿,出师未捷身先死,大英雄难免泪满胸襟。但是自己也不能让那妖物好受,抬起左手,按动机关,一支袖箭飞了出去,可惜此时视线已经模糊,只能隐约看出黑影的位置,这一箭只是擦过黑影的胳膊,并没有伤到要害。黑影惊吓不已,转身逃跑。

此时展昭不仅没有了追踪的能力,就连站立都已经困难了,就在南侠险些跌倒之际只觉得一阵温暖的光芒照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感觉好了许多。晃了晃脑袋,眼前清楚多了,想要找到光芒来源,找不到,回头看对街,黑影也没了踪迹。

这一番打斗,已经惊醒了沉睡的居民。四周的居民以为来了贼了,纷纷起身穿衣,点上油灯,拿着刀剪,喧喧嚷嚷。

展昭看走了黑影,没找到恩人,又惊扰了邻里,也飞身而去,虽然身体还是不舒服,但是施展轻功回到住处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展昭并不害怕百姓和官兵,但如果是展校尉寅夜捉拿妖孽为民除害,惊动再多的人都无所谓。可是如今是南侠御猫空手而归,贼人依然逍遥法外,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等附近百姓打开房门院门,举着菜刀擀面杖出来之时,柳直街已经寂静如前,唯有皎洁的月光,无声的见证这一切。


第二天上午,已经快日上三竿了,展昭还在床上躺着,这么多年是头一次,展昭已经忘记了上次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是什么年纪。展昭母亲早逝,自小便跟着父亲浪迹江湖。而展父自小就教他习武之道。鸡鸣则起,日落不息,冬练三九寒冰掌,夏学三伏通背拳。后来十二岁时父亲也生了一场大病,将展昭托付给挚交好友为徒,留给展昭家传巨阙剑,就撒手西去了。之后展昭跟着师傅上名山访大川,修得一身武艺。十八岁独自闯荡江湖,二十岁便在江湖上树立起南侠的名号。之后四救包拯,受封御猫,跟着包大人查端砚,辨乌盆,惩治奸佞,匡扶正道,不觉又是接近十年。算起来这接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闲逸。

今天虽然头不疼了,但是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上午都不在府中,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展昭伸了伸懒腰,也不顾腹中饥饿,只想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咚咚咚,随着敲门声,外面有人叫门:“展校尉在吗?”

声音很耳熟,是店里的伙计李保。展昭本来不想回应,但又害怕是府衙有事,赶紧应声:“我在,是李保吗?什么事?”

“展校尉,外面有人找您!是个女的。”李保说道,他特意强调。如果是男的,直接带进来无妨,可是现在一个女的找展昭,如果随便带进来,恐怕影响他的声誉。

女的?展昭想不到会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勉强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那女子是何人?”

李保心说我哪知道啊!人家是来找你的,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展校尉,她让我把这张纸交给您。您看看。”说着,递过来一张折起来的纸。

展昭接过纸来打开一看,上面印着一个玉佩的图案,正是自己的火舞玉所印。此玉采自蜀山,通体红润,形如一条火焰在飞舞,又如一只火鸟在翱翔,故称火舞玉,乃是当年自己出徒之时,恩师所赠。因火鸟属朱雀位,主南方,所以展昭才得名南侠的称号。

但凡捕快差役,都在坊间留有线人。这帮人三教九流无所不有,鸡鸣狗盗无所不包,黑白两道无所不交。消息灵通,情报全面,凡是官方正途不宜知晓的事情,这帮人很容易能够动听到。线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御前带刀护卫四品校尉的线人。而既然能成为这么高级别人物的线人,手里必定会握有他的凭据,也算是给线人留个官方证明,以便标识身份,确定消息来源。展昭的线人证明,就是这张印着火舞图案的白纸。这玉纹理复杂,凹凸起伏,印出来的图案无法被模仿。

展昭看了此印,知道是自己的线人找自己,可是自己没有女性线人,这来的人是谁呢?脑子里想着,对李保说道:“请李二哥告诉来人,在门外稍等片刻,展某马上就到。”

其实李保比展昭年纪要小,但是对于店小二一般都称之为小二哥,熟悉的就将其姓氏加在了前面。李小二答应一声:“好了,展校尉,我这就去回复。她在店门口呢。”

展昭换上了便衣,拿起巨阙剑,想了想又放了下来。青衣小帽,走出了客栈。

走到店门口,发现那里站了一名女子,看身材不高,看年纪最多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表情就是在等人。展昭上前拱手道:“在下展昭,是否是姑娘找在下?”

女子看了看展昭,似乎又闻了闻味道,这才还礼,说道:“小女子见过展大侠。”

“姑娘免礼,不知姑娘找展某所为何事?”展昭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更别提认识了。

姑娘说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找展大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展大侠随我来。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展昭没有怀疑,一个小姑娘又能把自己怎么样?虽然今天状态不好,但是这光天化日又是在都城之内,遍地巡防捕快,真出了事情喊一嗓子就有援兵。展昭回头跟李保说一声如果开封府来找就告诉他们自己出去了,等自己回来再去府中。毕竟最近府衙事情太多,还是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为好。交待完了一切,展昭让那姑娘头前带路。

姑娘带着展昭东走西拐,来到了一处巷子深处的院落门口。姑娘停住脚步,推开门说道:“展大侠,里面请。”

展昭感觉情况不对劲,虽然自己不能说对开封城的大街小巷都熟悉,但是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就算陌生的地方走过一次也能记得路线了,但是今天跟着这姑娘一路走来,却什么都记不住。明明刚刚走过一条路,可是回头却变成了墙,明明刚刚拐了一道弯,回头却什么都没有,明明正是热闹的时候,但是这一路却看不到路人,就算是再僻静的小巷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且现在明明是白天,晴空烈日,万里无云,可是跟着这个姑娘走路,却越走雾越大,走到院子外,身边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

展昭带着满腹的疑惑走进了院子,刚进院门就发现墙角瘫卧着一个人,赶忙走过去观看,正是自己的线人,目前开封城里丐帮的小头目余孝礼。

这余孝礼本来是读书人,生于书香门第。他的族叔余忠当年在宫中当差,也曾担任过管事太监之职。那时余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小康之家。可惜宫门之内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汹涌。余忠被牵扯进宫廷内斗,又站错了队伍,导致自己命丧皇城。不仅如此,还牵连了整个家族,余家上下都含冤入狱,有的判刑收监,有的充军发配。虽然后来幸亏包大人明察秋毫,还了余家的清白,释放了余孝礼,但是此时余家已是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沦落丐帮。展昭知道他命运多舛,所以也尽力帮他,虽然不能帮他重振家业,但是好歹是帮他在丐帮当了一个小头目,算是有口饭吃。

展昭双手抱住余孝礼,轻轻的抖动。只见他满身是血,双目紧闭,不知道伤在何处,有多严重。展昭大声喊他的名字:“余孝礼,余孝礼,你快醒醒!”喊了几声,不见回应,扭头看向那姑娘,谁知那女子也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你这姑娘好生狠毒,竟把他伤成这样!快快束手就擒,与我去开封府投案。”展昭看她狠狠的咬着牙,面目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似乎要大喊出口。

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哼!展昭,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罢,女子吞吐真气变化身形,转眼之间,刚才的小姑娘不见了踪影,而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狸猫落在半空,“好你个展昭,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昨夜你用石头打我的手差点毁了我法宝,用掌打我的后背将我推下楼顶差点摔残,用镖偷袭我险些扎中我的心,还用箭射我的胳膊,这等深仇大恨,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本娘娘心中怒气。”说着,就纵身向展昭扑来。

展昭本能的右手抬起去背后抽剑,才想起来今天没有带来,但是抬胳膊这一下却找到了救命之法。原来展昭的左右胳膊各绑着一支袖箭,这袖箭插在箭筒里,绑在小臂内侧,用时只需抬起手腕用手指按动绷簧就能把箭射出。优点是箭快力足出其不意很难躲闪,缺点是装箭麻烦而且每个箭筒里只能插一支,双手最多也就带两支,所以只能留在紧急时刻使用。昨夜左手的袖箭已经打出去了,展昭回到住处就倒头睡觉,虽然镖带百宝囊都摘了下去,但是右手的袖箭还在,这一抬手想起来还有这个救命法宝。眼看着猫妖已经扑过来了,展昭抬起右手也来不及瞄准,嘎嘣一声射出了袖箭,正射到猫妖的右臂之上。

只听“哎呦!”一声,猫妖从半空中落到地上,就地打了个滚,化成人形,躲开了展昭。刚才距离那么近,力道有特别足,这支箭已经传透了猫妖的小臂,鲜血汩汩的流淌出来。“好你个展昭!”猫妖怒喊,昨晚就被这东西伤了一下,虽然只是擦伤了外皮,但是也见了血了,没想到今天伤的更狠。猫妖不敢再上前了,害怕再被射一下子,对着周围喊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快上,杀死展昭者,本娘娘重重有赏!”话音刚落,从破屋子里冲出来一群人,拿着棍棒直奔展昭而去。

展昭看着这群人,穿的都破破烂烂,面目黑瘦,周身土泥,一看就是乞讨之人。只见这些人手拿棍棒直奔展昭而来,但是到了他身边却只是摆着向前冲的姿势,咋咋呼呼,没人敢真正的冲上来。

展昭心里明白,这些人是看到了自己箭射狸猫妖的过程,害怕自己还有暗器,所以不敢上前。可是他们哪知道,此时的南侠手无寸铁,最后的利刃刚刚已经打完了,现在只能装作还有暗器的样子,想拖延时间,希望能有人来搭救。

猫妖在后面也看出来这群人瞻前顾后不敢上前,只会喊叫不敢迈脚,心中大怒,喊道:“快给本娘娘冲!否则本娘娘吃了你们!”

虽然这些乞丐忌惮展昭的名声和暗器,但是身后的妖精更是可怕,那可真是张嘴就吃活人的主儿。终于,有一个壮着胆子冲了上来,其他人也跟着冲了过来。

展昭看他们虽然人多,但是招数毫无章法,合作混乱不堪,心想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还击时也就没下狠手。没想到这些乞丐越打越兴奋,招招都奔命门,棍棍都指向要害,展昭也生气了,心想真是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待展爷爷给你们开开眼界,看看什么叫功夫。

想到这里,展昭一闪身,躲过一棍,伸出右手照着乞丐的后脑使劲砸了一下,乞丐昏倒,打狗棍丢在了地上。

展昭向前一纵身,一个侧手翻,左手捡起木棍,双脚站立。上身随之使了一个横扫千军,打退身前乞丐。蹲下身去使了一个犀牛望月,打倒了身后敌人。双手握棍,与群贼站在一处。

虽然展昭平时使剑,但是十八般兵器也都是样样精通,施展开少林棍法力战群贼。这帮乞丐平时都是乞讨要饭没主,没真正学过武术,就算打架也都是仗着人多势众,乱打一气。今天遇到了当世侠客,都倒了霉了。展昭这棍,挨着就伤,碰到就肿,转眼间就倒地一片。

展昭手上打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猫妖,既害怕她来偷袭,又害怕她跑了。已经知道她是幕后真凶了,现在怎么能想办法抓住她归案呢?正在思考之时,只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展大侠!”偷眼一看,瘫坐在墙边的余孝礼已经坐直了身体,在喊自己。

展昭单手握住棍头,单脚点地,纵身侧滚翻,同时伸出长棍,使了一个毒蛇出洞,打退了群贼。然后飞身来到余孝礼身边。棍交左手,右手扶住他的后腰,关切的问道:“余兄,你感觉怎么样?”

展昭只觉得奇怪,首先是余孝礼刚才喊自己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并不像深受重伤之人,而且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了猫妖的声音:“还不动手!你想等他们都死了么?”话音未落,只见余孝礼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奔自己小腹而来。

展昭早已做了提防,眼见着匕首过来,赶紧向后纵身,虽然没被匕首刺破身体,却被刀尖沿着左下小腹直到右前胸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展昭感觉身上凉了一下,然后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立时流了出来,血满上身。

“啊!”展昭没想到余孝礼竟然这么狠毒,竟然下此狠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贼丐举着乱棍又冲了上来,而余孝礼也拿着匕首捅了上来,看他的身手,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南侠今天本来就状态不好,又被朋友偷袭刺伤,还要面对群贼的进攻。正在身陷险境的时刻,只见墙外飞进来三支镖,叭叭叭三声,三个乞丐应声倒地。院里的人都愣住了,这时只见天空一道强烈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

强光过去,浓雾散去,烈日重现天空,蓝天又现眼前。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命不该绝,抖擞精神,甩起木棍再战群寇。

这时,墙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展大侠,休要惊慌,民女来了!”随着话音,一个女子举着宝剑跳了进来。只见这女子,一袭白衣,身材婀娜,面相美貌,但是此时怒目圆瞪,更添了一股飒爽英姿。手中利刃,光华夺目,剑气冲天,一看就是绝世神兵。这正是白衣女子现身形,千古宝锋立大功,出山便把御猫救,从此江湖扬美名。

女子举剑站在墙头,看了看眼前的形势。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墙边,捂着右臂,一支袖箭被从中间折断,丢在她身边。院子中间,是一名英俊男子,此时浑身是血,手拿木棍,正在力战群敌。他周围是一群衣着破烂的人胡乱的拿着棍子在攻击他。女子大喊一声,冲向了群贼。群贼就连赤手空拳的展昭都打不过,哪里敌的住手拿宝剑的女子。只见女子宝剑挥舞,群寇退后,木棍遇宝剑,顿时变两段。眨眼之间,已有数名贼寇丢了性命,摔倒在地。

展昭脱离的危机,却仍然没有忘记抓贼的使命。眼看着猫妖有动作,赶紧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贼人!快来抓贼!姑娘,快跟我一起喊!”女子不知何意,但是既然展昭有吩咐,也跟着喊了起来。

两人的喊声起了作用,很快就听到外面有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在哪呢?”“哪里有贼?”展昭回答道:“快来!这里有贼!”

猫妖眼见着迷雾阵被破,自己还受了重伤,展昭又得了帮手,心中恼火,卷起了一股妖风,裹挟着贼人向西逃窜。

女子举剑要去追,展昭赶紧喊住:“姑娘!穷寇莫追!”说着,自己拄着木棍坐在了地上,身上鲜血依然在流淌。

女子回身看到展昭的样子,赶紧收起宝剑,飞跑过来,扶住展昭,“展大侠,你怎么样?”

“没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展昭想施礼,但是却被女子拦住了。

这时,外面乱哄哄的进来一群官兵,领头的举着刀,边走边喊:“贼在哪呢?贼……”领头的看到了坐在血泊里的展昭,认识,人家是开封府的校尉,自己是巡城的兵丁,平时经常打交道。“哎呦!展校尉,您怎么这样了?”说着收刀入鞘,跑了过来。“谁把您伤成这样,快!你们,快去搜!”边说边指挥手下的兵丁去抓人。

展昭摆了摆手,“王头儿,不必搜了。都跑了。”白衣女子在旁边说道:“展大侠,你不要说话。这位官爷,展大侠受了重伤,快去找大夫。”

“不用了,王头儿,麻烦你送我去开封府。”展昭虚弱的说道。

“快去找一顶软铺,好抬展大侠。再找一盆清水来!”女子吩咐到。

王头儿撇撇嘴,虽然自己没有品级,但好歹也算是个巡城的头目,今天被一个姑娘指挥办事。但是人家背后是展校尉,自己也没法说啥。

不一会儿,软铺和清水拿了过来。女子撩开展昭的衣服,用清水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拿出金疮药,仔细的给展昭涂抹,最后撕开衣服帮展昭把伤口包扎好,便指挥官兵把展昭抬到软铺上“来,轻点!慢点!”

巡城兵丁把展昭抬到了开封府,女子一路跟着照顾。到了府门口,交给府中的差人,巡城兵告辞,当班的马汉听说展昭受伤了,赶紧跑了出来。看到他的样子,抱住展昭大喊:“大哥,你怎么了?快,把展护卫抬到校尉房,快去禀告包大人!”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经回到了开封府,正在书房商议着怎么解救昏睡症病患。公孙先生带着王朝二去张家,将驻魂符放入清水,亲眼看着张致仁喝下。果然如公孙策所言,虽然普通的汤水病患无法下咽,但是这符水入口之后,自己就往病患肚子里流。片刻之后,张致仁神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刘氏又是跪地谢恩。

公孙先生心情却更加沉重,虽然暂时保证了他的性命,但是需要在七天之内找到丢失的魂魄才能让他生还,时间紧迫,线索不多,真是个绝世难题。公孙策让王朝带着人按着地址去昏睡症病患家送符,自己先行赶回开封府。此时,包大人已经下朝回府,二人坐在书房里,商量着对策。

正在此时,听到外面响起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包兴的声音:“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什么事?”

“回包总管,展护卫受伤了……”,包大人听到这句话立刻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门。外面包兴还没反应过来,包大人已经走了出来,问报事的衙役:“展护卫现在何处?”,那个衙役赶紧施礼:“回大人,马护卫命令把他抬到校尉房去了。”包大人听完迈步赶往校尉房,公孙策和包兴紧紧的跟在后面。

校尉房位于府衙的跨院。外面的院子平时供差人们练习拳脚。边上是一排房屋,里面有桌椅板凳供他们办公和休整。展昭是开封府武职中品级最高的,所以在校尉房里专门有一间他自己的房间,既是办公之处,也可以休息睡觉。现在他就被抬进了自己的房间。包大人来到时,展昭已经被抬到了床上,马汉张龙赵虎还有不认识的女子正在他身边照顾。

众人见包大人进来了,赶紧施礼:“见过包大人!”然后分立两旁,包大人来到展昭身边,问道:“展护卫,你怎么样?”

展昭说道:“谢大人关心,展某没事,只是些皮外之伤,用不着如此惊慌。”边说,边要起身施礼。包大人赶紧把他按住:“展护士,你身上有伤,不必施礼,快快安歇。包兴,快去告诉夫人和李才,让他们在后宅收拾一间客房,稍后让展护卫过去居住。”说完,包大人看向了白衣女子,问道:“不知道姑娘是何人?”

那女子赶紧跪下磕头:“民女丁月华拜见包大人!”

包大人伸双手相掺:“丁姑娘赶紧起来,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丁月华站起身来,对包大人说道:“包大人,敢问哪位是公孙先生?”

公孙策赶紧站过来:“在下就是公孙策,不知丁姑娘找在下何事?”

丁月华又要下跪:“见过公孙先生。”公孙策赶紧伸双手把她扶住,“丁姑娘,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折煞在下了。”

丁月华这才说道:“民女父亲是镇雄关总兵丁破虏,哥哥是江湖人称双侠的丁兆兰和丁兆蕙,母亲是莫梨花。”

“原来是忠良之后,失敬,失敬。”包大人知道丁破虏,那也是一名忠臣,至于她的哥哥和母亲就不知道了。

三勇士知道她哥哥,听闻这是丁氏双侠的妹妹,也抱拳到“原来是双侠的妹妹,我们与令兄是朋友。”丁月华与三勇士见过礼。

公孙先生缕着胡子说道:“原来是莫道友的千金,失敬,失敬。不知丁姑娘此次来开封所为何事?”

丁月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给展大侠治伤要紧。”正说着,大夫来了,众人赶紧散开,让大夫前来医治。

展昭自幼就闯荡江湖,血雨腥风见的多了,比这严重的伤也受过,今天仅仅一道刀伤,自己就成了保护动物,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真是哭笑不得。


掌灯过后,众人云集包大人的书房。包大人让包夫人和女儿陪丁月华吃了晚饭,又让李才在展昭的房间旁边再收拾一间客房,让丁月华居住。展昭换完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不顾包大人劝阻,吃过晚饭后也坚持来到了书房。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外加丁月华,包大人的书房第一次聚集这么多人,没有那么多椅子,四勇士都在一旁站着。包兴和另一个管家李才在外面伺候。包兴备了两大壶水,炭炉也烧着了摆在身边,随时准备续茶。

“包大人,公孙先生,这是家母写给你们的信,请过目。”丁月华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包大人。同时,向众人说明来意。

原来丁母莫梨花,原来在峨眉山修道之时,和公孙策有过交情。那时莫梨花在天演派,公孙策在南华派,虽然派别不同,但是同为学道之人,同在峨眉修习,所以两派的道友也经常一起学习一起讨论一起修炼。后来公孙策下山之后,莫梨花还在继续修炼。

公孙先生提到此事时很谦虚的说:“在下愚钝,修道未成,中途下山,半途而废。”其实,他下山的真正原因是他学成了。公孙策最大的爱好就是学习各种知识,当他知道有道法之后,就上山学道,学会了就下山,而不向其他人一样继续修炼。所谓勤学苦练就在于此,学会知识如果不加以练习也不能够精通使用。而公孙策并不想成仙得道,所以对于他来说,只要学会就可以了,掌握了道法相关知识就足够了,至于是否能够使用,那不重要。公孙先生满腹才华皆源于于此,不仅精通文韬,还深研武略。拳脚功夫,刀剑招术,弓马步箭,兵书战法,排班布阵,他也样样都懂。有时展昭他们练功之时,公孙策就用嘴说招术与其对战。展昭伸直拳黑虎掏心,公孙策在一旁说俯身抬手击左腹,展昭根据他的招术防守之后继续攻,公孙策躲过之后继续打。一个动口一个动腿,也练的不亦乐乎。

莫梨花自打下山成婚之后,也没有忘记时时刻刻修炼道法,虽然两个儿子没有慧根,无法学道,但是幸亏小女儿天资聪颖,能继承她的本事,所以从小除了教授丁月华习武之外,就传授她道法神通。别看丁月华年纪不大,但是也已经深通道术。

天演派的法术主要是以日月星斗为主,所以对于星象的造诣远胜他人。那一晚,莫梨花夜观天象,发现天市垣被一抹妖气笼罩,不禁大惊。天市垣主皇城,看来开封城出现了妖孽。莫梨花想起来当年学道之时结识过现任开封府主事公孙策,于是就写了一封信,派丁月华将此信送往开封,亲手交给公孙先生。信中详细的说明了这些情况,希望他能够多加警惕,小心妖祟作乱危害百姓。

丁月华到了开封城那天,正是公孙策第一次去给张家兄弟看病那一天。她进城时正是太阳西垂的时候,一路上就听百姓议论开封城不知何故出现了怪病,以及包大人如何自掏腰包替人看病,鹿年堂大夫如何华而不实徒有虚名,公孙先生如何仙风道骨解救垂危。边走边听,对于包大人的崇拜和公孙策的敬重又加深了一层。到了逸闲客栈,已经快要掌灯了。丁月华早就打听到这里是包夫人娘家开的,离府衙很近,想着开封城出了如此怪事,想必一定是妖孽所为,今天太晚,明早自己要早早起来去面见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禀明真相,希望他们不要再从医家的角度来救治,而是速速捉妖,只有解除了妖法,那些昏睡病患才能复原。

李保引着丁月华入住了二楼上房。丁姑娘简单的吃了些点心,就梳洗更衣,准备上床睡觉。心想今晚要早睡,明日好早起,可是睡眠这东西,越是想有却越是得不到,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之后,丁月华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欣赏月色,心里还在想着明天如何去见包大人,见了大人该怎么说,衙役是否会阻拦,公孙先生还会不会记住自己的母亲,他们会不会相信丁夫人的话。如此种种,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正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红衣男子走向了东院,看四周无人跳进了院墙。丁月华心中惊讶,以为是进了贼寇,刚想叫人,可是仔细一看,认出来那人穿的是红色的官衣。丁父是总兵,丁月华从小就知道对于官员和百姓的服装差别,眼看着那红衣黑帽,那人应该是四品官职,而开封府内四品校尉就是名满天下的南侠展昭,莫非刚才那人就是他?想到这里,丁月华开始心跳加速,脸蛋也泛起了红润。一人一剑,游走江湖,侠肝义胆,除暴安良,展南侠可是这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心中最大的偶像。虽然两个哥哥与他相识,可惜自己一直无缘与他相见。丁月华此次来开封,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

丁姑娘不错眼珠的看着展昭的房间,只见红衣男子进去之后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就从他窗口跳出。丁月华一开始以为是黑衣人是之前就在屋里,现在被红衣人撞见隐藏不住才逃跑的,可是既没有听见打斗声也没有传来喊叫声,而且黑衣人上房之后还很从容的辨别方向,看来那就是刚才的红衣人,也许是昏睡症有了线索,所以他要深夜去打探。

想到这里,丁月华也赶紧换上夜行服装,背好宝剑,带好宝物,轻飘飘跳出窗外,紧跟黑衣人。可是今夜上有满月,下有巡兵,虽然黑衣人的速度也不快,可是缺乏江湖经验的丁月华施展全身的能耐才能勉强跟上他,还要保证不被巡逻的兵丁发现。

距离胡记茶楼还有很远的时候,丁月华就看到黑衣人和一条黑影在楼顶交手。看见了黑影转眼就能缩小身体,又见黑衣人抽出一把又长又宽的巨剑。那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离老远就能感受到剑气,颇似传说中展昭的佩剑巨阙,这时丁月华更加确定黑衣人就是男侠。本来想着自己要赶紧过去助南侠一臂之力,但是眼看着黑影向展昭扔过去一包东西,南侠闻了之后就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心中大惊,停住脚步,稳定元神,凝视观看,只见展昭身边有一团邪气。知道他肯定是中了妖孽的邪法,便不再赶路,而是掏出了一面镜子,对着明月,念念有辞:

灼灼月光,消融寒霜,涤荡妖邪,拯救苍生

说罢,月光被镜子反射而出,变化成一道温暖的光芒,直射到展昭身上。此境乃是天演派的法宝,莫梨花下山之时恩师所赠,名叫月华镜,能够吸取日月的精华,变成除邪驱妖的利器,丁月华的名字正来源于此。

可惜丁姑娘动静太大,惊扰了巡夜的兵丁,不得不中途停手,逃避追捕。千方百计躲避追兵之后,直到天明时分才回到逸闲客栈。换好了衣服,本来想稍事歇息一下,就去找包大人,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正在匆忙洗漱打扮之时,一个石子飞进了屋内。石子上包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展昭有难。

丁月华看完大惊失色,顾不得去拜见包大人,拿好兵刃法宝就匆匆的出了客栈,四下寻找之时,发现远处一个青衣男子向自己招手。那人故意遮挡脸面,看不清模样,却一路引着自己前进,来到了一片院落前面。丁月华感觉奇怪,这院子周围有一股影影绰绰的妖气,但是又看不见任何人。青衣人掏出三支镖向院内扔去,竟然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也听不到声音,丁月华才明白这院子一定是被妖法隐住了。于是掏出月华镜,引烈日之光驱散妖雾。

妖雾散去,院里传来喊杀声,丁姑娘飞身上墙,看到一名帅气男子正浑身是血的与一群乞丐交手,顿时明白了展昭身处险境,于是赶紧举剑杀散群冦,救了展昭的性命。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丁月华讲完之后,众人纷纷离座,感谢她两救展昭之恩。丁月华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展昭整整衣冠,站起身来,走到丁月华近前,一躬到地:“多谢丁姑娘两次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请受展某一拜。”丁月华赶紧站起来双手掺起南侠:“展大侠,快快请起,可使不得如此大礼,折煞民女了。”

众人见礼之后又纷纷落座,包大人问展昭因何遭此毒手,展昭就给丁月华简单介绍一下开封城最近出现的不明疾病,以及自己因何怀疑胡记茶楼,然后将自己昨夜探访胡记茶楼,如何发现妖孽,如何中了邪香,如何被丁月华所救,以及今天上午如何被妖孽骗到陷阱,如何被丐帮余孝礼所伤,前因后果,讲说一遍。

马汉听了之后一拍大腿,大叫是自己害了南侠。原来今早那个妖孽先来府衙寻找展昭,当时正是马汉当班,他看了妖孽展示展昭专属信物,以为是要给展昭通报信息,就告诉了她展昭现在不在府中,可以去逸闲客栈打听一下。“要不是我告诉她大哥的住所,也不至于让大哥身陷危险。那妖孽也就十四五岁模样,谁能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险些害死大哥,要是被我看到那妖孽,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王朝和张龙在他身边赶紧把他劝住,马汉依然气鼓鼓的,看起来就像随时要出门去找那妖孽算账。

众人七嘴八舌,包大人看丁月华几次欲言又止,开口道:“丁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众人听包大人说话了,马上就住了声音,只听丁月华说道:“包大人,民女此次前来,实际是有一公一私两件事情。刚才说的是公事,还有一件私事,与展大侠有关。”说完,看了展昭一眼。

包大人点点头,说道:“是否需要本府回避?”

丁月华赶紧摆手,说道:“不必,包大人误会了。民女绝无此意,只是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影响大人捉妖救人的大事。既然大人问起来,民女不敢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丁月华的家乡在松江府茉花村,隔壁是卢家村。卢家村有五位结拜兄弟,老大钻天鼠卢方,老二彻地鼠韩彰,老三穿山鼠徐庆,老四翻江鼠蒋平,能耐最大的就是老五锦毛鼠白玉堂。这五兄弟号称五鼠,又称五义。五义弟兄,行走江湖,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是跟三侠齐名的人物。

只皆因展昭在耀武楼献三绝艺,圣心大悦,亲口加封他为御前带刀护卫四品校尉,又封了御猫的称号,名扬天下。但是在卢家村却恼了老五锦毛鼠白玉堂。这白玉堂文武双全,却性高气傲,心胸狭窄,听到此消息,气炸五脏。跟四个兄长抱怨,那展昭明明知道江湖上有五鼠的名号,竟还敢接受御猫的封号,世人皆知猫抓老鼠,猫鼠不两立,他这分明是跟我等公然作对,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弟兄。要五兄弟联手去开封找展昭比试比试。

四位兄长虽然也有些情绪,但是却没有白玉堂这么激烈,反而劝他说那是皇帝的封赏,与展昭无关,劝他心宽大度,不要计较。白玉堂在四个结拜哥哥那里找不到赞同,一气之下就来到了茉花村。他跟丁氏双侠是莫逆之交,想着找双侠帮自己一起去对付展昭,没想到双侠更是力挺展昭,根本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丁二爷更是因为意见不合差点要跟白玉堂动手,气的白玉堂摔门而走。

这次双侠听说丁月华要去开封警示包大人,于是让她告诉展南侠一声,要小心白玉堂前来闹事。

丁月华说完,包大人沉吟一会儿,问展昭:“展护卫,那五鼠能耐如何?人品怎样?”

“回禀包大人,那五鼠弟兄,又称五义。也是光明正大,扶正祛邪,武功超群的人物。若是他日展某见了五鼠,定当对其晓以大义,劝说他们投奔开封府,为包大人效力。”展昭说道。

“嗯。”包大人点了点头,这五鼠毕竟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解决那狸猫妖。“辛苦展护卫了。公孙先生,目下已经确定开封城里有妖孽出没,先生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公孙策缕缕胡子,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主意。这时候,丁月华说道:“包大人,公孙先生,家母说过,如果真遇到妖孽,无计可施的话,可以去开封城西清许观找东方侠黑妖狐智化道长。”

公孙策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一般,包大人问道:“先生可知道此人?”

公孙策回答道:“学生听说过此人。听闻此人面白心黑,手段狠毒,嫉恶如仇,除奸务尽。若得此人相助,必定能够斩除妖邪。只是开封府与此人毫无交情,他能否出手相助,为未可知。”

丁月华拱手道:“家母与智道长有交情,民女愿意前往请他出山。”

“多谢丁姑娘相助。只是这是开封府的公事,如果府中不派人前去,恐怕有所不妥。”公孙策担忧到。

“展某愿同丁姑娘前去请智道长。”展昭说道。

“展护卫重伤未愈,不宜操劳。”包大人说道。

“大人,展某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这次只是去请人,又不是去打仗。”展昭说道。

包大人看了看公孙策,公孙先生说道:“既然展护卫请缨,就辛苦你了。”

四勇士听说展昭要前去请智化,也都向前要随之前往,展昭摆手道:“不必了。那猫妖今日伤我不成,恐会针对包大人下手,你等从现在开始,要寸步不离保护大人,展某去去就回,不会误事。”

包大人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展昭:“展护卫将此信交给智化道长,一定要将道长请来开封,斩除妖孽,解救黎民。”

展昭将信收好,拱手道:“展某明日一早就出发,定然不负使命。”

第二天一早,包大人带公孙先生去大理寺会审,四勇士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展昭回住处换了一身衣服,背上宝剑,换上袖箭,系好镖带,装好百宝囊,骑上一匹快马,和丁月华一起前往清许观。

出了城后,二人纵马狂奔。骑了一会儿,丁月华发现身边没人了,赶紧停马回头观看,展昭正停马在路边捂着腹部。

丁月华赶紧跑过去,问道:“展大侠,怎么了?”

展昭满头大汗,看到丁月华来了,赶紧擦擦汗,说道:“没事,丁姑娘,我们继续走吧。”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丁月华问道。“快下马让我看看。”

展昭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赶紧赶路要紧,不要误了大事。”展昭明白,如果停下来换药很可能自己就上不了马了。就算倒下,也要请到智化才行。

丁月华一手牵着展昭的马绳,另一手牵着自己的马,轻轻夹着马腹,任马匹慢慢的前行。展昭也没有催促,随着丁月华前进。

直到太阳西斜,二人才走到了清许观。清许观坐落于城西灵泉山上,依山傍水,院落广大,金砖碧瓦,烟雾缭绕,香客络绎,有涓涓细流从山中汩汩流入观中,观名就取自问渠哪得清如许之意。

二人来到观门口,下了马,整整衣冠。丁月华看到门口有道人,便上前施礼问道:“敢问道长,有一位智化道长,人称东方侠黑妖狐的,是否住在此处。”

那道人也很客气,回礼道:“这位姑娘,智道长不住在这里,他在此处向北五里的清许观分院。”

丁月华回来告诉展昭,展昭已经上不去马了。丁月华牵着两匹马,展昭跟在后面,二人向北走去,到西天布满晚霞之时,终于到了分院。这分院并没有牌匾,掉漆的正门,褪色的瓦片,青石的院墙上面长满斑驳的苔藓,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的凄凉。围墙外面是几亩菜地,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一间普通的乡间院落。大门紧闭,丁月华上前扣门,好半天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还算客气:“姑娘找谁?”

“这位道童,敢问东方侠黑妖狐智化道长是否住在此处?”丁月华问道。

道童为难的看了看天色,“今日天色已晚,请姑娘明天再来吧。”说完就要关门。

丁月华赶紧说道:“我等是从开封来的,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智道长。”

“今天已经晚了,家师快要休息了,请姑娘明天再来吧。”道童开始不耐烦。

这时展昭上前说道:“这位道童,麻烦禀告智道长,我等从开封前来,有重要的事情相求。”

道童已经不耐烦了:“我说了今天太晚了,家师要休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说罢,就要强行关门。

丁月华怒从心头起,心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要是不赶紧找个地方休息,恐怕展昭熬不过今晚。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擎住院门,向里面大喊:“智化道长在不在,有故人莫梨花之女前来求救,万望道长出来相见。还有开封府四品校尉南侠御猫展昭与我同来,我们有开封府包大人的亲笔信!”

就在门口乱哄哄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孽徒,还不住手!”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道士。只见此人身材高大,立眉横目,面带怒气,手拿拂尘,看不出年纪。道童看他过来,害怕的站在一边,低头小声说了一声:“师父。”道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对二人行礼,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正是智化,小徒有眼无珠,万望恕罪。”说完一躬到地,旁边道童也跟着赔罪:“请恕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二位,万乞恕罪。”

丁月华赶紧掺起智化:“智道长,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是晚辈鲁莽来此,打扰了道长的清修,万望恕罪。”展昭也在一旁说道:“智道长,晚生不才,不敢当此大礼。”

智化起身,看到展昭面无血色,嘴唇发紫,知道他身体状况不好,赶紧说道:“此地不是讲话之处,二位随贫道里面请。”

“多谢道长,我们的马还在外面。”丁月华一边扶着展昭一边说。

“孽徒,快去牵马!”智化对徒弟说,然后一摆拂尘,“二位随我来。”

智化在前面开路,丁月华扶着展昭,小道童牵着两匹马,一起走进观中。只见院子不大,只有中间一间大殿,里面没有三清神像,也没有其它神仙,只是挂着“天地”二字,两旁没有偏殿。绕过大殿,来到后院,后院正中一间大房,两旁是厢房,其中一处厢房上有烟囱,想必是厨房了。

智化将二人让进正中大屋,分宾主落座,先问丁月华和展昭:“二位吃过饭了吗?”“没有,我们不饿。”展昭还想客气,可是肚子里的抗议却出卖了他。丁月华在一旁说道:“我们一大早就从开封城出发,由于展大侠重伤未愈,所以路上不敢快走,方才将晚来到贵观。一天水米未进。”智化点了点头,吩咐徒弟道:“快去烧水上茶,生火做饭!”道童在一旁撇撇嘴,下去准备了。展昭看到他的模样,猜想可能是他害怕生火麻烦所以刚才才以天晚师父休息为由拒绝我们入内。

智化待道童下去了,才对二人说道:“此子乃是北侠紫髯伯欧阳春的义子,名叫艾虎。只因北侠闯荡江湖,带个孩子多有不便,又因他性格顽劣,刑事莽撞,所以让我收他为徒,一教武功,二磨秉性。可惜他这鲁莽的个性至今还没收敛,刚刚多有得罪,万望二位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是我们不请自来,叨扰道长了。”展昭赶紧回礼到。

“丁姑娘,刚才你说有包大人的信,不知信在哪里?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智化问丁月华。

“信在展大侠那里。道长怎么知道我的姓氏,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丁月华很纳闷。

“哈哈哈哈!”智化大笑道,“看来你真是忘了。你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你。我与令堂交往深厚,你小时候我去拜访令堂时曾经见过你,当时我还说要收你为徒,可是被她拒绝了。你是不是有一件法宝,叫月华镜,还有一把名剑,叫湛卢。”

“哎呀,恕晚辈年幼无知,忘记了道长,请道长恕罪。”说罢,起身行礼,智化赶紧拦住。

“信在这里,请道长过目。”展昭从怀里掏出包大人的亲笔信,交给智化,智化展信观瞧,只见上面写着:

拜东方侠智化道长:

近日开封城惊现妖孽,频有百姓遇害。余闻道长嫉恶如仇,法力高强,素来守护正道,祛除邪魔。望道长能够出山,救黎民于水火,斩妖邪于谈笑。若能有幸聆听道长教诲,实乃余之三生大幸。

万乞道长切莫推辞。

再拜

包拯遥拜

下面盖着包大人的印信。

智化看完信之后,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遥望西边,拜了三拜,然后坐下说道:“既然包大人需要贫道做事,遣一门吏前来知会一声,贫道即会披星而去,效力马前,怎敢劳展大侠和丁姑娘二位的大驾。”

“道长客气了,展某为晚辈,早就应当前来拜望道长。”展昭说道。

“是啊,智道长,要不是家母提醒,晚辈都忘了道长了,要不然早就应该前来拜望了。”丁月华说道。

正说着话,艾虎端上来两杯水,恭恭敬敬的放在展昭和丁月华身边,说道:“请二位用茶。饭已做上,请二位稍等片刻。”

智化说道:“艾虎,这位是开封府四品校尉南侠御猫展昭展熊飞,这位是茉花村丁氏双侠的妹妹,为师挚交好友的女儿丁月华,你给他们分别嗑三个头。”

展昭和丁月华赶紧阻拦:“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使得,你们二位不要阻拦,等他磕完头我再告诉你们为何使得。”智化说道。

艾虎规规矩矩跪在了展昭面前,崩崩崩嗑了三个头。展昭只感觉特别不自在,赶紧扶他起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然后是丁月华,一个大姑娘眼看着一个孩子给自己磕头更是坐立不安,待艾虎磕完了,丁月华也是赶紧扶他起来:“嗑疼了吧。智道长,何必让艾贤弟行此大礼啊?”边说,边拿出手帕给艾虎擦额头,擦的艾虎也不好意思,连说“多谢丁姑娘,不用了!不用了!”

智化在一旁正襟说道:“艾虎,刚才让你磕头,可不光是给他们两个人嗑的。给展大侠磕头,嗑的是开封府,是包大人。给丁姑娘磕头,磕的是丁氏双侠,磕的是江湖规矩。展大侠和丁氏双侠在江湖上与你义父齐名,给他们磕头,相当于给你义父磕头是一样的,今天为师教你的最后一课就是忠义二字。对朝廷尽忠,对朋友尽义,懂了么?”

艾虎点头说道:“弟子懂了。”

“你先下去准备饭菜,不要耽搁大事。”智化吩咐道。

艾虎领命退下午,不多时,端上来一盆米饭,两碟青菜和一盘咸菜,放在二人面前。连连道歉:“实在抱歉,我们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万望二位原谅。”智化也在一旁说道:“我们师徒平时都是清粥小菜,希望二位不要嫌弃。”展昭和丁月华已经饿了一天了,到这时也顾不上是否丰盛了,有顿热乎饭菜已然是珍馐美味了。二人谢过智化,然后就开始吃饭。丁月华虽然是姑娘,但也是江湖儿女,此时也顾不是矜持,吃的比展昭还多。展昭一方面有伤胃口不好,另一方面照顾月华,所以只是适可而止。

风卷残云之后,艾虎将碗筷撤下,又端上清茶,点火油灯,站在智化身边,听着三人说话。

智化先问道:“展大侠,不知包大人信中所说的妖孽是何妖?怎么害人的?”

展昭虽然身上还是很疼,头脑依然有些混沌,但是吃过饭喝过水之后已经好多了,就把最近开封城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城里出现了什么怪病,医生如何束手无策,公孙先生探望之后怎么处理,自己因何怀疑胡记茶楼,夜探之时遇到什么危险,第二天又怎么落入陷阱,中途涉及如何解救自己的经过由丁月华进行了补充。说完之后丁姑娘又把自己如何奉母命前来开封预警,以及母亲告诉自己真要是遇到妖孽无法应对就来找智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特意提了锦毛鼠要来开封找展昭比试之事。智化听完,缕着胡须,沉吟片刻:“展大侠,你亲眼看见了那妖孽变身成狸猫吗?”

“是的,一只灰白的狸猫。丁姑娘那日是不是也看见了?”展昭回头看向丁月华。

“没有。”丁月华摇头说道:“那日在院子里,我只看见那妖孽卷起一阵黑风,带着她的手下逃跑,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样子。”

“嗯。展大侠是否看清她有几条尾巴?”智化继续问。

“没看清,好像有七八条的样子,至少也是六七条。”展昭回忆说:“因为她向晚辈扑来之时,晚辈只见她身后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尾巴,现在想来,应该不止是五六条。”

智化又想了想:“看来最多是只八尾狸猫,如果她已经修炼到九尾,那恐怕展大侠早就成为她口中之食了。还好,还好,那妖孽还可以降服。”智化看起来已经胸有成竹,“展大侠且放宽心,明日贫道和丁姑娘去开封城降妖。定会让那妖孽伏法,救苍生之性命,解包大人之心患。”

展昭听他如此有信心,不禁大喜,可是这话怎么如此奇怪,他和丁姑娘,那我呢?“多谢智道长出手相助,可是为何不带展某呢?”

丁月华在一旁也是奇怪,艾虎站在智化身边也是不解。小道童每日跟着他除了清修,就是种地,就算出去游方,也都是山水之地,从来没去过繁华所在,更何况是名满天下的开封城了。早就跃跃欲试了,可如今听说师父只带丁月华前去,这是要让自己一个人独守山门吗?心中疑惑,面目焦急。

“哈哈哈哈哈!”智化大笑道,“展大侠,你还能活到明天吗?”


展昭听了智化的话心中大惊,不仅他吃惊,丁月华和艾虎也都惊讶到喊出了声音来。展昭连忙问道:“智道长此话怎讲?”

“展大侠,自打你进我观中就一直捂着腹部,而且我看你面目苍白,刚才又听你说,你先是中了妖孽的毒药,后又被贼人刺伤,再加上你今天早上骑马颠簸,恐怕伤口裂开了,就算现在血已止住,恐怕你今天躺下明天也会身体剧痛,无法起来。若是身子弱些,恐怕无法过了今晚。”智化一针见血的说道。

“求智道长救展大侠一命。”丁月华说着扑通跪下,眼泪也流了下来。

“快快起来。”智化掺起了丁月华,“展大侠是国之栋梁,贫道焉有不管之理?只不过……”智化犹豫了一下,“贫道虽然能治展大侠的病,但是不知展大侠能不能忍住这疼痛。”

“道长,展某不才,但是闯荡江湖多年,忍疼这件事还是忍的住的。”展昭赶紧说道。

“恐怕我这疼是你未尝体会过的。”智化站起身来,“二位随我来”。说完,带着二人走进了旁边的卧房。房内有床,有椅子,有桌案,有书架,看来这里是智化的卧房兼书房。

“快快扶展大侠躺下!”智化将展昭引到床边。

“万万使不得,若是展某躺在这里,道长去何处安歇?”展昭拒绝到。

“没关系,展大侠,你就放心在此养伤。今晚贫道要做一场法事,这法事做完,整个开封城一府十六县方圆百里之内便不会再有新的昏睡病患出现。说不定还能跟那狸猫妖斗一斗法。没时间睡觉了。”智化摆摆手说道。

展昭没再客气,躺在了智化的床上。躺下之后,只觉得身上剧痛,四肢酸软,顿时就失去了力气。智化命令艾虎端过来一盘清水,多拿毛巾没有毛巾就把观里的粗布破布都拿过来。

然后坐在展昭身边,轻轻的解开他的衣服,露出伤口。只见此时展昭的伤口虽然不流血了,但是前一夜绑的绷带都已经被血染透了,丁月华站在一边看着,心中苦闷,眼泪不止,没想到展昭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忍了一天,这得是何样的辛苦。

“展大侠,贫道这里有两种药,皆为虎狼之药,刚才非是贫道不想救你,只是怕你受不了这药的烈性反倒害了你的身体。”说着,智化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颗小药物,“此药叫醒神丹,吞服下去,可以驱百毒,又可补血养气,吃下去管保你神清气爽,恢复体力。只是这药奇苦无比,入口就会感觉苦味冲头,入腹则会五脏六腑为之翻滚,重者会把内脏都吐出来。我这里还有一剂,”说着,他又掏出来一个纸包,“此乃复康散,用于外敷,可以生皮止血,再重的伤口,敷上去之后也会迅速复原如初,而且毫无疤痕。只是复原的过程如百刀切割,如百虫撕咬,如烈火焚身,痒痛无比,重者自己会挠烂皮肤。不知展大侠要服用哪种?”

艾虎在旁边听着直嘬牙花子。这两种药他太熟悉了,每天他的功课之一就是陪师父炼药,出去云游的目的也是为了采摘药材原料。他由于受伤亲身抹过复康散,知道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抹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尝试了,总是小心翼翼的怕受伤,就算不小心受了伤也不敢跟师父讲,就是害怕再抹那个药。而醒神丸他也见人服过。之前智化曾经医治过一个中了剧毒的人,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了,吃了这药之后哇哇大吐,真是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吐完之后虽然人救回来了,可是之后调养了半年才恢复。没死在毒药上,竟然差点死在解药上。今天看师父又把这两种药拿出来了,心想不知这赫赫有名的展昭会怎么选。

智化这人一向出手狠毒,对药如此,对人对事亦是如此。他的理念就是以恶制恶,更加邪恶,除恶务尽,不留情面。这一点和公孙先生很相似,只是公孙策跟随在包大人身边,所以做事也要有所收敛。而智化身处江湖,没有拘束。

早年间智化也不是这样。他年少时出家为僧,跟着一名得道的高僧修行,师父教他的都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能轻易杀生害命。高僧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一次行侠仗义之后面对恶人的跪地求饶,动了一念之仁,放了恶人的性命。哪知道恶人恩将仇报,回去之后纠结爪牙,先是在寺中的水井下药,迷晕众僧,然后火烧寺院,全寺上下一十八口全都葬身火海。

偏巧那天少年智化因为贪睡没有早起做功课,被罚在柴房面壁,不准吃饭,才躲过了一劫。当火起之时,智化找到师父和其他僧人,想救他们活命,可是他们那时都已经昏迷不醒失去意识,无奈,智化只能自己躲到后院一口枯井之中。直到大火熄灭,群贼进入寺中查看情况,智化听他们谈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智化在枯井里躲了三天三夜,直到确定外面无人才敢出来。此时寺院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师父和其他僧人的尸体早已经化为焦炭,分辨不清。智化含泪对着废墟和焦尸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从此以后,他上高山,访名师,学会一身武艺和道法,只为了能报血海深仇。

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终于回到了故乡。此时已经无人记得当年的惨案,寺庙的原址也由于当地人觉得此次风水不好,无人居住,而变成了一处乱坟岗,至于师父和其他僧人的遗体,早都随着岁月而失去了影踪。反倒是当年的恶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员外。每天结交官绅富户,膝下儿女子孙,内住豪宅广院,外有前倾良田。智化本来只想杀了他一个人报仇,但是看到此情景,不禁三尸神暴跳,寅夜火烧其宅院,恶人全家手下二十余口,上至恶人,下到刚出生的娃娃全都死于大火。智化还不解气,又施法掬起一阵狂风,将废宅和焦尸吹的无影无踪。之后,他又四处寻访当年恶人的同党,活着的,同样是烧成焦炭,被风吹散。死了的,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大仇得报之后,剩下的只是一阵空虚。之后的几年,智化东游西荡,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幸亏遇见了清许观的观主詹道远道长。二人一见如故,古道长听说智化的经历之后,就开导他如何放下心魔,凭借一身武艺,扶正黜邪,为民造福。智化听了他的话,从此也就住在了清许观。可惜智化和那些道士不一样,他一心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可是那些道人只想着以此营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双方志向不和,于是智化就来到了分院居住。所谓分院,其实就是清许观看管菜地的宅院。如今清许观既有香火,又有朝廷的恩裳,吃喝用度都花钱购买,早就不用自己耕种。智化来到此地之后,又收了艾虎为徒。师徒二人从此清修在此,自种自吃,也算落得个逍遥快活。

展昭听说有此灵丹妙药,心中大喜,问道:“不知此药多久可以见效?”

“现在服下,最迟明早就好,到时候还你一个强健的体魄。”智化说道。

“道长,展某两种都想要。”展昭说道。

“展大侠,你可想清楚,一般人一种药都受不了,同时服用两种,你可要生不如死!”智化说道。

“没关系,展某能扛住。”展昭说道。

“慢着!”丁月华阻拦到,“展大侠,智道长,容晚辈使用月华镜为展大侠驱毒,助展大侠修养声息。”

展昭还没说话,智化摇了摇头说道:“丁姑娘,恕贫道直言,你的修为不够。能稳住展大侠魂魄已经不容易了,要想除去根本万万不能。”

丁月华听了这话心中不服,但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也不能直接反驳,“智道长,晚辈虽然愚钝,但是从小跟母亲习武学道,也算是小有所成。今日月光正盛,晚辈可以利用光华助展大侠疗伤。”

“哎!”智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呀。说你还不服吧。贫道问你,你小时学道是否因为贪玩,令堂要罚你,你躲在父兄背后躲避责罚?你小时候习武是否因为懒惰,令堂要打你,你让父兄前去说情逃避责打?你两位哥哥学艺是跟令尊令堂还是跟师父学的?你问展大侠,他如今一身功夫,二十岁就以南侠之号闻名天下,是跟家人所学还是跟师父所学?欧阳春对于义子艾虎尚且不能严加看管,要交给贫道,令堂对你岂会跟严师一样?当年贫道劝令堂送你上山学艺,或者跟随贫道学习,但是令堂以你年幼体弱为名拒绝,贫道就知道她对你的教管会是怎样了。”

这一番话说的丁月华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想想小时候确实如此,自己贪玩逃学之时,只要躲在父亲背后,母亲就无可奈何。那时看着两位哥哥每天被师父训练责骂,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幸灾乐祸,喜上眉梢的样子,桩桩件件的浮现在眼前,不禁汗颜,羞愧难当。

智化看出来她的窘态,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丁姑娘,你可会换药?”丁月华点头。“那好,今晚就麻烦你照顾展大侠了。”

丁月华默默的坐下,用毛巾蘸清水替展昭擦干了血迹。智化在一旁看着展昭身上的伤口,紧皱眉头:“展大侠,你说余孝礼刺你之时,猫妖在旁边喊了一句话?”

“对。展某记得她喊的是‘还不动手,你想等他们都死么’之类的。”展昭说道。

“刚才听你说的时候,贫道还以为他被猫妖控制了心智,但是现在看伤口,看来他没有被控制,而是仍然保持自我。”艾虎在一旁多嘴到:“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你看这里,”智化在一旁指着展昭腹部的伤口说道:“如果那贼人被控制了,在展大侠第一次扶他的时候就会动手。当时展大侠毫无防备,距离又近,他完全可以一剑穿心,就算不穿心,一剑穿腹,展大侠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他第二次在猫妖的命令下才出手,看来是身不由己,而这伤口是从小腹刺入,划到前胸,也是他故意而为,没有痛下杀手。否则虽然展大侠有了警惕,躲了身体,也至少会被匕首刺入腹中,伤及内脏。那样恐怕就算丁姑娘及时赶到,救下南侠,现在也会卧床不起,没有半年无法恢复。看来这个余孝礼还是感念南侠的恩,手下留了情,日后若是再相见,可以想办法让其改邪归正。”其实智化真正想的是这点可以利用。

“这是……”智化又看到了展昭的玉佩,拿起来看了看,“蜀山火玉。展大侠既然有此法宝,正可以用来斩妖除魔,为何面对猫妖不用?展大侠是否不会道法?”

“回道长,展某的恩师只会点道法的皮毛,只教授了展某如何使用真气与宝剑共鸣,至于这用玉之法,恩师也不会,所以展某也未曾学过。”展昭说道。

“嗯……”智化想了想,“接下来要面对的妖邪非同一般,如果只凭剑术恐怕难以取胜。贫道教展大侠几句心法,展大侠熟记于心,时常复习,参透之后,可助展大侠提升修为。”说完,智化贴着

展昭的耳朵耳语了几句,“记住了么?”看展昭点头,智化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了书架旁,拿出了两本书,走回床边,把一本交给了展昭,“这本《般若心经》,送给展大侠,展大侠日后勤加修炼,定能得成正果。”

“这不是佛教经典么?”展昭接过书来,说道。

“哈哈哈哈!儒释道三教本为一理,修身先修心,只要能参透这本心经,胜过数十年的修炼。”智化说道,然后将另一本交给丁月华,“这本《天启集》,是令堂的天演派的基础,可能你小时候读过,不过我这一本是峨眉开山祖师亲手所写,与后世流传的版本还有所区别。你若是能参透这本书,修为也会大大增进。”

“多谢智道长!”丁月华接过书来,翻看了一下,然后放在了一旁。

“艾虎,帮着展大侠先把手绑上,否则抹上药之后,奇痒无比,免得展大侠挠破肚皮。”看艾虎和丁月华把展昭手脚都固定好,又叮嘱丁月华到:“丁姑娘,一会展大侠吃过药丸之后,你要立即将毛巾塞进他的口中,避免他咬破牙舌。贫道出去做法,今晚南侠就交给你照顾了。切记,今晚外面会有风雨雷电,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出去,切记,切记,到了明早,一切都会好的。”

吩咐完一切,智化向展昭和丁月华行了个礼:“贫道出去了,展大侠,丁姑娘,二位自行保重。”说完,就带着艾虎走了出去,准备寅夜做法。

丁月华已经擦干净了展昭身上的血迹,问展昭:“展大侠,准备好敷药了么?”

展昭轻轻点头,“丁姑娘,叫我展大哥就可以了,令兄就是这么称呼我的。”展昭双手虽然都绑上了,但是还是可以拿药,他将药丸放在嘴边,“丁姑娘待我将药丸放入口中之后,马上按道长的指示把毛巾放入我的口中,然后就可以抹药了。无论展某今夜发生什么事,丁姑娘都不要伤心。”展昭显然也是对智化的话有所顾虑。

丁月华含泪点了点头,看展昭将药丸放入口内,赶紧塞入毛巾,然后开始抹药。

药丸闻着没有味道,但是一入嘴,展昭就感觉苦味冲头,似乎元神也坐不住了,要跳出泥丸宫,脑瓜顶突突直跳。可是此时毛巾已经塞入了嘴里,已经吐不出去了,只能强忍着把药丸咽下肚去。这药丸咽下去之后,五脏六腑似乎都受不了这苦味,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这时丁月华已经把复康散抹到了身上,这药剂初接触皮肤时,感觉一种冰凉,但是慢慢的就有一种灼烧的感觉,然后是针扎,再然后是刀割,接下来是虫咬蚁啃,全身奇痒剧痛,双手不自觉的就要来抓挠腹部。

丁月华怕他把药擦掉,赶紧抓住他的手。眼见着堂堂的南侠,疼的面目狰狞,眼泪直流,心疼不止,紧紧的抓住展昭的手,“展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她明知道展昭无法说话,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着展昭越来越疼,无计可施。而在这时,窗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伴随着震耳之声,展昭的情况更加糟糕,开始浑身抽搐,目光呆滞。丁月华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候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怕雷电,每到雷雨之夜,自己都会钻在母亲的怀抱里,听着母亲唱的歌,“展大哥,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是小时候每次我生病或者打雷下雨之时,家母给我唱的。”说完,也看不出展昭是不是同意,唱起了歌来:

早莺争暖,

新燕衔泥,

乱花迷眼。

春风裁出翠柳,

玉门关,

羌笛依旧。

牧童遥指之处,

绿水村郭略。

望天涯,

杏花旗下,

一盏浊酒酹明月。

古道枯藤山寺远,

老鸦啼,

瘦马西风伴!

日暮孤舟飘荡,

蓑笠翁,

独钓寒江。

遥望西楼,

应是凌霄仙苑宫阙。

欲牵九天仙女手,

共赏沁园雪。

黄鹂鸣柳,

鹭飞天,

新草现北丘。

孤烟不出玉门,

羌笛远,

大漠阳关。

杏花雨酒旗风,

千里绿映红。

长路漫,

落樱缤纷,

金尊对月醉山川。

身在天涯心念家,

夕阳下,

古道走瘦马!

佳人独坐晚亭,

江吹雪,

灯火阑珊。

白首上高楼,

眼望星斗手摘愁。

欲邀姮娥返人间,

携手共婵娟。

伴随着这一首《雨霖铃》,外面风雨声越来越大,但是展昭却似乎平静了许多。

却说智化和艾虎师徒二人走出正房,回身关好房门,智化不放心,又贴了一道符咒。艾虎问道:“师父,展大侠能受得了这虎狼之药吗?”

“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智化冷冷的说到。

“师父,您把那两本书交给他们,他们能学透吗?”艾虎一直私心以为师父的宝贝都是自己的,如今看他轻易的给了别人,不禁心里别扭。

智化看出来了艾虎的心思,“哎!”叹了口气说到,“艾虎啊,为师这都是为了你啊!你是想当一辈子北侠的义子,还是有一天能成为朝廷的校尉?你想一生浪迹天涯,风餐露宿,还是有朝一日进入开封府辅佐包青天?”

一句话惊醒当事人,艾虎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有机会加入开封府,成为朝廷命官,辅佐当事忠良。“这……,师父,包大人能要我吗?”

“为什么不要?公孙策原来是困居荒寺的破落书生,展昭也是浪迹江湖的闲云野鹤,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更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山贼,你看他们现在怎样?包大人用人为贤,不问出身。只要你能立下功劳,到时候包大人自然会替你在圣上面前说话,保举你入朝为官。”智化平静的说到。

艾虎顿时来了干劲,心想原来自己只想成为义父师父这样的江湖人物,但是江湖毕竟是江湖,永远也比不上庙堂,如今有机会一步登天成为官差,那必须不能错过如此良机。想到这里,对智化施礼道:“多谢恩师教诲,弟子定不辱师命,成为忠义之人!”

智化看看他:“行了,话说的再多,也不如手脚有用,快快准备去吧。”

时候不大,现场就布置好了。智化做法和别的法师不一样,那些人需要高搭法台,上摆书案蜡扦,黄纸灵符,清水朱砂,桃木剑青铜铃,户心宝镜保太平。头戴束冠飘丝带,身披黄袍八卦衣,九天灵君驱邪鬼,两界阴阳各自归。而智化只需要在地上铺一张阴阳八卦太极图即可。

此时已近午夜三更,智化站在阴阳鱼上,左脚踩阴,右脚踩阳,面向开封方向,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了,便起手结印,运用真气,默念心法:

万道由一,万法归真,万民之安,均系一身,万望天尊,助吾法术

念完之后,一摆拂尘,命令艾虎到:“巽位,风起!”随着智化一声令下,艾虎站到了八卦的巽位上,只听东南方向顿时刮起来一阵大风,这风如春风袭袭,又如冬风森森。只因妖孽扰民安,忠臣良将枕难眠,御猫请得真人到,妖狐出手惩贼奸。一直吹向开封城的方向,随风而去的是一片雨云。

智化看风吹的差不多了,下令到:“震位,雷起!”艾虎站到了震位上,只听雨云中电闪雷鸣,惊天动地。智化继续说到:“坎位,水落!”艾虎站到了坎位上,天空开始下起来蒙蒙细雨。不一会儿,整个开封城就被笼罩在烟雨之中。真是一场好雨,天上凌霄人间城,无有如此细雨景,坠落坊间不见形,入夜润物又无声,市井酣眠不知情,黎庶早起叹绿咏,正道沧桑福雨来,妖邪奸佞化无踪。

这时,从西南吹来一股妖风,直吹向雨云,把雨云吹的东倾西覆,眼看就要无影无踪。智化看着那云,说到:“艮位,山起!”艾虎站在了艮位,只见一阵风拔地而起,平地升起一道土墙,挡住妖风吹雨云。那妖风见有了遮挡,便化作了一条雷蛇,伴随满天霹雳,劈散万里长空。真是妖孽惹事又生非,旧祸未平添新累,不知今有真人在,保佑黎民笑颜开。

智化说道:“离位,火起!”艾虎站到了离位,只见雨云中出现一只金翅大鹏火鸟,叼住雷蛇,三口两口就将其撕碎。这时候,在智化的雨云上空飘来了一片黑压压遮天蔽月的乌云,在乌云中下起磅礴大雨,化作两条水龙,一条吞噬金翅火鸟,另一条向智化雨云卷来。原来真人出手除妖邪,哪知身后有黄雀,斗法开封正恶对,不知道魔谁更绝。

智化看到此景,表情淡然的走出了八卦太极图,命令艾虎把图卷起放到一边,然后去炼丹房取八门金锁碗来。艾虎取碗回来,右手还拎着一柄小铜锤。一边在智化身边摆出八门金锁阵形,一边说到:“师父,这是最后一套碗具了,明天要取土烧窑了。”智化没有回复,而是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说是匕首其实是一把断剑,剑柄完好,但是剑刃只剩下一小段残余。智化用断剑也坐手割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流到了刃上。说来奇怪,这血在剑上并没有滴落,这断剑似乎有生命一样正在吮吸着血液。智化厉声道:“你这妖孽,不要吸了,快快助贫道除妖。”那剑似乎能听懂人言,智化说完它便住口了。道长以剑为笔,以血为墨,在地上画了一道金翅锁,然后以剑直乌云,喊了一声“起!”只见血锁展开双翅直向乌云飞去,掩映在乌云中间。

智化看那乌云被血印贴住,便命令艾虎到:“先敲死门。”艾虎领命,拿起铜锤,敲碎代表死门的瓷碗。随着瓷碗被砸成碎片,只见乌云西南坤宫位顿时变得黯淡,而乌云中央出现了一丝金光。“生门!惊门!杜门!”随着艾虎砸碎了相关瓷碗,东北艮宫,东南巽宫都失去了光彩,而中央的金光越来越显著。这时那乌云的雨下得更加急烈。就像万里长空破黑洞,漫天星斗落凡尘,平地涨水变大海,升斗黎民喂虾蟹。智化的雨云在漫天乌云的压迫下变得飘摇浮摆。

艾虎看着智化,智化满不在乎的看着天空,继续说道:“伤门!开门!”随着东方震宫,西北乾宫变了黑暗,那乌云也成为了强弩之末,雨势随之变小。而中间的金光越来越亮。

智化看着天空,“哼!”冷笑一声,“看你怎么办?”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一处金碧辉煌的道观后山,一名道人正站在桌案前怒目而视,却又无计可施。旁边一名俗家打扮的男子问道:“仙师不是已经快要将他打败了,怎么又如此苦恼?”

那道人说道:“没想到此人手段如此高明,心肠却如此毒辣。他给我留下了景门和休门,这是逼着本座要自我了断。”

“仙师,恕弟子愚钝。景门为平门,休门为吉门。已经无有凶门,仙师可将真气从此二门中任意选一门引出,定能让那人云散雨消,破解他的法术,毁了他的真气。”俗家男子说到。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景门居南方离宫,属火,休门居北方坎宫,属水。若本座将真气引入离宫,则火能消水,本座的乌雨阵自动就破了。若是本座的真气走到坎宫,则坎能助水,到那时不仅开封城变成泽国,整个黄河两岸,都将变成汪洋大海。方圆千里,黎民数十万都将沉入水底,数年无法恢复。到那时本座必成天下之罪魁,恐怕上天亦会有所责罚,就算死了也会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此真乃天下第一毒计也!”道人感叹到。

“啊!这!”俗家男子说到,“那人自己不会死么?”

“当然会。可是不仅他会死,这太虚观上下老小,包括本座与你也活不成。就算现在逃命,恐怕不到天明也会葬身鱼腹。所以本座才说那人心肠好生歹毒,这是要与本座同归于尽,逼着本座自己收了法术,毁了真气。”道人摇头到。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俗家男子说到。

“罢了!罢了!”道人恨恨的说,“也罢!也罢!今天空耗真气,就当是祈雨为开封城百姓造福吧。”说着,用桃木剑挑起朱砂符,准备放到蜡烛上烧掉。

“仙师,那狸猫妖怎么办?若是那人此阵成功,仙师辛苦炼就的神药就会失去效力,弟子恐怕会坏了大事。”俗家男子说到。

道人已经把符烧着了,只见天空的乌云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一切自有天命,她惹的祸事她自己了结。本座累了,今天耗费太多真气,要闭关休养。明天开始概不见客,有人来找本座,替我回了罢。”说完,转身走进内宅。

俗家男子在道人身后拱手施礼。

“师父,那乌云没了!”艾虎指着天空,兴奋的对智化说到。

智化没有说话,仰头看了一会天空,只见乌云从中间炸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而刚才平地涨的水也都流的一干二净。只有自己起的那片雨云,仍在绵绵细细的下着。看罢多时,智化说道:“艾虎,把剩下的两个碗也砸了吧。好人做到底,省的他再收拾了。”说完,收起断剑,喃喃的说道:“展昭,不知你我是否有缘一起携手除妖。”

随着最后两个瓷碗被砸碎,城西道人处房满法器的桌案瞬间炸成了碎片,盛大的法台刹时变成一片狼籍。俗家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第二天,云散雨消,晴空一片,阳光普照。“呜呜呜!呜呜呜!”丁月华昨夜守着展昭,一夜未眠,后来不知道何时终于忍熬不住,闭上了双眼。此时,她正趴在展昭的身上,握着展昭被绑满粗布的双手,睁开朦胧的双眼,寻找声音来源。只见是展昭在说话。

此刻是展昭,嘴里塞着毛巾,手脚都缠着粗布,身体还被丁月华压着,动弹不得,说话不能,只好用喉音叫她。丁月华看展昭醒了,心中高兴,又怕他是药劲没过,不敢松绑。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打开,智化和艾虎走了进来。

智化依然是面无表情,而艾虎则是兴高采烈。一来他有了人生目标,二来昨夜也算跟师父立了头功一件。看到展昭还在呜咽,不解的转头看向师父。

智化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丁月华:“丁姑娘,怎么不给展大侠松绑呢?”

“他……”丁月华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智化,“现在可以松绑了么?”

智化哈哈大笑道:“你看展大侠的脸色,还有他的身上。他现在已经完好如初了,快快给他松绑。艾虎,快去做饭,吃过早饭之后,你去清许观借两匹好马,然后你我师徒随展大侠和丁姑娘前往开封城降妖捉怪。”

艾虎领命下去,丁月华赶紧帮展昭解开手脚,这时她才仔细的查看展昭。面色红润,身体白皙,之前那道刀伤已经消失不见,整个身体没有一点伤病的痕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看,不禁心跳加速,面耳红赤,手脚也慌乱起来。好不容易解开了展昭的双手,然后去解他的脚。展昭双手失去了束缚,赶紧自己把口中的毛巾拿出来,然后大喘粗气。丁月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一开始就应该取出他口中的束缚,这一愣神,更是解不开了。

“丁姑娘,我自己来吧。”展昭坐起身来,自己动手解放双脚。两人的手无意间碰触了一下,丁月华感觉像是过了电一样,浑身麻酥酥的,赶紧站了起来。

展昭解开了双腿的粗布,站了起来,才发现原来衣带还没系好,赶紧转身,收拾利落之后,转回来向智化施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说完,一躬到地。

智化赶紧双手相掺:“展大侠,使不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展昭说道:“展某感觉已经康复如初。不仅如此,感觉更加神清气爽,头脑清晰。”说着,又活动活动手脚,“展某已经毫无病痛了。多谢智道长!”说完,又施一礼。

智化说道:“展大侠不必客气,你我都是正道中人,自当出手相助。”

展昭转身面向丁月华,也是一躬到地:“多谢丁姑娘理护之恩,请受展某一拜。”

丁月华脸立时就红了,赶紧过来掺住展昭:“展大……哥,万万不可。民女也没有做什么,不值得行此大礼。”

“丁姑娘不必客气,昨夜幸亏有丁姑娘照顾。尤其是展昭疼痛难忍之时,幸亏丁姑娘唱了那首雨霖铃。丁姑娘歌声悠扬,助展某疗伤,”展昭说罢还要施礼,“丁姑娘万万要受展某一拜。”

丁月华赶紧阻拦,这边一个要拜一个要拦,智化在一旁看热闹。这时候艾虎走了进来,“师父,展大侠,丁姑娘,早饭已做好,请出来用饭。”这才算是解了两人的围。

早饭依然是米饭青菜和咸菜,但是四人吃的极为香甜。吃罢早饭,智化说道:“艾虎,你去借马,为师准备一些应用之物。对了,你记得把火灭好,多带随身物品,这一去恐怕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艾虎开心的去了,这边智化收拾好一切,待马匹借来之后,四人纵马向西,直奔开封城。

这天底下有人高兴自然也会有人悲伤,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这边四人兴高采烈的去开封城降妖,但是另一边的狸猫妖却一点都乐不出来。

且说那一晚,狸猫妖在胡记茶楼被展昭赶走,回到了巢穴之后,怒气冲冲,闷闷不乐,余孝礼看到之后问道:“朵朵……”,看到狸猫妖对他怒目而视,赶紧改口到,“大仙娘娘,因何如此气愤?”这时他才看到猫妖左臂的伤痕,“呀!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说完,就要上去查看。

猫妖一挥胳膊:“没事,皮外伤,你!”她随手指了一个手下,“去给本娘娘弄些药来。”

那人领命下去,余孝礼在后面喊道:“要买最好的金疮药!”然后转身继续问猫妖,“大仙娘娘,你究竟是怎么了?是什么人能伤娘娘?”

“哼!”猫妖依然愤愤未平,“本娘娘也不知道男人是谁。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面孔。只是那人的轻功盖世,而且善使暗器,若非本娘娘道法高深,恐怕还躲不开他的偷袭。对了,他拿着的宝剑与众不同,比普通的剑要宽要长,而且在月光下烁烁放光,一看就是绝世神兵。你们知道开封城里有谁符合这些条件吗?”

“这……”轻功盖世,善用暗器,而且手持巨剑,,驱妖除邪,余孝礼一下子就猜到是谁了,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展昭对他有恩,作为孔孟门徒,义气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他没想到,他能猜到,别人也能猜到,毕竟展昭名气太大了。南侠对他有恩,他不说,但是那些跟南侠无关的人却不会闭口,尤其是帮中还有戴二这样的人。

戴二自小就乞讨为生,很早就加入丐帮,真实姓名恐怕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开始因为他年纪小身体瘦所以都叫他小脑袋。由于他善于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得到当时开封城丐帮一个六袋头目的喜欢,于是他也跟着鸡犬升天,最高升到了四袋,由于当时他掌管了一条街的乞丐,所以那时候都以戴为姓叫他戴街长。后来他的靠山死了,新来的六袋头目以前跟他有仇,所以直接把他的口袋都扣掉了,他又成为了最低级的乞丐。又成了没袋的乞丐,所以其他乞丐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戴没”。再后来余孝礼入了丐帮,一方面有展南侠的面子,另一方面由于他习文善数,会写能算,所以丐帮头目挺喜欢他,就让他当了一个四袋的管账先生,在城里的一个破庙常住。这戴没就三天两头前去破庙讨余孝礼的喜欢,余孝礼看他可怜,也就收在自己手下,慢慢的升到了二袋,所以现在他的名字就是戴二。

这戴二自从跟随余孝礼投靠了狸猫妖之后,更加卖力的展示自己阿谀奉承的本领,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人还是妖怪。“大仙娘娘”这个称呼就是他第一个说的,深得猫妖的喜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猫妖的心腹。戴二常年在市井打混,对于开封城里的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听猫妖形容完那个人的模样,就猜到了是展昭,他也知道余孝礼和展昭的交情,虽然不知道余孝礼是展昭的线人,但是看到过余孝礼给展昭通报消息,所以也能猜出来一二。今天看猫妖受了展昭的伤害,而余孝礼又不敢言语,就知道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他一直瞧不起余孝礼,心想他一个文弱书生,凭什么就可以天天在庙里等着我们给送吃送喝,之所以对他溜须拍马是因为生活所迫,自打认识了狸猫妖之后戴二就一直想踹开余孝礼,自己成为猫妖唯一的心腹,今天看机会来了,赶紧说道:“大仙娘娘所说的这个人可能就是开封城里赫赫有名的开封府四品带刀校尉,江湖人称南侠的御猫展昭。”

猫妖转身问他:“你确定吗?”

一下子把戴二问懵了,他也不在现场,而且他也不认识展昭,只是在跟踪余孝礼的时候远远看到过南侠的侧脸,现在猫妖这么问,他也没了主意。可是余孝礼护友心切,反而把展昭摆了出来:“大仙娘娘,那展昭是开封府的办差官,不会深夜打扮成夜行人的模样,不会是他。”

猫妖皱着眉头看了看余孝礼,然后又问戴二到:“那展昭平时都干些什么?你知道吗?”

戴二心说人家是开封府的官差,人家平时干什么也不会向我这一个小小的乞丐汇报啊,可是现在猫妖问自己,不回答也不行,赶紧说到:“回大仙娘娘,小人虽然不懂官府的事,但是那展昭既然在衙门里当官,还是捕盗抓贼的武官,那么平时肯定是查访线索,抓捕罪犯。留着这个人,恐怕对我们不利啊!”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说给余孝礼听的。

余孝礼听了这话,害怕猫妖会去害展昭,赶紧出面:“娘娘,那展大侠吃的是朝廷的饭,拿的是官府的钱,自然要为官府办事。官府让他去抓人他肯定不能违抗。不过我们行踪没有暴露,官府也不知道我等,既然官府不曾派人来捉拿我等,我们如果冒然前去与他争斗,恐怕会泄露行踪,反而成为官府的目标。再说,仙长那边不是一直让我们低调行事吗?如果此时被展昭抓住马脚,恐怕仙长也会怪罪的。”

不提仙长还好,一提仙长猫妖更是火大:“那个杂毛臭道士,自以为多修炼了几年,就可以对本娘娘吆三喝四,随意摆弄。等本娘娘的万灵丹炼好了,第一个就去把他吃了。哼!”猫妖停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至于这个展昭么……既然是官府的爪牙,那么早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待本娘娘去探他一探。若果是他,那么正好报仇。若不是他么……那也不能放过,将其除去,也算少了一个隐患。”

“娘娘……”余孝礼还想说什么,但是猫妖一摆手,没让他开口,命令戴二到:“你去派些人手去城里查查展昭住哪。”

“回禀大仙娘娘,不用我等去查探,余先生知道。”戴二在一旁笑嘻嘻的说到。因为余孝礼是读书人,现在还是管账先生,所以帮内都称他为余先生。

“你知道?你认识展昭?”猫妖瞪着余孝礼问到。

“这……”余孝礼见隐瞒不过,便把自己和展昭的交情说了出来。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怪不得不让本娘娘去吃他,原来你是他的狗腿子。”说罢,猫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既然你和他关系密切,那么他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吧!”

“娘娘,我……”余孝礼惊恐的说到,他不知道猫妖想对自己干什么。

“放心,本娘娘不会害你。而是给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名扬四海的展南侠,如果死在你的手里,那你余孝礼在江湖中也就成为大侠了。”猫妖诡谲的一笑。“不过,怎么能让展昭相信你出了危险呢?”

“大仙娘娘,”戴二又说话了,“余先生既然给展昭传递过消息,他手里必然有展昭的信物,如果我们拿着信物去找他,他必然不会防范。”

“你有信物吗?”猫妖问余孝礼,本来他还想隐瞒,但是在妖眼怒视之下,不得不拿出来展昭的信物,“这就是展大侠的信物,只要把这个给开封府的人看到,他们就会去通报展大侠。”

“哈哈哈哈!”猫妖接过信物,“马上你就要成为余大侠了。戴二,你去城里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再去找几个能打的下人。既然你们不会刀剑,就带着棍棒好了。”

“遵命,可是大仙娘娘,那展昭可是出名的英雄,武功了得,若是我等打不过他怎么办?还有,城里现在到处都是巡城的官兵,如果打斗起来惊动他们怎么办?”

“嗯……”猫妖想了想,“没问题。你们找到地方之后,本娘娘自会施法,让外人看不到听不到,直到杀了展昭再撤去法术。至于展昭的武功再厉害,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好友会在暗中捅自己一刀吧!余先生,待我把展昭引到地方,你先装死。待展昭去到你身边,你便拿刀捅他,就算捅不死,他也会受重伤。到那时,我们再一拥而上,结果他的性命。”

“大仙娘娘要亲自前往吗?”戴二问到。

“对,你们埋伏好之后,本娘娘会先施法,将你们隐住。到那时,你们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只有本娘娘亲自带人才能进去。不必多说了,快去准备吧。记得,去搞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给他。”猫妖布置完毕就回房休息了。

戴二美滋滋的去准备一切,留下余孝礼暗自祈祷,希望展昭明天不要在开封。

第二天,群贼隐藏好之后,猫妖施了迷雾法,此地立时不见踪影。然后她便去了开封府,当时正是马汉当班。马汉见门丁交给自己展昭的信物,说是有一女子要找他,心想可能是给展昭送消息的。最近城里出这么多事,可别耽误了展昭破案,于是赶紧出去告诉猫妖,展昭现在不在府中,可以去逸闲客栈去问问。马汉并不知道展昭的线人都有谁,正如他也不会告诉别人谁是自己的线人一样,这都属于机密。见猫妖转身离去,马汉还在纳闷,展昭怎么找了一个孩子当眼线。

猫妖来到客栈,问小二展昭在不在。李保接待的她。这里毕竟算是半个开封府的宿舍了,所以伙计们对于这种事情也都很习以为常。以前也有人凭借信物来找过展昭,所以李保虽然也纳闷怎么展校尉找了个孩子送消息,但是也没怀疑,而是去找了展昭。

正好展昭大梦刚醒,于是就出来见了猫妖。猫妖不认识展昭,昨晚双方都是蒙面打斗,而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他身上的香味是一时半会散不掉的。猫妖闻出来正是自己撒的香药,知道昨晚的确是展昭,心中狂喜,带着他来到了陷阱。可是当展昭第一次去查看余孝礼的时候,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竟然无动于衷,继续装死,气的猫妖牙根直痒痒,当时展昭觉得猫妖怒视自己,其实那时她是在生余孝礼的气。

猫妖见余孝礼没有行动,便现出原形,想要自己动手,没想到被展昭打了一袖箭,刺穿了右臂,心中气愤不已,赶紧叫出群寇来害南侠。可惜这些贼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伤及展南侠。猫妖害怕展昭还有暗器,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干生气,既气这帮贼寇无能,又气展昭手段高明。

余孝礼躺在墙角一直观看动静,他知道展昭武功高强,只是没想到面对十几个人也面无惧色,来去自如。害怕如果猫妖被他打败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于是就叫了展昭过去。不过他还是不忍痛下杀手,手下留情,只是划了一刀,而没有使劲捅进去。本来想待展昭失血过多,无力抵抗时替他求情,没想到这时丁月华赶到,而且破了猫妖迷阵,惊动了官兵,只能随猫妖落荒而逃。

猫妖把群贼连活的带死的都卷回了老窝。顾不得喘气,上来就给了余孝礼一个耳光。“叛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娘娘恕罪!小人只是害怕杀了展昭惹恼包大人,到那时全城搜捕我等,我等插翅难逃啊!”余孝礼赶紧回复。

“我把他吃了,包黑子怎么知道是谁杀的!”猫妖气冲云霄,“不杀他就不会搜捕了么?如今放虎归山,那展昭岂会善罢甘休?那个白衣女子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小人不知。”余孝礼小声说到,这确实是实话,此时连展昭都不知道那女子叫丁月华。

“哼!”猫妖站在那里运气。

“你的手怎么样了?”余孝礼看她胳膊还在滴血,小声的问到。

猫妖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了伤了,心里的火又上来了。“这个该死的展昭,下次本娘娘见了他,定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本娘娘拿药!”

“伤的这么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余孝礼说到。

“用不着,这点小伤,待本娘娘运气疗伤,一个晚上就能好。”猫妖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其实这种硬伤对于她来说,也不是轻易就能好的,只是在这些下人面前她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

“那接下来我们如何是好?要不要找仙长去问问?”余孝礼又一次提到仙长。

这回猫妖没有那么强烈的拒绝,“待本娘娘先去疗伤,然后再议。”说着转身要回房,这时候戴二跑上来了,“启禀大仙娘娘,那些死去的教众怎么处理?”

“刷洗干净了,抬到我屋里。本娘娘正好要补一补。哼!你们什么时候能争点气,抓个金枝玉叶回来,给本娘娘换换口味,整天吃这些臭要饭的,肉都是酸的。”猫妖也不顾他们的想法,连气带说的转身回了房间。

戴二撇了余孝礼一眼,面露冷笑,然后就下去了,留下余孝礼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第二天晚上,猫妖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虽然胳膊还没完全好,但是已无大碍。她正坐在屋子里运气休养,只觉得心神不宁,眼皮直跳,似乎要有事情发生。于是就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刚走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心里一惊。这妖怪善于使风,所以能辨别出来风是自然刮的,还是有人做法。今天这风明显就是有人做法所为,而且那人的道法还很高深。

猫妖看着那风聚起了雨云,下起了绵绵细雨,心中大叫不好,明白如果这雨云下完,自己便再也无法吸取魂魄。想到这里,赶紧运用真气,掬起一阵妖风,直奔雨云吹去,想要吹散雨云,破解法术。哪知道平地升起一道土墙,挡住了自己妖风。心中气急,于是掬起一条雷蛇,去冲撞雨云,结果被金翅火鸟所灭,正在无奈何间,只见天昏地暗来了一片巨大的乌云,心中大喜,看来仙长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只等着那乌云把雨云压过,自己好继续去城里用药,收取魂魄。

巨大的雷电声把老窝里的贼寇都惊醒了,余孝礼看猫妖站在外面淋雨,赶紧把她拉回了大厅。“娘娘,小心淋出病来,快快回房。”

“哈哈哈哈!”猫妖开心的笑到,“你懂什么,这是仙长在助我破阵。”

“什么阵?”余孝礼肉眼凡胎,只知道现在在下瓢泼大雨。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本来猫妖不想说,可是看了看余孝礼,又改了主意,“刚才那场细雨,是有人在施法破解我的摄魂法,只要那雨下完,这雨下过之处,我都无法再吸取魂魄。”

虽然余孝礼根本不知道刚才下过细雨,但是还是跟着表现出惊讶的表情,“那……这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仙长也发现了,于是做了一场法事,求了一片乌云。乌云压顶,盖住了那片雨云,这乌云下完,准保把雨云的法术破了,明天你等还可以去城里散药。”猫妖得意的说。而就在这时,天空风云突变,乌云的边缘逐渐变得黯淡,光华都集中于中心处。虽然那乌云下的更加急迫,却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多时,随着一声劈天裂地的声响,乌云消失了,而雨云仍然在细细无声的下着。

猫妖见此情景,更加的惊恐,没想到那人的道法连仙长也无法对抗,顿时从刚才的欢愉变成了无尽的恐慌。余孝礼虽然不懂道法,但是看那雨势变了,从刚才毁天灭地的大雨变成滋润心田的细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猫妖的表情,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赶紧说到:“娘娘,你还是去找找仙长吧。恐怕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了的。”

猫妖这次没有说话,默默无语的看着天空。

待雨过天晴,日出东方之后,猫妖决定要去求救了。她命令余孝礼等人守好老窝,不要轻易出门,然后化作一股妖风,直奔城西太虚观而来。

太虚观位于城西千云山上,依山而建,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平民百姓,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太虚观的观主江湖人称三首真人,叫刘道通。刘道通本名刘万通,只是因为已经成为得道之人,所以中间的名字就改叫了“道”,这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时传下来的规矩,清许观主詹道远也是如此。刘道通既是太虚观观主,同时也是大宋道德堂的首座。

大宋皇帝尊道教正一玄坛元帅赵公明为祖先,所以对于道教一直是很尊崇,道教的地位超过了佛教,这一阶段三教的排名就是儒道释。儒教是孔孟之道,士大夫阶层和官僚体系是皇帝统治的基础,所以儒教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第一位,就连前朝李唐时代,虽然嘴上尊太上老君为祖先,但是仍然以儒教为首。什么是嘴上应该说的,什么是手上应该做的,统治者对于这一点很是清楚,所以道与佛只能努力竞争第二名。

因为那个虚拟祖先的缘故,所以大宋皇帝设立了全国最高的道教机构--道德堂。道德堂由鸿胪寺掌管,没有堂主,这里的掌院就是赵公明,在大厅的正中间设有他的金身塑像,跨黑虎,手举鞭,威风凛凛。道德堂另有首座八人,次座二八一十六人,三座三八二十四人。就是每次聚会讲道的时候,每个人的座位,以首座为尊。为何以八为基数,因为那时皇家以九为尊,皇帝是九五之尊,所以道德堂以八为基数,仅比九小了一,显示出道德堂的地位显赫。而且道德堂一共四十八人,加上虚拟掌院赵公明,一共四十九人,符合七七之数。

这道德堂虽然是为了弘扬道法,授民以德为目的,但是能入选道德堂的人也并非全是道德高尚,名望深厚的人。比如清许詹观主,乃得道之人,名声远播,道法渊博,可是就是不屑于逢迎鸿胪寺的官员,所以连三座也选不上。

猫妖驾着妖风来到千云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在树林里化成了人形,整理整理衣服,然后迈步走向太虚观。香客很多,猫妖随着人群走进了道观大门。山门两侧是哼哈二将的神像,第一进院子最大,院子中央是巨大的香炉。正中间大殿供着三清祖师,两边偏殿供着其它的神仙。绕过大殿,走进第二进院子。正殿里供着的就是玄坛元帅元朗赵公明。由于赵元帅是掌管钱财的神仙,所以这一进的香火比第一进更加缭绕,香客更加络绎。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猫妖来到了第三进院子的门口,这里就不是平民百姓可以进入的了,第三进是一般官员和捐了很多香火钱的大财主才能进入的地方。第四进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高品级官员和富可敌国的人才能进去的。而第五进是专门供当今皇帝,太后,皇后,太子等皇室直系人物才能祭拜的。

猫妖在第三进院子门口被守门的道人拦住了,怎么说也不肯放她进去,而且嘴里还都是讥讽之词。猫妖以前来是观主亲自带她从后山上去,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来,而且走的还是正门,根本不懂这里的规矩。跟守门的道人说要找刘观主,就开始了被嘲讽的时刻。“你这小丫头,观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观主是什么人物!”其实他自己也没见过几次观主,偶然见到也都是远远遥望。那个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平民百姓还想进后院!”,“就是,真该立立规矩了,这帮穷酸玩意连大门都不应该放进来。明天你去告诉看大门的,看到这样的直接赶走!”

猫妖长得小可是脾气不小,个头小可是力气不小,一辈子都是她吃人,哪里受过别人如此嘲笑,心中愤怒,差点现出原形将这几个道人生吞了。还好忍住了这个念头,可是不吃人不代表她不会打人,照着一个道人的肚子就是一拳。她可是修炼了近千年的八尾狸猫,会呼风唤雨的本事,她这一拳平常人哪受得了啊。只见那道人“哎哟!”一声就倒地不起,口吐鲜血。旁边人一看,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就慌作一团,有机灵的就往里跑去报事,有管事的就组织道人去捉拿猫妖。

这帮道人平时欺行霸市,养尊处优惯了,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而且道观里也没什么武器,就仗着人多势众往上冲,转眼间就被猫妖打倒了一大片。正打着呢,只见三进的门开了,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昨晚陪着仙师做法的那个俗家男子。此时他也换上了道人的打扮,但是他的道服一看就与众不同,一看就是观里的大官。男子大喊了一声“住手!”其他道人都赶紧住手,看到是他,有的喊“掌印大师爷,给我们做主啊!”,“掌印大师爷,这丫头片子好生厉害!”,管事的凑过来说到,“掌印大师兄,那女子好生不讲理,不让她进后院,非要硬闯,打伤我们很多道友。”

男子瞪了他一眼,“废物。平时让你们练功习武,可你们一个个有谁肯听话?一个个懒散奸猾,还怨别人。从今天开始,都给我严加修炼。”说完,转身看着猫妖,叹了一口气,“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就走,猫妖跟在他的身后,鄙夷的看着那些手下败将。

不说门口这些道人如何治疗伤痛,整理秩序。猫妖跟着那男子穿小门,走小路,转眼间就到了后山的一处房间。男子打发走了随从然后推开门,让猫妖和自己进去。

“你来干什么?”男子问到。

“我是来求仙长的,昨夜……”,猫妖还没说完,男子就打断了她。

“昨夜有人做法,欲破摄魂术。仙师看你道法不精,欲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也被那人所伤。损耗了真气,现在闭关休养,概不见客,你回去吧!”男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们是不是想卸磨杀驴!本娘娘按你们的要求去下药,替你们办了那么多事,如今你们遇见强敌就弃本娘娘于不顾,你们不怕本娘娘去包黑子面前告密吗?”猫妖气鼓鼓的说。

“黎朵朵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看猫妖没有说话,男子继续说到,“仙师当年助你躲避天雷之劫的时候,是你自己跪地发誓,要一生一世追随仙师。如今你虽然替仙师办事,可是你擅自篡改仙师的嘱咐,修改药量,贪图魂魄,害得城里出现失魂症。不按仙师要求,去归还魂魄,只为了自己贪心,惊动了包黑子。你还敢对御猫展昭动手!那可是当今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要是出了事,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男子说到,“还好仙师大人不计小人过,还帮你对抗包黑子的爪牙,空损了真气,你不知感恩,还敢来惊扰我山门清静,打我弟子,仙师不怪罪你,你就应该知足了,还敢威胁仙师?你是还想尝尝混天雷吗?”

这话说的猫妖无言以对,想了半天,“哼!本娘娘好不了,你们也好不了!待本娘娘修炼成仙,第一个就去吃了皇帝,本娘娘自己当皇帝,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办!”说罢,就要推门离开。

“慢着,”男子说到,“仙师让我告诉你,好自为之,明白了吗!”

猫妖没有说话,听他说完之后推门出去了。男子叹了一口气,“哎,这边走,跟我来,走后门,不要走前门。”

男子送猫妖从后门离开道观,然后来到观主刘道通的房间。

“她走了?”刘道通问到。

“回仙师,走了。”男子说到。

“嗯。雷雄啊,让人去开封城里散播消息,说城西有个狸猫大仙庙,特别灵验。消息传的越快越好。”观主吩咐到。

“仙师,这样好吗?以前您可是一直极力封锁消息,不想让人知道那里。真要是消息传播开来,那包黑子肯定就会派人前往了。”雷雄担心的说到。

“就是要让包黑子知道。现在开封府的铡刀已经抬起来了,必须要送一颗人头进去。总不能是你我的人头吧!”刘道通说到,“你快去办吧。”说完,就转身回了内宅。

雷雄看着他的背影,依然面无表情。


白天狸猫妖在太虚观大闹一场,打伤好几个道人,还好没有死的。前殿管事的看雷雄亲自带那女子走了,也不能去追究,安排人去请大夫来医治开药,收拾间空房让病号在里面养伤。到了晚上,观门关闭,道人们回到了住处,吃完晚饭没事干,就开始议论起白天的事了。

“哎,你说那个小丫头怎么那么大力气?”“就是啊,一拳打我后背上,青了一大块,你看。”说着就脱衣服给人看后背。

这个讲“谁看你,快穿上。看她也就十三四岁,怎么武功这么好?我在后面抡扫掃想打她,她就好像背后长眼一样躲开了,还给我踢了一个回马腿。”

“哎,你们说雷掌印怎么认识她,莫非……”

“不能吧,雷掌印怎么可能会对那么小的丫头下手。”这群道人里最愣的叫做马三儿的说到。

“你笨啊!”旁边那个人继续说,“雷掌印是刘观主的大弟子,观主的事肯定交给他办吧。”

“你是说观主对那个小丫头感兴趣?”马三儿还是没明白。

旁边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笨死了。观主来了大概也十年了吧。”

“十一年,先是在首善堂当掌事,主管财务,当了两年掌事之后就接了观主。”有人说到。

旁边有人恍然大悟,“你是说……”

“对,没错。”“哦!”

马三儿看他们像打哑谜一样个个开了天眼的样子,更加糊涂了,“你们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怎么回事。”

又有人在他脑后拍了一下,“笨蛋。你算算时间,那丫头十二三岁,观主来了十一年。现在她气势汹汹的来找观主,而且观主的大徒弟还跟她很熟。”

马三儿还是没算明白,这时候不知道谁嘴里吐出来三个字“私生女”,这三个字一出来,屋里马上安静下来,个个都捂着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低声讨论到,“看来观主出家之前成过家了”,“不可能,观主又不是十一年前才出家的,之前他可是三仙观的观主,出家已经有年头了”,“三仙观不是在江南吗?”,“怪不得我看那丫头长得像南方人呢!”,“说不定娘得病了来找爹要钱”,“也可能娘死了,观主让雷掌印安排她在外面住”,“怪不得武功那么好,说不定就是掌印亲自教的”,“说不定观主还教过她道法呢!”,“幸亏她没做法,要不然我们都完蛋”,“拉倒吧,幸亏我们没把她打伤,要不然我们也完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直到管事的来查房,看他们乱哄哄的不知道说什么,赶紧呵斥到:“都不困是吧!都给我起来练功去,今天被一个小丫头打的哭爹喊娘的,还有脸吃饭。”道人们看管事的来了,再也不敢说话了,赶紧躺下睡觉。

马三儿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些最底层的道人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都是在一间房里的大通铺,十几个人躺在一起睡。他来回翻身,两旁边的人就睡不好了。

“喂!三儿,你不睡觉来回翻腾干什么?”旁边的人低声说道。

“睡不着。”马三儿回答。

“睡不着出去练功,别像今天似的被一个小丫头打到尿裤子。”今天马三儿被猫妖一脚踢到了小腹,也不知道是正好憋着尿还是真给打出了尿,总之,当猫妖随雷雄进去之后,众人收拾现场之时就发现马三儿的裤裆湿了,虽然他一直说那是茶水洒了。

“那是茶水洒的。”马三儿还喊冤。

“喂!你们俩,不想睡觉滚出去,别影响别人!”不知道谁低声喊了一句,这两个人赶紧住嘴。

马三儿心里乱极了,白天挨了打,晚上受了嘲,现在观主又冒出个亲闺女,这些事情搅在一起,本来就觉得烦死了,再加上不知道谁的呼噜声又响起来了。马三儿心中憋闷,又不敢翻身,只好蹑手蹑脚的起来,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正是夜半三更,圆月已经逐渐变缺,现出满天星光。马三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夜风凉,山风大,又凉又大的风吹到身上,仅有的一点睡意也都刮的干干净净。

马三儿心想,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不想回房去干躺着,于是就绕到了屋后的茅厕,想去方便一下。刚走到后面偏僻的地方,只见一道黑影飞一般的把他压在了墙角。那黑影左手手肘顶住他的身体,左手手掌捂住他的最,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而且似乎还扎进了肉里,马三儿能感觉到有鲜血冒出。

马三儿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缓了半天才发现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巾的人。嘴被黑衣人捂着,所以无法说话,手脚还在发抖,也无力抵抗,只听黑衣人凑在他面前低声的说到:“我现在把手拿开,你要是敢喊,”他没有继续说,而是右手轻轻的转了一下匕首,马三儿感觉一股冷冰冰的杀气沁入心脾,“我就不客气了,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马三儿赶紧使劲点头,生怕对方看不见。黑衣人慢慢的将手拿开,眼睛还一直警觉的盯着他。看他确实听话,就开口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马马马马三儿。”

“你是磕巴吗?”

“不不不不是,我我吓的。”马三儿心说,我要是拿着刀按在你脖子上,看你磕不磕巴。

“接下来的问题你要慢慢说,想好了再说,明白吗?”黑衣人见马三儿使劲点头,问道:“白天来闹事那个女子你认识吗?”

马三儿看他是为了那个丫头而来,心里就不害怕了,说话也利索了:“不认识。第一次见到。”

“那你们为什么说她是观主私生女?”

“我我我我们瞎说的,大侠千万不要当真。”马三儿吓坏了,看来这人是要对观主的女儿下手啊!这要是走露了消息,观主知道是我泄的密,不得用五雷法把我碎尸万段。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她跟着雷掌印去了后殿,就没再出来。”这是实话,马三儿就是负责看守三进门的,直到闭观了他也没看到猫妖出来,更没看到雷雄。

“后殿有后门吗?”黑衣人继续问到。

“有!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小人就是把守前殿的,平时都在前院当差,从来没进过后院,更没去过后门。”

“那你怎么知道有后门?”黑衣人说着又轻轻的转了一下匕首。

马三儿又变得磕巴了:“大大大大侠饶命,小人在这里修道多年了,知道这些事情很容易。而且小人还知道不止一座后门。”

黑衣人问:“此话怎讲?”

“大侠,因为这太虚观太大,往来人等太多。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来参拜都不走大殿,而是从侧门进来,后面还有三进院子,至少还有三道门。而且后院的人,观主掌印掌事那些人吃喝用度和我们都不一样,他们的东西也都是专门的路线运进去。这千云山幅员辽阔,后山就是开一百个门都行,所以小人虽然知道有后门,但是从来没去过。”

黑衣人思考了一下,说到:“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其它的很灵验的地方?”

马三儿想了想,说到:“有。我当班的时候听到香客议论,说离太虚观往南十几里的魏县,那边最近出来一个狸猫大仙的庙宇,说是十分灵验。”

黑衣人点了点头:“今天晚上的事情跟谁也不准说,要是敢泄露半句,小心你的狗头!”见马三儿使劲的点头,又说到:“你现在闭上眼睛,我不让你睁开不准睁开。”

马三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感觉眼前风声一闪,脖子上的寒刃也感觉不到了。但是马三儿依然不敢睁眼,就在寒夜里哆哆嗦嗦的站着,直到感觉挺不住了,才微微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眼前,早已空无一人。马三儿长出了一口气,想要回房睡觉,才感觉裤裆又湿了一片。

回头再说展昭和丁月华,请来了智化出山相助,又治好了伤解除了毒,兴高采烈的和智化艾虎快马加鞭赶回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四勇士都不在。今天包大人要去刑部议事,公孙先生陪同,四勇士严格服从展昭的命令,一步不离的在身边保护。

展昭带着众人来到开封府正门门口,他想着第一次带智化来,走侧门的话有失礼术。守门的兵丁都认识他,赶紧过来参拜。看南侠昨天早上走的时候面无血色,但是今天看到他却是容光焕发,也很高兴。展昭问了问府里的情况,知道没什么变故,而且今天一上午也没有人再来报告昏睡症了,心中高兴,这时守门的一个小头目走了过来。

“展护卫,您回来了。”

展昭认识,此人也赵,平时都叫他老赵,因为他比赵虎年纪大。“老赵,有什么事吗?”

“回展护卫,今天早上包大人离府之后,出了一件怪事,”说着,拿出来一张纸条和一块石头,“有人往府里大堂上扔了一块石头。属下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没想到石头上还包着这个,您看。”

展昭接过纸条和石头,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五个字“城西狸猫仙”,又看了看石头,就是普通的墨玉飞蝗石。展昭把纸条和石头交给智化和丁月华看。丁月华看了之后大惊:“这字迹和那天给我的纸条上的字迹一样。”说着,拿出了那天扔在自己屋中的纸条,三人仔细比对,字迹,纸张,包括石头,都能断定是同一个所为。

展昭把东西收好,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吩咐老赵说,等会包大人回府告诉他,我们在校尉房。然后就招呼众人来到他的办公室。众人坐好之后,展昭吩咐上茶,又给了一个杂役十两银子,让他出去买些吃的,什么好吃买什么。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不在,展昭就是开封府的一把手,这些杂役都对他言听计从。不过展昭对他们也很平易近人,从来不依仗权势欺负底下人,所以开封府这些差役都很尊敬他。

时候不大,饭菜都买回来了,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看的艾虎都傻眼了,从懂事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智化连声说太客气了。展昭说应该的。看艾虎在师父身边有些拘谨,就撕了一条鸡腿给他,告诉他别客气,敞开了吃。艾虎看了智化一眼,智化点头,这才放开手脚大吃起来。

智化随便吃了一些,丁月华面对这些大鱼大肉也不像昨晚那么豪放了,也是随便吃了一些。吃罢了饭,艾虎的肚子就像十月怀胎一样,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展昭关切的问吃饱了没有,不够我再去买。艾虎连连摆手,这一顿够顶三天的了。

吃饱喝足,残席撤下,杂役端上清茶,三人围坐说话,艾虎去床上躺着。

智化环视了一圈,问到:“展大侠住在这里吗?”

“这里是展某的公事房,平时展某住在逸闲客栈。那里有一个跨院全是开封府的人。”展昭回答。

“哦。”智化点了点头,“展大侠那天晚上穿的夜行衣在哪里?可否拿过来给贫道看看。”

“在我的住处。道长看那件衣服有何用意?”展昭不解。

“破解摄魂法的关键可能就在那件衣服上。展大侠方便拿来吗?”智化说到。

“展某这就去。”展昭说完就站起身来。

智化赶紧叮嘱他:“拿的时候闻一下,看看是否还有香味。走路的时候慢一点,不要让香味散去。”

展昭回到住处,那件夜行衣昨晚就随手扔在了椅子上。拿起来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异香刺鼻,但是却不像那晚一样,头脑疼痛。明白了怪不得那天猫妖来找自己时会闻自己的味道,原来这香味这么重。展昭犹如虫子蠕动一般,拿着黑衣走回了开封府,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到他这样都莫名其妙。尤其府衙守门的兵丁,刚才展护卫疾步如风的走了出去,怎么回来的时候慢慢悠悠,也不敢追问,只能心里偷偷嘀咕。

展昭进了自己的公事房,智化丁月华都站了起来。智化接过黑衣闻了闻,问展昭到:“展大侠,闻到了吗?还会感觉头疼吗?”

“闻到了,虽然那香味刺鼻,但是已经不会头疼了。”展昭说到。

丁月华也闻了闻:“怎么竟然有这么刺鼻的香味。”闻完之后摸了摸脑袋,“我也没感觉到头晕。”

“看来这药效没贫道想象的那么可怕。”智化沉思到,“炼药之人恐怕另有所图。”

这时门外衙役前来报告包大人回府了,四个人赶紧出门迎接。包大人回府之后,守门的兵丁赶紧禀报展护卫回来了,看他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初,而且还带了一位道士,正在校尉房等候大人。包大人心中高兴,看来他已经大功告成,请得智化,也顾不上回内宅更衣,直接穿着官服大步流星的赶到了校尉房。

一进院子就看见展昭丁月华带着一位道人和一名道童在恭候自己。四人见了包大人赶忙拱手施礼。

展昭说道:“启禀包大人,属下不辱使命,把东方侠智化道长请来了。这位是他的徒弟,艾虎。智道长,这位就是龙图阁直学士,开封府府尹,包大人。”

智化整衣冠,撩袍袖,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包大人磕头:“贫道智化,拜见包大人。”一旁的艾虎也跟着磕头。

包大人赶紧双手相掺,掺起智化,展昭在一旁扶起了艾虎。包大人说道:“智道长,快快请起。道长肯出山相助,解救开封百姓,本府感激不尽。请受本府一拜。”说着,就要给智化行礼。

智化赶紧扶住包大人:“包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是折煞贫道。”

接着包大人又给智化介绍了公孙策。智化和公孙策眼神一碰撞,就知道遇上知音了。但是智化还是按照礼数恭恭敬敬的给公孙策行礼,毕竟人家是朝廷二品命官。公孙策也赶紧双手搀扶,“智道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恕在下无知,竟然不知道道长就在开封,未曾上门拜访,请多海涵!”

“公孙先生过谦了。应该是贫道来拜望先生才对。只是你我身份悬殊,故贫道不敢前来,万望恕罪!”智化也很谦虚。

“道长才是过谦了。当年在下在峨眉学艺之时,师祖屡次提到道长,大加赞赏。告诉我等如有幸遇到道长,一定要以师祖之礼相敬。”

“贵派祖师与我交厚。当年先生下山之后,我去仙山,问过祖师,何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叹了一口气,说南华派成立数百年来最有资格接替掌教,最有希望将南华派发扬光大之人就是先生,可惜先生已经学成下山,遁入儒教。祖师叮嘱贫道,若是日后能见到先生,一定要尽心辅弼。今天贫道前来,除了助包大人除妖,也是了了贵派祖师的心愿。”

“祖师谬赞,在下何德何能,接管南华派?在下只是一个好读书不求甚解之人,得道长相助,是在下的幸事,也是万民之幸。”公孙策拱手道:“万望道长大力相助。”

“那是自然,贫道定当效犬马之劳。”智化回礼道。

接下来包大人又给智化介绍了四勇士这四人当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之人,现在是朝廷命官,智化一一与他们见礼。

礼毕之后,智化将艾虎推了出来:“包大人,此子名叫艾虎。他父亲曾是雁门关的一名校尉,后来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幸亏当年大人上本,皇帝天恩,找到了他父亲的遗骨进行安葬,朝廷补发了抚恤钱。他家孤儿寡母才得以维持生计。后来他母亲病故,幸得北侠欧阳春相助,收了他为义子。只因欧阳大侠要闯荡江湖,不便带他,才将他托付贫道为徒。艾虎,来啊,快给包大人磕头,多谢包大人为你父寻骨之恩。”

艾虎规规矩矩的整了整衣服,规规矩矩的跪在包大人面前,磕了三个头:“多谢包大人救命之恩。”

“快起来吧。”包大人也回想起往事来了,“这并非本府的功劳,实乃天恩浩荡,朝廷之恩。你父亲为国尽忠,你义父也是江湖侠义,希望你以他们为榜样,刻苦学习,勤加修炼,学成之后为报效朝廷,为民造福。”包大人认识欧阳春,当年展昭为引见过北侠。包大人也想让欧阳春留在自己的身边,共保社稷,可是被欧阳春拒绝了,北侠说自己大仇未报,且生性懒散,怕拖累大人,影响朝廷风纪。其实包大人明白他是不想被官场所累,只求自由无束。“本府见过欧阳大侠一面,实乃侠义风骨。不知你义父现在何处?身体如何?”

“回禀包大人,草民也不知道义父在哪。他老人家一向独来独往,草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艾虎说到。

包大人还在回忆着往事,公孙策说道:“大人,此地并非讲话之时,要不要移步书房?”

包大人这才醒悟过来,今天的要务是除妖灭怪,不是抚今追昔,赶紧一拍脑袋:“是本府怠慢了,各位,书房请。”

包大人带众人来到书房前面,先回内宅换了便服,毕竟这不是朝廷议事,穿官服不适合,便服显得随意一些。然后吩咐包兴装备茶水。包兴看到有这么多人,知道今天的水少喝不了,于是直接叫人拎了两桶水,准备了一个火炉放在外面。包大人让李才收拾客房,李才挠头,两间客房一间给展昭了,另一间住着丁月华,也不能把他们赶走,包大人命令他去逸闲客栈订了两间上房,吩咐完一切,包大人二次走到书房,见众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赶紧拱手致歉,然后将众人让进了房间。

今包大人的书房并不小,可是却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包大人,公孙策,展昭,丁月华,四勇士,智化,艾虎,快要无立锥之地了。包大人,公孙策和智化坐着,其余的人都站在一旁。

包大人让公孙策先给智化介绍了城里的情况。公孙策将之前的情况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特意说明了可以通过亲人喊叫使病患回魂,所以自己使用驻魂符,使其最后的魂魄不会离身,不过只可以保持七天,七天之后恐怕就会不测了。

智化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公孙先生好手段,血亲传音,可是《黎山集》中的法术。”

“道长果然博览群书,正是此书中的方法。不过在下道法有限,无法将其魂魄取回。”

“这不是先生的道法不够,实乃他们的魂魄已经被吸走了,存放在法器之内。非把法器破坏,不能取出。”智化低头想了想,“贫道听说先生下山之时,师祖将南华派镇山之宝朱砂笔传给了先生,可是实情?可否将此笔拿来给贫道一看。”

“此笔正在在下之手,贫道稍候。”公孙策赶紧回到自己的主事房,拿到朱砂笔,然后回来交给智化。

智化接过笔来仔细观看,这杆笔笔杆非木非玉却又似木似玉,光滑通透,握时有一股暖流渗入身心。笔锋似丝非丝,呈朱红色,闻之,有温馨的香气。“好笔!想当年,吕道祖弃儒入道,留下此笔。而今先生弃道尊儒,使此笔重获新生。先生有了这杆笔,足以保护开封黎庶。有此宝物,接下来贫道就敢施法了。”

“昨夜是否道长施法?”公孙策问道。

“正是贫道。此法过后,开封城里再也不会出现离魂症病患了。”

“多谢道长做法,”包大人插话道,“只是这雨太大了,幸亏没淹没房屋,没引发黄河涨水,恐怕会危害百姓。”

“哎!”智化叹了一口气,“大人有所不知。昨夜贫道祈的是福雨阵,本是绵绵细雨,无人感知。岂知那妖孽与贫道隔空斗法,虽然被贫道打败。但是后来的漫天瓢泼却并非那妖孽所为,而是另有幕后。那人妄图用乌雨阵破贫道的福雨,用黑云压垮贫道的雨云。若是被他得逞,那么不仅离魂症无法化解,正如包大人担心的,确实会四野涨水,贻害百姓。到那时,大涝大疫,大人就无暇顾及离魂症幕后之人了。幸亏贫道略施小计赢了那人,否则现在大人和诸位就会忙着救灾,不会和贫道在此攀谈了。”

屋里的众人听到还有黑手,心中大惊。包大人说道:“还有幕后?那是谁呢?”

“贫道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却知道那人并非妖孽,而是道法高深之人。因为那法术没有妖邪之术,乃是道家祈雨之术。所以贫道知道背后还有幕后。并且,贫道发现这摄魂散也并非妖法所为,乃是炼丹之术所为。”

“道长如何知道摄魂散的药方?”公孙策问道。

智化将展昭的夜行衣拿了过来,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闻了一下,然后四勇士也闻了一下,大家都说感觉到了刺鼻的异香,但是都没有感觉头晕。“那些人若是被妖法摄魂,血亲传音之后,回魂之时必定会神色恐慌,面部狰狞,而现在他们并无异样,说明并非妖法,而是自愿离身的。展大侠那晚闻了之后,感觉头痛欲裂,似乎元神要从泥丸宫飞出,就是因为这药是道法炼制的,名叫九香散。乃是用九种珍贵香料炼制,炼制过程复杂耗神,而且此药并非是为了害人所制。此药炼制的目的,是为了使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便于集中精力。若是加入一些邪法,可以控制人心智,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此药若是为控制人心智而炼,由于男女老幼不同的人不同的季节气候时辰都可能会对药效有影响,同一个人如果使用时间长了效果也会不好,所以需要针对不同人群不同地点反复大量的实验,所以现在的病患才会出现身份性别年龄所去地点各不相同找不到规律的现象。而如今那些人因为此药而魂魄离身,应该是洒药之时没有控制好数量,超过了标准,导致魂魄留恋香味而离身。离身之后被吸引到了香味集中的地方,不愿回体。幕后黑手配制此药绝对不是为了让人离魂,而是另有目的,所以在用药之时肯定会叮嘱控制用量。那狸猫妖应该只是替黑手施药的帮凶,但是直到她发现使用过量之后可以让人魂魄离身,才故意在各地散播过量的香剂,然后在胡记茶楼安放引香,引导离身的魂魄前往,便于她吸收。”

“这么说那些人的魂魄已经取不回来了么?”包大人忧心的问道。

“不,大人多虑了。那妖孽并不能直接吸收魂魄,想必她是要用那些魂魄炼制一种邪物,名叫万魂丹。若是此药炼成,那妖孽定会修为大涨。到那时,就很难收服了。”智化说到,“不过,此丹至少需要百人的魂魄,魂魄越多威力越大,所以猫妖会尽可能多的搜集魂魄。而目下来府中报案的,只有五十几人,离最低限度还差很多。而且昨晚贫道的法术已经生效,开封城内再也不会出现离魂的情况,那妖孽诡计落空,且昨夜斗法被贫道伤了真气,此时正是消灭她的好机会。”

“那些放药之人自己不怕被迷晕离魂吗?”公孙策问道。

“这正是此药的精密之处。此药既是毒药又是解药,只要身上一直随身带有一小包九香散,那么无论多么大的香味也不会被迷惑。展大侠那天没留神中了香毒,而那猫妖不怕迷香就在于此。”

“展护卫,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刚才包大人看展昭面色正常,恢复如初,就忘了问他的情况了,刚才听智化提到他,才想起来他也曾身受重伤,赶紧问道。

“多谢包大人关心,昨天在智道长的医治之下,属下已经完全康复了。”展昭赶忙说道。

“多谢道长医治展护卫。”包大人赶紧站起来施礼。

智化赶紧回礼,“此乃贫道分内之事,岂敢有劳大人感谢。”

坐下之后公孙策问智化道:“不知道长用何仙术医治展护卫?一夜之间就能复原如旧。”

智化说道:“贫道自己配的醒神丸和复康散。前者能恢复血气,后者能治疗伤口。”

“莫非是《悬壶集》中所记载的妙方?”公孙策问道。

“正是,先生也曾看过《悬壶集》么?”智化问道。

“只看过几页残篇,据说此书神法秒药甚多,能助人长生不老,百病不生,实乃破坏天条,所以全书被天火所毁,只留下了几页残片。”公孙策感慨到。

“正是。贫道也是机缘巧合,多看了几页残篇,才得知此神药。接下来贫道治疗离魂受害者的方子,也来自此书。”智化说道。

“道长有何良策?愿闻其详。”公孙策说道。

“那些人是中了九香散而离魂,所以欲配置十臭散,使其魂魄回身。”艾虎听了智化这话,又开始嘬牙花子。当年他随智化,为了救回被狐妖摄魂的书生,曾经用过此法。那时整个村子都奇臭无比,而艾虎更是接下来几天都不思茶饭,做法时穿的衣服,从里到外的都烧掉了,一天洗了八次澡,还感觉自己身上有味道。

智化可不管艾虎乐意不乐意,继续说到:“此法还有几个前提,希望大人能助贫道一臂之力。”

包大人说道:“道长尽管讲,只要本府能够做到,一定全力支持,请道长尽管吩咐。”

“多谢大人支持,贫道就献丑了。”智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就像要调兵遣将的元帅一样,“接下来我们要兵分三路,既要救回百姓的生命,还要保护包大人的安全,消灭妖孽为民除害。首先,请包大人派一名护卫协助贫道。这里可有舆图么?”公孙策赶紧把地图拿来,展开给智化,智化看着开封府一府十六县的山川地形,说道:“大人,公孙先生,请看。开封城东南方塘湾,此地有山,离禁军东大营也近,适合布阵。请大人写一道公函,调用禁军帮贫道修阵。需要府中派出一名护卫陪贫道前往,居中协调军事,贫道白身,不方便办此事。”

“此事方便。”包大人对王朝说道,“王护卫,你常去军营,跟军官也总打交道。稍后本府写一道公函,你随道长前往,一切事宜,按道长的要求办理。”

智化听包大人安排完了,继续说道:“第二路就是保护开封府,保护包大人。昨夜贫道的福雨阵,可以压制妖气,就算妖孽想祸害开封城百姓,恐怕也无法得逞。不过,若是妖孽想鱼死网破,恐怕会前来伤害包大人,到那时,就全靠公孙先生了,先生可用朱砂笔,写下万结之界,以护卫包大人。”

“道长的阵法可否在府衙摆设,这里后院宽广,且在都城之内,兵丁甚多,便于保护。在下虽然书读的很多,但是并没有勤加修炼,恐怕不是猫妖的对手。若道长能留在府内,施法捉妖,更为稳妥。”公孙策说道。这次他并没有谦虚,他的修为确实对付不了八尾狸猫妖。

“先生不用害怕,那猫妖被展大侠伤了手臂,又被贫道伤了真气,无法掀起多大的风浪了。而且这十臭法,顾名思义,奇臭无比,若是在府中摆设,恐怕这方圆数里之内,一段时间都无法居住了。那时影响大人公务要紧。再者,府中煞气太重,包大人有煞气,展大侠有煞气,众位武将皆有煞气,堂前三口御铡,更是煞气冲天。这么重的煞气会影响阵法,到那时,无法发挥威力,劳而无功。”智化看没人说话,继续说道,“第三路,则要看展大侠和丁姑娘的了。明天你二人赶奔城西,看一看那个狸猫仙是否就是妖孽。你二人此行并非除妖,主要是抢到妖孽的葫芦。那些离魂之人的魂魄就在那里,若是不把他们的魂魄放出,这阵即使施展了,也无法让他们复原。只有你们拿到葫芦给贫道,贫道施法放出魂魄之后,才可以施展阵法。”

“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他们二人前往会不会人单势孤?道长怎么知道那妖孽在城西?”包大人忧心的问道。

“大人不必担心。一则他二人的武器,巨阙和湛卢,是神兵利器,利于对付妖孽。二则丁姑娘善用道法,月华镜可以驱魔降妖,不怕妖孽的妖法。三则如果他二人前往,自然会有人相助。”接着智化就让展昭把早上打入开封府的字条拿出来,给包大人介绍了情况,“此人之前助丁姑娘救了展大侠,今天又给官府送信,看来此人定是正道中人。既然他知道妖孽在城西,想必此时他已经前往了。有此人相助,展大侠和丁姑娘定不会空手而归。其他人留在府中保护包大人为宜。”

“既然如此,就听道长的安排,只是最近大人还要出门公务,何时闭府设界呢?”公孙策问道。

“嗯,先生的符咒有七日之效,明天是第四日。接下来哪天大人不用出府公干?”智化问道。

公孙先生算了算日子:“第六日第七日都不用出府。”

“那就第七日吧。展大侠,丁姑娘,你们有三日的时间。这三日的重点并非斩妖,切记,三日之内拿到葫芦,送到东南塘湾山,到时先生只要见东南方向风起,便赶紧关闭府门,写下禁咒。展大侠和丁姑娘,你们二人到时还要助贫道护法。那猫妖如见葫芦被抢,贫道施法,肯定会前来阻止。到那时,就要靠二位了。贫道会派人设摆三处法坛,前面两处为疑阵,由二位各守一处,贫道自己在最里面的法坛做法。若是有妖孽来袭,就靠二位迎敌了。王护卫,到时你和艾虎就在贫道身边,配合贫道做法。若是二位在第七日太阳落山之前无法赶到塘湾,则贫道自会去西南方向找那猫妖,定要拼死将其斩杀。不过若是那样则无法回来做法,拯救病患了。但愿二位能不负苍生得到葫芦。”智化叮嘱道。

展昭和丁月华拱手施礼,“道长放心,我二人必不负重托。”

“道长,这阵法除了恶臭之外,还会不会有其它影响?毕竟开封是天子按住之地,若是影响太大本府怕惊了圣驾。”包大人说道。

“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恶臭,除此之外,若是那妖孽胆敢来骚扰大人的话,恐怕开封府这里会妖风肆虐。皇宫里自有高手把守,晾那妖孽不敢前去。贫道明白大人的担心,只是现在不宜告诉圣上详情,恐怕走漏消息,打草惊蛇。”智化提的建议很对。

“那就一切有劳先生了!”包大人最后说道,“待消灭妖孽之后,本府一定上本,在皇帝面前为道长请上头功一件。”

智化摆手道:“多谢大人恩典。贫道乃出家人,闲云野鹤惯了。今日出手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守正祛邪本来就是侠义道应为之事,贫道不敢贪天之功。”

此时,天已经黑了。包大人安排了饭菜,宴请智化,这顿饭艾虎可不敢放开嘴角了,而是小心翼翼的吃着。


吃罢晚饭,包大人回内宅休息去了。除了王朝之外其他三勇士跟着去保护。丁月华要回客栈住,展昭要回住处,都离开了包大人的客房。公孙策要跟智化请教一些道法的事情,艾虎先去客栈休息了。小英雄今天见到了包大人,吃了许多美食,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间,兴奋的睡不着觉。

公孙策请智化来到了自己的主事房,二人聊了一些道法的事,详细谈了谈如何设置阻止妖孽的结界。公孙策问智化:“智道长,刚才你说开封府的煞气太重,会影响阵法,这恐怕不是真的吧?”

二人一见如故,有话直说,也都不隐瞒什么了。智化哈哈一笑,“刚才贫道还担心先生会当着包大人的面问这个问题呢,那样的话贫道就无言以对了。先生所言不错,府里的煞气不仅不会影响施法,反倒是会有助于施法,只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的臭气是免不了的。贫道之所以那样说,是害怕包大人坚持要在府中做法。那猫妖已经控制了城中丐帮,可能还有其他贼人。展大侠丁姑娘若是拿走葫芦,那妖孽必定大怒,看到贫道设阵施法,必然会倾巢而出,前往破坏。到那时,必定血流成河,贫道怕包大人爱民如子,不忍大开杀戒,以致于逃走贼人,贻害后世,所以才欺骗大人说煞气会影响阵法。希望先生能帮贫道保密。”

公孙策没有直接回答:“道长所言极是,除恶务尽,否则定会伤人。怪不得江湖上都说道长面白心黑,手段毒辣,在下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不过,展护卫久经沙场,他定然不会对贼子留情,但是丁姑娘吗……恐怕她就不会那么决绝了。”

“贫道也担心这一点,不过她手里有两件法宝,要想守阵还非她不可。”

“道长不是让包大人写了一道公函给城东禁军吗?难道那些军队还不够吗?”公孙策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那些军卒只是帮贫道摆阵,之后就可以回去了。施法之时不会让他们在那里。因为贫道害怕那猫妖会摄魂妖法,要是这样的话,那些军卒肯定会成为她的帮凶,反而向贫道发难。至于丁姑娘,只能希望她尽快适应江湖规矩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公孙策明天还有公事,要去休息了,智化告辞,走出了房门。出门之后就看见展昭站在外面,看来是在专门等候自己。

展昭送丁月华回了房间之后,就回到了府中,一直站在主事房外面等着智化,看智化出来后,赶紧上前施礼:“道长可否随展某前去校尉房坐一坐?”

智化应允,二人来到了展昭的办公室,此时校尉房大堂已经没人了,值夜班的都在厢房休息。展昭倒了两碗茶水放在桌子上,请智化坐下。

智化喝了一口水,问展昭:“不知展大侠找贫道所为何事?”

展昭正正衣冠,拱手说道:“希望道长能收展某为徒,展某愿随道长学习道法。”说完就要叩拜。

智化赶紧拉住他:“展大侠,这可万万不可,你乃名震江湖的侠客,我只是区区一个道人,怎配收你为徒?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是折煞贫道了。”

“智道长,展某真心学道,万望道长不要推辞。”展昭诚心说道。

“展大侠快快坐下,听贫道说。贫道只是略懂道法,教授艾虎这样的小儿绰绰有余,但是想教授南侠你却是力不从心,此乃肺腑之言。展大侠已经学有所成,且慧根聪颖,只是未有头绪而已。若是南侠想拜师,恐怕非名山大派的开山祖师不可,不过这样的人也都已经故去了。既然展大侠想修炼道法,那么贫道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将贫道的心得告诉大侠。你我是朋友磋商,并没有传授之恩,大侠切不可以师之礼待贫道。”

展昭听智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既然道长这么说,那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展某当年学武之时,恩师曾经传授过一些聚齐凝神的心法,虽然都是些皮毛,但是展某使剑之时,便默念之,能感觉到宝剑的脉搏,使用起来更加顺手,所以才显得展某剑法稍胜。那夜雷雨交加,展某又浑身剧痛,于是也默念智道长传授的心法,只觉得心神安稳,身体轻健,想必也是这心法起了作用。”

智化点了点头,说道:“展大侠所言极是。万法归真,万法由心,以心聚气,以气习武,此乃武功正法。而这心法也并无一定之规,贫道教授的心法并非不可改变,而是要根据自己的修为,领悟,和所处的地方,场合,局势,都可以做出修改。就如同大侠你在战场上面对不同对手,不同环境的时候,绝对不会使用同样的招术,不会严格按照剑谱拳谱的套路出招一样。如果日后你写一本剑谱,别人照着练,就算练得和你一模一样,他也不会成为新的南侠。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怎么有利于自己静心,怎么有利于自己聚集真气,就怎么做。口诀也好,招数也好,只是一个助自己静心聚气的手段,真正道法高深的人,不需要这些过程,就可以随时使用真气,这才是展大侠应该为之努力的目标。而这些还需展大侠刻苦修炼,自己领悟,只有自己悟出来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正如你现在成为南侠的剑法和教你剑术的剑谱已经完全两样了。所谓法无定法,正是如此。”

“听了道长这句话,展某茅塞顿开。多谢道长指教。不过……”展昭有些难为情没有往下说。

“展大侠想问有没有捷径可以走吗?”智化替他把话补全了。

“展某正有此意,不过恐怕违背了道长的教诲。”展昭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了,自己还想投机取巧,实在是不对。

可是智化并没有反对,“不过目前形势紧急,而展大侠又要面对强敌,不能轻率应战。贫道可以告诉你一个取巧的法子,不过你要保证只用这一次,消灭了猫妖之后,就不会再用,而是自己去修炼。”见展昭点头,智化从袖口抽出来一把残剑,“展大侠可认识此剑。”

展昭接过来仔细的查看,只见此剑剑柄已经磨损,只有一小截剑刃,更诡异的是,那剑刃竟然是黑色的,这烛光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森。展昭定了定心神,聚集真气,用握巨阙的状态握住这把残剑,突然间觉得一阵万千鬼神嚎叫着扑面而来,一股沁入骨髓的恐惧沿着手臂传入身体,“啊!”展昭在惊恐中放开了残剑,“这……”

智化苦笑了一下,“看来展大侠也看到了。此剑名叫噬天,是上古年间的大神共工所配。共工想要推翻伏羲,伏羲派祝融和他在不周山决战,双方大战十几年,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后来共工被祝融打败,临死前用此剑砍倒了擎天之柱不周山,从此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而此剑也就变成了如此模样。此剑乃上古神兵,煞气太重,凡人用之会被吸走元神,唯有贫道能制服它。”

“道长道法真是高深莫测啊,”展昭感慨到。

智化又苦笑了一下,“展大侠知道为何贫道要配置醒神丸和复康散吗?都是为了它。”说着,智化用噬天在自己左手上划了一下,顿时鲜血就出来了,可是奇怪的是,血并没有滴落下去,而是都在剑刃上,那剑刃似乎有生命一样,正在吮吸着智化的鲜血。展昭看呆了,智化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将剑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复康散,倒出一点在手心上,伤口瞬间就愈合了,而且毫无曾经被刀割的痕迹。

“这是……”展昭感受过复康散的威力,如今见智化撒完药之后面无表情,很吃惊,“道长不疼吗?”

“当然疼,只不过为了活命,再疼也要忍着。欲用此剑,只能以人血养喂,所以我配药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救己,为了我自己不会被吸干。展大侠明白了吧,所谓取巧的招法就是用自己的血去献祭,让法宝吸饱了自己的血,就会听自己的话了。贫道虽然刚才讲了很多大道理,其实贫道也只是会说而已,真正做起来也做不到,只能使用这种巧招。所以我希望展大侠日后能够忘记这个办法,能够平心静气修身炼气,增长修为,靠自己的真气来运用法宝,而不是像贫道一样,每次都要如死一般。”智化算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展昭了。

“展某受教了。”展昭再没别的可说了,“这次面对强敌,展某除非在形势所迫时会用自己的血来施法,否则不会如此。日后展某定当勤加修炼,力争早日悟道。”

“这个给你,”说着,智化又拿出一颗醒神丸,拿出一包复康散,“此药炼制复杂,贫道手上也没有太多,展大侠拿着这个,如果与妖孽打斗之时受了伤,无论是你还是丁姑娘,都可以使用。外伤擦复康散,内伤服用醒神丸,准保立时康复,性命无忧。还有一点,”智化想起来刚才跟公孙策说的,“丁姑娘初入江湖,经验太少,尤其是江湖的血雨腥风可能没经历过,杀伐果断之心,恐怕没有,所以希望展大侠能提醒她,如果面对群贼之时,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一定要除恶务尽。切记切记!老伙计,吃饱了么,吃饱了就早点歇着吧,接下来还指望你呢。”智化对噬天说道。

“道长还能和宝剑对话么?”展昭好奇道。

“展大侠不会么?”智化问道。

“展某有时也能感觉到巨阙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试过和它对话。”

“那展大侠就要多试试了,用剑要用心,要用气,不要只用蛮力。经常练习,自然就会掌握与宝剑交谈的方法。”

此时已近深夜,双方互道保重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出去办公事。包大人连夜写了一封密奏,今天要交给皇帝。里面写了过几天开封城或有异象发生,不过请陛下不要担心,这是开封府在办案,由于案情严重,所以现在需要保密,等案件破了,会将详细情况及时禀报。同时也给当朝首相文彦博和八贤王赵德芳写了两封信,信的内容也是说最近开封府在办一起大案,由于案情严重所以现在要保密,过几天可能会出现异象,希望二位不要惊慌,等案件结束包大人自当亲自上门去解释详情。这两位既是朝廷重臣,也是当世的忠良,包大人在朝中重要的盟友。写完之后,包大人派包兴亲自去送信。

三勇士跟着包大人出行,而王朝兴高采烈的跟着智化前往塘湾,能够亲身参与设坛,亲眼见证做法,王朝心中很兴奋。而艾虎却是愁眉苦脸的,一想到又要经历那种臭味,就开始犯恶心,心疼自己这身为了参见包大人而穿的新衣服。

展昭和丁月华骑了两匹快马,城门刚开就飞奔出去,一路向西狂奔。跑了一段,丁月华勒住缰绳,让马慢点走,问展昭:“展大哥,咱们去哪啊?”

展昭想了想,“智道长说那天斗法的时候,见妖气是从西南而来,我们就往西南走吧。”

“去西南什么地方呢?”

展昭想了想,“西南有一个地方叫魏村,是个大村子,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一下。”

“你说那个人的纸条为什么写狸猫仙,不写狸猫妖呢?”丁月华说道。

“可能那人未见过那妖孽的真身。也可能狸猫仙说的是一个地方,就像狐仙,黄仙一样。民间对于这些灵兽都称为仙,也会建庙供奉,可能这个狸猫仙就是指狸猫的庙宇。我们快些赶路吧。”展昭说完,拍了拍马屁股,那马就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魏村离开封不远,二人快马加鞭,不到中午就赶到了,只见一派热闹的景象,路上行人很多,都像是要赶去什么地方。二人找了一个茶馆,坐下点了一壶茶,两盘点心,边喝水边问店小二。

“小二哥,我打听一下,这附近可否有一个狸猫仙么?”展昭问道。

“嘿嘿。”店小二笑了一下,“二位可是也是为了狸猫大仙而来的?”

“正是。”展昭想,看来这狸猫仙在这里还挺有名气的。

“今天来我们这里的都是奔着狸猫大仙来的。说来也怪,以前这大仙只在我们这方圆几里出名,从来没有外面的人来过。昨天开始,就陆续有远处的人来了,连开封城里边的人都有。二位从哪而来啊?”

“我们从祥符县来。听说这里的大仙挺灵验的,特意前来降香许愿。”展昭随便说了一个地方。

“可不近啊。我跟您说啊,我们这里的大仙特别灵验,之前有人去烧香许愿,要发财,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两个大元宝。有人许愿要当官,第二天就写了一篇气势磅礴的文章,拿去给别人看,都说这是状元之文。不过,要是来求子的话么,可能就要等等了,没这么快。”店小二看这一男一女,郎才女貌,以为是小夫妻来求子,赶紧说道。

“请问这大仙来了多久了?”展昭继续问。

“这……大概几个月吧,小的还真记不住了。”小二拧着眉毛想了一会还没想起来。

展昭看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就没有追问:“请问小二哥,那庙宇在何处?”

小二看他不追问了,也就没再想,“客官,您出门,沿着官道出村,走到村口有一颗大柳树。看到柳树一拐弯,不到二里地就到了。您就跟着外面的人群走就能到了,这些人看样子都是去大仙庙的。”

展昭谢过店小二,和丁月华赶紧喝完茶,吃了点心,结了账,就出门骑马随着人流而去。

出了村口,看见大柳树,这里的人更多了,可能不仅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人,连方圆几十里上百里的人都赶来了。二人下了马,牵着马跟着人群走着。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远远一处庙宇,门口挤满了人,几个穿道服的人正在门口维持秩序。

展昭拦住了丁月华,凝神聚睛,望着庙门口看了一会,拉着丁月华站在了路边,小声说道:“回走。”接着调转马头,逆着人流往回走。丁月华不知何故,牵着马紧紧的跟在展昭后面。

走了一会,人没那么多了,丁月华低声问道:“展大哥,怎么不进去?”

“门口的,有那天破院里的人,看来就是这里了。”展昭低声简略的说道。

丁月华也不说话了,怕被身边的人听到,二人走回了大柳树附近。

路旁树林边有个茶摊,茶摊边上栓了了几匹马,停了几辆马车。茶摊伙计看展昭二人牵着马,以为是想找个地方栓马,然后去庙里上香的,热情的招呼着,“二位是去上香许愿的么?可以把马存到这里,只需要几文铜钱就行。”原来这茶摊也多了代客停马的业务。

展昭看了看,礼貌的拒绝了,“我们已经在村里订了客店,就不麻烦店家了。”说完,牵着马和丁月华往村里走去,茶摊伙计在他们背后撇撇嘴。

“咱们要在这里住么?”丁月华在展昭耳旁低声问道。

“对,这里都是民马,我们的官马栓在这里太显眼,怕被人认出来。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晚上再去打探。”

二人来到了魏村最大的客店,展昭进门要两间上房,店小二为难的说道:“对不起客爷,小店就剩下一件客房了,二位……”店小二还想,这二人难道不是小两口么,干嘛还要开两间屋子。

“这间房我们要了,麻烦小二哥好好照顾我们的马匹。”丁月华说道。

店小二领着二人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房间很干净,丁月华坐在了桌子边,“展大哥坐下歇会吧。”

展昭仔细检查了房间,还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已经快下午了,外面的人没那么多了。“走吧,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再去那大仙庙看看。”

二人下楼随便吃了些饭菜,然后就信步闲庭的走到了村口,还没到大柳树,展昭就带着丁月华拐弯了。直到远远就能看到狸猫庙围墙的地方,二人站住,辨别了一下方向,继续沿着围墙走。这庙的后院远比想象中的要大,二人沿着围墙走了半天才走到尽头,中途没看到有侧门。二人沿着后墙,走到了另一侧的围墙,走了一段,发现这边有个侧门。展昭带着丁月华退到了距离围墙约百步远的森林里,躲避了身形。随手在地上捡起来一颗小石头,瞄着侧门,使劲一弹,石头精准的砸在了门上,发出啪的一声,随后掉在了地上,和其它石子混在了一起。

二人等了一会,看门口没有动静,展昭让丁月华在此等候,自己健步如飞前往围墙。转眼间就到了围墙附近,那围墙约有一丈高,这哪里挡得住展昭。只见他提了一口丹田气,脚尖点地,蹭的一声跳起,双手扒住墙头。然后双手用力,腰眼较劲,纵身双肘搭在了墙头上,轻轻的探出头来,向里面观看。

只见这间院子中间有一间大厅,两旁是厢房。向左右看去,最后面还有一间院落,那间院落中间有一排房子。往前看去,是一间大院,看起来住了很多人,再往前去,就是大殿和庙门了。正在观望,只见二进院子跑过来一个穿道袍的人,展昭赶紧低下头去,听里面的动静。那人没有在三进院子停留,而是直接跑去了最后一间院子的门口,敲打院门,喊道:“娘娘,大仙娘娘,外面有人闹事。”

时候不大,就听里面走出了一个人,隔着门问道,“怎么回事?”声音和猫妖的一样,展昭心中高兴,但是不敢再探头去看,只是双手扒住墙,附耳听着。

“吱呀”一声,应该是猫妖把院门打开了,“谁敢来闹事,不怕本娘娘吃了他!”

那个道人低声说道:“有一个之前来求过财的,说大仙赏他的钱是财主家的,现在财主说他偷盗银两,要抓他去打官司,他带着财主来,非说是娘娘给他的钱,让我们替他作证。”

“这种小事也来打扰本娘娘,你们随便打发了,就说一概不知,让他们去官府去闹。天天想天上掉元宝,现在真掉下元宝了又来给本娘娘找事。晦气。”说完,关上院门,应该是回了房间,留下那个道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又回到大厅去了。

展昭松开双手,轻飘飘落在地上,然后回到了树林里。把刚才听到的情况跟丁月华一说,丁月华也高兴,原来猫妖果真就在这里,问展昭接下来怎么办。展昭说回去睡觉,今晚来夜探妖巢。

二人满怀喜悦的走到了妖庙正门的方向,发现门口还在闹,现在来上香许愿的人没那么多了,但是都聚集在门口看热闹。二人心思看戏,信步走到了上午遇到的茶摊旁边,坐下来要了一壶茶。一边看着庙门口一边跟茶摊伙计闲聊。

茶摊伙计认出来他们是上午没有存马的客人,看他们现在没有牵着马,想必是存在店里了,问道:“二位是降完香,许完愿了么?”

展昭信口说道:“没有,这不看到门口有人在闹事,说是不准,所以就没去。小二哥,这庙开了多久了?真那么灵验么?”

“哎。”伙计叹了一口气,“这灵不灵的,怎么说呢?有说灵的,确实灵,求财的家里真能出现元宝,可你说这元宝还能凭空变出来么?你家多了,那别人家就少了呗。今天这不就是么,家里凭空多了俩元宝,说是来烧香,神仙给的,谁信呢?财主家正好就丢了俩元宝,人家的元宝上还刻着字呢,这玩意就算庙里的道人去官府作证说神仙给的,县太爷也不能相信啊!神仙都是施法术变出金银,哪有去人家偷东西的神仙?除非神仙下凡在县太爷面前亲自变一次。再说求官的,也就那天不知道怎么写出来一篇文章,大家都说好,但是后来再也写不出来了。要我说,这都是邪门歪道,都不如凭自己的本事靠谱,可架不住这帮人就是信。以前这里就是一个小土地庙,后来大概半年多以前吧这里不知道哪来的一帮道人,给土地庙拆了,改了狸猫大仙庙,还把后面的地都给占了,修了一大片宅子。一开始这里也就是附近十里八村的知道,来烧香磕头,可是昨天开始不知道谁给散播的,可能全开封都知道了,方圆上百里的都开始来烧香。以前我家就在村口大柳树底下摆摊,现在看这边人多就挪这边来了。这人一多,乱子就多,你看明天,说不定更多乱子呢。”伙计连比划带说,嘴里带着不屑的口气。

展昭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妖庙竟然存在这么长时间了,但是开封府竟然一无所知,看来我们的眼线还是太少了。

“你没进去拜过么?”丁月华不知道展昭的心中所想,只是对这个伙计好奇。

“没有。我就在他们门口,跟他们算半个邻居,每天对着庙门鞠个躬就算拜过了。不过这大仙确实也挺保佑邻居的,你们看,这生意不就来了么。”说着,伙计迎着一辆马车走了过去,“您这马车不方便往里走,小店代客停车,几个铜钱就行。哎,谢谢您了,您往这边走。”

展昭和丁月华看着,心里发笑。喝完了茶,结完了账,溜溜达达回了客店。晚饭就在客房里吃的,吃完之后,天还没完全黑透,二人就坐在桌边闲聊。

“那天丁姑娘唱的歌真好听,不知叫什么名字?”展昭问道。

“就叫雨霖铃,没有名字,如果非得起一个名字的话,我想叫它江湖梦。”丁月华回答。

“江湖梦,一梦江湖,江湖一梦。好名字。”展昭说着,就陷入了对江湖生涯的追忆之中。

“展大哥的剑怎么这么长!”丁月华看他在回忆往事,神情凝重,赶紧转移话题。

“此乃列国时铸剑大师欧冶子打造的宝剑,名叫巨阙,又长又重,一般人用不了。要不是展某从小就习惯用它,恐怕也用不顺手。”展昭说着抽出宝剑,递给丁月华。

丁月华接过巨阙,舞了几下,感觉手腕不适,还给了展昭,“展大哥这巨阙恐怕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用了。说来也是巧了,我这把湛卢也是欧冶子所铸,它可比巨阙轻巧多了。”说着抽出了湛卢递给展昭。

展昭是爱剑之人,看那湛卢出鞘之后就展现出霞光万道,心里喜欢,再接过来舞了几下,轻盈飘逸,十分舒适,不禁不舞了几下,“好剑!好剑!”说完,恋恋不舍的把湛卢还给了丁月华。

“不知展大哥此剑是何人所赠呢?”丁月华很好奇,谁会愿意从小就用这样沉重的武器。

“此乃家父的佩剑,可惜他已经故去了。”展昭说着,心中很酸,“展某六岁丧母,十二丧父,是恩师将某抚养长大,传授武艺,教授道理。”

“对不起,展大哥,说到你的伤心事了。”丁月华赶紧道歉。

“没事,丁姑娘此剑是何人所赠?”展昭问道

“此乃家母所赠,家母出生在武术世家,此剑乃家传之宝。因为两个哥哥喜刀不喜剑,所以才传给了我。可惜,我就像智道长所说,从小没有努力学艺,现在无法完全掌握此剑的心法。”丁月华遗憾的说到。

“昨夜展某特意跟智道长讨教过心法。道长说,心法口诀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凝神聚气就可以了,展某在剑术上略有心得,若丁姑娘不嫌弃,展某愿分享一下。”

“太好了,展大哥快说,我愿闻其详。”丁月华很高兴。

于是,二人便一直说着话,直到月上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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