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晋反应快,连忙出声咳几下,让那头榕树后的人知道这边有人到了。
“啊这……王爷,想必是有下人不懂事,触怒了可言,可言平日里可不会乱发脾……”
卫见瑜对着乔慕华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本王知道。”
乔可言这边也听到了声响,狐疑地走出几步,转身就见到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已经走到了花园里。
三个庶妹连忙跟上来,对卫见瑜行礼。
“咳咳,方才怎么了?”乔远晋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天地,确认有丫环在场,于是说道:“是不是丫环斟茶烫着你了?还是说话呛着你了?为父知道你想家了、心情不太好,但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莫失了大家风范。”
乔可心走上前来抢白道:“父亲不要怪姐姐!是可心不好!”
还没来得急开口的乔可言:“???”
她扬起泫然欲泣的小脸蛋哀道:“可心见姐姐今日心情不好,便多关心了两句。可是女儿嘴笨,惹得姐姐烦心了。父亲罚我吧,不要怪罪姐姐!”
绿茶竟在我身边!
乔可言目瞪口呆,心想你嘴可不笨,你跟卫见瑜可真是绝配,两株绿茶迎风摇曳,散发阵阵清香,怕不是要百世流芳。
乔远晋尴尬地捏捏胡子:“既然这样,可心你……”
“你与王妃正式道个歉。”
乔可心欲掉不掉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生生憋了回去:“......啊?”
不仅是乔可心,在场谁都被卫见瑜这一句话弄了个措手不及。
乔可言心道你个大绿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道:“为什么啊?”
“你是本王的王妃,又是可心小姐的嫡姐,她自认嘴笨没讨得你欢心,自然该道歉。”卫见瑜老神在在,然后状似恍然大悟地道:“况且轻薄了你、惹你生气的罪魁祸首是本王,是不是本王也得跟你道个歉?”
乔远晋连忙接话:“王爷说笑了!可言哪有生气,不过是刚出阁、害羞着呢!哪有王爷向她道歉的道理。可心,你跟你姐姐赔个不是吧!”
乔可言切了一声,心里给卫见瑜颁了个奥斯卡影帝。
转头看向乔可心,她已经咬咬牙向自己行礼了。
“对、对不起姐姐!”
卫见瑜说:“叫王妃。”
“王爷!”
乔可心楚楚可怜地看向卫见瑜,卫见瑜却不为所动,她只好在乔远晋和乔慕华催促的目光下又重新道歉。
乔可言随意摇摇手:“行,我原谅你了。”
乔远晋抚掌:“甚好甚好,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王爷也来赏景,大家一起聊聊。慕华,让他们再布点吃食上来。”
“好的父亲。”
卫见瑜微微点头,走到乔可言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凉凉的,很舒服。不嫩,有茧,摩擦到的时候会麻麻痒痒,手控一下就晕了。
但乔可言还是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以表抗议,随后抱着“送上门的白享受”心态,光明正大地占帅哥便宜,内心还要吐槽他敬业地做戏做全套。
明明个把小时前还在说休妻,现在就能为自己出头装成恩爱夫妻。就,挺有意思!
后来的事情就圆圆满满、没有什么波澜。用过午饭,一众人把卫见瑜和乔可言送到大门外的马车上,目送他们离去。乔可言在走之前还抱了乔母一下,乔母嘱咐她多回来看看。
到了车上,卫见瑜便没有再维持在乔家的模样,离乔可言远远地坐下,继续拿着《闽地志》看。
乔可言看了好笑,说道:“怎么,不装了?”
卫见瑜瞥她一眼,没说话。
乔可言捏了一块云片糕:“我说王爷你图什么?你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人还长得挺帅,何必委屈自己抬高我呢。”
“本王当你这是夸赞了。”
“我确实是在夸赞。”
卫见瑜平淡道:“图有趣。”
“有趣?哪里有趣?”
“你为什么要骂乔可心?”卫见瑜问:“说实话。”
乔可言本来也没打算说假话,她可不在乎卫见瑜对这事怎么看:“因为她就是个绿茶,我看不惯。”
乔可言知道卫见瑜听不懂,还给他科普了一下,说绿茶女就是表面清纯实则内心城府颇深的虚荣女人,让人挑也挑不出大错,但就是大可不必这么做。当然了,她还坏心眼地补充道:“茶艺大师不只女的有,男的努努力也可以当”。
卫见瑜显然没听出她的讽刺之意,若有所思地道:“这是闽地的方言?”
乔可言一时语塞,总不好说出自网络:“……是我们那儿的方言。”
卫见瑜没多想,以为这是肯定的意思。
“所以,乔可心是对你言语大不敬,再扮无辜?”
“倒也不算。”
乔可言将花园里的情况大致讲给卫见瑜听,总归他是唯二的知情人之一,说了不怕。
却没成想,卫见瑜听完竟然笑了。他左手我成了拳头,抵在嘴边稍加遮挡。
这可出乎乔可言的意料了。
“喂,很好笑?”
“有意思,很有意思,与本王猜想的差不多。”
“你猜到了?”
“没猜全。本王以为,是乔可心故意激怒你,然后再有意站出来引起本王注意,似乎跟你所说的若有似无、推波助澜的绿茶不是一个意思。”卫见瑜又补充:“不过,本王未曾想到她观察如此细致,倒是个聪明人。”
“那可不。”乔可言还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们同类人总是会相互欣赏的。
“你封她做个间谍头子,她一定能完美完成任务。”
卫见瑜摇头:“女子可不能做官。”
乔可言心情不错,懒得跟他争辩男女平权问题:“就为了看乔可心出丑,所以出头?”
“本王说的有趣,可不是看一女子出丑有趣,那也太降身份。”
乔可言心道:呵,你王爷人设还真拿捏得死死的。
“本王是说,你的反应有趣。”
“什么反应?看我想揭穿你又憋死不能说的反应有趣?”
“错了,是那句‘妹妹几岁了?可曾生过什么脑疾?现吃什么药?’有意思。”
乔可言赧然,一时顺口改编了凤姐的话,现在想想这句话也挺茶:“这是我从话本里看来的。”
“为了维护表面平和,明着阿谀奉承、任打任骂,但暗里射暗箭、下黑刀的可不少。冷不丁听你这么当面反讽,实在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乔可言谦虚道:“一般一般,港姐第三。”
“这也是闽地方言?”
“我们那儿的话。这种情况下你可以回一句:献丑献丑,亚姐第九。”
“倒还工整。”
“洒洒水啦。哦,也是方言,就是小意思、随随便便就能达成。”
乔可言咀嚼着卫见瑜方才那段话,脑补出了宫斗大戏。想想闽王爷可是曾经的太子,一定经历过繁复的暗杀与防刺、弹劾与反驳、信任与背叛,内心早已被黑暗腐蚀,才会见到一点光明就觉得兴味盎然。只是一时心软、来不及报告就把军费用来救灾,立马就被政敌抓住了马脚丢了太子之位,说不定这个政敌还就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嘶,好一个美强惨大可怜!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卫见瑜道:“你也无需觉得本王为你做了什么。维护外在恩爱的形象于本王也有利,双赢罢了。”
乔可言:“?”
捏,玛,的,又是好话不过几分钟?
“大可放心。本王说过,本王不会纳些乌糟人进府,府里只有你一个,乔可心的行为没有意义。”
“我该夸你专一?”
“不必,你我之间也没有多少感情,做好王妃该做的事便可。”
乔可言长吸一口气。
冷静,杀人犯法,杀王爷更是抄家!
“我想好该要曾管家给我配什么了。”
“说吧,除了兵马一类,应该没有难事。”
“速效救心丸。”
卫见瑜上下打量她一番,身形匀称、面色红润,不像旧疾缠身的样子:“你患心疾?王府有从京城带来的御医,莫去那些民间作坊。”
乔可言皮笑肉不笑:“算了,我觉得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
“不要靠近男人,会让人变得不幸。”
卫见瑜皱眉:“你还想靠近谁?”
“不想靠近谁,只想远离你。”
卫见瑜想了一会儿,道:“这几天可以,本王恰巧要到榕城之外的其他县去,巡视粮田。月神节不可,王府设宴,我们都要出席。”
呵,呵!
乔可言不禁想起了一个网络段子。女生说:我想静静,不要找我。男生回复:好的,静多久,我看看我开几把王者。女生:分手吧,拉黑。
可惜,她和卫见瑜不是男女朋友,她也没法把卫见瑜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