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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心院

发表时间: 2022-12-16

老太太一共三子二女,老大就是宋云嫣的父亲宋常,正升了官,现任户部侍郎。老二老三读书不行,身上也没有官职,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偶尔才能回来一趟。老太太对二儿子三儿子并不如宋常这般看重,平日里也不经常见这两个儿媳。虽没分家,但二房与三房住的院子与大房隔着一堵墙,只在墙上开了一扇门进出,平日也不共用一个大门。今日是宋云嫣回府,这才都来了。

宋常除了大夫人杨凤熙,还有两房妾室,两个新纳的通房。杨凤熙膝下有一儿一女,宋云倩十三岁,小儿子宋棠玉十岁,二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宋云葶今年十二岁,一个儿子宋棠景如今七岁,因为甚是娇惯,如今还没有去书院开蒙,三姨娘有个女儿宋云巧,今年十岁。

二房的大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因宋常早年读书耽误了亲事,是以反倒是弟弟们都先成了婚,儿女也都大些。二房的大儿子已经成婚,还有两个都还在读书,大女儿已经嫁了人,还有一个女儿也到了适婚年龄,嘴甜颇得老太太喜爱。另还有两房妾室,都生了庶子庶女,却不得老太太喜爱,此时也都不在这里。

三老爷是个专情的,自从妻子过世,便没有再娶,留下来一个儿子,如今还没成婚,一个女儿,也还没有嫁人,他极为宠爱这个女儿,现如今已经十七了,也还没有嫁人,再留便是老姑娘了,今年也开始相看起人家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喜欢和年轻人一处热闹,众人聚在院里一起玩闹,让她老人家看了高兴,看似其乐融融,其实都各有各的想法。

宋云嫣在老太太这处用了饭,被老太太拉着坐在身边,一众小辈们另开了一桌,而宋云倩看着宋云嫣那张娇美的面庞,还有一来就被老太太这般疼爱,恨得十分牙痒痒。连带对老太太都有些恨上了。

其他的虽然十分嫉妒,但当着面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二房的二姑娘宋云珍此时见到祖母这般疼爱宋云嫣,心中也是十分嫉妒,她这些年拼了命讨好老太太,也不见老太太对自己有多好,这见了宋云嫣怎么一下子就这般亲热了,怎能不忌惮。还有这宋云嫣不是从小在南边的乡下地方长大的吗,怎么气质这么好,长的也好,真是叫人意外。

她们也不想想,宋云嫣从三岁离开京城,从来没有得到老太太的一分疼爱,而她们这么多年,老太太对她们极尽疼宠,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点点不满就能把过往的好都忘得一干二净。

席间,二姨娘的小儿子一直吵着要喝酒,众人又是一团哄,宋云倩的脸拉的老长,吵吵嚷嚷的让她十分心烦。

二姨娘尴尬的笑着向老太太道歉,老太太摆摆手,示意没事,众人仿佛已经习惯了此种场面,宋云嫣眼观鼻鼻观心,端的十分贤淑。

吃过饭,众人回去了自己院子里,老太太拉着宋云嫣还说了一番话,这才放她回去了。

宋云嫣走出老太太的院子,穿过一个长廊,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抬眸一看,原来是宋云倩,宋云倩神色十分不善,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什么脏东西一般,似是十分不喜。

“原来是大妹妹,有什么事吗?”

宋云嫣笑意不达眼底,淡淡的开口问道。

宋云倩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可当不起你一句大妹妹,真不知道父亲找你回来做什么?是想克死我们一家人吗?”

宋云嫣看向宋云倩的眼神里带着冷意,这种话对她现在来说,就如同水过无痕,压根气不到她。轻笑一声便道:

“即便你不想承认,我也是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姑娘,你要是真这么担心,不如去庙里呆上十天半月,好好为家里人祈福,那才真是有孝心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今日也有些累了。”

她说完带着采荷便走,宋云倩没想到她竟然敢这样不给自己脸面,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在祖母面前那么温柔贤淑,原来都是装的。她被气的要死,但她也不敢做什么,毕竟宋云嫣才回到宋家,她也不能欺负的太狠,免得被老太太还有爹爹知道了,她也落不得好处。

宋云倩愤愤转身,带着人回去了自己院子。宋云珍站在门廊的拐角处,正好将这一出戏看了个从头至尾,这个宋云嫣,看样子也不是个善茬,宋云倩在她手里也讨不到便宜。

*

宋云嫣看着院子门口那熟悉的牌匾,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前世自己在这地方呆了那几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对这个地方的感觉也没有一丝怀念,现在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不免令人唏嘘。

她走进春心院内,屋子里站了一群婆子丫鬟,见到她连忙下跪行礼。

“请大姑娘安!”

宋云嫣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起来吧,都介绍下自己。”

一个婆子连忙走了出来:“大姑娘,老奴是大夫人派来伺候您的,您唤老奴李嬷嬷就成,以后他们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只管告诉老奴,老奴替您收拾他们!”

宋云嫣看着李嬷嬷那模样,好像对她忠心不二的似的,觉得有些可笑。就是她,最后帮着杨凤熙干了多少暗害自己的事,但现在自己还不能动她,毕竟这是大夫人送来的婆子,自己要是没个理由就将她打发了,这府里人肯定得说她不敬长辈!而且留着她也有些用处。

宋云嫣笑道:“原来是母亲送来的人,真是有心了,只是我从小都由采荷照顾着,以后这院里就由采荷管着,你们只管听采荷的调遣便是。”

李嬷嬷一听,神色便拉了下来,“大姑娘才回府不知道,咱们宋府的婆子丫鬟都是有等级的,这外来的小丫鬟,都是从三等丫鬟做起的,没有一来便管着一个院子的,老奴也是奉大夫人的命令,替大姑娘管好这个院子,还望大姑娘不要为难老奴。”

宋云嫣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母亲的吩咐啊......”她的神色有些苦恼,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

李嬷嬷露出一丝得意,就知道这乡下来的小丫头,一吓唬就怕了,哼,难道你一来便就敢得罪嫡母不成?李嬷嬷不知道,宋云嫣早已经得罪完了,她还在沾沾自喜。

“可,采荷本来就是我的一等丫鬟,难道管不了你们吗?”宋云嫣面带疑惑的问道。

李嬷嬷被这话一噎,“姑娘既然回了宋府,便应该按照宋府的规矩办事,免得让大夫人不喜。”

宋云嫣面色一冷,“我只知道,这院子是我的院子,我让谁做管事,谁便是管事的。母亲怜我,将你派过来,本是来伺候我的,李嬷嬷好像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是想要对我说教了?原来宋府的规矩便是下人可以这般对主子说话的?”

李嬷嬷浑身一抖,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大姑娘说话的语气不急不慢的,却有种上位者迫人的威压感,让她立既不敢再反驳了,只是呐呐的说道:“老、老奴也是为大姑娘着想。夫、夫人要是......”

“母亲那边自有我去说,你只管办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宋云嫣打断她的话道。李嬷嬷便不敢再说什么了,接过打赏的银子便面色阴沉的退了下去。

另两个粗使婆子走上来,行礼过后,宋云嫣让采荷都打赏了银子,两人自是喜不自胜。

两个丫鬟上前行礼:“奴婢绿琴、绿梅,是府里的二等丫鬟,给大姑娘请安。”两个丫鬟姿容都十分不错,此时面色却有些隐隐的不安,本来她们都十分看不起这个乡下来的大姑娘,此时却不敢再露出不屑的神色了,连府里的老人李嬷嬷都服软了,她们还敢说什么?

宋云嫣看着两人的表情,也懒得多费口舌,一挥手便随便打发了两人一点银子,两个丫鬟接过来,不在意的往袖子里一揣便退下了。

又四个小丫鬟走上前道:“奴婢小红、小草、小宝、小菊,见过姑娘。”宋云嫣点点头,采荷打发了银子,四人高兴的接了。

宋云嫣挥挥手,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回去当差了。她这才走进东侧间的厢房内,扑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天舟车劳顿,又勾心斗角也是累极了。

春凤院里。

杨凤熙坐在上首,赵嬷嬷跪在地上,连声叫苦。

“夫人,她这一路上闭目养神,没乱看,也没和人说话,挑不出一点错来。回到府里可不是我没拦着人,她走的太快了,老奴不管怎么说,她都只管朝着老太太院里走,好像以前来过似的,一点也不听老奴劝啊夫人!老奴也说了‘大夫人安排好了,让她明日再去请安。’她把老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这其实就是对您不敬啊。”

赵嬷嬷头磕在地上,不断的为自己辩解,自家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自己这差事办的不好,要是还不找找借口好好掩饰,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杨凤熙神色寡淡,面上不带一丝情绪的听着赵嬷嬷的辩解,仿佛思考着什么。

“你说,她这一路上一点错没有,回来后直直往老太太的念慈院走?”

赵嬷嬷:“是是,她一个错路都没走错,不用人带着,直接去了老太太院里。”

杨凤熙眯了眯眼,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个大姑娘,原来宋府的事情,她早就了如指掌了,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宋云嫣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对她的态度了,呵呵,也好!省的她再装什么慈母。

看着跪在那瑟瑟发抖的赵嬷嬷,杨凤熙皱了皱眉,对她此次差事办成这样,心中也十分不满。

“下去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哼!”

说完杨凤熙便挥了挥手,赵嬷嬷腿都吓软了,她年纪大了,这二十板子下去,没有俩月都下不来床,不过好歹也是没有大事,心中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开口的是杨凤熙的奶娘,也跟着杨凤熙来到了宋家,随主家姓,所以大家都叫她杨嬷嬷,是杨凤熙最信任亲近的人。

“奶娘,不是我刻薄,但当年的事你也知道,宋云嫣从小就被我设计送出京城,心里怎么可能不恨我,要是让她在这府里立下脚跟,哪里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杨嬷嬷道:“我看她像是个知书达礼的,想来也不会多难相处,夫人何不与她打好关系,好好利用起来?”

“哼,她要是个性子好的,今日怎会不听我的话直接回去自己院里,奶娘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杨嬷嬷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