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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画圣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天赐众生以命,又生万物供养之,只有大恩,何来不公?不公,皆为人所造。所以,欲替天行道除尽不公,必杀人!杀那胆敢自称为天,以天之名行恶的人。当缺少关键念元而不能成为修行者的少年,抱定这样的信念踏入茫茫尘世,这天下,必将掀起滔天波澜!...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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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焚天画圣》,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赐众生以命,又生万物供养之,只有大恩,何来不公?不公,皆为人所造。所以,欲替天行道除尽不公,必杀人!杀那胆敢自称为天,以天之名行恶的人。当缺少关键念元而不能成为修行者的少年,抱定这样的信念踏入茫茫尘世,这天下,必将掀起滔天波澜!...

《焚天画圣》精彩片段


客人静静而坐,目光温和。
眼中本有一丝疲惫,但被这热闹的气氛却也冲得淡了。
小新郎官有些焦急,不住地来回走动,搓手。于是乡亲们笑了起来,有人打趣:“蛮星,急什么,小花那丫头已经注定是你的老婆了,还能再被她爹带走不成?”
小新郎官尴尬而笑:“我只是紧张。”
乡亲们笑了,客人也笑了。
这是一个奇妙的地方。明明处于仙阳国与莽茅蛮族相交之地,明明远离仙阳国守边大军驻地,明明时时有被莽茅人劫掠的危险,但人人却都那么乐观。
似这样的地方,本应时时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
似这样地方的人,本该一脸愁苦,叹天之不公。
客人如是想。
但当他经过此地,恰遇喜事,谷中人却热情地邀请,大方地招待。在他们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愁苦,只看到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热情。
用他们的话说:这里不常有中原人来,来了便是贵客。有中原贵客参加这场婚礼,是两个孩子的幸事,会为他们带来好运。
客人不以为然,但还是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只是静静坐入这小礼堂之中,看着年轻人将得幸福时的激动,他却不由想起了当年。
有微微的幸福感,有微微的感动,也有微微的苦涩。
因此,他不忍离去,第一次发自真心地期待着能从头到尾看完这一桩喜事,为这一对年轻人带来吉祥。
“小星!”
这时有呼唤声响起,那声音出自某个少年之口,听起来很好听。客人觉得这样的声音如果能有好老师调教,那么必能成令万人疯狂的歌星。
门外有一个少年快步而来,虽快,却不失从容。他一身布衣,但布衣整洁而整齐;他面容稚嫩,但神情沉稳;他有着清秀的脸,但清秀之中透出果敢;他有着如星的眼,星眼之中流出的不是魅惑,却似乎是……隐藏着的凌厉。
这使他看起来不似乡间少年,而似是某个隐世的大人物。
客人目光上移,看到了他的脸,然后一怔。
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平白生出这么一丝亲切之感?我曾在哪里看到过他吗?
“言诚,你怎么才来?”新郎官迎了上去。
少年一笑间从怀中取出一卷画,在新郎官面前打开:“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当会喜欢。”
那一张纸质粗糙的黄纸上,画了两个人。一个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有着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那一对眼睛水灵灵亮晶晶,仿佛不是画中人,而是人入了画。
还有一个似是新郎官,又不大像,虽好看却全无神采,只是画中人罢了。两人牵手而立,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客人讶然——炭笔画?
这怎么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写字用的是毛笔,画画用的也是毛笔。一根细竹筒,前端无数毫毛,那才是这个世界的书写工具。
而且这画的风格……不属于这里!
客人的目光变得凝重,久久停留在少年的身上。
言诚拿着手里的画,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笑,心中也带着笑。因为他看出蛮星对这件礼物很满意。
“你把小花画得好像仙子一样呢。”新郎官接过画,爱不释手。“只是我哪有这么好看?”
“你是知道的。”言诚有些尴尬。“我只会画美女,别的总是画不好的。勉强画你,却情不自禁就偏转向了女子之风。”
“这是言诚这辈子第一次画男子吧?”有乡亲打起了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新郎官在笑,言诚也笑。
客人的眉头却深锁起来。
正在这时,有人一下冲了进来,惊惶失措地叫:“不好了!”
————
深山中有谷,谷中有村。
村子有三百来户,两千多人,人虽不多,村子却大,只因这谷并不小,谷中地平,完全可以任意建筑房屋道路,村人便尽显大气,村中无一处逼仄之地。
此时村口,大路之上,一队花轿停驻不前,锣鼓齐停,不复方才的热闹。
只因队伍前方多了一群人。
人不多,十几个而已,但个个鲜衣怒马,腰佩刀剑。他们的锦衣在阳光下隐隐映出水般波纹,与之相比,村民们为庆喜事而穿的新衣,却显得无比粗陋破旧。
“真是有趣,游猎至此竟然遇见新娘花轿。”为首者一身黑袍,袍镶金边,说不出的尊贵,目视花轿,笑得有些轻浮,还有些傲慢。
他年纪不算大,看似二十多岁,作派尊贵,随从强悍,显不是一般人物。
“公子,这便是个好兆头。”一位随从说,“预示公子此番游猎,必有大收获。”
马屁不轻不重,语气不卑不亢,于是反而更见讨好的效果。年轻公子大乐,一点头:“那便再图个更好的彩头吧。来,让我看看新娘子什么模样。”
“大人。”带队长者急忙上前,拱手作揖。“草民喜事,平常女子,也没什么可看的,还请给个方便。”
“退下!”有随从阴着脸厉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公子说话?”
“无妨。”年轻公子摆手,“我不嫌你们身份卑微,算是赏你们的脸,给你们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出来吧。”
村民面色阴沉起来。
拦截喜轿,又要看新娘模样,这般无礼至极之事,竟然还是赏我们的脸?
年轻村人们已隐然有愤怒之色。
新娘余小花坐在轿中,心情忐忑。
她想起初见蛮星的那个夏日午后。其时,少年骑着青牛吹着牧笛而过,笛声悠扬,立时缠住她的心。少年那阳光下可爱的笑脸,便令她永不能忘。
多少花前,多少月下,多少不忍分离。
只是余家老爹却不喜欢这少年,只说放牛郎不如猎者,要找也要找个擅猎之人,便如暴虎那样的好汉。
少年几番恳求,少女几多眼泪。最终,还是上次莽茅人来劫掠,余老爹战斗中受了伤,少年日夜照料直到伤愈,才感动了余老爹,答应了这亲事。
几多辛苦?
今日,终要团聚一起永世不分离了,为何又多出这般波折?
余小花狠了狠心,掀帘走出轿来,立于阳光之下,立于骏马之前,低头施礼:“大人,还请放小女过去,不要让小女误了良辰吉时。”
她只是想尽快结束这波折,尽快赶到蛮星的身边,尽快成为他的新娘。
“抬起头来。”年轻公子但见少女身材苗条,声音动听,心中便有所动。
余小花无奈抬头。
年轻公子眼中立时有光芒一闪,击掌而叹:“妙,妙!不想这山谷的乡野人中,竟然有这般天仙样的女子!你们看,不输于千香阁中那些美人儿吧?”
“更有一股山野女子独特的韵味。”一位随从点头,随声附和。
“这般女子嫁给山野村夫,真是可惜了。”年轻公子摇头感叹。“小美人儿,你便跟了我去吧!”
余小花惊恐后退,村民们面色齐变,有年轻村人已经按捺不住,厉喝向前:“哪里来的狂徒?穿得似中原贵族,怎么行事却连莽茅野人也有不如?”
“好大胆!”有随从面色阴沉,打马挥鞭抽向年轻人。
年轻人奋力向前想要抵抗,长者却惊慌阻拦,混乱之中,反被马鞭抽倒在地。
年轻公子微笑而视,全不在意,只是盯着余小花,眼中有不善之色。
花轿之前,乱成一团,年轻的村人们不断向前冲去,随从转眼被拖下马来,乱拳打倒在地。此时,年轻公子面色微变,冷哼之中挥手。
于是其余随从冲上前去。
“住手!”
吼声传来,新郎蛮星带着一众乡亲们冲了过来,远远便挥手大喝。
“星哥!”余小花焦急挥手,要冲向爱郎。年轻公子却是面色一沉,向身边随从一个眼色使过去。随从会意,打马向前撞开数人,一下将余小花拦腰抱起,横置于马上。
“放开我娘子!”蛮星悲愤作声,弯腰拾起地上石头掷去。
随从冷笑挥鞭,石头便被打飞一旁。
客人走在人群最后,微微皱眉。他目光环视四周,寻找着那叫言诚的少年身影。
他明明是最先冲出礼堂的一个,怎么却不在此地?
他去了哪里?
掳走余小花的那随从,打马要回年轻公子身边,但几个悍勇的年轻村民已经扑了上来。他们不懂武功,但却自有战斗之法,竟然将那随从扯下马来,将余小花救下。
随从大怒,挥拳打去,却被几个村民围住,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给我杀!”年轻公子动了怒,于马上冷冷下令。
于是,十几个与村民斗个旗鼓相当的随从,便立时拔出了腰间刀剑。寒光闪闪之中,有村民倒于血泊之中。
“跟他们拼了!”有年轻村人高叫。
客人眼中透出不喜之色,盯住了年轻公子。
我生平最讨厌你这样的货色。
我来此偶遇喜事,他们说,我会为新人带来幸运。
你却偏偏要让这幸运变成不幸。
那便是与我作对。
与我作对,便要……
客人眼色变得更为冰冷,准备出手。
“我看你穿着不俗,当是尊贵之人。行如此卑劣野蛮之事,实有辱你的身份。”
这时有好听的声音传来,客人不由回首,只见言诚自后方快步而来。
步伐虽快,却从容。
他提着个包袱,分开众人,来到近前,目视十几个持刀随从身后的年轻公子。
“你们应该诚恳地道歉,然后离开。因为知过能改,也算是德行。”他十分认真地说。



言诚的语气很诚恳。
不似在教训,不似在告诫,只是在向对方讲述一条道理。
“大胆!”有随从厉喝。
年轻公子却笑了。
“乡野之中也能遇见这等人,有趣。”他说。
“你叫什么?”他问。
“言诚。”言诚很诚实地回答。“言语之言,诚恳之诚。”
“这么说,你所说的话里便没有半点假了?”年轻公子问。
“也并不见得。”言诚摇头,“人生于世是免不了说假话的。”
“那你这名字便不对啊。”年轻公子摇头。
“我说过,是诚恳之诚。”言诚认真地回答,“并非诚实之诚。”
“有区别?”年轻公子问。
“诚实是不说谎,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行为;诚恳是态度,是原则问题。”言诚回答。“诚实若错用,便可能是恶行,但诚恳不会错。不论对敌人还是对朋友,对好人还是恶人,面对他们之时,诚恳总是好的。”
语气诚恳,态度认真,仿佛是一位先生在回答学生的疑问。而因他的诚恳,因他的认真,却反而显得年轻公子轻浮无聊。
“好一个书呆子!”年轻公子无言以对,只能冷哼嘲讽。
“你说诚恳,那今日我便对你诚恳吧——你们这些乡民激怒了本公子,本公子便要灭了你们的村子。”他傲慢而语,指着言诚。
“先杀了这书呆子。”
一众随从持着刀剑,缓缓向前。
“人生在世难免走错了路。”言诚诚恳地说,“或是一直错下去,或是悬崖勒马。走错不怕,只怕不改悔。公子,你还有机会。”
“你却已没机会了。”年轻公子冷笑。
客人摇头轻叹。
这孩子实在是……他在心里苦笑,但想了半天,却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言诚。
或就如这纨绔子弟所言,就是个书呆子吧。
客人缓步向前,准备出手。
年轻公子的十几个随从,持刀向前,离言诚越来越近。
“言及此,我已仁至义尽。”言诚摇头叹息。“公子不知悔改,我也只能如此了。暴虎叔不在村中,我便要替他担起保护大家的责任。得罪了。”
客人愕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言诚。
这孩子身上没有念力波动,分明不是修行者,他要对抗这纨绔子弟,却凭什么?
“我倒要看你怎么得罪我。”年轻公子冷笑,挥手下令。
随从发出大吼,飞步向前。
言诚并不慌乱,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是的,自小到大,他无数次见识过莽茅人的凶悍与残忍,无数次与乡亲们一起对抗那群不开化的野人,无数次在胜利之后大笑,在失去伙伴时痛哭。
他的人看起来虽然纤弱,但心,早已如铁。
他迅速地提起手中的包袱,用力拉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架样式颇有些奇怪的弩,上弦,抬手,瞄准,射击。
弩有些怪,也不算太怪,只是在弩上有一个长长的木匣而已。
一支又一支弩箭,如同流星,箭成连珠,向着那些凶悍的随从们射去。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随从们根本来不及躲避,转眼之间便有六人中箭,惨叫着扑摔地上。
年轻公子和剩下的随从们都惊呆了,他们看着言诚手中的怪弩,完全不知它为何能连珠般地射出这许多箭来。
客人的眼神也在瞬间变化。
诸葛连弩?
竟然是诸葛连弩!
这少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分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难道他真的……
客人望着少年,目光复杂,隐约想起一位故人。于是,眼角不由有些湿润,手不由有些颤抖。
“言诚,你终于做出来了?”蛮星此时搂着被夺回的新娘,看着言诚手中的弩,激动大叫。
“嗯。”言诚点头,目光中有骄傲之色。“就在昨日完成,今后我们便不用再怕那些擅长潜伏近战的莽茅猎手了。”
他自己做的?客人心神震荡。
村民们看着少年手中的弩,都有些激动。
莽茅族中有许多擅长潜伏的猎手,相比于普通的莽茅人,他们更为可怕。因为再悍勇的战士,要冲到村子近前也是难事,自有村中好猎手的弓箭伺候他们。但这些莽茅猎手不同,他们常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村子中,面对他们,所有的弓箭都失了意义,只能靠血肉之躯与他们近战。
而近战之时,若人人手中有这么一架弩,能在几丈之外伤人,那么战况将完全不同。
“将它夺下!”年轻公子突然暴叫。
于是随从们便立时不顾一切地向前扑来。
言诚皱眉,又是四箭连射,射倒了四人。但面对其余人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发箭。
村里人焦急大叫:“别停啊!”
客人却明白少年的苦衷。
箭尽。
这么大的箭匣中,能装下十支箭已算不错。片刻之间射倒对方十人,少年的射术也已算不错。
但箭尽,命便也尽。
言诚无惧,坦然面对余人,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眼中一片云淡风轻。
因为他已经看到,“他”回来了。
那是暴虎叔,是村中最强大的人。他是无敌的猎手,亦是无敌的战士。每当莽茅人几乎将村人逼入绝境时,总是暴虎叔凭着一个人一把刀,将他们斩杀得四散奔逃。
此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言诚眼中,于是言诚知道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了。
客人也已经发现了暴虎,所以他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那一道身影,强健,高大,移动之间让人只能看到黄色的虎皮之影在动,乍一看还以为是山中猛虎突然冲了过来。他一出现,便如风般疾掠而来,从旁边猛冲而至,一拳便将一个随从打得飞了出,再一脚踢过,便又有一个随从摔飞出去。
“敢对我们村的人动手,活腻了不成?”
打雷一样的声音传遍全村,高大的暴虎扛着一只花豹立于言诚面前,便再无人能伤及言诚。
“暴虎叔,您回来得还算及时。”言诚诚恳地说。“只是下次不要这样一去几日不归了。万一您晚归一步,侄子现在就已成死人。”
“还不是为了给小星送礼,才追它跑了两天两夜?”暴虎咧开大嘴,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用一只手将肩上的花豹尸体甩到身后。
“小星,收了吧!做张豹皮毯子。”他大笑着说。
动念境?客人看着暴虎的背影,淡淡一笑。
在这一境之中也算是强者了。只是这纨绔子弟身边不可能只有这些废物……
年轻公子的随从还剩下三人,望着暴虎高大的身影,都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年轻公子脸色发青,显然要动怒。
这时,有四道身影自村外掠来,恭敬地立于年轻公子马前。
“公子,您一声不响便简从出行,属下未能及时赶上护驾,实是大罪。请公子责罚。”四人之中,为首者垂首叹息,一脸无奈。
“不用废话。”年轻公子铁青着脸,指向言诚。
“给我将那书呆子杀了,把他手里的弩抢过来!”他说。
“还有……”他又指向了蛮星怀中的余小花。
“除这个小娘子外,山谷村人冒犯天威,死罪难逃,都给我杀了!”他厉喝。
什么人,敢口出这样的狂言?
客人凝目看着年轻公子身上的衣装,不由恍然。
原来是王族子弟。
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是!”新来者垂首应命,转过身向着暴虎走来。
暴虎神色变得凝重,一把将披在身上的虎皮大氅拉开,露出背后的刀柄。
八把莽茅人的弯刀,交错缚于背后,仿佛蟹子之脚。
“罪族中竟然出了念师?”四人为首者皱眉。“好大胆子。仅这,便是死罪!”
“你说死罪,便是死罪?”暴虎冷哼,“你以为你是谁?”
“仙阳国国君三公子座下护卫。”为首者冷笑。
什么?
所有人愕然,然后,望向了马上那年轻的公子。
他竟然是……国君之子?
“你们得罪的,乃是仙阳三公子!”为首者大喝一声,声震山谷。
“公子”,便是国君之子的称呼。只是世人好自誉,年轻人们便以此自称称人,慢慢流行开来,却成了满天下皆公子。
但这一个公子,却不同于那一个公子。
原以为,这仅是某个自称的公子,却不想竟然真是公子。
有人脸色苍白,有人脸色铁青。为首护卫者见之,不由得意至极。
“那又如何?”暴虎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为首护卫一时无语。
“你好大胆子!”接着,便是愤怒咆哮。
“这与胆量无关。”言诚认真地解释着。“不论是国君之子,还是平民之子,生于天下活于人间,都躲不过一个‘理’字。有理者行能遍天下,我们为何要惧?国君之子犯错若不知悔改,那便不适合继国君之位。既然你们的三公子不可能成为下一任仙阳王,我们更不用怎样惧怕。反正我们的处境,已不会再糟。”
他这番话让人很是无语。
“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嘛。”暴虎回过头叹息一声,“他们与野兽无异,打就是了。”
“是我错了。”言诚诚恳道歉。
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那样诚恳,诚恳得令别人对他没办法发脾气。
四道身影,此时疾掠向前,欲包围暴虎。
暴虎冷笑,反手自背后拔出一柄莽茅人的弯刀,倏然斩向正面一人。



客人微微点头。
常人想来,两把刀总是要比一把刀更强,许多武人甚至也这样认为。
实际却是错了。
将力量分散,将注意力分散,那么原本强的便也不强了。
唯集中,唯专注,才是致胜之法,才是存活之道。
见暴虎只取一刀应敌,他便知暴虎是真正的强者。
但那四人亦是动念境,而且王族公子护卫,本就身手不凡。
不过暴虎的功夫虽不好看,但却实用。那是自小与莽茅人无数次生死交锋中自悟出的本领,远胜于那些华丽优雅的功夫。
于是初一交手,四人便没讨到什么便宜,其中一人反而险些被暴虎诡异而不依常理的一刀斩杀。
四人惊惧,这才知原来这乡民不可小觑。
“抄家伙!”为首者拔刀出鞘。
与莽茅人的弯刀不同,仙阳战刀由精钢百炼打造,其上云纹蔓延,于黑夜之中亦可反映星光耀人眼目,坚如磐石,利若北风。
一刀出,空中便有当地一响。那一响并不轻脆,仿佛是破铜盘击在石上。
莽茅弯刀上立时出现一个豁口,有裂痕向着刀身后方蔓延。暴虎皱眉,向后退去。
于是那三人便有机会将刀抽出,一起冲杀上来。暴虎挥刀抵挡,转眼之间,手中的莽茅弯刀就被斩断。
他大喝一声,反手再拔出一把刀来。
客人摇头。
境界相同者相搏,便看谁手上的武器更强。莽茅人在中原人眼中便如野人一般,他们的武器只怕连中原人酒楼中的菜刀也有不如。用这种武器对敌,若对方手持棍棒还罢,若是手执利刃……
言诚也发现情况不妙。
他虽未修行,但至少经历过无数次血战。他看得出暴虎眼下虽然不落下风,但迟早要毁在对方四把刀下。
武器不如人,便是万事休。
他皱眉,手轻颤,然后转身向村中奔去。
客人望着他,缓步跟了上去。
战场局势紧张,没人有闲心注意二人的举动,只是望着战场。他们对暴虎有着盲目的信心。
而暴虎没有信心。
奶奶的,一群在大城里养尊处优的狗腿子,怎么却有这么强的功夫?
他咬牙暗恨。
手中的刀又崩了刃,眼看要断裂,他不得不将它掷向对方,反手再抽一刀。
但他知道,身后八刀尽毁之时,便是自己身亡之时。
自己身亡之时,便是全村被屠之时。
必须找机会换刀。
他眼睛瞄向了那些被射倒的随从身边的刀。那些刀虽不如这四人的战刀好,但至少远胜莽茅弯刀。
但对方显然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间却不给他机会。
暴虎有点后悔——托大了。方才便应先抢了几把刀在手,再与他们动手。
马蹄声响,村外谷口处又有几十骑奔了过来。马上骑士着甲,佩军队制式战刀。
“不好!”有眼尖者看不苗头,大叫起来:“快抄家伙!”
村民们向后奔退,各自冲入家中,取出各式武器,但不是莽茅弯刀,便是莽茅标枪,做工粗糙,也不过强于锄头镰刀而已。
亦有弓箭。
但骑士们不同于公子随从,他们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见到村民手中有弓箭,立时已自鞍旁抄起盾来。
马速亦放缓,即使战马中箭,亦不会有惨烈后果。
村民们瞬间有种束手无策之感。
这是仙阳正规军,是强悍的中原铁军,而不是莽茅野人。村民有许多办法对付莽茅人,但面对几十名仙阳骑兵,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
言诚在屋中仔细地将箭一支支装好。
箭不多,一共只来得及造出了二十几支,他一边安装一边想:但愿这十几支箭可以制得住他们。
“没有用。”客人站在门边摇头。
言诚记得这个陌生人,因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便没能问清他是谁。此时对方开口,言诚先是愕然,随后便想通此人必有主意。
因此拱手为礼。
“请先生赐教。”
“那四人皆是修行者,与你的暴虎叔一般都是动念境。”客人说。“你的弩虽强,但对方人多,起不到什么作用。”
“至少好过什么也不做吧。”言诚说,“而且未试过,怎知无用?能分他们的心,也算是助了暴虎叔一臂之力。”
“你不是修行者。”客人似是在问。
“不是。”言诚语气诚恳。“曾试着跟暴虎叔学过,但却不成。许是因为太笨吧。”
客人看着言诚,淡淡一笑。
他走上前来,注视着言诚的眼睛,突然说了三个字。
“明雨薇。”
似是一个人的名字。
言诚不解。
客人从那清澈的眼中没看到半分掩饰与伪装,只看到诚恳。于是摇头一笑。
“我可以帮你。”他说。“但有条件。”
言诚眼中显出激动之色,急忙躬身为礼:“请讲。”
“事毕之后,为我画……几幅画。”客人说。
言诚笑了。
“这有何难呢?”
“好。”客人点头。“你自去持弩射他们便是。”
“好。”言诚点头,不再多问一字,持着弩向外奔去。
客人惊异于言诚的态度。
依常理,他不是应该疑惑、应该惊讶,然后要向我问一句“仅是如此而已”吗?
他便这么轻易就信了我的话?
是看破了我,还是……因为他是个呆子?
客人苦笑,但又觉得有趣。因为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让他有这种感觉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麻木,对这个世界中任何人都不会再生出兴趣。
这个少年有点意思。
言诚飞奔而出,来到战场边,看到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几十骑战马停在三公子身后,三公子脸上是傲慢而冰冷的笑容。
马上骑兵凝立不动,目光冰冷无情。他们是得了三公子的命令,才未直接将这小村摧毁,而只静静看着五个修行者的战斗。
是三公子的自信与骄傲,让血溅小村的事被缓了一缓。
“不需要你们动手。小小山野蛮民,我的护卫便足以平灭。”三公子如是说。
军人们明白,三公子这完全是面子问题。
十几个随从被对方打伤,最终靠军方力量才解决,这种事传了出去终是好说而不大好听。太丢面子。
所以,三公子要自己把面子找回来。
对军人们来说,一切无所谓。只要三公子安全无恙,一切便没有问题。小小村落的存在与毁灭本不是问题。
更何况是这个特殊地方的特殊村子。更何况这个特殊的村子里,竟然出了一位修行者。
灭了,也许正好替王上除了一块心病。
只知游猎玩乐的三公子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子,又为何要建在这容易受莽茅人侵扰的地方。
但军人们知道。
大吃一惊之后的言诚,并没有停下脚步。他飞奔向前,来到战场近处。他抬手举弩瞄准。
有军人微微皱眉,但见言诚那纤弱的身材,便不以为意,皱眉化成了嘲讽一笑。
三公子却知道不妙,抬手指着少年欲下令阻止。
但晚了。
弩弦震动,将箭匣内的箭推出之后,立时又被弩机拉回,挂到了箭匣中落下的另一支箭尾端,然后再次射出。
只是转眼之间,便是四箭飞射。
小小少年手中的弩,不过只能有十来丈的射程。
小小少年的射术虽精,但不是修行者,不能将天地间充沛的念力化成自身之力,便只能依靠弩弦之力。
修行者们会在乎吗?
所以,那四人皆不为所动。他们注意的只是暴虎手中的刀。
此时,暴虎背后只剩下了两把刀,手中那把刀也已经伤痕累累,就要不保。四人只要将这最后三把刀毁去,暴虎便将成死人。而他身后的村民,虽然手中有刀有枪,但在四人眼中不过是木桩。
所以他们只是随意劈出一刀。
在他们想象之中,那小小的箭也只值这么随意一刀而已。
但他们错了。
四箭如电,击断了他们手中百炼精钢的刀,直接刺入他们的胸膛。位置准确,贯穿心脏。
于是,四位强大的修行者,四位眼看便要取胜的强者,便无声无息倒下。
军人们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们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
四位修行者,竟然被一个普通少年用一只普通的怪弩射杀?
没有人会相信这话。
言诚的眼睛也瞪得很大。他对于眼前的事有些不能理解,有些惊讶,心中也难免有些慌乱。他清楚地知道那四人的能力,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弩的力量。
而且他瞄的部位,也不是心脏。
“你、你、你……”三公子指着少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强者,但他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强者。
村民们也傻眼了,一时寂静无声。
暴虎转过身来,咧着嘴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目光看言诚。他无法理解言诚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眼见到言诚办到了。
言诚想不通,但他知道这必有道理。然后他仔细地想,终于想通了。
于是他看着三公子,十分认真地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此乃天道。所以杀了他们四个的不是我,是天。”
客人笑了。
无形无色,不着痕迹,又如此诚恳。
这是我今生听到最厉害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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