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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红尘之碧瞳公主

依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计中计,谋中谋,本书故事情节紧凑,波云诡谲!江云凤是天下第一美人,原本锦衣玉食,却因祖辈的恩怨,被通缉。后落草为寇……复仇的路上,她与四皇子开启了一场生死热恋,一波三折……奢华金銮殿内正在选妃,她的易容术被垂涎她的太子揭穿,丑女瞬间惊艳朝野百官,引发金銮殿外一场血战……四皇子为保她平安,将她雪藏自己的王府。怎奈她与他父皇仇怨深重,为了一个孝字,他差点害死心爱的人……他奋力攻城略地,对她时而温情,时而醋意大发,只因太多人跟随她。而她只想报复他……别人送女人珠宝,他送她一座座城……眼看奸贼被铲除,可奸贼得到了摧毁万物的神器,害他节节败退……江云凤重出江湖,运用祖传的苏氏兵法平定天下,率领正义之士崛起……

主角:江云凤   更新:2022-12-15 15: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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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云凤的其他类型小说《烟雨红尘之碧瞳公主》,由网络作家“依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计中计,谋中谋,本书故事情节紧凑,波云诡谲!江云凤是天下第一美人,原本锦衣玉食,却因祖辈的恩怨,被通缉。后落草为寇……复仇的路上,她与四皇子开启了一场生死热恋,一波三折……奢华金銮殿内正在选妃,她的易容术被垂涎她的太子揭穿,丑女瞬间惊艳朝野百官,引发金銮殿外一场血战……四皇子为保她平安,将她雪藏自己的王府。怎奈她与他父皇仇怨深重,为了一个孝字,他差点害死心爱的人……他奋力攻城略地,对她时而温情,时而醋意大发,只因太多人跟随她。而她只想报复他……别人送女人珠宝,他送她一座座城……眼看奸贼被铲除,可奸贼得到了摧毁万物的神器,害他节节败退……江云凤重出江湖,运用祖传的苏氏兵法平定天下,率领正义之士崛起……

《烟雨红尘之碧瞳公主》精彩片段

大政朝建鼎五十七年,策王姬弘昌掌政后期,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三位皇子各据一方,皇位之争使得内战一触即发。

诸侯不断扩充军力,拥兵自重,为夺取天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秋日的午后,临水县城乌云压境,雷声滚过,大雨即将倾盆而泻。

上百名官兵身着黑色的官服,手持佩剑踏尘而来。铁骑践碎以往的宁静,裹挟着风暴,直奔山脚的一处农庄。

“爹,马蹄声。”江云凤从院子急急走进屋内,她神色慌张,放下刚取回地晾晒的衣物。

住在这个小县城的山根儿下,除了风声,就是鸟鸣,平日里,连路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少听得到。这纷乱的马蹄声,怎么听都不对劲儿。

“不好,定是官府的人,吴为这老贼又找到我们了!凤儿,带上干粮往后山快跑!”江冀州说完,操起狼牙棒和弓箭,对家丁喊了一声:“随我迎战!”

两名家丁闻声,立刻操起了砍刀。一名药童提起一罐子油,泼洒到院内的柴草上,再把柴草散得到处都是。

“爹,我们一起逃。”江云凤赶忙取了包裹,塞进一些干粮和用品。

“来不及了。”他说着,朝着一名家丁递出眼色。家丁不由分说,拦腰夹起江云凤,从后门向山里跑去。

江云凤极力挣脱,却被家丁点了穴道,任由他带自己逃向山林深处。

咚咚咚,大铁门被兵器砸得震天响,周边邻居跑出来查看情况。一些人奔走逃窜,惊呼之声、犬吠之声、孩子啼哭之声交杂一起,响彻山城。

咣当地巨响,铁门重重倒地,一群士兵鱼贯而入。

官兵之中传来叫骂之声:“围剿乌合之众,别让杀手跑了,那女子要抓活的,有重赏。”

这时,只见屋顶人影晃动,噗噗几只火箭,射中院中茅草,茅草被洒上猛火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院子里的官兵瞬间变成一团团火人,你推我桑撞成一团,妈呀地惨叫声,震撼了整座山城。

这时院外的官兵骑着马来回打转,有眼尖的人高呼:“屋顶的人向西侧逃窜,我们从外面绕过去。”

马蹄声再次响彻街头巷尾,院外的几十名士兵朝着人影闪动的方向追去。

江冀州放了把火,带着药童和家丁,从房后绕道西侧跑去。他的另一名家丁带着江云凤朝东北侧的后山逃跑。逃跑的路线和方法早已设计好,作为被官府缉拿的对象,他们时刻提防着。

跑出去没多远,一群士兵围聚过来。他们手持砍刀,冲向江冀州三人。

一处炸雷响在半空,闪电犹如燃起的火舌,裂开穹顶,使得雨水倾盆而出。刀光剑影在雨水中飞闪,血光喷溅。

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了下去,狼牙棒下,爆裂而出的血花被雨水洗白,跌落马下的人,再被马踩成肉泥。

借着山坡陡峭的路面,以及树木的遮挡,江冀州三人没有马匹,却是比骑马的官兵更灵活。然而,终是寡不敌众,在力敌五十多名官兵后,三人身上也是血泉如注。

突然咔嚓一声,江冀州的手臂连同狼牙棒,被一同斩飞了出去。他一愣神,身体似乎感觉不出疼痛,试图用左手去捡起地上的一把刀。

这时两名官兵举刀砍来,直奔江冀州的脖颈。药童及时出现,用身体拦下这两刀。很快,药童的身体如同一件衣服,瞬间折叠了下去。家丁趁机夺了两名官兵的性命,可随后,又一批官兵涌来。

江冀州右臂断裂,左手提刀,依旧没有停止进攻。他在争取时间,只要拖得越久,他的凤儿就跑得越远。

官兵只剩二十几人,他们合力从四周突击。家丁护着江冀州身中数刀,直到倒地不起。

江冀州左手根本使不出力量,他身体挺直,面对官兵一声大笑,伴随着噗噗之声,数把尖刀同时插入他的身体,血液扬扬洒洒,染红了夕阳。其中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他瞪圆了眼,死不瞑目。

大雨依旧,雷声滚滚。

百名官兵伤亡七十余人,剩下二十几人,见主犯逃了,立马改道,反方向追去。

江云凤被家丁夹着跑出两、三里路才放下,同时解开她的穴道。江云凤大怒,道:“不能让父亲为我送死,我要回去救他。”她转身要往回跑,被家丁拦下。

“小姐,我们回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吴为老贼要杀的是我,让他们把我带走好了,父亲就会没事。”她呜呜地哭泣。

“你自投罗网也救不下你父亲,吴为的心性你不清楚吗?他何曾放生过无辜百姓。千万别辜负你养父这些年对你的恩情,真有什么不测,你要为他报仇!”说完,他拽着她的手臂,继续向山里逃去。

江云凤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得跟着他前行。

这座山的地形他们非常熟悉。

往里面跑,树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少许光线穿透成丝,落在枯叶与断枝交错的茅草上,总有老鸦呱呱啼鸣。有一条生满杂草的山路,沿着山泉一直向东,翻过两座山,转过一处平原,便能到达樊城。

跑出多半个时辰,见大雨滂沱,两人躲在一处崖壁下的山洞里休息。家丁把一本医书递给江云凤,开口道:“这是先生留给你的,你保存好,也许,这是诀别之物。”说完,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江云凤手捧医书,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相信养父会这样离开她,但这样一场围追堵截,恐是凶多吉少。

这本书是江冀州祖传三代的医学精华,里面有各类疾病的详细诊治方法和药方。江云凤早已熟读此书,并跟从养父按照书中方法看病行医,屡试不爽。这是江家历代的结晶,也有养父的一部分研究成果,记录在书的后面。

江云凤“嗯”了一声,把医书抱在怀里,随后她稳了稳情绪,翻开几页医书。忽然一封信从书页中滑落。她小心捡起,看了一眼,信是小姨碧玉写给江冀州的,上面还有碧玉在长安的地址。

她眼前一亮,竟是如获至宝,看了又看,终又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小姨离开她和养父有两年多了,养父一直说没有小姨的消息,看来是在刻意隐瞒她,而这本书留给她,是让她知道小姨现在何处。

家丁见她不断落泪,便安抚道:“小姐,别难过了,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赶夜路逃离。趁现在天晴,我去打点野味,顺便看看身后是否有追兵。”话刚出口,人已消失在林中。

江云凤见家丁不见了身影,忙收拾好行囊,去拾了些干柴,还摘到一些野果子,等家丁回来。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回来,她便独自向密林中走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听兵器格斗的声音。她疾奔几步,远远看见,十来名官兵正袭击家丁,家丁浑身是血,勉强支撑。地上更是躺了十几具尸体。

又是一刀砍中家丁的肩膀,家丁倒退出数步,只余招架之功。

这时,几枚飞镖直奔官兵面门和要害之处,暗器带毒,沾到血液瞬间使人麻木,四名官兵倒地不起。江云凤射空手中飞镖,又抽出缠腰软鞭,鞭长五米,向官兵扫去。官兵措手不及,被鞭子抽得血流飞溅。

家丁顿时得了喘息机会,他一把砍刀上下翻飞,血沫子在空中飞溅。二人联手将剩余几名官兵全部绞杀。

可就在这时,家丁也重重倒地,闭上了双眼。他身上被砍了几十刀,鲜血染红了整个身体。

江云凤跪地痛哭。她投奔江冀州六年有余,和家丁已经似手足之情。为了保护她,江冀州卖掉老家的房产,一路带着她东躲西藏,还研制了易容膏,供她外出时使用。可是如今,他们都离她而去。

埋葬了家丁,她在泉水中洗掉手臂和脸上的血渍,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好,褪下一具血迹较少的尸体的官服,穿在自己身上。

她独自朝家里走回去。她要去寻找父亲。

家里已经被烧成一副土坯架子,除了黑灰便是焦糊的尸体。周围的邻居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四周鸦雀无声。

她又转到西侧的一片野丘之上,在血肉模糊的尸骨中,通过服饰,辨认出了父亲,只见他头和身体段为两截,却依附在一起,似乎再等待她来收尸。

她内心一阵绞痛,头晕目眩,竟是昏死过去。待到醒来,天边已现曙光。她不敢耽搁,将父亲、家丁和书童,依次埋在山丘之上,矗起三座坟头。她分别磕了三个响头,是给养父等三人的。她发誓,要让吴为老贼不得好死,不报此仇,来世再不托生为人!

风餐露宿,穿过大山,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来到樊城,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光。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在外面独行,所见的街道、房屋、人,一切都很陌生。她不知道这天地有多大,不知前路有多长,但她一定要朝前走,别无选择。

这十来年,她很少出门,基本宅在院中,看书,习武。跟着养父,生活不算富裕,但也亏不着,家事有家丁打理,包括洗衣做饭,养父从不让她伸手。

六年没见过母亲了,她也不知母亲在哪里。如果见到小姨,是不是就能见到母亲了。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不再有孤单和畏惧。

她先找了一家客栈,饱餐了一顿,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她见包裹中的银两不多,咬了咬牙,退下手腕的玉镯,贴在胸口上,心中滑过一抹伤痛。这是母亲留给她的。

她来到一家典当行。“掌柜的,这个玉镯可抵多少银子?”她从细白的手臂上取下玉镯。

掌柜的一愣,反复打量江云凤,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她的男士服装,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客官,这个……三十两。”

“我母亲说这个玉镯可值千两,你出价这么低,是欺我不懂吗?”江云凤心里也摸不准价格,不过她知道母亲留给她的首饰都不是俗物。

“客官误会了,小店本小,给不出太高的价格。要不,您看想要多少?”掌柜的忙赔笑,他将玉镯捧在掌中,看样子不打算还回去。

“二百两纹银。”

“一百五十两银子!”

“再加十两,一百六成交,否则我就不卖了。”江云凤咬咬牙,这个玉镯她带了十几年,每每放在掌心,仿佛看到母亲在身边。

“好,依您。”

虽然不忍,可是为了赶路,也只有将玉镯换了银子。有了这一百六十两银子,江云凤心里落了底。她先去成衣铺给自己做了两套服装,又定下去往长安的商旅马车队,付了九十两银子,五日后启程。

一切打点好,她只等乘坐商旅马车赶往长安。她的小姨碧玉两年前去了那里,她去投奔她。

——

悦耳的银铃声传来,五辆商旅的马车行驶在林间小路,眼看太阳要落山了。

“再走个七八里,前面有家客栈,总算一路顺遂。”最前面的马车夫提高了嗓门,向身后的车夫喊了句。

后面的车夫抬眼看了看远处,瞧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面是峭壁,一面是谷底,他嗤笑了一声。随着一个鞭哨在头顶炸响,他猛然看见地面翘起的石头,随之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把提到嗓子眼的话硬吞了回去。

第一辆马车内坐着六个人,江云凤女扮男装,面部也易容成男子的模样,蜷身在角落里。她偷眼瞄了身边的人,大家神色黯然,闭目养神。

忽然,车队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行至车队侧面,便听第二辆马车夫大喊了一声:“动手。”

只见车厢内三人手执砍刀,跳下马车,杀向驶来的马队。后面的车厢也纷纷跳下二十来人。

江云凤心想不好,她跃身而起,从车厢跳了出去,想查看个究竟。

只见后面来者是官人打扮,大约八九个人,各个手执兵刃,看起来身手不凡。

商旅车队中跳出的二十几人,都蒙了面,他们出手狠厉,杀向那群官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

双方厮杀一处。

最前面的车夫身中一刀,仰躺在车辕上。几名乘客吓得目瞪口呆,有的瘫坐在地上,有些四散奔逃。

江云凤心里咯噔一下,抽出缠身软鞭。

看来,她刚逃出龙潭,又掉入虎穴。


这时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瞥见了她,在砍杀两名刺客后,挥刀提马向她杀来。

她心想不好,一定是对方把她当做刺客的同伙,眼下有口莫辩,逃为上计。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寒光一闪,一把宝剑斜刺劈来。她闪身躲开,随手一鞭扫向白衣男子。男子一侧身躲过鞭子,抬手擒住鞭尾,并顺势往怀里一带,鞭子从她手中脱落。

江云凤趁着男子夺走鞭子的空档,转身紧跑两步,一咬牙从山坡上跳了下去。

坡底不深,杂草丛生,前面是一条河流,河岸那边是树林,如果逃进去,可以隐身在树丛中。

山道上的战斗很快结束了。因为是被偷袭,姬明俊的八名侍卫两死三伤,伤情比较严重。

几名侍卫寻找活口,满地尸体,只把三名乘客和两名活着的车夫捆了个结实,扔进马车的车厢,准备带走审问。姬明俊则弃马奔向江云凤而来。

江云凤见后面的人追得紧,慌不择路,朝深谷跑去。一条河挡住去路,河面水流湍急,翻腾着浪花。

游到河对岸就能进入密林,后面人的功夫再好也得不到施展,那就可以逃脱掉。她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河里。

刚想身子探出水面,就感觉一个身体落在她头顶,又把她整个人压进水底。

猛然间,几口水咕噜噜进肚,她神识恍惚,身体飘摇。突然身子一轻,被一个人揪着衣服提起,缓口气的功夫,又重重地压了下去。

反复两次,她就像面条一样瘫软在那个人的臂弯里。

姬明俊本想弄晕江云凤带回去拷问,没想到河水湍急,两人已经来到河的正中,被水流裹挟着冲向远处。他只得揽着江云凤顺水而去。

大约漂流了两三里地,水流更急,还有瀑布泻落的声音。

不好,他心想,前面是瀑布,不可避免要跳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她微睁着眼,还有一些意识,便命令道:“前面是瀑布,你要吸足气,跳下去之后我带你往上游,必须配合我。开始!”

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已是来到崖前,扑通一声,两人掉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江云凤的身体正倒扣在男子的腿上,头朝下,嘴里不断吐出一口口河水,他的手轻轻拍打在她的背上。

待她被翻转过身来,躺在草地上,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她定了定神,忽见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望着她,同时耳畔响起男子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暗杀本王的?”眼前的男子屈膝坐在她的面前,眸光冷冽,即刻要捏死她的样子。

“我去往长安投奔亲戚,我没有,咳咳咳咳……”她感觉喉咙有泥沙卡着,欠身猛咳了一阵,才又迷迷糊糊躺了回去。

姬明俊借着月光,突然看清女子的脸,心中一凛。刚刚在河里他拦腰抱着她,触手绵软,又听到女子微弱的呻吟声,才知道怀里的是个女子。而此刻借着月光,他认真打量她的外貌,没想到,她竟有一副闭月羞花的容颜。

这黑漆漆的林子里突然现出这样一张面孔,姬明俊第一个反应就是见鬼了。在马车旁,他明明看到的是一名男子,何时变成了女子的模样。

不过他可不是胆小之人,他把她抱起,放在膝上,仔细观看。只见女子一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仿佛两只羽翼,偶尔扑闪一下,鼻梁高挺,一双唇瓣似两粒樱桃,红凸凸诱人。

女子突然惊醒,一双眼睛似星辰闪耀,大而夺目,虽目光冷冽,却掩不住清澈纯净,让人心生怜意。

她在他的双臂之中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便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

这一个嘴巴给姬明俊打乐了。他看着她发怒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有趣,便报复性地说道:“杀手能赚几个钱,不如靠美色!”

一句话激怒了女子,她顾不得剧烈地咳嗽,又一巴掌打了过来。姬明俊并不躲闪,索性一松手,扑通一声,把江云凤扔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这时几声嚎叫从林中传来,随着夜风,渗得人心里发毛。

姬明俊警觉地站起身,四下望了望,突然朝远处走去。

江云凤心想坏了,这林子里有狼,如果他走了,以她现在的状况,一定会被狼吃了。她赶忙求救,“别丢下我!”

她的声音微弱,但他还是听到了,脚步顿了顿,说道:“别怕,本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完就没影了。

不一会儿,他走回来,说了一个字“来,”便横抱起江云凤。只听见风声从耳边嗖嗖刮过,很快,他停在一处崖壁前。

这是一座山峰的断崖处,光秃秃的崖壁只有几根老藤垂下来。

他用藤条将两人系在一起,背着她攀了上去。半空的崖壁上有一个小山洞,里面正可容纳两个人平躺。

“睡这里安全,不必担心被野兽袭击。”他说话的声音清冷而低沉,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得到,他对她地堤防和怀疑。

江云凤脸色惨白,无力地倚靠在石壁前坐下,眼神空洞。

他出去找了些干柴,一些铺在地面,一些挡住洞口的风。

深秋的夜风徐徐吹过,仿佛裹挟着冰粒子。江云凤的衣服还滴着水,被山风吹透,贴在皮肤上,透心的凉。她双臂紧抱,抖作一团。

他抬起手,想摸一摸她的额头,刚抬到她额前,见她一脸厌弃的目光,似乎觉得不妥,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她嫌恶地挪开一点身子,强打起精神,将头俯到促起的双膝之上,昏昏沉沉地倚着墙壁。

突然,她的身体倾斜倒下,又一次昏了过去。他赶紧凑过来,摸了一下她额头,发现热得烫人,赶紧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

他将她揽到怀里,用胸膛的热气暖着她。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他还不想她死,若不是将她按在水底,使她窒息,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万一她不是杀手,岂不冤枉了好人。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女人。


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不那么冷了,身后一个火炉将她的身体包裹得暖融融的。

她还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母亲,相拥在一起,她呵呵地笑出了声。

一大早,晨光从干柴的缝隙透进来,洞里也变得亮堂了,鸟儿叽叽咋咋地在空谷鸣唱,泉水汩汩地在林中作响。

江云凤想翻个身,却被什么物体束缚住,不对,是被一个人束缚。她“啊”地一声大叫,感到身后有男子的脸贴近她的耳侧,一只手绕过她的脖颈,揽着她的一只手臂;他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压住她的胸膛。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猛地反转过半个身子。男子被她地惊呼吓醒,双目近距离凝视,两人都面红耳赤,尴尬地半张着嘴。

江云凤忽地挣脱出男子的怀抱,坐起身,猛地抽了他一个嘴巴,随后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装暗器的锦囊不见了。她气得直咬牙。

姬明俊并没躲,用手臂支起半个身子,嗤笑一声,随即解释道:“你昨日高烧,一直喊着冷,时有昏迷,本王才帮你取暖。”说着把她身上披的一件白色外衣扯下来,穿到他的身上。

她这才意识到,他把他的那件外衣裹在了自己身上。看来他是为了帮助她,可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占她便宜。

她定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身材颀长,面色白里透红,一双剑眉英气逼人,眼似寒潭,不怒自威。男子非常俊美,浑身散发着冷傲的贵气。

见江云凤还在瞪视着他,眼神警惕地随着他移动而动。男子避过她的眼神,走向洞口,一脚踢开洞口的干柴,厉声道:“尽早离开这里。”

江云凤也来到洞口,身子一晃,差点摔下山崖。

冷冽的目光从身侧袭来,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肢,他背起她,顺着藤条来到崖下。

可他并未松手,任她在背上挣扎了几下,他道:“你若不想被狼吃,就别乱动,我可没时间陪你耗在这儿。”

江云凤心想也是,现在身体虚弱,走山路举步维艰,被他背着,走得更快。说不好这山里还有什么猛兽,应趁早离开。

他背着她走出七八里地,才遇到前来寻找他的侍卫。

“王爷,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宿,你有伤到没有?”一个侍卫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那几名受伤的侍卫呢?”

“前面有家客栈,他们被安排在客栈养伤,我们这就过去。”

另一个侍卫将自己骑的马牵给姬明俊,他和同伴共骑一匹马。

姬明俊把江云凤轻轻放到马背上,自己也飞身上了马,坐在她的身后,用双臂护着,似乎怕她被马颠簸下去。

“没事,我好多了。”江云凤坐在前面,声音虚弱地说着。

她和他并不熟悉,之前是被他背着,现在又被他抱着,怎么想,都不妥。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他把自己扔到荒郊野外,被狼吃,或者病死、饿死。

她浑身酸软无力,垂下头,被动地服从着。

“没事就好。”他说话的语气冷刷刷的,似乎带了些不耐烦。

前面的山脚下,有一个很小的村子,仿佛一片野地里,长出几块巨石,石上冒着青烟。那是一户户在做饭的人家。远远地站在山道上,就能数出村子里有几户人家。

村子边上有一家客栈,三间泥瓦房围成一个小院落,大门外,竖起的杆子上挂着红色的幌子,被山风鼓动得啪啪作响,似乎在向过往的客商提示,这里能提供吃住。

进了客栈,姬明俊不由分说将江云凤橫抱进一间客房,又吩咐店家备了酒菜,让侍卫去外面买了一些衣物用品。

江云风倚在床头,见他吩咐完,刚说声谢字,话已脱口,他却头也没回,一闪身出了房间。整个过程他都没再看她一眼。

外面的雨停了,又刮起一阵风,吹得窗棂呼呼作响。

小二敲了敲门,随手端来一大碗红肉,一碗白饭和一盘青菜。他将筷子放在桌上摆好,声音轻柔地仿佛怕惊醒梦中人:“小姐请慢用。”随后悄悄退了出去。

饭后,有侍卫提着一只大木桶进来,倒进烧好的热水,霎时屋内一缕雾气弥漫开来。另一个侍卫将刚刚买的衣物放在江云凤床头,还有一些药品,随后弯腰施了一礼道:“小姐,这是按照小王爷吩咐做的,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说完退出房间,将门轻轻掩好。

江云凤舒服地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烧已经退了,身体也感觉到轻快。她坐起身来,收拾好随身用品,悄悄出门,去寻找她遗落在马车上的包裹。

太阳刚刚升起,清晨有些雾气蒙蒙,露水凝重,泛着寒意。她从马车上找到包裹,幸好鞭子也被侍卫捡起,放在马车之中。

她看了看旁侧的马鹏,里面有几匹马,正闲适地在地上踢踏着。最里面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眼睛有神,全身毛色铮亮,一根杂毛都没有,四条腿健壮修长,踏地有力。江云凤一看便猜到,这是传说中的千里良驹。

她蹑手蹑脚走进马棚,随手将包裹牢牢系在身后,先在马脖子上捋一捋鬃毛,安抚了一句道:“乖,不许踢我哦!”。见马儿还挺温顺的样子,便解下马的缰绳,牵着白马往外走。

她从没骑过马,虽说这好马不容易被顺服,但是跑得快,所以偷马当偷最好的。若没有马匹,这荒山野岭,寸步难行。

刚走出马棚,正对上一名侍卫的眼睛,吓得她一个激灵。

侍卫名叫石瑾,是姬明俊贴身保镖,这次责成看着江云凤和其他几名乘客的行踪。

很快,她发现姬明俊站在院子里,旁侧还跟着二名侍卫,各自挎着一个大包裹,似有远行的准备。大家定定地望着她。

见她发蒙的表情,姬明俊不怀好意地笑了,他开口命令:“给本王的马牵过来。”

江云凤无奈,乖乖照做。

“这个还给你。为什么使用剧毒暗器?”他跨上马,把一只锦囊甩给江云凤,里面的飞镖已被取出。


“是我用来防身的。”她看着锦囊,才知道他对她搜过身。

“这种暗器通常为专业杀手专用,你和杀手共乘一辆马车,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姬明俊扬着冷气森森的脸,俯视着她。

“我是平民女子,怕路上被贼人惦记,才带着暗器。这个是别人赠送与我的。”她尽量找些合适的理由,预感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姬明俊冷冷地斜睨了一眼江云凤,想到要急着赶路,便不再听她解释,于是喊道:“石瑾。”

“在,王爷。”

“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昨晚传信去,他们说一早就派人过来。”

“把她绑了留在房中,和那几个马车中之人一起,告诉客栈掌柜的一声,等官府来人将他们带走审问。我们早点赶路。”

“得令。”

石瑾说着去找绳子,欲捆绑江云凤。

江云凤急忙跑到姬明俊马前,双膝跪地,“别将我留给官府,未必官府会给百姓一个公平。想我一介女流,被抓入官府,恐怕难保清白之身,还不如就此死在这里。”说完,祈求地看着他。她誓死也不能被官府抓到,否则便会落入吴为之手,九死一生。

此地和樊城是相邻的一座城,上次去围剿的官兵,极有可能是樊城派出的。自己逃了出来,想必周边的官府早已互相通气,一旦抓进官府,身份瞬间会被曝光。但姬明俊则不同,他虽为王者身份,哪有闲心关注官府地动向。

马蹄跺地哒哒响个不停,姬明俊勒着缰绳,使得马儿仰着头转着圈地要挣脱。随着马儿来回转动,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江云凤,渐渐地,那眼神透出一股莫名地幽深之状。

他也想到,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若是被官府抓去,清白一定不保,凭她的烈性,便是死路一条。但是,带着她出行,也多有不便,他对她唯一感兴趣的便是她地来历,此女身份定然不简单。

江云凤见他不语,感觉万念俱灰,她死也不会去官府,要么,就找块石头碰死当场。

姬明俊见状一提马,看她起身欲寻短见,探身抓住她的腰带,轻轻一提,带到马鞍之上,让她坐在马前。“那你就随本王一起。”

江云凤再次被他锁在双臂之中,她心想,这也好过被官府抓走,随他去吧,只要活着,就有办法逃脱。

石瑾接住姬明俊甩过来的江云凤的包裹,背在自己身后,跳上坐骑,几人迅速地消失在雾霭之中。

江云凤被姬明俊双臂搂着,跑出一段路,远离了身后的那座城,她才放松一口气。可是随之而来的尴尬又来了。她不会骑马,马儿把她颠簸得像簸箕里的土豆,悠来荡去的,大腿内侧被磨掉一层皮,此刻有点刺痛。

姬明俊双手环着她的身体,拉紧缰绳,两人虽坐在一处,身体都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

江云凤实在累得不行,便开口求到:“我们休息一下可以吗?”

“不行。”身后声音冰冷。

“我的腰快散架子了,腿也磨破了皮,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小声嘀咕,似乎在自言自语,也是在求他。

身后传来一声喝令:“停下休息片刻。”

一行人下马吃了些干粮,喝点水,算是休息。这一路人烟稀少,满眼是荒芜一片。

江云凤走远几步,躺在地上。头一天落水,发了高烧,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现在马背上地颠簸,似乎再一次击垮她,要她的命。

姬明俊走过来,将干粮递给她,单腿屈膝蹲在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没事。”江云凤不想示弱,总归要赶路,只能挺着点。她揉了揉腰,坐起来,低头面朝黑土。

“吃一点,还要抓紧赶路。”说罢他转身离去。

“前面的村庄可以放下我吗?我会拖累你们。”朝着他离去的背影,她请求道。

“不可。”他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身。

冰冷的声音飘向她的耳际,她又无力垂下头。

“这种小村落会比官府安全吗?你一个单身女子能活下去吗?”姬明俊满腹疑问,表面上看似为她着想,实则想探她的底。“为何如此笃定我会放了你,你是我抓到的嫌犯。”他依旧背对着她。

“可我那天并没有出手,反倒是你在追杀我。”

“凭你的功夫,我也没觉得你是被派来杀我的。不过你难道不是细作?或者还有别的计划。想活命,就得如实交代,否则,你认为能从我这里活着出去吗?”

说出这种话,证明他也并非善类。会有这种疑虑,说明他身边危机四伏,至少那些杀手地出现,说明他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他担心再次被人暗算,因此对她有疑心,也算正常。

只要能证明自己对他无害,他也许会放了她。可是怎么证明呢?告诉他自己是被官府缉拿的人?告诉他自己要去刺杀当朝权力最大的臣子——太尉吴为?她什么也不能说,说出来便是死。

“我家人身亡,被迫去长安投奔亲戚,就这么简单,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姬明俊听她解释完,没吱声,朝着侍卫走去。

吃饱后,再上马,江云凤现出一些倦意。之前她的身子紧绷着向前,尽量不碰触姬明俊的身体,可现在再也绷不住了。随着马背上的颠簸,她的腰部酸软,时有微屈松懈,后背偶尔碰触到他的前胸。

对于她时而懈怠时而紧张地反应,他也感觉些许不适,索性把她揽在怀中,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脸颊探在她的耳侧,说话的语气轻柔了不少,“我来帮你。”

只见他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侧,在他的作用力下,两人身体同时有节奏的在马背上起伏,她觉得不那么累了。

只是这样实在是太尴尬。

“王爷此行要去哪里?”刚一开口,她的脸颊绯红了一片,这是马上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

“带兵攻打俞候。前路是战场,怕吗?”他在她的耳边呵着热气,眼神飘着她的面颊,使得她感觉无数根针尖从皮肤穿透而出,顿时额上冒出热汗。但她神情保持镇定。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怕。”江云凤心想不好,原来他敢去带兵打仗。战争一旦开始,便不知何时结束,有的甚至持续几年。她跟着他,何时才能解脱?

他见她没有表现出惊惧的神情,倒是平添几分探究的趣味。“果然够胆量!你绝非普通之流。”看似夸奖的一句话,却是一语双关。

既然前路是战场,他还能允她一起同行,一路经过一些小村庄,也没有放了她。看来他不打算放她走了。

江云凤再无一句,感觉他心思难测,只能静观其变。

日落的时候,一行人到达平邑郡百里之外,五万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浩浩荡荡延绵出七八里地。

护军都尉张诚安叩见姬明俊,引众将领齐齐参拜,并设酒宴款待,为其接风洗尘。这支军队是大政的,张诚安是皇帝的心腹,这次受皇帝委派,为姬明俊效力。

这是张诚安第一次见姬明俊,见他带着一个女子,还共乘一匹马,张诚安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刚参拜完毕,张诚安一抱拳道:“王爷,这带兵打仗可非同儿戏,怎能带着女子前来?”

“半路偶遇,你不必慌张。”姬明俊并不理会他地怒意。

“此女不可留,免得扰乱军心。”张诚安不依不饶,势必要把江云凤撵走。他之前听说过姬明俊的为人,好评如潮,不似这般风流成性,而今为何判若两人?

江云凤听到二人谈话,灵机一动,她想借着张诚安地敌意,使二人产生隔阂,这样他便不会有留下她的兴趣了。于是她走上前,晃着姬明俊的胳膊,娇嗔道:“王爷,您看他,那么凶,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让我如何开心地服侍您。”说完,她斜眼瞟了一眼姬明俊。

这时,只见大帐内的将士齐刷刷地低下了头,不忍直视姬明俊的脸。那女子如此说话,他的脸往哪儿搁。

姬明俊听闻一皱眉,气得满头黑线,一脸乌青。原本张诚安的话说得太直接,令他心头不爽,但他深知张诚安的好意,所以不会发难于他。江云凤一句话,分明是想从中捣乱,这他可不会忍。

未及他开口,张诚安的火爆脾气强攻顶门,抢先又是一句:“如果王爷不将她立刻赶出帐外,我等将士实难信服。”

这时姬明俊身边贴士侍卫石瑾赶忙上前解释:“张都尉误会了,王爷半路被谋刺,这女子与刺客同乘一辆马车,想必身份有些特殊,故带着她一路而来,择机慢慢审问。千万别听这女子胡言乱语,辱没王爷。”

张诚安一听,这理由虽能接受,但还是看着江云凤碍眼。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姬明俊一瞪眼,怒声到:“把她关起来。”

张诚安曾听闻姬明俊行事霸道,言出必行,见他此刻发怒,便也不再多言。

江云凤猛然看向张诚安求助道:“放开我,让我走。”

张诚安见状把头一低,倒是心安理得了。

石瑾和另一名侍卫将江云凤带出大帐。

姬明俊心里这个气,心想,你个不懂报恩的家伙,这一路,我如此照顾你,你却敢在我脸上抹黑,看日后我如何收拾你。

江云凤安排在一间很小的营帐里,这是为她临时搭建的,其它都是多名士兵共用的大营帐。

饭菜由士兵端入帐内,士兵退出后,门口还有人影晃动,她知道那是姬明俊的侍卫,监视她的行动。整个营房只有她一个女子。

入定时分,江云凤已然上床休息。石瑾突然敲门,他说王爷有请。

她无奈,只得穿戴整齐,随着石瑾赶往姬明俊帐中。

夜风中透着寒凉,石瑾为她掀开帐帘,秋风扫着落叶,抢先江云凤的步伐,卷入帐内。

只听帐帘啪嗒一撂,石瑾候在门口十米开外的地方。江云凤一探头,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军人都善于饮酒,这点江云凤也有所耳闻,尤其是出征前夕和胜仗归来,必定是不醉不归。

“这么晚了,王爷还不休息吗?”江云凤屈膝行礼。

“让美人独守空房,本王于心何忍。”他说话时嗓音略有沙哑,明显是被酒精作用的。

江云凤心想不好,这厮果然对他存了不良的心思。她刚刚还想起一件事,曾听闻军队中时而会有军妓,以应对成年累月地征战,供将领愉悦身心。

他找各种借口不放她,是不是为了这个?那,怕是她的死期又到了。

可眼前这一切似乎是自己主动贴上来的,当时他并没有这个邪念,想将她交给官府决断,是自己主动请求,他才带上她。这事是否让他产生误会,以为她想从了他?尤其刚刚自己还故意歪曲他。

现在他生了邪念,怕也不会轻易改变他的想法。

他摆手让她坐在他身旁的软垫上,眼前的案几上有酒,看来他并未喝得尽兴。

江云凤满怀心事,刚刚躺在营帐,想起养父、家丁和药童,忍不住暗自落泪。现在面对姬明俊意犹未尽的神情,她的眼中更多的是悲愤。

今夜若能找到机会,她想杀了他,然后易容成他的样子,再骑上他的马,去长安也就是几日的事情。可是门外的侍卫怎么办?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许多,他姬明俊若敢来犯,便是拼了。

她打量着营帐四周,看见他的佩剑斜挂在床头,她想,如果他喝得烂醉如泥,她就有机会。

他斟满一杯酒,递到她手里,眼中似有千军万马驰过,暗含肃杀之气。而后他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她本不愿喝酒,也从未喝过酒,不过想到让姬明俊喝醉,自己一定要陪着喝一些。况且酒能浇愁,她想起养父,眼底晕染一片潮红,将酒一饮而尽。

他继续给她倒酒,却开口道:“酒入愁肠愁更愁。”

看着她复杂的神色,眼中若隐若现的水雾,他心想,凭她这点本事,断不会是杀手,若是细作,应该善于逢场作戏,不会有如此悲愤的神情。她很害怕官府,所以选择和自己上路,之后再想办法逃离,这说明她有官司缠身。那他也有必要查一查,毕竟这皇权是他家的,他不能坐视不理。


江云凤继续跟进第二杯,可是饮下的瞬间,满面涨得通红,感觉被酒精刺激得头脑发晕,赶紧接下他的话题,道:“王爷,这场仗要是赢了,我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若是输了,军中的规定是要将随行女眷全部处死,以免被敌军糟蹋,所以我如何不愁。”她找了个借口,不过也暗暗吃惊他地观察力。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对本王这么没有信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况且从未听说有常胜将军。”她放下手中的酒杯,瞟了他一眼,觉得他是年轻气盛。

他看出她眼中的轻蔑,心想,她这是何来的底气?“你见过战场是什么样子吗?”

她摇摇头,“我很少走出家门,全部的生活是院子和青山,我在其间看书或习武,仅此而已。”

“你今年多大?”姬明俊疑惑地望着她,又在她杯中斟满酒。

“一十六岁。”

“为何混迹于杀手队伍中?”

“我去长安投奔亲戚,谁曾想会有那么多刺客。”

“哦,还真是巧合?”他挑了挑眉,定睛看她的表情,似乎想要寻找什么答案。

“肯定是呀,哪有我这么笨的杀手,不要说杀人,跑都来不及。”她借着酒劲儿,开始诉苦。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他倒酒。

见她不再喝酒,他抬手饮尽杯中酒。帐内只有二人,在寂静的夜晚,两人不期而遇地对视显得尤其尴尬。

江云凤酒量不济,这才两杯,头已经发晕。但她没有停下给她倒酒的手。这次他没有提杯,眼神发滞,落在她的眉目间,愣愣地看。

江云凤摇着有些不听使唤的身体站起,见他不语,便请求道:“王爷,不早了,我想回房休息。”

他起身挡在她的身前,眼神意味悠长,似乎报复心在作祟。他站在她对面,继续看她的眼睛,继而挑衅她,“刚刚说要伺候本王,这会儿就忘了?”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把她逼到帐内的榻前,伸出两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眼睛,冷声说道:“你的眼里倒影着一个战场,里面满是杀戮。你可不是什么良民。”

江云凤故意退到跨刀的床头,见他挑衅的神态,便是咬咬牙,先下手为强。她仓啷啷拔出他的宝剑,对着他就砍。

宝剑划破了他的前襟,他听到拔剑的声音,便向后面掠去,顺手拾起桌上的酒杯,砸中她的手腕。

这时的江云凤比姬明俊晕得厉害,恍惚之中看见一物飞来,不及躲闪,宝剑落地。

他迅猛扑来,江云凤无处躲闪,直接被他扑倒在榻上。

一眼看见身下的女子,他乐了,酒也醒了一半。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覆盖住,他近距离地凝视她,带着幽冥的神色。

“你放开我,你怎能随意轻贱一个女子。”

“你是本王的猎物,你有这个资本让本王产生兴趣。”他挑衅的目光,在她脸上游弋,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一直在误会我,冤枉我,我不是杀手,我不是。”江云凤嘶声力竭地说了句,可是她停住了。她忽然意思到自己说的话,母亲和小姨一直行刺朝廷的高官,自己也正准备前去刺杀吴为。她一脸的杀气,他怎么能看不出来!

他像欣赏一个被禁锢的猎物,明知她逃不掉了,唾手可得,可是他偏偏要让她紧张到窒息,最后再一举歼灭。

她瞪着眼看他,伺机反扑。

他欣赏了一会儿,便把唇片轻轻贴上她的眼睛,同时低语:“你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了,居然是淡蓝色的。”温热的气流铺在她的脸上,他吸吮住她的长睫,向上拉拽,仿佛用手捏着蝴蝶的翅膀,轻轻把玩。

江云凤睁开另一只眼,趁他沉迷于那片睫毛时,突然侧过头,咬住他的肩膀。她的牙齿用力,似乎咬到了骨头,血水瞬间糊满她的嘴唇。

他身子猛退后,躲开她地攻击,不怒反笑。“有个性,你这样只会让本王更加喜欢你,不会放过你。”说完他邪佞地笑,低下头,欣赏她唇瓣上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舔舐掉那些血渍,再吞食入喉。

见她泪水从眼角滑过,浑身颤抖,似乎有种玉石俱焚地冲动,他才收起逗弄她的心思。

他从床上拉起她,贴近她的耳畔柔声说道:“回去休息,明日要早起,随本王出征。要不要亲眼看看战场?”

她拭干眼泪,倔强地说道:“我愿随王爷出征,也愿效犬马之劳,既然王爷把我带到战场上,请把我看成一个士兵,而不是一个玩物。”她不想在他面前成为弱者。

“带兵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岂能让女子遭受那个磨难。”他背对着她朝前走了几步。

“我不怕,王爷,我若是立下战功,可有奖赏?”她想让他另眼看待,抓住这个机会,想办法离开他。

“带你去看看战场也仅限于远观,真正开战就不会让你在近处,再有凭你的花拳绣腿,谈何立功。”这次他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玩味,转回身来打量她。

“如果我能立下一等战功,王爷就放我离开。敢不敢打赌?”

“哼。”姬明俊轻哼了一下,见江云凤笃定的神态,却是觉得之前高看了她,这么天真的话她也说得出口。于是他点点头,没再正眼看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她嘴角微微扬起,眼底似有一丝笑意滑过。

平邑郡距离俞候的邢城也就几百里路,若是发兵仅需十天,便可到达。姬明俊决定先攻打其更近的边界——运城。

第二天一早,姬明俊坐在大帐之内,开始安排部署,检阅兵丁。

张诚安先行发号司令,命左右将军出列,分头调配自己所辖将士。

左右将军逐一得令而出。

这时只听见外面锣鼓喧天,号角齐鸣,一列列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划一。

姬明俊金盔金甲,身披黄锦的大氅。他威风凛凛,走出营帐扶剑而立。将士随后分立两侧。只听见众士兵齐齐高呼三声:“誓死效忠大政皇朝!”


张诚安登上高台,手执两面不同颜色的旗帜,威仪凛然面朝将士。突然他发出号令,手中旗帜随风飞扬。他手肘翻飞,旗帜在空中摆动,只见几千名士兵随着旗帜的舞动而变换不同的阵势,做出迎敌的动作。

随着旗帜骤然停止,所有士兵归于原位。这时张诚安喊了一声三虎将出列。只见三名年轻小将从士兵中飞身跃至最前面,每个人手持不同兵器,展示搏杀的绝技。在士兵的喝彩声中三人结束动作,然后站到兵士的前列。

随后又有几名将士先后出列,展示自己的功夫。

待全体将士献技完毕,姬明俊大跨步走到台上,他面容清冷威严,扫视全体官兵,朗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众志成城,才能看到大政皇朝地繁荣兴盛,各位辛苦了!”随后他朝将士一抱拳。

“誓死效忠大政皇朝!”众兵士又是一阵高呼。

“王爷乃是少年英雄,令我等佩服,能为王爷效忠,是我等的荣幸。”一名小将上前单腿跪地表达敬意。

姬明俊连忙抬手示意其平身。

阅兵结束之后,姬明俊即刻命令拔营起寨,向俞候的运城进发。

大队人马在两天后的下午抵达运城城外,安营扎寨,浩浩荡荡依次排开近十里路。

俞候自辖三座城池,在诸侯中的实力处于中游。因为远离京都长安,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再加上近几年朝廷疏于政务,时有百姓揭竿而起,四处闹事,俞候便自在逍遥,脱离大政地管束。

与俞候接壤的还有两处近邻,赵侯和孙侯。三家诸侯实力差不多,结成联盟后,反倒在诸侯中有了些许名气。

江候是当今皇后和太子的靠山,无论从地盘还是军力方面,都是诸侯中的老大,他拉拢了几家有实力的诸侯,作为左膀右臂。而诸侯也需要江候这样的势力,在其背后撑腰,可有恃无恐。

江云凤穿上士兵的服装,配了盔甲,石瑾帮她找到一匹白马,一路随军来到运城外。

这石瑾倒还真是细心,上次江云凤准备偷的是姬明俊的白马,知她偏好白色,便用了心思。可眼前的白马岂能与他那匹骏马相比,这个头和毛色就能差得太多。姬明俊何等人物,所乘必是千里良驹。

一连两天,姬明俊并未露面。江云凤与其营帐相隔不远,但没有他地召见,她根本动弹不得。

第三天,姬明俊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率领士兵出营骂阵。石瑾陪江云凤站在先锋队伍后侧一处高地,远远观看战况。

只听得士兵扬声叫骂:“运城守将老儿,快快出城,下跪迎接你家四皇爷姬明俊,来晚了让你人头落地。”

“胆小的鼠辈,不敢出城迎战,还敢自主称王。趁早归降我们宣王,否则,我等定取你人头,灭你九族。快快出来受死!”

江云凤看到这队伍的阵仗,听闻士兵地高声宣骂,她低下头,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祖父苏元帅。

当年他也该如此这般英武,他为大政朝立下汗马功劳,忠心耿耿,天下人尽皆知。可是最后呢?苏家被满门抄斩,一百多口人死于非命,无葬身之地。

苏元帅被人合伙设计,惨死楚廖关,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而他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母亲苏子玉,被官兵追得亡命天涯,她已经快六年没看见母亲了,她希望通过小姨,找到母亲。

眼前那个高大威武的男子,他居然是当今四皇子,是宣王姬明俊。十八年前,是他父皇下令满门抄斩,她苏家才遭遇生灵涂炭。

她默默仰起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必须抓紧离开他,离开是非之地。

运城的大门被打开,守城的将领萧元带着人马杀出城门。萧元早听说姬明俊的名气,他虽然二十出头,但因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打了多次胜仗。今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战,因为这小城若被强攻,根本守不住,尤其是姬明俊这样的对手。他决定直接面对,拼个你死我活。

姬明俊手下一员猛将林闯出来叫战。他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手中丈二长矛,刃长九寸,握在手里寒光乍现。

他与敌将的先锋官二人对战,打在一处。没出三个回合,只见血光飞溅,敌将先锋被砍断手臂,拨马败下阵去。

紧接着敌方又上来两员将士,均未出三个回合,被长矛挑于马下。

萧元见状定了定神,他要亲自上阵。不过他不想和个无名之辈交战,死也要死得壮烈。

他拍马来到阵前叫骂:“姬明俊你个娃娃,可敢与老夫比试一二,我绝不和你手下的无名之辈交手。”

姬明俊见萧元派头挺足,也未必是林闯的对手,竟然直接叫阵自己。

未等姬明俊发话,林闯早气得不行,“萧老儿,你如此眼中无人,先过了你林爷爷这关再说!”说完冲向萧元,举矛便刺。

一连七八个回合未分高下,看来萧元还真是有点功夫。两边将士看得兴起,双方不断擂鼓助威,高声呐喊。正在这时,只见萧元一个趔趄,差点被林闯挑下马。萧元慌不择路,朝着侧面的一处树林败去。

姬明俊一看不好,知道这是一计,立刻鸣金收兵。

可林闯正在兴头上,眼见活捉萧元,他岂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瞬间一带马,便追了上去。

萧元边跑边微微冷笑,他从胯下取出弓箭,待两匹马靠近时,他一回身嗖地一声,一箭正中林闯肩头。

萧元的箭法可是远近扬名,幸亏林闯及时躲闪,不然这一箭便是要了他的命。

见林闯撤回来,肩上中了箭,众将士纷纷收兵回营。

林闯被萧元射了一只毒箭,此刻剑伤之处溢出黑血。军医赶忙前来查看伤情,却发现此毒非普通毒素,是一种少见的致命之毒。

大家纷纷唾骂萧元是诡诈小人。在战场上常规带兵打仗者,一对一武力比拼,都是光明正大的。只有杀手急功近利,才善用剧毒。

军医摇摇头,他没办法解这个毒。


看着得力的大将躺在床上,脸渐渐褪去血色,呈现灰黑的色泽,姬明俊暗自伤神。他狠狠地说道:“他还能挺多久,我去活捉了萧元,让他来给解毒,否则剥下他的皮!”

“三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无法保住他的命!”

“好,等我片刻。”说着姬明俊转身向营帐走去,他准备即刻返身攻城,活捉萧元。

这时,门外石瑾求见。“王爷,有事向您禀报?”

“何事?”姬明俊刚穿戴好盔甲,让士兵将他的长枪抬来。

“江小姐听说大将林闯被毒箭所伤,而众医师束手无策,她愿意试试看。”

江云凤看见林闯肩头插着一支箭,败回营地。她回到营帐门口,又听说林闯中的是毒箭,医师不能解毒,便想试试自己的医术。若是救下林闯一命,姬明俊会不会记下她这份人情,日后放她离开?

最近两年,她时常易容后,跟随江冀州去看诊。虽然实践不多,但每次,江冀州先让她拿出医治的方法,开出药方,最后再给出结论。江冀州教的好,江云凤学得快。当然,最关键的是那本祖传医书。

姬明俊听到这里,想到她怀中带毒的暗器,点了点头。“快快有请。”

他退下盔甲,又走向林闯的营帐。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她那捉摸不定的身份,她冷冽的眼神与她娇美的容颜实在是不相协调。目前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碰碰运气。

走到帐门口,正好遇到江云凤和石瑾。他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劳小姐。”白袍与墨绿色军帐形成鲜明对比,风裹紧他的衣袍,向后面摆动,更能看出他颀长的身形。

“我试试看。”她微一欠身,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病患。她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似乎看了他一眼,也似乎看了他身前的空气。

她的神情淡定倨傲,长睫如蝴蝶的翅膀,微微一抖,视线便投入到病榻上。

帐内,林闯已经昏迷不醒,伤口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她用匕首挑开他伤口处衣襟,让军医拿些药品准备在旁侧。她用一只碗盛了些水,将一些药末倒进清水之中,再将林闯身上的黑色血液挤入碗内,随后观其色泽变化,再送到鼻尖闻了闻。

一番操作之后,她有了决定,写下两幅药方,让军医尽快调配,熬煮出来。一副是饮剂,一副是外敷。

姬明俊看着她熟稔地做完这一切,还是不信任地问了一句:“有把握?”

她轻声“嗯”了一声,没有解释,也没有不安,净了手,回转自己的营帐。

一个医师忙走过来,对姬明俊道:“江小姐年龄虽小,但是给出的结论和配制的药方都很有道理,看她操作的方法,很特别,应该是祖传的。”

姬明俊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思索着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林闯有了知觉,伤口不再有腥臭的浓黑血液流出。

江云凤被再一次请入姬明俊的营帐,这次与他以往不羁地表现截然不同。他郑重地起身迎接,给江云凤抱拳施礼:“非常感谢江小姐,救本王部下一命,改日定当报答。”

“上次王爷许我若立一等功便会放我走,这个如何算?”

姬明俊看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心中暗气,原来她还有逃跑的心思。“这个最多算是三等功,你留在军中做个辅助的军医,待夺下俞封地,本王带你去长安,到时还会重赏你。”他试探她的意图。

她看着他的眼神,这算是答应了?“王爷说话可是要算数的!”

“既然持怀疑态度,为何还要提出条件?”

“我只是有预感,王爷凡是都会信守承诺,唯独对我却是例外。”

“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姬明俊挑眉看她,一脸疑惑。

江云凤想起他压在她身上欺辱她的神情,与现在面前的人似乎不是同一个。这些天,她通过与士兵的接触得知,王爷是个极好的人,讲情重义,而且从未近过女色。不明真相的士兵都把她看做是准王妃。

“王爷是士兵口中值得信赖和敬慕之人,却未必是我江云凤心目中的。”她斜睨了他一眼,满脸地不服。

姬明俊倒是笑了,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但他并不恼。“我在想,为什么那日起了仁慈,没把你留在森山老林里喂狼!本王承认好色,可是我活了二十一年,还是第一次成为一个好色之徒。哈哈哈,这种感觉很不错。”说完,他大笑着走出账外。

刚刚江云凤还是白着脸,现在则是气得涨红。他不是要谢她的吗?怎么又一次变成羞辱。居然把对她的不敬当做一种荣幸,在她的气头上浇了一盆油,顺便放了一把火,然后幸灾乐祸地离去。她恨得直磨后槽牙,她想让他哭。

她在离开他的营帐时,狠狠踹倒了一把椅子。

第二天,姬明俊单人独骑上阵对峙萧元,正如萧元所说,死也死在名将手下。但见远处横枪立马之人,一身金色盔甲,舞动手中长枪,如银龙盘展,变化莫测。须臾之间,萧元的身体被挑于马下。

姬明俊神采飞扬,他一提手中龙腾烈焰枪,向前方高举,身后将士便直奔敌军而去。

运城不攻自破。其他将士看护城主将已死,只在城门处抵挡一阵,见城门守不住了,便纷纷弃城投降。姬明俊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夺取城池,收服了五千余名降兵。

随后姬明俊下令众将士不得骚扰百姓一分一毫,违令者斩。

每次攻下城池,姬明俊都会严明军纪,百姓的心一定要收拢,有了民心才有力量,有了力量才能夺取天下。

他将那些不听管教、不愿纳税称臣的诸侯,一一灭掉,他有皇帝老子地支持,可谓出师有名。而实际,他在扩张自己的地盘和兵力。

原本就属于大政朝的子民,现在归属于宣王管辖,这没有什么不妥,最主要的是宣王早已名声在外——他宅心仁厚,对百姓爱护有加,深得民心。


江云凤有了一些自由,她可以上街走动,买一些常用物品,或者进入各个医馆,看各种草药。

她在一间杂货店买到一张舆图,准备拿回去认真研究。受母亲影响,她从小喜欢读兵书战策,并和母亲一起讨论,只是没有机会运用于现实之中。外祖父苏元帅自创的排兵布阵的阵法,传给了母亲,而后母亲又传给她。她是苏氏阵法的唯一传承人。

邢城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乱受到影响。仗是在城外打的,百姓只听到锣鼓地喧嚣,连兵器相撞的声音都没有。第二天,看见宣王的旗帜飘满大街小巷,百姓才知道,这个城易了主。

士兵出行列着方队,整齐划一,即使是买东西,也都排着队。没有人大声喧哗,更没有仗势欺人的官兵。百姓把心放在肚子里,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姬明俊的士兵在运城休整两日,随后赶往俞候的都城邢城。五日后,大军在邢城周围扎下营寨,这次却没有急于攻城。

江云凤始终没再见到姬明俊,现在是两军对垒,关键时刻,他定然全力考虑攻城之计。

她也没闲着,自从有了舆图,便仔细研究每一处地理位置,思虑各种计谋。许多计谋随之产生,但经过推敲之后又随之破灭。她想找到巧妙地攻城之策,助姬明俊一臂之力。若是尽快打赢这一仗,她就能去往长安了。

俞候听到姬明俊带着五万大军前来讨伐,运城失守,赵、孙两候被姬明俊另外派出的两支队伍围攻,情况都不乐观,这种情况下根本找不到救兵,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没想到,眼看着几位皇子争夺皇位,各个煞费苦心,怎还能抽出心思攻打他们几个小诸侯。不过,好在邢城城墙高耸坚固,易守难攻,城内粮草充足,暂时不必担心被兵围困。缓一天是一天。

姬明俊就是这样喜欢出其不意。表面上看,俞候、赵侯、孙侯三家联盟,不服大政朝管束,实则归江候管辖。那是皇后兄长的地盘,是太子的靠山。

江候在众多诸侯当中,可算是一方霸主,再加上皇后在朝中的权利,许多诸侯成为江候的联盟。他们以为有江候和皇后这个靠山,自己的地盘儿便会稳固。可惜,这次江候顾着太子篡位的事,没有精力再去护紧兄弟诸侯。

姬明俊目标明确,就是要在这个节骨眼,废掉皇后的羽翼。他猜测前不久地暗杀行动,十有八九是皇后的手笔,目的是拦截他攻打俞候,顺便为太子铲除异己。

宣王开始率众攻城。

只见大纛旗上一个“姬”字,旗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列阵整齐。一声声号角呜呜吹起,左侧的队伍闪开一条大路,有手持盾牌的士兵开道,盾牌遮住抬着云梯的人,直奔城墙而去。

二十几个云梯被强行架入邢城的城墙上,士兵带着盾牌,向上攀爬。另有士兵向城上射箭,掩护攻城的人。

可惜这城墙高耸,城下的箭被城墙阻拦,很难命中目标。而城内的士兵分批次箭攻城下,箭雨打在盾牌上,射进腿和手臂上。虽然盾牌挡住了致命的部分,可一旦被射中人体,便会因疼痛难忍,栽到城墙下,摔成肉泥。

突然,城上士兵又出大招,将一团团火焰扔到云梯上,很快,云梯上的士兵衣服被烧着,变成一个个火人。云梯是木制的,又被一个个火人点燃。城墙成了火帘子,一团团火焰从断裂的云梯上掉落。

看着攻城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姬明俊不得不收兵,败回阵营。之后他按兵不动,只围不攻,寻找良机。

这一住便是十多日,江云凤一个人在帐内,出门还要请示侍卫石瑾,整日里闲得发慌。

这一天,江云凤听账外有人喊石瑾的名字,很快,脚步声渐渐远去。估计石瑾随着他人离开了。

趁着这个空当儿,她溜出账外,朝着前面走去。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士兵成群结队,操练不同的阵法,喊杀声震天。

对于士兵操练的阵法,她好奇又充满兴趣,以前只在兵书中读到过,现在看见了,却是与书中描写差距很大。

不同人带兵,使用不同的阵法,她更熟悉的是苏氏阵法。苏氏阵法属于独家秘笈,由苏元帅所创,那些当年遇到过此阵法的人,都闻之色变。

姬明俊正路过巡视,见江云凤躲在一棵大树后,入神地看着前方。他悄悄来到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

江云凤看了一会儿,想换个地方去瞧瞧别的,看看有没有机会偷到一匹马。一转身,被吓了一跳,她和姬明俊打了个照面,几乎撞入他怀里。

她“啊”地一声惊叫,渗出一头冷汗,想离开,却被姬明俊的两只手臂拦着。只见他一只手握着一侧的枝干,另一只手伸开,挡着她的去路。

“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随便看看,我得回去了。”说着,她一弯腰,从他胳膊下逃了出去。可刚跑出两步,感觉被什么东西揪着不放。

姬明俊见她逃了,正看见她的衣带被风吹起,向身后漂浮着,他随手牵住其中一条,放在指间把玩。

“放开。”江云凤怒道。

姬明俊见她发怒,现出装傻充愣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撒手,没想到你这么无聊。”

他径自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落她的罪责:“偷窥军营练兵,可是重罪。责罚五十大板。”他悠闲地背着手,牵着她的衣带。

“我现在是你的手下,是军中的医师,怎么能算偷窥?”

“医师只管行医,为何偷看练兵?”

“还不是为了帮你打赢这场仗,早点去长安。”

“你有这本事?”姬明俊带着嘲笑地口吻,一边说着,慢悠悠地向前走,指间夹着她的衣带,始终没撒手。

江云凤见他这是明晃晃地调戏,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除了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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