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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末当皇帝

北冥蟹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大唐盛世,如烟花灿烂,黯然落幕却悲凉凄切,帝辱臣死,巍峨殿堂,尽数飞灰烟灭……某孤身而来,却见黎民百姓竟为草中累累白骨,苍凉之处,且看某如何平军阀、斗豪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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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回到唐末当皇帝》,由网络作家“北冥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唐盛世,如烟花灿烂,黯然落幕却悲凉凄切,帝辱臣死,巍峨殿堂,尽数飞灰烟灭……某孤身而来,却见黎民百姓竟为草中累累白骨,苍凉之处,且看某如何平军阀、斗豪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回到唐末当皇帝》精彩片段

夏日,刚过午后,原本烈日炎炎的天空,忽然卷起一层又一层的云,不多时,竟然将太阳彻底遮住。
乌云蔽日,大地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清凉,反倒更显出排遣不开的沉闷。灼热的空气,一层一层地压在人心上,直叫人无法呼吸!
这是要变天了吗?
此刻,市委大院里,也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整栋大楼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踩着猫步,生怕弄出多一点响动,便招致无妄之灾!
蕲春来黑着脸,扯开的窗帘,朝院子里面走来走去的人看去,看了几眼,心情又重了几分。觉得那透明的玻璃也是碍眼,似乎觉得,便是他们让自己看不清,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想做什么!干脆将那几扇窗户一并推开,可是,玻璃本就被擦得干净透亮,即便将它移开了,画面依旧还是那个画面,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反倒是那乘机破窗而入的灼人的热气,当胸吹来,压抑!沉闷!
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灼人的空气,炙烤着他的脸,让他难以呼吸,却如何也吹不散后背发凉的寒气。
“砰、砰、砰……”不凑趣的敲门声突兀地想起,他沉着嗓子叫了声:“进来!”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推门进来,感受到屋内压抑的气氛,脸上原本预备好的职业化笑容僵硬地压住:“蕲书记!您找我?”
“延兴!”蕲春来尽可能平和地叫了一声年轻人的名字,缓缓地转过身来,咬着字,一个一个地说:“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您……您是说我现在手头的案子?蕲书记?”这个名叫王延兴的男子忍不住吃惊地问道。
“对……”一个字,似乎抽空了蕲春来全部的力气一般,他没有再多说,而是无力地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王延兴顺着指头的方向,拿到文件,逐字看下去,可越看越觉得心凉,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蕲春来暗叹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你也马上走,去老张那里!他管的是工业口,也是你的本行。”说着,他双目突然直直地盯住王延兴,严厉地说,“把手里的东西都毁掉!不要留备份!”
“可是!蕲书记!”
蕲春来坚定地举起手,阻止王延兴分辩:“我知道!”短时地顿了顿,“这一局,是他们争到了先手,我认了!但是,他们只不过是最后的蹦跶罢了!可是!我最担心的他们会对你动手!”
不待王延兴反应过来,蕲春来又补充道:“此案经手最多的是你,他们要翻盘,最彻底的办法就是……”
蕲春来没有把话说完,可王延兴却只觉得浑身一阵冷战: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吗?难道已经完全不要脸了:“蕲书记!让他们来好了!我不怕!”
蕲春来拍了拍王延兴肩膀,摇了摇头:“人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我!还在,就一切都有机会!记住!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
……
狂风卷起雨滴,劈打在车窗玻璃上,像是加了压的水枪一般,噼噼啪啪地响,粗大而密集的狂雨,充满了整个视野,任凭雨刷如何摆动,外面的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地雨雾!
谁也没想到,那积聚了足够气势而终于到来的暴雨竟然有如此威势!
这是蕲春来离开的第三天了。
那日,和王延兴谈过话之后,蕲春来便离开了办公室,他被调走了;随后,王延兴也依言去办公室,把卷宗、笔记、材料包括电脑、移动硬盘、光盘等等一切的一切,全部交给了前来交接的人,临走前,还将裤兜翻了出来,示意再没有任何东西。
对方笑了笑,看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只是让开门,让他空着手离开。
第二天,他的新任务便下来了,去特钢蹲点……对于蕲春来的这手安排,王延兴自然是接受的,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没作梗。
彻底地离开这个漩涡了吗?
王延兴在心里摇着头,他不甘心啊!辛辛苦苦一年多,就差一哆嗦了,竟然被这般生生地叫停!
让他如何甘心?让他如何甘心啊!
是的!他并没有真的把所有材料都交出去,资料不是一天收集完毕的,备份自然也不是到最后才做,而他交出去的备份,只是一份当前完整资料的备份……而此前陆陆续续的,多重互相重叠的备份被有意无意地保存在不同的地方,就像厨房里的小强一样,不是简单的一次清扫能弄干净的!所以,只要局势一变,他马上就能从这些备份中,将几乎所有的资料都复原回来!
只是不知道,机会会在何时!
也许,不会再有机会了!如果,他们当真对自己下黑手,自己哪里能防得住?也许,从下决心跟着蕲春来干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吧。
“王秘书!要不要停车等雨小一点再走?”司机小李已经是第三次问了,这种天气实在是不适合行车。
“不要停!开慢点!”王延兴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的提议,“雨再大!总会停的!”
“好嘞!”小李心里已经把这个失势的秘书骂了一百遍,却依旧响亮地答应着,小心地开着车在雨幕中前行。
……
嗵嗵嗵……当当当……哗啦……………………
任何一个重型工厂的背影声音,永远都是金属碰撞的轰鸣声,特钢也不例外。
“王秘书!这里是我们的熔炼车间!”为了让王延兴能听清楚,负责接待的美女很失仪态地扯着嗓子介绍道。
王延兴点了点,他当然知道这是熔炼车间,数以吨计的钢坯在这里被烧成熔融的钢水,装在钢水包中,在起重机吊起来转运……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在这个钢厂的这个车间。就在这里,他开始展露头角,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开始辉煌腾达……
谁曾想,十年光阴,竟然只是个轮回?
那位美女如数家珍地介绍车间的工序,而这些工序工艺,在王延兴脑海中,早就如石刻一般,久经时光的洗刷,依旧清晰。哪用得着她来分说?
唉,物是人非罢了!
王延兴有些木然地被陪同的人群推着往前走,那位负责讲解的美女,依旧在做着无用的解说:“在这个车间……”
突然,她的解说猛地被惊恐的声线取代:
“啊……钢水包……”
王延兴如梦初醒,顺着视线,抬头看去,半空中,装满钢水的钢包,竟然从起重机上脱落了下来,由于惯性,炙热的钢水像被从瓢里泼出来的水一样洒了出来。
而那飞行的方向,正是自己!
那灼热的铁流,像太阳一样的明亮,溅射着璀璨的火花,飞快地朝自己覆盖过来……
真美……
这竟然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头好痛啊……”一阵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后脑勺处猛地袭来,像落下的闪电,以让人难以描述的急速,只在最短的时间内,劈得整个人的神经抽搐,所有的意识,全部变成了疼痛,意识中,除了痛,还是痛……
突然,意识中,一道光闪过,一个念头无可遏制地凸现,将一切的痛压住:“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觉得痛?”
然而,不待他脑子稍微清晰,脑袋中的疼痛如波涛一般再一次涌来。将一切的意识和思想冲得七零八落。
“啊……”不由得一声闷哼。
好不容易挨住了这一波疼痛,却赫然听到朦朦胧胧地有人在哭喊:“延兴啊!我的孙儿啊!你可不要死啊!”
没来得及想清楚,却又听到有人在喊:“老祖宗!大哥儿没死!还有动静呢!大哥儿没死!”
“延兴?这是叫我吗?可这大哥儿又是谁?好奇怪的称呼……”一股巨大的信息,猛地冲入他的意识中……恍惚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视角,无数个画面,啪啦啪啦地闪现。
最先出现的是身材高大,面色铁青严厉的中年男子,这是自己的父亲?这跟王延兴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样。
而接下来一个身体健硕,满脸慈爱的老妇人,却是自己的奶奶?好吧,这也根本就是个陌生的老妇人:而且,他们为何会穿上古装?还不是在电视上常见的明清款……
下一瞬,突然画面一闪,却是一个道士,将一个佛尘朝自己甩来,雪白的丝线,看着纤细飘逸,像轻飘飘的柳絮飞花一般,可当它们落在自己头上,却是像被挖掘机的铲斗咣当了一下……
“啊……”一阵剧痛,将这个画面赶开,另一个画面又接踵而至,却是炽热的钢水,像柔和的水泡一样,往自己包裹而来……
一个画面尚未结束,又一阵剧痛袭来,瞬间又切换到另外一个画面,却是当初抓到了王又初犯事的证据,向蕲春来报告,两个人都是胸有成竹的场景;
来不及扼腕叹息,画面又切换到另一个世界,竟然又是一群狼虎般的汉子,穿着连襟长衫,一身皂黑,束着粗腰带,提着长刀朝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来……
一个画面还没完,又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脑袋也跟夹在转速三千的汽车发动机气缸里面一样,被活塞夹了一下又一下,那个疼啊!欲仙欲死啊!
就这样,在剧痛中昏了过去,又在剧痛中惊觉,然后又痛得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因为适应了剧痛而麻木,还是那种剧痛当真渐渐平复了,杂乱的画面的变化开始变得有序。就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完整的场景。
过了很久,两组画风截然不同的画面,无限次地轮回切换之后,一个十分荒诞,却可以肯定的念头出现在王延兴的脑海中:自己,那个在二十一世纪,被钢水包砸中的倒霉蛋王延兴的身体,的确是死了,他剩下的,只是被剥离开的记忆和思维,而这具躯壳,则属于另一个倒霉蛋,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也叫王延兴。
他穿越了……
他竟然魂穿到了一个试图调试民女,却被一个打抱不平的道士,一佛尘打得魂飞魄散的倒霉二世祖身上!
这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从他有限的记忆中,没能找到多少有用的知识。
只知道,这里地处泉州,而关于时间和年代,也只知道,是唐朝,年份则是:大顺元年。
唐朝?这可是个令人向往的朝代。泱泱中华,最强盛者,莫过于汉、唐。死过一次之后,竟然能感受一下这个伟大的朝代,见识一下那灿烂如夏花般的文化,那可不虚这一轮的重生了!
只是,大顺元年是哪一年?却又让王延兴迷糊了;像他这种纯工科生,连唐昭宗都没听过,更不用说唐昭宗用过的这个年号了。
还好,有一个时间点,标记出了现在的大概时间,李家的皇帝把乱贼黄巢剿灭才过去三四年……
有了这个节点提醒,就算他历史成绩是渣渣,也知道了:这大唐,只怕是要完蛋了。
唉!宁为宁世狗,不为乱世人!当穿越这种灵异事件出现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时代多好啊!
大李杜诗歌绝代,小李杜风流无双、还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扬州灿烂繁华、茶肆酒楼胸怀开放的胡姬舞娘……
怎么轮到自己,就只能看厮杀处,血流漂橹,小路旁,白骨累累呢?
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转念又一想,在乱世之中,不正是风云突变英雄群出的时刻吗?
想想秦末,有楚霸王力拔山兮,有萧何月下追韩信,有张良运筹帷幄,当然,还有刘邦这个由屌丝而逆袭的老流氓!
汉末三国,那名人就更多了,便是三岁小儿也能说上几句一吕二赵三典韦,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话语来,其中无数的武将谋臣、名君昏主,数不胜数!
隋末,也是能列出一串名字,什么魏征、秦琼、徐茂公……一溜能排出四十六个名字来,而这还只是瓦岗寨一家的,河北窦建德、江淮的杜伏威之流都还算进来的。
那到了唐末呢?自然也是英雄豪杰一大把,他们是……是……是谁呢?都有谁呢?唐末之后不是还有五代十国吗?难道就没出个什么英雄?
王延兴搅碎了脑汁,想了半天,就想到了朱温这个灭了唐朝的祸害。
再往后,就只有戏子皇帝李存勖,割了幽云十六州给辽国的石敬瑭;
然后呢?似乎就是陈桥兵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赵匡胤……
唐末,没英雄吗?
唐末,当然是有英雄豪杰的,只是,王延兴不读史书,不知道罢了!
事实上,这个被他取代的王延兴的爹,就能称得上一方豪杰!就那个脸色铁青,一脸严酷的家伙,名叫王潮。他原居河南光州固始,因民乱起兵,几年下来,到现在,已经据有泉州之地,便是其中相当不错的一位。
只是势力范围太小,跟李克用、朱温这样征战中原的军镇相比,大概就是拳头和指甲盖的区别。也就是在唐末的福建,实在是太偏僻了,才也能算是一方势力!
现在势力大小如何先不去说他,以后呢?
却不知道这王潮,在历史上走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不会没几年就被什么强敌灭了吧!
或者……马上就要完蛋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网上看到一篇关于穿越的小段子:
有人穿越到了纣王身上,一睁眼,却是火烧鹿台的戏码;
有人穿到了武大郎的身上,一睁眼,却见一美艳的妇人拿着药碗灌过来……
那我呢?会不会一睁眼,就看到,一群激愤的农民,拿着锄头木棍围了过来,高喊着打到饭桶王延兴,为大唐节约粮食的口号,然后就是无情地往下招呼……
心头一惊,赶紧听听周围的动静。
还好,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传来,眼下,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事……
王延兴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羡慕那些文科穿越生,背好历史来穿,就能在历史发展的关键节点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而自己却只能两眼一抹黑……
唉,想着,心里就有些低落……
不得不说,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王潮虽然在据有泉州后,又很快占据了福建全境。可之后,没几年便病逝了。
而王潮死后,继承他位置的,并不是王延兴,而是王潮的三弟,王审知。
朱温代唐后,王审知受封闽王,福建便成了五代十国之中的闽国。
王审知死后,其子王延翰称帝。
再后来,王延翰死于兄弟相残的内乱。
一场乱战后,闽国就倒计时了。
因此,若是王延兴不尽快做点什么来自立的话,无论王潮如何牛逼,他的下场只怕不会是个善终。
按捺下对历史迷雾的探究之心,毕竟,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些。
当下最迫切的是:如何开启眼下生活。
王延兴微微地睁开眼睛,轻轻地转动头,床榻边上,一个小丫头正双臂垫着头,趴伏着休息。她叫采儿。从原本王延兴的记忆中,这个采儿,是王延兴祖母给安排的通房丫鬟。
按说,官宦之家的通房丫鬟这种职业,是有较高职业素质要求的,不说貌美如花,那至少多少得是个美女吧,不说温淑贤良,那总的安分老实吧!
可老太太给安排的这个丫头,十六岁多了,还一脸稚气,完全就没长成型,不会照顾人不说,脾气也是极差,跟头驴似的,没有一点做丫头的自觉,不仅不会顺着王延兴,还会时不时就甩脸色;
用后世标准,大概可以用泼辣、野蛮之类的形容词来形容。
而原本的那个王延兴也没有怜香惜玉或者尊老爱幼的概念,对这小丫头,态度自然也是恶劣无比。
但凡见了面,三次有两次要拌嘴,拌嘴不过两三句,就升级为吵架。
王延兴自然是说不过采儿。说不过?那好办!动手!不管手里拿着什么,只管往女孩身上招呼。
女孩本就力气小,再加之王延兴还动不动就召唤打手:他的铁杆小跟班刘伴兴——过来当帮手。
采儿便每每都被扭倒在地,胳膊也被拧弯了压在脑袋上,还被迫答应下次一定听话……
待王延兴一放手,她就跑去王延兴的奶奶那里告状。说王延兴欺负她。老太太哪会当真责怪自己的嫡长孙?口头安抚了小女孩之后,不但不会去责备王延兴,隔三差五,还会悄悄地再给宝贝孙子百十来个钱的安抚费。
当然,这都是原版王延兴的所见所想,在现在的王延兴看来,自然不会再有当事人的感触。他更感兴趣的是:老太太为何非要这般安排?小丫头如此倔强,总有原因吧……
当然,想着两个小P孩斗嘴斗气的小破事,也会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王延兴没有笑,他现在转转头就已经很吃力了,笑,这种需要许多肌肉配合的技术活还干不来。
他没有惊醒这小丫头,视线越过去,径自打量着“自己”房间的布局:除了自己睡的这张,宽大的榻榻米式样的床,便是几样几、案、绣墩之类的摆设。
唐代的室内装饰十分简单,连后世最常见的椅子,现在还只是雏形出现:名叫胡床,模样跟后世马扎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窗户和门都朝外敞着,门窗的样式,倒是和平常古装戏里看到的差不多,细长的窗棱,糊着不太明亮的窗户纸。再想朝外面看看,却实在是浑身无力,举不起脖子,支不起脑袋。无奈地垂下。
这本是轻微的响动,却让趴伏在侧的采儿一惊:“啊!你醒了!”
才说完,竟然也不管王延兴浑身无力,正需要照顾,跳起来,啪啪地就往外面跑,一面跑,一面还高喊着:“大郎君醒来了!大郎君醒来了!”
“这冒失丫头!”王延兴心里骂了一句,做一个贴身丫鬟,在主人身体最需要照顾的时候,竟然径直跑了,这业务水平,的确不怎么样啊!难怪不讨原版王延兴的喜欢。
没过几分钟,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哭哭啼啼的声音,“我苦命的孙儿啊……你总算是醒了啊……”
只听着这半是喜半是哀的声音,王延兴就知道是“自己”的奶奶,过来了。
别的不说,老太太对王延兴是真心好!用后世常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一知道王延兴醒来的消息,白发苍苍地,在人的搀扶之下,几乎是半跑着一颠一颠地过来了,想想过往的大小事情,就算王延兴已经不是那个王延兴了,可毕竟是血脉相连,不由得眼窝子一热,眼泪几乎就要流了出来。
他想开口说一句感恩的话,可张开嘴巴,说出来的却是:“啊……啊……啊啊啊……”
这才觉得喉咙早就干得冒烟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地活动口腔,想挤一点唾液出来润一润喉咙,那也不是一时能成的。
可这一啊啊啊的,却惹得老太太更心急了,一面跑过来看到底怎么样了,一边让人赶紧去请医生过来。
看着这祖母的关切中流露的真情,王延兴是真心被感动了,可这具身体原主人残留的越发稀薄的意识,却是对此无动于衷。
通过前面的视频回放,王延兴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却只能徒感唏嘘了:在唐末这样的乱世,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能活下来,已经是买彩票中头奖的运气,还能苛求什么呢?
一边服侍的人已经搬了绣墩过来,扶着老太太挨着王延兴坐下。她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孙子的脸庞,凄苦地低声泣道:“我苦命的孙儿啊!”
老太太爱孙情切,却不知道,她抚摸之人,早已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到老太太脸色凄苦,跟在后面的一群女眷都是悲哀之色,少不得要陪哭几声,哭得差不多了,一名装饰华贵的夫人才从后面轻轻地安慰老太太:“大哥儿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旁人连忙附和:“是呀!阿娘说的有道理,大哥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听到阿娘二字,王延兴心里不满地一撇。
唐代的称呼不仅跟现代相差极大,跟后世明清相差也是极大,没有老爷这样的称呼,夫人也专指有诰命在身的妇人,家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称呼分别是阿郎和阿娘,儿子则被称为郎君,若是家里人亲近之人,则可以称呼“哥”或者叫“哥儿”。
王延兴在这一辈中,排行老大,就被叫大哥儿……所以,叫大哥儿也好,叫大郎君也好,说的都是王延兴。
而这位被叫阿娘的,却并不是这刺史府的女主人。王潮的正妻,也就是王延兴生母,才是这刺史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也才能当得起阿娘这个称谓,只是她年前已经过世。
这个女人只不过是王潮占据泉州之后纳的妾。在唐代,妾的地位是很低的,自然是不可能成女主人;然而,这女人出身却不太简单。
在泉州,有五大家族,分别是林、陈、徐、黄、章,这些家族掌握了泉州地方的相当大的一部分的资源,王潮如果要站稳泉州,就必须跟这些家族处理好关系,而这女人,就是这里面的章家家主章之源的嫡女。
有娘家撑腰,在这刺史府里,也没人当真把这个女的当妾;再加之,前不久,她还为王潮又生了个儿子;比起王延兴不学无术、劣迹斑斑,这个刚出生的小男孩,可要讨人喜欢多了。
刺史府内开始谣传王潮要扶正章氏为正妻。少不得就有人开始巴结章氏,称她为阿娘了。
如果章氏真的成了正妻,那章氏的儿子,虽然一岁不到,顺其自然的,就成了嫡子;而王延兴,哪怕已经十七岁,也很有可能被降格为庶子。
在唐代,嫡子和庶子地位的差别,却又是天壤之别……
可想而知,这个阿娘跟这大哥儿关系不会太好。事实上,原版的王延兴对这个女人,还不是简单的不喜欢,或者讨厌,而是十分尖锐的恨意。
至于这恨意的来源,那故事复杂得,便是一万字也写不完。作为一个旁观者,重生版的王延兴是能理解期间的苦衷
可惜,原版的王延兴却没有这份体谅长辈的心。他的心,已经被仇恨扭曲了!
老太太对这个女人本来也不是很感冒,只是看在她为王家添了孙子的份上,才变得和气了些。对有人叫她阿娘也没有追究,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慢慢地收住哭泣。收住哭声,却又冷冷地问旁边的婆子:“刺史何时才能到?”
“已经叫人过去请刺史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这里所说的刺史,自然就是王潮,也就是王延兴的父亲。
一提到王潮,这身躯中,残留的意识,竟然还在倔强地想表达自己的愤怒,过往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结在了一起。
唉,想想也是冤孽,谁能想到,王延兴的生母的死,竟然与王潮娶这个章氏的时间上出现了偶合?
理所当然的,王延兴把这笔账,记在王潮身上,还有王潮娶的那个美娇娘章氏!
为此,王延兴恨透了自己的爹。
可王潮又何尝满意这个儿子?
王潮入主泉州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一心要建设一个政治清明的泉州。
而成为了衙内的王延兴,却开始病态地释放压抑的情绪,整天带着刘伴兴和几个闲人,在泉州街上溜鸡斗狗,欺行霸市。
全泉州的人,都知道,泉州刺史王潮,是个好刺史,如果没有那个浑蛋衙内的话……
而这次的事,就是王延兴带着几个人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的时候,遭遇一个打抱不平的年青小道士。
那个道士看着单单瘦瘦的,可一动起手来,爆发出来的攻击力竟是完全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完全无视王延兴手下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直接拂尘一扫,抽在王延兴后脑勺上。
也是怪了,那佛尘,看着不过是飘飘的白色丝线,似乎轻若无物,可一落在王延兴头上,却是比挨了榔头还要重上几分,而王延兴,则是魂飞魄散。
这才有这后世版的王延兴重生。
而老太太突然语气一冷,却又是另一桩事。
那天,那道士伤人之后,竟然没有逃走,而是正气凌然地留下来,任凭王潮处置。王潮倒好,不仅没有对那道士上刑,反而待若上宾,好吃好喝供在刺史府。
这举动可把老太太给气着了,她狠狠地把王潮给骂了一顿之后,连称呼都改了,不叫儿子,叫刺史……
唉,这都什么事嘛!
王延兴伸长了脖子,吞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唾沫,终于喊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字:“水……”
顿时,又是一阵忙碌。
抿了几口水,总算是缓过气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延兴开口要说话了。
看到他竟然能说话了,原本一脸关切的众人,竟然齐齐地露出叹息的神色来,如果将他们脸上的神色翻译成实际动作,那应该是想找块麻布将王延兴的嘴堵上。
王延兴看在眼里,心中也明白,知道是那过去版的王延兴不积口德给弄的。想想也是,谁喜欢跟整天骂骂咧咧的人说话?
然而,现在的这个王延兴,终究不再是那个过去式了,他开口说道:“孙儿让祖母担忧了,孙儿万死……”
话一出口,全场顿时一阵惊诧:这不肖子竟然还会说这话了?看来,这一顿打没白打啊!换了平时,他只怕一开口就不是脏话就是骂人的话,没有赶人就要谢天谢地了,这……是转了性了,会说感恩的话了?
老太太也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可接下来王延兴再说的一句话,却让满屋子的人,都跟见了鬼似的,更是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会从王延兴嘴里出来,他竟然向章氏说:“延兴有劳姨娘操心。”
好吧,这语气依旧算不得多好,却胜在有礼有节!
你听听!这怎么可能!礼、节这么高级的玩意,竟然会出现在王延兴身上?这不是白日里见了鬼了吗?
不多时,王潮过来了。他做官是清官,做父亲是严父,做儿子也是十足十的孝子。他先给母亲见过礼,然后再去看自己儿子的情况。
他还没开口,王延兴先说了:“孩儿见过父亲大人,请恕孩儿身体有恙不能全礼之罪”
这下,即便是王潮这样经历过万千变故的人,当下便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狗是改了性子,不吃sh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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