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鱼啊，我炖。”妮子是自告奋勇开始收拾鱼，“肯定都是东方哥抓到的。”说完一脸骄傲地看着大牛。
“我是服了，东方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河边挖了一个鱼窝子，他抓鱼的手，速度太快了，真刺激。”
大牛脸不红不白说：“我也抓了不少泥鳅鱼。”
一洗脸盆泥鳅鱼，一条花鲢，一条红尾大鲤鱼，皇莆、牛莉、红歌看的直咂嘴，马上吃鱼的欲望开始膨胀。
烧火由几个女生承包了，东方开来就问，他们的志愿，皇莆准备读财经专业；牛莉说，不一定能考上，能回燕京就知足和万幸；而红歌最坚决，报的燕京民族学院，读艺术类专业。
一锅炖，皇甫还备了瓶酒，一个白搪瓷缸子，大伙轮着一人一口地喝酒。
几个女生也来了兴致，只抿一小口酒，而几个男生是大口喝酒。东方开来和大牛，妮子都共同祝贺他们考出好成绩，成为时代骄子。
酒没够喝，皇甫就又跑出去买来一瓶，尽兴释放着青春热情，结果妮子喝的高兴，还哭了，说舍不得牛莉、红歌好姐妹。
6个人的手握在一起，豪言壮语；做一生的兄弟姐妹……
1978年8月20日星期日，东方开来的小平房前来了两个人。
“东方，这是我家，还有学校的地址。”
红歌把一封很厚的信，递给东方开来，低着头，脸蛋红红的，心里是有好多话想说，等见了东方开来，反倒是没说出一句话，害羞地不行。
“红歌，祝贺你考上国家民族学院。”
东方开来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同时看到了牛莉，用异样的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
牛莉是知青里的大姐大，为人正直，是个女汉子性格，这次高考落榜，但幸好收到了回城通知，不过今天她情绪很古怪。
红歌是不好意思，硬拉着牛莉来当灯泡，灯泡很刺眼。
让牛莉怀疑的是，红歌妹妹偷偷哭了好几次，按照常理，这妹妹考上著名的民族大学，又回了燕京，高兴才对。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预感红歌犯花痴，肯定喜欢上东方开来了。
牛莉耿直，两个人条件相差太大，一个是农村孤儿，一个是燕京人，时代骄子，所以她是坚决反对，又不能明说红歌太幼稚，太傻。
“东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红歌憋了半天，问出一句话。
东方开来心里想过，大学没必要再读，但在那个时代，自己又处于农村，想改变命运，就必须找个出路。
他想到了农村每年招兵，先参军，加入自卫反击战。
然后等具备了实力，按父亲的遗愿，为国家勘察白龙山的金矿做点贡献，完成这些后就投入到改革开放大潮中创业。
可这些话没法和红歌明说，现在红歌问了，就说“我准备参军。”
“我赞同你参军，我爸就是军人。”
红歌马上就表态支持，那个年代考学、当兵是多数人的梦想，而军人是很多女孩的偶像。
“红歌，没别的事情就早点回去吧，村长正要开欢送会呢，同时也得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大学报到了，抓紧时间。”
牛莉心里的判断是对的，看来这个傻妹妹，还真犯花痴症了，眼前简直就是恋人告别，所以故意插话，表情冷漠。
牛莉心想，现实中，两个人肯定走不到一起，如果有了感情，那是很折磨人的，会痛苦一生，她不能看着红歌妹妹跳火坑里去。
虽然平时相处都很好，可面对人生选择，这个当姐的可不能马虎。
“热血男儿，我也赞同你去当兵，好样的东方。”
皇甫忽然也来和东方开来告别，他给东方开来一张纸条说：“是沪市家，和学校的地址。”
“皇甫，祝贺你考上对外贸易大学。”
皇甫特别睿智，他已经感觉到东方开来很不简单，虽然才16岁，但过人的气魄，能力和做人做事的原则，让自己很敬佩，而且总是感觉到东方弟弟很神秘。
特别是皇甫已经感觉到，东方开来和红歌的感情，再看大姐大牛莉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于是故意说“东方弟弟，你和我说，要给红歌送祝贺的礼物送了吗？”
东方开来感谢地看一眼皇甫，马上补脑说“红歌你跟我来。”
东方开来鼓起勇气，当着牛莉、皇甫的面，拉住红歌的手。
两个人手拉在一起的瞬间，就像过了电，彼此都能感觉到不停地颤抖。
眼神对视一下，红歌看到东方开来的眼睛明亮如电，于是脸腾的一下，红的透透的，再不敢看东方开来的眼神。
“噗通、噗通、噗通——”小兔子跳的厉害，红歌低着头跟东方开来进了地质队平房。
“没有像样的礼物送你，也没有钱，你别笑话我，等以后我有条件了，再送你更好的礼物。”
“红，这个你收着，你来唱歌那天，正是我淘金回来的第一天。”
东方开来拿出10颗金花生给红歌，内心鼓起勇气，称呼也变成了“红”，“红”字一出口，东方开来已经是满脸通红。
两人拉着手，红歌心里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她听到了那声：“红……”
足足60秒时间，两个人彼此只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是黄金？”
“嗯。”
“这太贵重了，东方我不能收你的黄金。”
“红，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也没想和我处朋友。”东方开来着急了。
“我——哎呀，你乱说什么啊？那——那我收下！”红歌顿感温暖如蜜。
东方开来就把10颗金花生用红布包好，放在红歌的手心，并深情的看着红歌。
凤眼含春，清澈、深邃、纯洁，像白龙潭水，明亮如镜。
东方开来心跳的厉害，满心装着憧憬、朦胧、甜蜜、喜爱……
此时的屋外。
“皇甫，东方这是害红歌，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牛莉怒视着地质队小平房。
“大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牛莉还真不知道东方开来救红歌于危难的事。
“我只知道现实的残酷无情，一个是农村孤儿，一个是燕京著名的大学生，他俩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
“皇甫连你也这样幼稚、天真吗？明明两个人的条件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怎么可能？”牛莉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大姐，你没觉察到东方弟弟的智慧，能力，在我们之上？”
牛莉“……”
此时的屋内。
“那我俩约定；我读大学，你去参军。”
“嗯。”
“参军后要多给我写信。”
“还有，你要来京都看我！”
“嗯。”
……
“红，我和你们一起去青年点吧，别让皇甫和牛莉大姐等急了。”
东方开来已经察觉，牛莉因为维护红歌，而对自己有戒心。
他很想告诉牛莉大姐，我会让红歌幸福一辈子，可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嗯。”红歌点头，两个人走出了地质队小平房。
“一会村长组织欢送会，东方真的很感谢你和大牛，还有赵妮妹妹，替我们出工劳动，支持我们高考。”
“牛莉大姐，你回燕京准备做什么？”东方开来主动地，有意也是无意地和牛莉说话。
“能回燕京就是万幸了，回去找个工作吧。”
东方开来这一问，牛莉和眼前两个大学生一比，心里一沉，虽然高考落榜，但能回燕京，就又有无限的希望，具体回去做什么，自己还真有点茫然。
“那我参军回来，就去燕京找你，在四九城做生意吧。”
牛莉心里一愣神，这个农村孤儿长大，怎么还知道燕京四九城？幸好没说那些顽主、老炮都是他哥们。
肯定是红歌告诉他的，看来私下里两个人早就好上了，害得自己这个大姐当黑脸包公。
又想到他一个人去白龙山采药，救了那个老张头，而且皇甫那么聪明的人都说，他很厉害，不免心里闪出几点亮光。
知青回城，又考上2名大学生的消息轰动全村，村里很多村民都来参加欢送会。
哪有事哪装蒜的民兵队长铁蛋没有来，听说他上山摔伤，把命根子都摔报废了，正住医院呢。
村长让会计公布了知青们每个人的工分，就是算不出现钱来，说到年底核算完，给大伙汇钱。今天是村里出钱，简单的做几个菜，备点酒，就算集体欢送会了。
正要开饭的时候，大牛就和小伙伴们起哄，点名让红歌给大家唱歌，大家也知道红歌报考的音乐教育专业。
“这些年，我们知青得到了村长，各位村民的保护、爱护，也结下深深的情义，我同意大牛的倡议。”皇甫作为知青点长高声表态。
红歌也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准备给大家唱歌。
“一个人唱不行，要男女生合唱，村里也出个代表：东方……上……上去。”
大牛是故意的，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啪啪啪地响起掌声。
塔娜和赵妮都帮忙端菜，听了大牛起哄，妮子走过去就踢大牛，她不愿意东方哥与红歌的名字扯一起，更不想他俩一起唱歌。
东方开来被推到红歌身边，顿时又是一片嗨声。
“唱《九九艳阳天》吧。”红歌问东方开来。
“嗯。”
马上就分手了，东方开来很高兴，能与红歌合唱一首歌。
（上世的东方开来是双胞胎哥哥，他喜欢研究地球，学了地矿专业；弟弟东方笑来喜欢研究脑球，学的是基因、神经学，都是感情方面的小白。）
……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儿转那
蚕豆的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
这一去要翻山又过海呀
这一去三年呀两载不回还
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
这一去呀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
哪怕你十年八载呀不回还
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
等待你胸带呀红花呀回家转……
村民和知青们一片叫好和掌声中。
而此时的妮子，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默默地流下眼泪。
农村人，没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