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就不离了！”谭婉心突然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通红了的眼睛，唇角却偏偏扯出一个油盐不进的笑，“你去起诉离婚吧！等你过了一审二审终审，再等到你家人和我家人全部同意，我就和你离！”
“你！”陆奕然回过头，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额上的青筋也在一抖一抖地震颤，预示着这个男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谭婉心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端起碗筷，声音轻轻的，“不过，如果你陪我吃完这一顿饭，说不定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同意离婚。”
脸色阴晴不定地盯了她半晌，陆奕然还是忍气吞声地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坐得笔直，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他不吃，谭婉心也不管他，抬手给自己夹了一块牛肉，就着米饭，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
陆奕然从来没觉得一顿饭的时间这么漫长，这该死的女人好像在故意戏弄他似的，夹一筷子这个菜，再尝一口那个菜，好像她不是在吃一顿普通的家常饭，而是在品尝一桌满汉全席。
可是为了离婚，陆奕然也只能忍让。他怒气森森之下，竟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就那么坐在餐桌上办起公来。
谭婉心抬眼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疼得像是有一把小锥子在慢慢地扎。
他为了离婚，可以忍气吞声压下所有不耐和恼火坐在这里陪她吃完这一顿饭。可他却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不想吃她做的东西，他只想等她吃完之后得到她那句同意离婚的许诺。
谭婉心垂着长长的眼睫，几下轻颤之后，她才打算放下筷子，就听到陆奕然的手机铃声从他口袋中传了出来。
陆奕然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又扫一眼谭婉心，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掐断电话，冷冷盯着她。
“你吃完了？”
“怎么不接啊？”谭婉心撂下碗筷，脸上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
陆奕然无心与她闲聊，将之前沙发上的离婚协议书拿到她面前，“现在你总该签了？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不可能，这样耗下去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你的青春而已。”
“陆奕然，我喜欢了你七年。”谭婉心说着，忽地把声调拉得轻缓绵长，“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你，到我毕业之后嫁给你的今天，整整七年。七年的光阴我都浪费了，还怕再多耗上一些时日么？”
在他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之前，谭婉心低了低头，“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不打算再耗多久了，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说服我自己。”
“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不肯离呢？”陆奕然冷着眼睛。
“我会离的。”谭婉心抬起眼，眸子里泛着一层灰，却弯出些弧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七年的喜欢与付出，她总以为只要她一直站在原地，总有一天陆奕然会回过头来看一看她。
可当他一次又一次用不耐烦的眼神看她，重复着三年里那句提了无数次的离婚，又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时，她才知道，或许她真的错了。
他的心里眼里，都被另外一个女人装满。他还要忙着待他心爱的女人好，哪里会愿意、也根本没有那个闲暇回过头去看她。
这些她都已经明了。她也不是死撑着不肯让出位置，只是，她真的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陆奕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他接触到谭婉心的眼神时，心底的某根弦莫名触动，松了一松。
好像她还是七年前的那个少女，原本开开心心地来找他，却听说了他早就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事情时，有些错愕难过，却还是硬弯着眼睛挤出笑颜的她。
“希望你说话算话。”
临走前，陆奕然这样对她说。
他走后，谭婉心看着重新空下来的屋子，和桌子上还没有收拾完的餐碟，偌大的房子里，已经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又坐了半晌，谭婉心才起身，将那些餐碟收拾进厨房里。起身的时候，一滴眼泪滴落下来，滴进菜汤里，打出一小圈浅浅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像是只是一眨眼的错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