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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觉醒后,靠弹幕逆天改命

美人如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又名《虐文女主觉醒后,原著作者变成我嫂子了》【磕糖攻略】喜欢细水流长相濡以沫?李泠×沈以容:体弱多病纯情多谋小王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将军府嫡女!喜欢欢喜冤家追妻火葬场?沈怀瑾×夏初薇:黑芝麻馅汤圆嘴硬心软将军府大少爷×穿书毒舌惜命小怂包原著作者!喜欢童年救赎白月光小姐护卫?慕鱼×叶逾明:面冷心热忠心不二忠犬护卫×呆萌软糯人见人爱尚书府独女!总有一款适合你!【正经介绍】沈以容原本的生活都是按照原剧情走下去的,直到有一天天空飘来了一行行评论区的书评弹幕……她大悟:原来我是虐文女主啊!那行嘛?那不行!和弹幕配合逆天改命,不要脸的庶妹?扔出府去!欺骗感情的渣男?别和将军府沾上半点关系!毁我名节的阴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闺蜜原著下场悲...

主角:沈以容,李泠   更新:2022-12-08 18: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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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以容,李泠的其他类型小说《虐文女主觉醒后,靠弹幕逆天改命》,由网络作家“美人如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又名《虐文女主觉醒后,原著作者变成我嫂子了》【磕糖攻略】喜欢细水流长相濡以沫?李泠×沈以容:体弱多病纯情多谋小王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将军府嫡女!喜欢欢喜冤家追妻火葬场?沈怀瑾×夏初薇:黑芝麻馅汤圆嘴硬心软将军府大少爷×穿书毒舌惜命小怂包原著作者!喜欢童年救赎白月光小姐护卫?慕鱼×叶逾明:面冷心热忠心不二忠犬护卫×呆萌软糯人见人爱尚书府独女!总有一款适合你!【正经介绍】沈以容原本的生活都是按照原剧情走下去的,直到有一天天空飘来了一行行评论区的书评弹幕……她大悟:原来我是虐文女主啊!那行嘛?那不行!和弹幕配合逆天改命,不要脸的庶妹?扔出府去!欺骗感情的渣男?别和将军府沾上半点关系!毁我名节的阴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闺蜜原著下场悲...

《虐文女主觉醒后,靠弹幕逆天改命》精彩片段

春日渐暖,月明星稀。

风微微吹过,撩起了镇国将军府揽月亭中一袭罗裙。

少女正拄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

【真要弃文了,感觉女主被强行降智,她恋爱脑的样子好像被下了降头!(点赞数999+)】

眼前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串文字,显然破坏了当下的气氛,少女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却见那排文字渐渐消失了。

那串文字很显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在继续滚动着。

【求所有虐文女主暂时断开连接吧,大家先把大脑借给沈以容行吗?(点赞数999+)】

“谁?什么虐文,什么女主?”少女竟在那行文字里见到了自己的名字,慌忙站起身来,下意识摸了摸桌上的剑,“竟敢在我将军府装神弄鬼?”

那行文字似乎沉默了一下,再没出现。

沈以容却丝毫不敢大意,黛眉紧蹙,仍戒备地四处查看。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眼下的情况确实太过诡异,此时她只孤身一人,若有贼人来袭,怕是自己胜算不高。

沈以容眼前并没有再次出现文字,但《替身嫡女: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小说的评论区竟一时间掀起惊涛巨浪。

【我去!沈以容是在和前面的弹幕说话吗?】

【什么情况?我是二刷的,之前看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怪兴奋的,该不会卷入什么灵异事件里了吧?】

【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沈以容内心戏好足吗?她竟然已经开始计算如果她现在喊救命还能不能跑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笑死,她现在已经快进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嘎了给她收尸了哈哈哈哈,再过一会埋在哪儿都要想好了。】

【这就是反差萌吗?苦情白月光本人芯子里竟然是搞笑女。可恶,被狠狠拿捏住了。】

而此时,一条书评因为点赞激增,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向上滚动,最终获得了热评。

【三皇子现在爱的是你庶妹,你不过是他夺嫡的工具,如果想让你和将军府安稳无虞,就把你那个恋爱脑收一收吧,求你了!我真的很希望将军府每一个人都有好结局,除了沈念安!!!(点赞数999+)】

这条弹幕出现在沈以容的眼前,她深锁的眉头皱得更甚,只是短短愣了几秒,便冷哼一声:“一派胡言,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为何不敢出来与我一见,也好叫本小姐辨一辨,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旋即拔出宝剑,清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可她的身姿挺拔,竟有一股肃杀之感。

上一条弹幕的文字消失殆尽,沈以容的世界里却始终没有出现新的弹幕。

【姐姐杀我!二刷的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个样子的沈以容了!】

【可惜长了个只会恋爱的猪脑子。】

【怎么说呢,这股熟悉的脑干缺失的美又来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她竟然能看到我们的弹幕这件事这么玄乎,连我一个现代人都接受不了,更别提她一个虐文女主角了,来个文笔好会归纳总结的给她解释一下,我感觉她那股愚蠢的智慧还可以抢救抢救。】

【兄弟们,我发现了,只要点赞数999+且是热评第一就能被沈以容看到,大家冲啊,赶紧拯救一下这个以一己之力带崩全队的猪队友!】

【咦,刚刚我分享给我朋友看,我朋友说查不到这本小说,现在好像只有我们这些加过书架的人才能看到了!】

【对!只要沈以容看到了那条弹幕,我们就不能再继续点赞了,所以第一个到达999+的弹幕很关键啊!每段文字只能给她一个提示的,姐妹们想清楚要写什么!】

【没错,而且有的地方还不可以评论,之前她的内心描写就评论不了,大家千万要慎重!】

而推向热评第一的,毫无疑问又出现在沈以容眼前。

【容宝,我们就像是在看你的话本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明天的赏花宴沈念安会作诗赢得满堂喝彩,成为京都第一才女。三皇子会特意问你要一个你亲手绣的香囊,千万不要答应他!如果这些事发生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接下来每(点赞999+)】

沈以容握住剑的手一顿,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很快又佯装镇定,冷冷收回了宝剑:“连话都不肯说完吗?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有这般能耐,本小姐便遂了你的意。”

【可恶,竟然有字数限制!】

【哈哈哈哈哈哈,以容表面上:我才没有在怕。以容心里面:呜呜呜吓死我啦,爹娘哥哥捞捞!】

【原本她也是这样明艳生动的女孩呀,杀千刀的三皇子,不管他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他再来祸害我们容宝了!】

【你们快看啊,容宝心理活动真的太精彩啦,她真的,我哭死……】

此刻沈以容心里面默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感觉她已经要开始给我讲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我已经快要听她念完一本地藏经了,现在内心十分平静,皈依了。】

【她是懂念经的……】

【对不起,以容,以前一直都骂你脑子有问题,没想到你脑子是真的有点可惜……】

【大家放心大胆地笑吧!我帮大家敲木鱼积攒功德!】

【谢谢你,功德侠!】

回到房后,沈以容翻来覆去,竟如何也睡不着了。

那些文字再也没有在她眼前飘过,她恍然间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念安……李璟……

父亲十三年前南下出征,凯旋的时候带回来一位怀有身孕的美妇人孙氏,而母亲才刚刚生下她,还伤了身子,恐怕以后再难有孕了。

沈家不许纳妾,竟在父亲这里破了例。

听说母亲气过一阵子,闹过一阵子,但慢慢就好了,还抬举了孙氏为妾,可惜孙氏福薄,难产拼尽全力生下沈念安便撒手人寰了。

父亲待母亲数十年如一日,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心中只有母亲一人,对于孙氏和沈念安从未显露出半分缱绻和柔情。可有什么用呢?他曾将祖宗家法置之度外,再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哎。”沈以容重重叹了口气。

因着年纪相仿,以容从小就和沈念安十分亲近,沈念安虽是个没有生母的庶出小姐,但也未曾受到沈府苛待。

再说回李璟,陛下有六子,三皇子如今已十七岁,前些日子已准备着开府封王了。

李璟……李璟真的救过她的命啊……

【666,明明是沈念安和李璟一起策划的,怎么就是不动脑子想一想呢?怎么偏偏那天沈念安约她上香,怎么偏偏劫匪就只认她一个人,怎么这么巧李璟就在附近,怎么李璟这么厉害呢?那时候李璟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啊。】

【就是说啊,她自己武功也不错吧,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的,怎么李璟一个人就能把她偷偷救出来呢!】

【希望她明天听劝,别给李璟绣荷包,不然过两天就要传出她和大皇子的风言风语了。】

【姐妹们,热搜突然没了,而且这本书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我们加过书架的人能看了!】

【我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后面的内容完全看不了了!】

【我上报给站内工作人员了,但是只要提到这本书消息就显示发不出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夜无梦。

次日,锦华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沈念安以“桃花、杏花、海棠、梨花”为题,拟了四首诗,果真一笔落而惊风雨,艳惊四座。

因着民风开放,男女虽然不能同席而坐,却也相隔不远,沈念安四首诗咏下来以后,更是令那些文人公子赞不绝口。

“二小姐胸藏锦绣,可堪称我鄢国第一才女!”

沈以容眸光微闪,愣了愣,最终看向了沈念安。

看她的杏仁小脸,看她亮闪闪的双眸,看她因为赞扬声微微抬起的下颚。

“寒风不见花如雪,竞携春雨会知音。”

她竟觉得有些熟悉,再加上昨夜的异象,一时间便往心里去了。

是了,李璟的扇子,折扇上梨花簇簇,题的就是这两句诗。

她视线穿过沈念安,落到李璟身上。所有人对沈念安赞不绝口的时候,他竟也与有荣焉。

只要埋下了种子,仔细一想便豁然明朗了。

长公主的驸马,是李璟母妃贤妃娘娘白氏的堂兄。

沈以容心头一凛,却见弹幕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吗?我们在读话本子,所以我们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甚至是结局。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甚至连救过你都是,我们也可以看到你看到的一举一动,我们会帮你的!(点赞999+)】

“素衣,你瞧天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沈以容四下看了看,悄声问身旁的侍女。

素衣摇了摇头:“小姐怎么了?”

“无妨,许是迷了眼睛。”

【沈念安一直对你们怀恨在心,认为你娘逼死了她娘,你爹对你偏心,书中结局是李璟登基后觉得沈家功高震主,又想替她出头,最终你爹娘死在狱中,哥哥被流放,沈念安成了皇后(点赞999+)】

【李璟其实爱的是你,可是被你妹妹冒认身份,直到最后他才发现爱错了人,可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不愿再和他相处,他就把沈念安杀了,把你囚禁在皇宫一生(点赞999+)】

沈以容看着一条条滚动的弹幕,狠狠握紧了双手,只觉得遍体生寒。

特别是当她听到家中最后的结局,指甲恨不得刺进手心里去。

不,并不完全是因为沈念安,沈家本就军权在握,父亲兄长又是那般本事,真如他们所言,只怕是要借我沈家的势力上位,又担心功高震主外戚专权罢了。

哪怕没有沈念安,他一样会这么做的。

与他相处下来,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之前被他的风光霁月遮了眼睛,李璟母子可是从冷宫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这就是他所谓的,帝王权术啊。

她那娇娇弱弱的庶妹,她那温润如玉的少年郎,竟要做到如此吗?

沈念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璟,你又为何要过河拆桥呢?

借口离席,沈以容悄悄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昨夜多有冒犯……”

“以容,你怎么在这里。”

沈以容抬起头,便撞进了那双眼睛里。李璟身着玄青色长衫,双眸中翻涌着的尽是爱意。

与今日沈念安穿着的一身月白色罗裙,倒真是般配得很。

“来这边透透气,三皇子呢?”沈以容微微屈身见了一礼,嘴角眉梢弯得恰到好处。

李璟愣了愣,旋即温和地笑了:“怎么和我生疏了?”

沈以容只是浅笑着看他,直到听见他说,想要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

她终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平常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从前沉浸在情爱里,小女儿家的娇羞让她从未敢盯着他的眼睛,如今看到了。

那份情谊,终究从未到过眼底。


“以容,你知道我的心意。”李璟又垂下眸子,“母妃伤了眼睛,许久不碰女红,如今我身上的荷包还是几年前的,我想要一个你送我的,可以吗?”

深情,羞涩,坚定,还有着恰如其分的脆弱。

【不要脸,前几天还收着沈念安送的青竹荷包,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容宝别被他骗了,又是他和沈念安的诡计!就是为了坏你名声,再装一副深情样子非你不娶!(点赞999+)】

【他会设计在下次宫宴上把你绣的荷包掉在冷宫里,大殿下成王和冷宫的一个妃子行苟且之事,他再派人把消息递给二殿下顺王,不仅让大殿下被贬为庶人,还会牵扯到你。(点赞999+)】

【你名声也坏了,皇帝对你们家更猜忌了,他就一直坚定地选择你,终于感动了你爹娘,但是他以侧妃之位求娶你,美其名曰为了保护你和将军府,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正妃之位留给沈念安!(点赞999+)】

沈以容怔怔地看着一条条弹幕,竟觉得想笑。

他并不是非要利用自己的荷包不可,他只是想对付大皇子。

可他做了,不顾女子的名节,不顾自己对他的一往情深,不顾哪怕一点点情谊。

“以容?”

“好。”沈以容来不及多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三皇子喜欢什么样式颜色,我做给您。”

【???小丑竟是我自己???】

【沈以容是不是被夺舍了?这恋爱脑到底有没有救了还?】

【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我要弃文!我要给一星差评!】

在评论区集体破防狂轰乱炸的时候,一段段沈以容的心理描写顿时让大家集体沉默。

沈以容心道:若是拒绝了他,难保以后还有其他事端,既然如此,便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承认我刚才讲话声音有点大,好嘛,容宝这是要搞事情啊!】

【对不起,或许……这会变成虐渣打脸的爽文?】

【容宝到底想做什么啊啊啊!别吊着我了,快说出来快说出来!不对,快想出来快想出来!】

李璟笑了笑:“旁人便罢了,若是你,就绣鸳鸯吧。还有,不是说往后只叫我阿璟吗,怎么好端端又叫三皇子了?”

“人多口杂,以容不想坏了规矩。”沈以容想了想,也笑了,“还以为您更喜欢梅兰竹菊一类,若是您不提,以容倒想给您绣个青竹呢。”

李璟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四君子虽好,却抵不过鸳鸯两情缱绻,暮暮朝朝。竹子清虚自守,四季常青,只是缺了些温度,哪里比得过成对成双,忠贞不渝的寓意呢?”

沈以容便这么淡淡地盯着他,笑意不达眼底。

好,知道了。

希望沈念安能把鸳鸯绣得惟妙惟肖,如此才能叫我安心呢。

赏花宴是为了给长公主已经及笄了的女儿选婿,邀请的大多都是年轻还未婚配的少爷小姐,沈府上嫡子沈怀瑾已有婚约,故而只有两位小姐赴宴。

沈以容心里装着事,只保持着端庄体面,也不去凑什么热闹。

回府的马车上,沈念安收起那副开了屏的孔雀一般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不安和自责,拉住了沈以容的手:“念安本不想抢这般风头的,姐姐不会怪我吧。”

那模样还真是可怜。

沈以容亲热地回握住她:“妹妹说的是什么话?你有此才学,从前竟半分没叫我瞧出来,可真令人惊喜。”

“不过是偶然写出来的,比不得姐姐。”

“我们沈家的子女,自然个个都是好的,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呢?”沈以容朗声一笑,“妹妹今日长了咱们的脸面,哪里会有人怪你呢?”

“可我方才见姐姐似乎闷闷不乐的……”

“哎,不怕妹妹笑话,姐姐确实有些烦心事。”沈以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单手扶额,暗暗瞧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我与三皇子……”

果然,沈念安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今日三皇子特意找了我,说想我绣一个荷包,可姐姐这女红不过尔尔,怕送给三皇子会落了面子呢。”

沈念安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应和了一声:“三皇子定是看中姐姐心意,怎么会想那么多呢。”

“妹妹这话不错,三皇子也是这么说的。”沈以容故作娇羞,“我原是想绣梅兰竹菊的,特别是想绣个青竹,既有气节又好看,要紧的是对女红还不算那么考究,可三皇子似乎是不大喜欢……”

沈念安听罢,微微皱了眉头。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女,心事全然写在脸上,也没那么多脑子,不过三两句便试探出来了。

“三皇子说,青竹虽好,却不比鸳鸯,我若是送了青竹,他或许还是不太满意的,怕还不肯日日佩戴着的。唯有鸳鸯才好,两情缱绻,恩爱不疑,必定要贴身带着,常常拿出来看看呢。”

“三皇子说,这叫睹物思人……”沈以容看着沈念安的样子,心下了然,只恨不能多加一把火,因而垂下美眸,双手搅动着手帕,“我想来也是,一个人四季常青有什么意思,不如两个人依偎温存,情意绵绵,也难怪三皇子不喜欢竹子呢。”

“妹妹?“怎么走神了?我还想着你绣工好,还须得多多请教你的。”

沈念安这才回过神来:“鸳鸯难绣,念安自是会帮着姐姐的,姐姐放宽心吧!”

沈以容这才似是如释重负:“如此,我便真的安心了!”

【我去,她突然有脑子了,我有点不太适应。】

【可我还是没太弄懂她的计划是什么……】

【+1,是我脑子不够用吗?我接受不了沈以容比我聪明这件事!】

【对了,不是说要给容宝列一个清单吗,比如她没过门的嫂嫂,比如沈念安的真实身份,比如李璟是怎么认错人的,又要怎么解除误会。还有李璟以后要虐她的各种计划,文字组在哪里!】

【不行,我试过了,发不出去的,现在只有荷包这件事能发出去,我寻思着应该是剧情没发展到那,不允许我们给过多的提示吧?】

【我刚开始看这本小说没多久,后面的剧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只能靠你们二刷三刷的了!】

【哎,二刷也记不住所有剧情啊,压力山大啊!】

【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的,感觉自己在玩养成游戏,这么多人一起养女儿,可一定要给女儿一个好结局啊!】

【以前最讨厌剧透的人了,现在恨不能大家一起来剧透,透的越多越好!】

闺房内。

【皇帝对你们将军府是有顾忌的,容宝,你以后的夫婿如果不是皇子,也不能是朝廷重臣。原本皇帝是要把你指给四皇子的,可是荷包事件以后,你就成了三皇子侧妃了。(点赞数999+)】

沈以容看着飘来的弹幕,不由一怔。

四皇子,李泠,自幼体弱多病,母妃家世并不显贵,倒正合适。

一来将军府嫡女嫁给了皇室之人,二来这四皇子并无夺嫡的能耐,也不怕掀起什么风浪来。

可笑我沈家忠君爱国,竟也会被猜疑算计到如此。

说到李泠……不熟,真不太熟。

李泠今年十七岁,可她上次见到他还是五年前的新年宫宴上呢,只记得是一位面色发白,时而咳嗽几声有些好看的温润少年,旁的倒真是没有什么印象。

近些年来四皇子身体愈发不好,尤其是冬日里,太医说是些小毛病,并不会有过多的影响,但却是怎么都不见好。

他与李璟同年出生,李璟的母妃一跃而成二品的贤妃娘娘,而他的母妃却只是从五品的刘美人晋成了四品的恪婕妤,连九嫔都没混上。

原因无他,一来恪婕妤在圣上面前确实不算得脸,二来恪婕妤家中唯有一个五品武将的哥哥。

说起来这李泠和她将军府还算有缘,李泠的舅舅明远还是她爹爹麾下呢。

大鄢离不开武将,但也瞧不上武将,更何况这种在京城随手一抓都是五品的小官呢。

恪这一字赐给刘娘娘做封号,自然也有这层意思,恪,敬也。

一个久病无宠的皇子,自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言。不过好歹是自己亲生儿子,有时候皇上自然也会想起他来,见他和恪婕妤也比旁的无子妃嫔多上一些,也是有几分疼惜怜爱的。

疼惜怜爱,对于成年皇子来说最不值钱。无论是出身,体质,帝宠,李泠基本都不在夺嫡的行列之中了。

“还未曾与诸位道谢,昨夜以容多有冒犯,还请宽宥。”沈以容小声道,随后微微皱起眉头,“可以容浅见薄识,实在不太明白,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连忙推出一个文笔好概括能力强的评论,送上999+的点赞,并且在沈以容一次次追问下发誓绝对看不到她睡觉洗澡等限制级的画面后,总算是解释得清楚了。

“其实,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好不真实。”沈以容轻轻叹了口气,“那他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终究我们都只是书中人罢了。”

“不过,我不太满意书中的结局。”

“无论有什么误会,或什么难处,都不是三皇子欺骗我玩弄我感情的借口,更不该为了什么所谓的剧情发展,把我沈家推到如此境地。”

“即使只是被话本先生创造出来的,可我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啊。”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绝不会让书中的结局上演,我的故事,自然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好!说的太好了!】

【你们能不能送我上去?我好想和以容对话啊,她从虐文女主都要被我们改造成新时代女性了,真的好有成就感!】

【聪明的沈以容……】

正当评论区化身夸夸团疯狂彩虹屁输出的时候,只见小说又出现了两行沈以容的心理活动。

沈以容:得找个机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这件事告诉哥哥,实际上我听着还是一知半解的,这种事还是得交给顶顶聪明的人才成……

沈以容:好难,哥哥,捞捞!

【???她是不是以为我们看不到她的心理活动?】

【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很有偶像包袱一女的……】

【笑死,果然还是不聪明的沈以容!哥宝女实锤了】

【咱们别告诉她能听到她内心想法了吧,我真的很好奇她的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况且真的告诉她,那她太社死了吧,我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行,告诉沈怀瑾也好,我们哥哥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破局的,说不定还会自己发现她未婚妻的事!】

【笑死,谁之前评论的,一家人只能凑出沈怀瑾一个大脑,我要送你上999+】

【我最喜欢白切黑哥哥辣(健康且适度地爬行)】

【感觉好像自己在养女儿?或者自己写小说?或者自己在玩一款沉浸式游戏?真的好上头啊!沈以容别闲着了,你已经是成熟的女主了,赶紧自己给我更!】


第二日。

“我要去沐浴了,诸位非礼勿视!”

【容宝太可爱辣,她沐浴睡觉细节完全不会写出来啊,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小九九吧?】

【笑死,一生要强的虐文女主,估摸着是要去找沈怀瑾当外援又不好意思告诉我们吧。】

【真的,如果她知道我们能看见她内心独白,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她手里拿着昨天整理好的问题和故事梗概???她什么时候整理的?小说竟然没写出来??可恶啊,感觉错过了女鹅的成长过程!】

【怀瑾哥哥,我来啦!!!】

【大家注意一下,一会不要把评论顶上去,毕竟容宝现在在“沐浴”,可不兴看啊[狗头]】

沈以容不负众望地敲响了饮绿苑的门,轻声道:“哥哥,是我。”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沈怀瑾白衣青衫,额前散落着几缕碎发,眉下是一双含笑温柔的桃花眼,身姿颀长挺拔,竟不似旁的武将,反而像个俊秀书生。

他轻轻用手中的书卷拍了一下沈以容的脑袋,侧身叫她进来,随后关上了门。

“难得见你这幅慌里慌张的样子,”沈怀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怎么了,三皇子待你不好?”

沈以容也没急着答复,先一步坐在椅子上,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抬眸望向他,这才道:“我同哥哥说了,哥哥会信吗?”

沈怀瑾点了点头:“自然。”

“哪怕……在哥哥眼里是无稽之谈?”沈以容又叹了叹气,“总归这件事太过诡异,你若是用那套子不语怪力乱神来说教我,我就不与你说了。原本这事也只该我一个人知道的,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只好来找你。”

“怎么吞吞吐吐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平日里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沈怀瑾这才坐下,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说吧,我信你。”

沈以容这才把这两天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也把之前整理在纸上的弹幕上所说他们一家的结局和这本话本子的梗概递给了他。

沈怀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张纸看了又看。

“就知道你不信的。”沈以容如同霜打的茄子,企图将那张纸抢回来,却被沈怀瑾轻松躲了去。

“虽说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我信。”沈怀瑾换了一张崭新的宣纸,研磨提笔。

“话本先生所创造出的那方天地,或许很快便不是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了。”沈怀瑾头也不抬,在纸上边写边说道,“若真如他们所言,在赏花宴之前一切都在正常的轨迹上运转着,可突然出现了变数。”

“你可以与他们沟通,你知道了我们不过是书中人,甚至知道了结局。”

“那么,如果我们现在去改变它,会有两种结果。一,无论我们做什么样的努力,皆是殊途同归,我们无法改变这书中的结局,无论如何都要被迫朝着它设计好的方向继续前行。”

“二,我们可以改变一些既定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便是破局之法。”

沈以容点了点头:“我便是如此想的,沈念安与李璟暗通款曲是真,沈念安赏花宴上名动京城是真,李璟问我要荷包是真,这是我未做干预的,他们昨日同我说,这荷包是为了陛下生辰宴上陷害我与大皇子所用,若是能改变这一点,会不会有转机呢?”

“我是倾向于第二种想法的,如若你我只是没有意识的书中人,此刻便不应该闭门在此谈论这些了。”沈怀瑾抬头看了看她,笑道,“瞧你的样子,有主意了?”

“我激了激沈念安。”沈以容把那日马车上的事情又仔细讲了一遍,“我想着沈念安必定会亲自绣一个鸳鸯荷包的,到时候偷梁换柱,把她的荷包当成我自己绣的送给李璟,哥哥觉得可行吗?”

“你这么有把握她会绣一个吗?”沈怀瑾挑眉,“你既有自己的打算,那便照着你自己的来,剩下的自然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安排。”

“陛下寿辰在下个月,这些日子我便时时去沈念安那里请教刺绣,饶是为了教我针法,她也必定要绣的。况且我说了那样的话,我不信她心里没有波澜。”

“嗯。”沈怀瑾沉思片刻,“你绣的差不多以后就带她去宝禄寺一趟,只说是为那香囊祈福开光,我会安排人在那儿。到时候只胡诌说一定要绣上双方姓名,还要在特定时间地点焚香开光便是了。”

“若她信了,我们更好成事,若她不信,总归也是在沈府里,如此便什么都不算难。对了,你说她做出的诗句是曾在三皇子折扇上的?”

沈以容点了点头:“我与李璟并不能时常见面,这些我都记着的,错不了。”

“那更好办了。”沈怀瑾停笔,“若她当不成大鄢第一才女呢?”

沈以容会意,看向他:“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狠辣?”

“嗯?”

“她毕竟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事,况且虽同父异母,可也是你我的妹妹。”

沈怀瑾轻轻掸了掸袖子,嘴角似有若无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本不该是属于她的,她享受这么久,竟还不知满足,也配吗?”

“以往我便与你说过,沈念安心思不纯,切莫叫她带坏了你,你偏不听。我只是觉得她平日里装无辜博可怜惯了,到底不曾有那个贼胆,如今竟上演了一出好戏,阿容,我们与她是敌非友。”

“哥哥是什么意思……”

“她亲生父亲,姓安。”沈怀瑾睨她一眼,“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那年父亲在战场上曾被她的父亲救下一命,一命抵一命那种。”

“她父亲只有一个怀有身孕的夫人,临死前因着不放心她孤儿寡母,拼死求父亲妥善安置的。”

“原本父亲只想着接到京城,寻处宅子好生照料着,再将他那孩子收为义子,也算有将军府为她母子撑腰。”

“可他那好妻子却不这么想呢。”沈怀瑾嘲讽道,“孙氏以命相逼,求做父亲的妾室,只说为了不让旁人觉得她腹中孩儿是个遗腹子,为了不被旁人笑话欺凌。”

“父亲这就应了?”沈以容瞪圆了眼睛,“我从不知道竟是这回事。”

“不应能怎么办?前脚答应了他那部下一定好生照料他的妻儿,后脚他那妻子要带着他唯一的血脉投河。”沈怀瑾翻了个白眼,“也就是父亲老实,若换了我,孙氏必定不能得逞的。”

“那孙氏难产……”沈以容小声道,“不是父母亲的手笔吧?该不会是你的?”

沈怀瑾气得笑了:“我那时才多大?如何做得了这种事?孙氏入府后不甘心只做个有名无实的妾,企图对父亲用药……”

随后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捏了捏她的小脸:“这种事不必污了你的耳朵,总之孙氏作茧自缚,难产而死。”

“那父亲到底有没有为母亲保守贞洁啊?孙氏得逞了吗?”

“自然没有得逞。小孩子家家的,这些事情倒打听得积极。”沈怀瑾见笔墨风干,便递给沈以容,“这些问题是我想知道的,你现在帮我问问你的朋友们,可否给我解答一二。”

沈以容脸色微红,糯糯道:“我骗他们说现在在沐浴的。”

“???”

“他们说的事情我实在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有些事我甚至听得都不大明白,况且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就算是书中人,也是不能叫人小瞧的嘛!我又不好意思一直问他们,只好找个借口偷偷来问我们家第一聪明人啦。”

沈怀瑾倒是对她的撒娇很是受用,只摇了摇头:“瞧瞧,在外气派威风聪慧过人的沈大小姐,为了面子竟也肯向我伏低做小了,啧啧啧,也是,总归是要点面子的,起码在外面是要点面子的。”

“哼。”沈以容接过哥哥的宣纸,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回答不了,他们说会被什么系统自动屏蔽,就好比我们在纸上写好字,等到展示出来的时候字就消失了一般。”

“嗯……”沈怀瑾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无妨,想来只有临近原来剧情的时候才会有些提示的,倒也足够了。”

“只是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还确实叫人不太舒服。”沈怀瑾道,“多费费心神,估摸着纸上的这些问题有的也不算难事。”

【哥哥好帅!!![土拨鼠尖叫]】

【哥哥是不是有自己的情报网来着?太久不看了,我有点忘了】

【对的,一念楼楼主,你可以理解为未来大鄢最大的情报处理中心。】

【???那原剧情沈家是怎么倒台的?】

【现在哥哥还没有做大做强啊,都是一点一点发展的,等好不容易发展好了,妹妹已经作死把家作没了。】

【强行降智加女主纯恋爱脑猪队友咯,坑爹坑妈坑哥,最后把自己也坑了呗。】

【真爽啊,竟然上来就拆穿沈念安假千金身份了,我看见哥哥纸上说想问李璟是怎么认错人把沈念安当成沈以容的,我估摸着以哥哥这种外挂般的实力,查清楚不难吧?】

【确实,也不知道到时候查清了会怎么样,该不会直接一秒大结局了吧。】

【我太喜欢虐渣打脸团宠大爽文啦,希望容宝千万别再恋爱脑发作,这把是躺赢局,稳住别浪!】

【哥哥作为武将,长得又这么玉树临风,心眼子又有八百个,能文能武心还脏,很难相信和沈以容是一窝生出来的。】

【故事变得有趣起来了,感觉沈念安这次要变成炮灰咯!】

次日,街头巷尾茶馆酒楼便传起了风言风语。

“那沈家二小姐竟能半柱香内写成四诗?据说每一首都写的极好,可称得上是第一才女啊!”

“欸,王兄有所不知,他们那些达官贵人经常会在这样的场合找人代笔作诗,究竟怎么回事,可实在是难说哟。”

“哦?张兄可是知道什么消息不成?”

“据说那沈二小姐的做的诗里,有一句话曾出现在一位贵公子的折扇上呐!”

“嚯,还有这档子事?是什么贵公子?张兄又是怎么得知的?”

“我这也是听说,你们可别往外传啊!反正这沈府的二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也不知道,你若说她真有这般本事,怎么从不外显呢?那沈家可是大将军府,大公子熟读兵书,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可也没听说会写诗啊。这二小姐又是如何写的出这么好的诗?如此便称才女,只怕是不妥的啊。”

“这……”

“张兄所言不虚,我昨日也听说了,那公子折扇上还画着梨花,看那打扮和通身的气派估摸着也是达官贵人呐!兴许……”

“那沈二小姐可是镇国将军之女,岂能如此?”

“那沈将军是什么人?人家和夫人那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啊。况且沈家从来不许纳妾,谁知道那妾室是用了什么手段纳进去的?”

“这沈二小姐是庶出,上边又有个美貌端庄的嫡出大小姐,难免要为自己打算,这事可经不起琢磨啊。”

“贤弟的意思是?”

“许是被哪家公子哥瞧上眼了呗,借着赏花宴的名头强抬一抬身份,不信咱们且瞧着,说不准过两日花轿就摆到将军府咯!”


李璟因着还没有开府受封,平日里仍都在宫中,再加上沈怀瑾盯得紧,故而这小半月来沈念安也没有机会与他相见。

至于她大鄢第一才女的事,在沈怀瑾的授意下自然没了下文。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怀疑那日赏花宴第一个捧她的人就是她的情郎,也有人说这几首诗乍听唬人,仔细品读也不过尔尔,担不起第一。

这些话沈怀瑾自然不会让人传到沈念安的耳朵,总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家兄妹自然高兴,这不单单阻碍了李璟他们的计划,更重要的是如此说来剧情当真是可以更改的。

可以更改啊……那就不会再出现那么惨烈的结局了,他们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同你的朋友们说实话,嗯?”沈怀瑾道,“难不成次次都要以沐浴为由?”

沈以容双手托着腮,眨巴眨巴眼睛:“待荷包的事情处理完就是了,总得自己做出什么事来给他们看看,免得他们成天骂我是恋爱脑是猪队友。还要众筹大脑送给我呢。”

沈怀瑾轻笑出声,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和他们学的新鲜词儿倒多。”

“哥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

“不必了吧。”沈怀瑾沉吟良久,“娘亲胆子小,别吓坏了她。若是告诉了爹,爹又对娘说不出假话,总归是麻烦。有你我在,沈念安翻不了天。”

“也是。”沈以容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了,我的荷包绣好了,前几日我偷偷打发下人去她那里瞧,估摸着她的也快了,不过我绣工不好,比不得她。”

“无妨。”沈怀瑾道,“只到时候糊弄她说开过光的东西不许随意打开就是了。”

“那赶明儿我就约她去寺里面,总归早一日捏在咱们手里,早一日安稳些。”沈以容顿了顿,又道,“可我还是觉得烦闷,分明她身份有假,与李璟那头是冒用了我的身份,又要与李璟一同陷害我,如今却只能装聋作哑。”

“既想成事,自然要耐得住。”沈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必想这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倒要和你说说。”

“你年幼时在宫中乱跑走丢过,遇见了冷宫里同样年幼的李璟,你还记得吗?”

沈以容摇了摇头。

沈怀瑾笑骂了一句:“亏得人家把你当成黎明曙光,你竟半分想不起来了。”

“后来沈念安一年生辰,你把她一直喜欢的你的玉佩送给她了,这总记得吧。”

“这是记得的。”

“那件玉佩是你儿时外祖父所赠,入宫见到李璟那天,你恰好佩着。”

沈以容皱起了眉,整张脸像吃了一整个苦瓜似的:“所以,这就是他们和我说的,李璟把她当成我的真相?”

沈怀瑾点了点头。

“我的母语是无语。”沈以容这些日子和弹幕聊天久了,也学了他们说话的方式,“那还真够阴差阳错的。”

“还以为三皇子多大的本事,竟不想眼光不行,错把鱼目当珍珠,难堪大用啊。”沈怀瑾假装长叹一口气,又道,“不过话虽如此,但原本这缘分该是你的,若是你想去解释清楚,说不定也是一段佳话。”

“他若真的那么在意,早就会拆穿了。”沈以容微微摇了摇头,平静道,“就是因为他不在意,所以错把沈念安当成我那么多年。他心悦的不是沈以容,是那日懵懂天真的小女孩,小女孩是谁都可以,并非只能是我。”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最起码他曾在另一个地方与我不共戴天。”沈以容又道,“他如今已经做了不是吗,第一件事便是要毁我名节。”

“哥哥,话本子里面的我怎么这么傻呢?我送给他的荷包出现在冷宫,我竟没有半分怀疑他吗?甚至还感动了我们一家人,情愿以侧妃的身份入他的王府,如今叫我想想都觉得可笑。”

沈怀瑾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啦,我得走了。”沉默良久,沈以容才展了笑颜,“我的朋友们还在等着我呢,也该带他们去沈念安那儿坐坐了,这样鱼儿明天才好上钩呢。”

次日,宝禄寺。

“阿弥陀佛,既是姻缘之物,施主可以在隐蔽处绣上自己与他的名字。”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沈以容和沈念安,“再交给老衲手中,放在菩萨座下十四日,如此便可得以正缘,心心相印,生死不渝。”

沈以容故作娇羞,小声对沈念安道:“都说宝禄寺的菩萨,求姻缘是最灵不过的了,想来宫宴还有十五日,我提前一天来取就是了,妹妹觉得如何?”

沈念安看着她那绯红的双颊,暗暗捏了捏拳头,面上不显,只是笑着道:“那是最好不过了,想来三皇子收到必定喜欢呢。”

沈以容想了想,又垂下头:“不过我与三皇子……我觉得绣上双方姓名实在不妥,好歹我也该矜持些,妹妹以为呢?”

沈念安心里暗暗想着:三皇子何等身份,你一味装矜持就可以博得他的欢心了吗?实际上三皇子已经与我表明心迹了,幼稚的蠢货,你这么想也好,你的名字哪里配与他绣在一起呢?

嘴上却换了个说辞:“姐姐说的是。”

沈以容递出一个盒子交给那老和尚:“信女并未绣出与他的名字,待到……到时候必定再绣一个,了了这桩心事,有劳您了。”

“请施主放心。施主若要如此,老衲便不再劝了,只是还得多嘴一句,未曾绣过双方姓名,或者名字不在隐蔽处,便只会有保佑平安的效果,于姻缘无用。”老和尚接过盒子,又补充道,“待第十四日时施主再来取吧,不过这盒子到了您手里,可就不能再打开了。”

“可有什么说法吗?”

“正是,这开光的物件须得您所赠之人单独一人打开,必须是四处无人时,也必须是他亲自打开,如此才算成了。”

沈以容听罢,认真地点点头:“是,那我到时候送给他再让他打开就是了。”

沈念安在旁边冷眼瞧着,心下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次日傍晚。

沈以容坐在沈怀瑾对面,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只见来了个小厮在沈怀瑾耳边说了些什么,又递给沈怀瑾一个盒子。

“成了。”沈怀瑾挑眉,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的赫然是沈念安的荷包。

沈以容挑了挑眉:“我就说吧,她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激将?少女怀春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要比一比的,虽然知道他要我送他荷包是为了算计我,可这么七荤八素的一套下来,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恨自己不能做他个十几二十个荷包,她的璟哥哥天天带着才好呢。”

说着,沈以容拿起那荷包,里里外外检查,竟看不出名字在哪,再仔细一看,竟在荷包内侧边缘处绣着李璟和沈念安两排极小的字。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来她那盒子可就不能在宫宴之前送出去了,啧啧啧,看来真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绣上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呢。”

自从沈怀瑾告诉她李璟救她的真相以后,沈以容对李璟的滤镜越来越浅,如今便真正的放下了。

“还担心你心里不是滋味,想来倒成了我多想了。”沈怀瑾道,“你那年遇匪,我便觉得不大对劲,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只是那时候没想到有他那一层,况且我也还不能手眼通天。”

“自打你同我说完,我才把这些事情串在一起,虽说没有证据,但如今我们也算不那么糊涂了。”

“倒也没什么,曾经总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心悦于他,清醒过来以后也就那样。”沈以容道,“心情好,过两招吗?”

沈怀瑾扇子啪的一甩,往屋里走去:“母亲见了又要念叨,舍不得她多动唇舌。”

【呜呜呜,说实话我感觉将军夫人才是团宠剧本,老公宠,儿女爱,在那样的环境下老公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磕死我了!】

【他们担心的不是将军和将军夫人信不信,他们担心的是他们的宝贝娘亲会不会怕,谁懂!】

【我真的好喜欢容宝的反差萌,在外知书达理端庄优雅大小姐,实际上偶像包袱很重的一搞笑女,还是脑袋不太灵光的哥宝女。】

【一不恋爱脑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清澈的聪明咯!】

【其实这么一看,李璟和沈念安的局都挺低端的,这局稳了!而且真的有被容姐说的话狠狠惊艳到,李璟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就不会被沈念安骗那么多年了。】

【确实,他不去求证,不是寻找,只是看到一块玉佩才想到了儿时白月光,emmm反正我觉得也没那么喜欢吧?】

【只是恰好发现了,又带着冷宫岁月里温暖的记忆,所以也就很好解释后期他为了那个位置做的很多事情了。】

【李璟这个人啊,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如果能锦上添花,他会分一点点爱给你,可让他雪中送炭,抱歉,我自己的炭还不够用呢。】

【笑死我了,和抱歉我手机还有98的电不能和你聊天了异曲同工之妙。】

【容姐真的成长了,感觉被咱们培养的不错,从虐文女主都快变成穿越女主了,上次她还对咱们比心呢!姐妹们教得好!】

【我也挺感慨的,容姐一身好武艺,但是嫁给李璟以后永远做的都是贤妻良母,她甚至再也不早起练剑,只为他洗手做羹,还是现在好,她永远是肆意热烈的女子!】

【我为容姐举大旗,看谁能与她为敌!容姐放心飞,我们永相随!】

转眼,皇帝寿宴便至。

寿宴只有后宫妃嫔,天子近臣,庶子庶女是没有资格出席的,故而将军府只有沈将军、夫人、沈怀瑾和沈以容在坐。

沈以容左手边坐着的是原本就同她交好的闺中密友,兵部尚书家的独女慕鱼,右手边坐着的是她未来的嫂嫂,已经和沈怀瑾定了亲的礼部侍郎幺女白菀昭。

沈以容悄悄抬眸向对面男席看了几眼,原因无他,今日李泠竟破天荒的出席了。

李泠身体不好,明明是春日,却还披着厚厚的外裳,鬓发如云,眉目清秀,脸色因病略有苍白,显得双唇更红,竟不觉得他柔弱,只觉得温润如玉,当真是翩翩公子。

同样是这个类型,李泠可比李璟真实多了,也顺眼多了。

李泠注意到了那道不加掩饰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回看过来,并报以一笑。

冰川溶解,雪山倾颓。

【容姐小心一点,一会白菀昭会把酒杯失手打在你身上,你去换衣服的时候又会借故支走素衣,一定要早做打算!(点赞999+)】

一串弹幕飘来,沈以容这才回过神,然后瞟了一眼身边的白菀昭。

白菀昭,白氏,贤妃娘家。

水自然要洒的,毕竟在刚刚她把装着沈念安亲手绣制的,还特意在隐蔽处绣上两人姓名的荷包也交付给了他。

至于她的荷包,现在还没到沈念安手上,沈念安心里想着过两日找个机会送到李璟那儿呢。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中计出去。

她不去更衣,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台子都搭起来了,不唱戏可就不礼貌了。

“小鱼儿,一会我若是出去了,过一阵子你也寻个由头悄悄出去找我,好吗?”沈以容侧过身,小声对慕鱼道,“有些事我想与你说,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慕鱼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八卦像:“好,一会你离了席我也偷偷溜出去,可你得保证,你的事永远得先对我说,不许先对别人说。”

沈以容摊了摊手:“已经和我哥哥说过了。”

慕鱼眨眨眼,认真思考了一会,又道:“那倒没什么!总之在朋友里,你必须得同我第一好!”

沈以容以帕掩面,笑了笑:“瞧你这性子,慕大人真真是宠坏了你。好,小鱼儿自然是我的第一好。”

慕鱼心满意足,扬起眉毛:“这些日子被我爹关在家里面,无趣得紧,可多亏今日入宫,不然我都忘了外面的太阳是什么样了。”

酒过三巡,正聊着,却见白菀昭身子一倾,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呀,以容妹妹,都是我不小心。”杯中的酒水尽数泼到了沈以容身上,以容见着身上的水渍,心头冷笑,却还是演了下去。

“无事,我去换一身便是了。”沈以容向慕鱼使了个眼色,慕鱼会意,悄悄点了点头。


刚出了大殿便迎面来了两个小宫娥,先是一个要带素衣去偏殿取件衣裳,又是一个要陪沈以容去亭子里等候片刻的。

沈以容冷眼瞧着,嘴角微微翘起。

小宫娥紧张急了,沈以容只是一直不说话,那边就自乱了阵脚。

当然,沈以容肯定会帮着她的,这便指使着素衣去了。

素衣对上了沈以容的眸子,二人颇有默契地闪过一丝笑意。

听话乖巧会配合人的小姐姐一枚吖~

“你先下去吧,等我的侍女回来,有她带我去换衣服就够了。”

小宫娥有些为难:“还是奴婢陪着小姐吧!”

“本小姐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沈以容敛起眸子,语气中满是娇蛮和不容置疑,“没眼色的东西,我如今是将军府的嫡女,将来是你们三殿下的王妃,还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吗。本小姐今日想一个人等着就是一个人等着,竟敢惹我不快,仔细本小姐告诉三殿下和皇上,看你有几个脑袋可砍,还不快滚?”

小宫娥听完忙行了一礼,慌里慌张地就走了。

沈以容顿时在心里十二分嫌弃起来自己。

这都看不出来有问题?多傻啊?

她没有远走,也没有去所谓的亭子,就在原地等着慕鱼,还时不时和弹幕互动着,自言自语,时而捂嘴偷笑。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实话,如果他们不想算计我,这把火自然烧不到沈念安身上,可千不该万不该,竟真要拿女子名节做局,呸!不要脸!”

“你们那边竟然能这样吗?所以我现在也是在给你们直播?晒尔我的生活?”

忽然听见后背传来一声:“沈小姐?”

沈以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起笑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一转头,便看见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一张脸。

“四殿下。”沈以容只瞧了一眼,便低下头去欠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沈以容:长得真好看啊!从前只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今也算自己见得了,谢谢,又被狠狠惊艳到了。

李泠也轻咳一声:“沈小姐不必多礼,怎的一个人在这,侍女呢?”

沈以容这才起身,答道:“席中不小心被白姐姐湿了衣裙,侍女去取衣裳了。”

又见他轻轻咳嗽,双颊泛红,想必是冷着了,故而加了句:“四殿下要保重贵体,还是要带个伺候的。”

李泠乖巧地笑着点了点头,还礼貌地道了声谢。沈以容心中顿时母爱泛滥。

沈以容:好乖!好想摸摸头!和李璟就是不一样!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不说,每天嘴角还弯成那个自以为邪魅酷炫的笑,又油又蠢,今天送荷包的时候真是给我看饱了,饭都不用吃了!

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沈以容嘴上还是谦卑有礼恭敬道:“四殿下是要回去了吗?”

李泠依旧含笑,却答非所问:“大哥刚刚说不胜酒力出来走走,我就也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沈小姐。”

沈以容心头一凛,果然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这盆脏水泼得可真是迫不及待啊。还好自己早有对策,不然还真中了他们的计!

李泠又道:“夜里凉,沈小姐还湿着罗裙,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去母妃那里换一身衣裳。”

沈以容正想说话,便见慕鱼脚步轻快赶了过来:“以容以容!可叫我好找!呀,见过四殿下。”

李泠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沈以容:“既是与慕小姐有约,那我这便先回席了。”

“恭送四殿下。”沈以容和慕鱼双双行礼,见李泠走远后,慕鱼才拉了还望着他背影出神的沈以容一把。

“走远了,怎么还看呢!”慕鱼偷笑,“怎么?不要你的三殿下啦?”

沈以容心头涌上很强烈的古怪,李泠刚刚说的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可如今她经历了太多,很难不多想。

李泠是故意透露给她成王离席的消息吗?那他叫自己去他母妃宫里是……

想救我?

或者是他发现了什么?

李泠,究竟是敌是友?

他是如何知道李璟要害我,又为何要帮我呢?

“以容!”慕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啦?怎么今天怪怪的?”

沈以容这才醒过神来,拉住了慕鱼的手:“小鱼儿,我本不该叫你也牵扯进来的,可他们要害我,我……”

慕鱼一把揽过沈以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以容别怕,到底怎么了?我在呢。”

“今日,李璟做局,想坏我名节,强娶我为侧妃。”沈以容把这些事简明扼要地同慕鱼说了,慕鱼性子单纯,又是沈以容的头号闺蜜,自然十成十的信了,甚至都没问沈以容是如何知道的。

又听沈以容如今已经有了对策,这才放下心来,可转念一想,又皱着眉道:“可这样还是不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若是当堂定案恐怕你也要被牵连的。”

“不会。”沈以容知道在话本子里这种事只是背后调查的,皇帝自然不会把这种丑闻昭告天下,只是宴席过后私下处置。而且小说的读者们也明确告诉过她,李璟与皇帝说的是那荷包是自己与他定情之物,只是“不慎”弄丢了,“恰好”被发现在成王现场。

又在暗处偷偷布局,传出沈家大小姐与外男有染,私相授受,话里话外都指着冷宫与成王苟且,毕竟沈以容那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出去回来又换了套衣裳,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他只想坏我的名声,不会置我于死地。”沈以容恨声道,“名声坏了,他才能叫我父母亲同意纳我为侧妃,我这般家世却只做侧妃,皇上也才能消了一些疑心,踏踏实实给他指婚。”

慕鱼啐了一口:“真晦气,不要脸!你放心,如今我在这里为你作证,你我二人一直在一处,看谁敢给你泼脏水!”

“嗯,如今我们不急着回去。”沈以容道,“好好陪他们演这出戏。”

“只可惜,荷包上你那庶妹的名字一出,这出戏怎么演,他说的可就不算了。”慕鱼冷哼一声,“以沈念安的身份,侧妃已经算抬举她了,可真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呢。”

正说着话,又见沈怀瑾走了过来。

沈以容竟觉得有些好笑:“哥哥,你怎么来了?”

慕鱼笑嘻嘻地看着沈怀瑾打起招呼来:“沈哥哥好!”

“放心不下,想着快要收网了,就来看看你。”沈怀瑾嗯了一声,又对着慕鱼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慕大人又罚你了?”

慕鱼顿时垮下小脸,点了点头:“是呢,关在府里快一个月了。”

沈怀瑾笑笑:“慕大人前两日还和我爹说要把你养在我们府上当二小姐,非得叫我爹震震你这顽皮性子不可。”

慕鱼蔫了,往沈以容身后缩了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必了不必了!”

沈以容也笑:“我爹哪里有那么吓人了?瞧你这样子。”

“你不懂,从小我爹就拿你爹吓唬我。”慕鱼像吃了根苦瓜一样,“如今一听到沈将军我就后背发凉。”

“这样啊。”沈怀瑾有些遗憾道,“那是当不成我们府上二小姐了。”

沈以容推了沈怀瑾一把:“总是逗她。”

沈怀瑾眉头轻舒,胡乱揉了一把慕鱼的头发:“小鱼儿与咱们常来常往,早就把她当小妹了,又是这么个娇憨性子,比逗你有趣多了。”

正自说着,便见素衣回来了,身边跟着的小宫娥见着如今沈以容身边有两个人,瞳孔都一震。

沈以容自然不会叫她去通风报信,只对沈怀瑾道:“哥哥先回去吧,慕鱼陪我换身衣裳就好。”

随后又道:“素衣,你去和我娘亲说一声,哥哥不便去女席,我出来这么久了,别叫娘担心。”

然后左手一指,指着旁边的那个小宫娥道:“你!伺候本小姐更衣吧。”

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慕鱼就往前走了去。

沈怀瑾掐算着时间往回走,一进殿门前,便敏锐地觉察出气氛不对。

皇上手中握着的正是沈念安绣的倒霉荷包,正一脸阴沉,轻咳一声,底下瞬间安静了一些,只见他甚至带着一些笑意,举起那荷包,问道:“不知是哪位遗失了荷包啊?”

沈怀瑾皱了皱眉。

那些读者并不是这样预告的。

分明这件事是在私底下处理的,皇上也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询问,怎么现在竟出了岔子?

沈怀瑾看了一眼三皇子李璟,后者也有一瞬间的迷茫。

哪里出了问题?

顺王和成王都未归来,只有皇子们的座位上空了许多,没有人敢说话,唯有李泠轻微的咳嗽声。

李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下。

“父皇,这是……儿臣心爱之物。”

“哦?”皇上往后靠了靠,示意他说下去。

“回父皇,这是沈小姐亲手所绣的荷包,今日刚刚交付于儿臣,或许是儿臣匆忙之中不小心遗漏在哪处了。”

因着庶女并未出席,提起沈小姐,大家便率先想到了沈以容。

“是吗?”皇上微微眯起了双眸,又看向沈将军,“沈小姐现在何处啊?”

沈将军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忙走到殿前跪了下来,沈夫人亦出席,随着沈将军一同下跪。

却听李泠上前一步道:“儿臣刚刚瞧见了,白小姐不小心湿了她的罗裙,现在应该是同慕小姐在一处更换。”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李泠回去坐着。

沈、慕不在席,大家便把目光移到了白菀昭身上,白菀昭见状,只得回应称是。

皇帝右手一挥,旁边太监心领神会,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去请一请两位小姐。”

不多时,沈以容和慕鱼便回来了。

沈以容见如今的气氛,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往沈怀瑾那边一看,只见沈怀瑾亦眉头紧锁。

又往皇子席上看了一眼。

便看到了李泠。

李泠还是笑着,轻轻张嘴,和她对了个口型。

沈以容看到了,他说没事。

“以容啊,好孩子。本宫问你,可认识这个荷包吗?”皇后抬手将沈以容叫到身前,将荷包递给了她。

沈以容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认识的。”

“璟儿说,这是你送与他的,亲手绣制的?”皇后看了一眼皇上,又问道。

沈以容故作惊讶,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李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回陛下,这并非是臣女所绣的,这是……臣女家中庶妹……沈念安所绣的…”

大殿之下顿时吸了好几口凉气,李璟更是激动得恨不能站起来。

“嗯?”皇帝不怒自威的样子叫底下不由噤了声。

“那日长公主府上赏花宴,三殿下曾与我说想要一个荷包,皇上您知道,三殿下曾救过臣女的性命,只是一个荷包,臣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殿下说,贤妃娘娘许久未曾绣过荷包给他了,他身上的荷包都用得旧了,便想向我要一个绣了鸳鸯的荷包,还说不喜欢梅兰竹菊这一类。”

“那日我与庶妹同去,回府的路上便和妹妹说起了这件事,妹妹擅女红,我便日日去同妹妹学习,妹妹便亲自绣了一个教我。阖府上下皆知。”

“后来臣女想着去寺里祈福,也算齐了三殿下的心意,也是妹妹与我同去的,后来我想着,鸳鸯到底是不合适的,便私下里又绣了梅花,替回了寺中鸳鸯的那份。”

“臣女不敢隐瞒,今日宴会之前,臣女将装有梅花香囊的盒子送给了三殿下,可这荷包,确实不是臣女的呀。”

沈以容急急跪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将荷包举到头顶道:“对了,寺中僧人曾说,若是求姻缘,将写有双方名字的荷包供奉在佛像下便可举案齐眉,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以看看这荷包里是否有家妹的名字,许是寺中匆忙,拿错了的情况也是有的。”

皇帝点了点头,太监接过沈以容手中的荷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下,最终在荷包内侧找到了两人的名字。

“皇上,您看。”

皇帝不辨喜怒,又侧过头去看李璟。

李璟哪成想会有这一出,自然有些慌张。

皇帝冲着身边太监耳语几句,太监走下殿去,低声一句得罪了,便在李璟怀中掏出了绣着竹子的荷包。

沈以容更加惊讶,竟失态地出了声。

“这……这也是庶妹绣的,臣女曾见过的。”

李璟头上已经冒起了冷汗,见状竟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利索。

皇上看了皇后一晚,皇后会意,笑着叫沈以容起身,又问道:“听泠儿说,你刚刚出去换了衣裳?”

沈以容如实回答:“白姐姐不小心弄湿了臣女的衣裳,臣女便想着去换一件,宫娥领着侍女素衣去取了。那时候见过四殿下,四殿下还曾邀请臣女去恪嫔娘娘处更衣,不过慕家妹妹来了,臣女便随慕家妹妹在一处了。”

慕鱼亦点点头:“回陛下,回皇后娘娘,臣女与沈姐姐一同等到素衣姑娘回来,还遇见了沈家哥哥呢,后来沈家哥哥先回来了,素衣也被沈姐姐打发回来给沈夫人传个信,随后就同臣女一起更衣去了。”

“这么说来,以容身边一直都有人的,况且这荷包也……”皇后看向皇上,并未再多言语。

皇上的目光在李璟和沈以容身上扫了扫,又看向慕鱼,最后又看了一眼白菀昭,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起来吧。”

“谢皇上。”一行人起身行礼。

“璟儿,这荷包如何解释啊?”皇帝挥手叫旁人落座,却将两个荷包扔到了李璟身前。

“这……这……”

“这鸳鸯荷包,是在冷宫寻到的。”

李璟下意识看向皇子席位,成王和顺王还未回来,他顿觉不好,似乎有些事脱离掌控了。

“回父皇,儿臣今日从未离席,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遗落在哪处,被宫人不小心捡走了?”

皇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顿了顿,又复开言:“那这青竹荷包,又当如何啊?”


饶是血脉相连,可皇上是天子,是真龙,自是有着上位者那股子气势。

李璟做局在先,荷包又确确实实出了问题,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一瞬间心里甚至是埋怨的,怨自己为何不把那青竹荷包留在屋内,又怨沈念安不知轻重,虽然自己并未把所有计划都和沈念安托盘而去,但好歹也是稍微通过气的,这小女子竟然这般争风吃醋,何必再绣个鸳鸯荷包?最要紧的是竟然在内侧绣上双方姓名,岂不是毁了他的大计?

自己明明给过她承诺,只以侧妃之礼迎娶沈以容,她只需等上一等就好了。

若成事,她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皇后,她有什么不满足?

无知蠢妇!

“回父皇,这……确实是沈家二小姐所赠的……”李璟不敢再多说什么,高高坐着的那位也不是傻子,今日的事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的。

皇上盘弄着手上的珠子,微微眯着眼睛。

全殿上下死一样的安静。

李璟不敢说话,心里头实在是没底。按理说这会子顺王李珅应当已经在冷宫找到了被下了药骗去冷宫的成王李怀,即使有这个荷包在,最要紧的也不应该是自己啊。

和冷宫妃子苟且,该遭殃的总归是自己的好大哥才对吧?

皇上并没有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只是换上笑颜,淡淡看了李璟一眼,才开口道:“你刚口口声声说沈家小姐,朕还当是以容。”

“没成想,你这孩子,看上的竟是人家的小女儿。”皇帝道,“起来吧,你也该着立府成家了。”

见皇帝笑了起来,大殿的气氛才缓和了几分,但大家心里自是各有各的算计。

民风开放,少年慕艾,少女怀春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家世相当,男女之间有些情谊,通常来说家长们还是愿意成全的。

但是……

三皇子和沈以容的事,不是早早就要定下来了吗?

能参加皇帝生辰宴的自然都不是无能之辈,自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自打三皇子殿下那日救下了沈家大小姐,两人就说不清道不明的,虽然没有指婚,但谁心里都知道,沈以容日后必定是三皇子的皇子妃,待开府封王,那可便是三王妃了。

虽然将军府并未表态,但许多人明里暗里早就把他们一家划分为三皇子的势力了,如今竟然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三皇子是喜欢姓沈的,但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

思及如此,旁人也不免看了看沈以容的脸色。

只见沈以容面露讶色,微微张着嘴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又看了一眼沈将军和将军夫人,也是满脸铁青,那模样还有谁看不懂的?

有些脑子活络的便想起了沈念安才女的事情来,再寻思着近日的传言,便觉得想得通了。为沈念安造势的不是别人,兴许就是这三皇子殿下了。

经这一提醒,有人便想起来三皇子确实有过一把梨花折扇,上面有否诗句记不得,但哪有空穴来风呢?

这三皇子和沈家的庶女,真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啊。

不免就露出可怜的神情来,将门嫡女被三皇子哄骗得和什么似的,实际上自己的庶妹竟然和自己的心上人有私,啧啧啧。

说出去可真不好听啊。

与沈夫人交好的几位夫人也是暗暗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当然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这对沈以容来说,那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沈念安虽是将军府二小姐,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将军心里只有将军夫人,那对夫人这一双儿女也是十分宠爱。如今嫡出大小姐被庶出的二小姐截了胡,沈将军还能心甘情愿地为三皇子马首是瞻吗?

更多的人是为三皇子疑惑,特别是三皇子近臣。

咱家殿下脑子有泡还是咋的?放着沈以容不娶,非得要那个庶出的二小姐做什么?这不是把人家将军府得罪了吗?

李璟当然也像吃了屎一样憋屈,他哪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起来挺不错的计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是喜欢沈念安,也承诺过未来必定以她为妻,可这不意味着现在他就要娶她过门啊,对他而言情爱最是不打紧,可将军府的势力,那可是多少情情爱爱儿女情长都换不来的。

莫非,这一切都是沈念安做的?

李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沈念安知道自己要对沈以容下手,也知道自己要想尽办法求娶沈以容,再加上这个荷包,沈念安是知情的。

沈以容根本从头到尾就不知道!

难道真是沈念安为了嫁给自己,特意用了一出计中计,换了双方的荷包,还特意绣上了我与她的名字,就为了让我无从狡辩吗?

蠢,真是愚不可及!虽说还是扳倒了大哥,可将军府的势力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娶得了个庶女就向自己倾斜?

李璟心头恼怒,竟第一次对沈念安产生了愤恨的情绪来。

“不过,沈念安是个庶女,生母身份低微。”皇后适当发言道,“但咱们三皇子喜欢得紧,封个侧妃自然是可以的,如此,也不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

皇帝点了点头,又指了工部尚书的嫡次女邢明月给他。

“也该到时候了,朕瞧着明月这孩子也好,待到你开府的时候也一并嫁于你做正妃。”

工部尚书一家子连忙起身行李谢恩,沈将军亦是为沈念安谢了一恩。

皇后笑了笑,又言道:“说起来,咱们老四也到了年纪了。”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看在席中连声咳嗽的娇弱儿子。

“既然沈家的次女做了三皇子侧妃,嫡女更不能低嫁了去。”皇帝道,“朕也喜欢以容这孩子,今日朕便做主,把以容许给泠儿做正妃吧。”

“父皇……”李璟闻言,急声喊了一句。

皇帝这才把眸子转向他,不怒自威的架势愣是叫李璟连头都抬不起来。

“璟儿还有什么事吗?”

李璟垂下头,又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李泠也跟着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沈以容愣了,这剧情和剧透的大家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关。

直到慕鱼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想起来谢恩。

一抬头,就撞进了李泠的眼睛里。

乱了,乱了,全乱了。

底下的人也寻思着,虽说人家的嫡女嫁的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还是正妃的名头,可这四皇子身子骨弱,也没什么夺嫡的可能,如今只怕这将军府还得把宝押在这小小庶女和三皇子身上,也不知道他们是能不能有这个气度,容不容得下了。

【怎么回事啊家人们?原剧情里面不是悄悄处置了成王吗?也没拿到台面上说啊……】

【而且李泠又是咋回事?原剧情对他着墨很少呀,这怎么给自己加上戏了,而且我觉得容姐的怀疑没错,这个男人就是不太对劲!】

【我感觉原剧情已经崩塌了……】

【就是说,容姐计策成功了是吗?沈念安现在就要直接嫁到三皇子府上了吗?那真是太好了,那啥配那啥,天造地设!】

【成王呢?我估计也是直接领盒饭当炮灰了吧?毕竟是皇后嫡出,又是皇长子,李璟想夺嫡哪能容得下他啊。】

与此同时,万众期待的成王和顺王竟然一起回来了。

李璟:???

沈以容:???

沈怀瑾:???

评论区:???

成王一脸坦然,顺王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皇帝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让他们坐下了。成王妃还体贴地把成王的外裳脱了下来,顺便为他斟了一杯酒。顺王妃则在顺王身边耳语了几句,顺王的目光便看向了李璟,还冷冷哼了一声。

这下大家更迷茫了。

李璟心态已经崩了,彻底崩了。

成王端起酒杯,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三弟,有些事你直接同哥哥们说一嘴就是了,你既然心悦人家沈府的二小姐,哥哥们自然也是乐意帮你做这个媒的。”

李璟:???

按照李璟自己的计划,此刻成王应该喝了被下了药的酒,又被人急匆匆地骗到冷宫,最后和之前在冷宫的妃子酱酱酿酿,再被听到消息前去逮人的二哥抓个正着。

谁能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顺王听了这话自然也端起酒杯,却不是和他说话,反而是敬了成王:“大哥,臣弟敬你。”

李泠在旁边依旧浅浅笑着,时不时还轻咳一两声。

慕鱼也捅咕捅咕沈以容,悄咪咪地和沈以容说着悄悄话:“以容,你可真厉害!”

沈以容神色迷茫,摇了摇头:“不是我。”

其间白菀昭也想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奈何沈以容态度不咸不淡的,实在不给她什么机会。

若是问得深了,沈以容就会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温温柔柔地说道:“姐姐不知道吗?”

然后再一脸高深:“我还以为姐姐都知道呢~”

白菀昭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哈哈其实三皇子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的了啦”,只能自讨没趣,尽量别有什么存在感。

一边又担心着,这件事若是被沈家察觉,那自己的好姻缘会不会飞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宴席上谈笑风生的沈怀瑾,轻咬了嘴唇,论相貌才能,家世地位,除了几位王爷皇子和世子们,真真是再没有谁能比得过沈怀瑾了,两家人已经定下婚约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别管她怎么想,反正沈怀瑾这边已经寻思着退亲的事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呀,一双女儿竟都做了皇子妃呢。”

“可不是呢,虽说四皇子体质弱了些,可也确实是良配。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以容和念安怎么论呢,是按姐妹来论,还是按妯娌来论呀?那以容可还得叫念安一句三嫂了呢。”

沈夫人这边是非就更多了,身边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平日没事干就东家长西家短的,竟自己赶上了这事,一个个忙不得地凑着来。

沈夫人心里暗骂一句晦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自己的大女儿对李璟可谓是有情有意,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小女儿了,也没想到皇上大手一挥,直接就定了四皇子。

那四皇子病病殃殃的,沈以容一拳能打哭十个。

不过沈念安和李璟似乎早就定了情,李璟手里还捏着沈念安绣的俩荷包呢,这总归是做不得假。

呸,这不是欺骗自家女儿的感情吗,李璟可真行啊,还想学人家汉成帝,又要飞燕又要合德不成?

还不等沈夫人回话,旁边慕鱼的娘亲,兵部尚书家的慕夫人便笑着道:“哪里是什么三嫂子,咱们以容的三嫂子可是邢家的明月,沈念安不过是一个侧妃,有正妃的名头,又哪里轮得到侧妃称嫂子呢?你们这话要把工部尚书家的置于何地啊?”

邢夫人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

其他人也自觉说错了话,悻悻地含糊过去了。

“别气。”慕夫人笑着安慰道,“你这一有脾气就直接写在脸上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心里烦得紧。”

“总归是皇帝赐婚,总不能抗旨。”慕夫人又凑得近了些,“你摆着这个脸来,有心人下了功夫,皇帝皇后还得当你们沈家不满意呢。没必要因为那些人坏了心情。”

“说实话,真不太满意。”

“……”慕夫人僵在那,然后恶狠狠地说,“那也不成,别叫人看出来,装也装个样子。”

宫宴毕。

沈家马车上。

沈将军,沈夫人,沈怀瑾,沈以容,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沈夫人气得连眼睛都不睁开,沈以容一副乖乖女的做派,左手把弄着手帕,头也不抬。

另两个男人,一个怒目以对,一个装傻。

“回去再收拾你们。”沈将军终于耐不住性子,冷冷哼了一声,“你们兄妹现在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说,以容就算了,毕竟自家女儿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但这件事若没有你沈怀瑾的手笔,老爹我跟你姓!”

沈怀瑾笑:“爹,您跟我姓也还是姓沈。”

沈以容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意思是你少说两句。

沈将军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刚要说什么,就见夫人把眼睛一睁,沈将军脸上立马就换了个颜色。

“夫人别生气,且听他们回去怎么说。”


消息自然一早就到了府上,故而沈念安是知道皇上旨意的。

传旨的公公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还当是李璟舍不得委屈了她,特地为她也求来了名分,心中还颇有几分得意。

虽说是侧妃,但她才是李璟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沈以容拿什么和她作比?

沈将军知道这里面有古怪,也就没去找沈念安,一回府四个人便直接去了前厅。

沈怀瑾和沈以容规规矩矩地在地上跪着,沈夫人嘴上不饶他们,却还是一人递了一个软垫过去,沈以容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却听沈夫人道:“且跪着软垫吧,不然怕你们跪不住一个晚上。”

沈怀瑾和沈以容:……

沈将军呷了口茶,先是看了一眼忽闪着大眼睛的大闺女,心里却寻思着,丫头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估摸和她没多大关系,继而咬定了沈怀瑾:“说吧,怎么回事?”

沈怀瑾轻叹了一口气,把沈念安和李璟的私情抖落了出来。

“好一个三皇子啊!”沈将军气得直拍桌子,“竟敢如此欺辱我的儿!”

然后对着沈以容抬手:“好孩子,你先起来。”

沈以容心虚道:“爹,我还是跪着吧。”

沈将军微微蹙眉,命令道:“快起来,此事分明是他李璟做错在先,与你何干?”

沈怀瑾颇为赞同,然后施施然站了起来:“爹说的有理。”

“逆子,给你老子跪好了,谁许你起来的。”沈将军一个茶杯砸了过去,“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告诉你爹你娘吗?如何就自己做局了,这是成了,若是不成呢?”

沈怀瑾眼疾手快接住了茶杯,无奈地又跪在地上:“爹,这是您误会我了。”

“从头到尾,这事可都是妹妹的主意。”

“!!!”沈以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怀瑾。

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吗?

不是说好容容放心飞,有锅哥来背吗?

“你看我也没用啊,招了吧。”沈怀瑾摊摊手。

沈以容就只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如何做的局,如何如何哄骗的沈念安,如何如何在殿前演的戏,但隐去了一些,比如这是书中世界,她能和读者对话一类的。

只对爹娘说是哥哥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才告诉她的。

沈将军自然又给沈怀瑾扔了个茶杯:“爹知道你自己有点手段,没想到竟然把爪子伸到那里去了,你他娘的是真不要命了!”

沈怀瑾当然没有解释,只是好脾气的默默承担了老爹的怒火。

问清楚了以后,沈将军便不那么生气了,也冷静了下来。

“那成王殿下怎么没有中计?”沈将军道,“也是你们搞出来的?”

沈以容和沈怀瑾双双摇头,表示他俩不知道,他俩也想知道啊!

沈夫人:“罢了,事到如今,就只能这样了。”

沈将军:“夫人说的是。”

沈夫人:“原以为沈念安只是有些不安分,没想到她竟做得如此。还有李璟,他虽为皇子贵人,但如此辜负我儿一片真心,真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沈将军:“夫人说的是。”

沈夫人:“我想着,李璟无非就是惦记着咱们家的那点子势力,既然如此,更不能叫他沾上我将军府一星半点!”

沈将军:“夫人说的是。”

沈夫人嫌弃地白他一眼:“想不出主意来就别出声,显着你有嘴了?”

沈将军:“夫人说的是。”

沈怀瑾却沉吟一声,复而开言道:“既如此,沈念安也不必再是沈家的女儿了。”

三日后,沈府庶女沈念安并非沈将军亲生的传言不胫而走。

起因是沈将军部下的一位将士,偶然见了沈念安,便说沈念安的长相与他曾经的一位安姓朋友十分相似,后来又有人抖落出当年沈将军为了报救命之恩,把他的妻子接到京城照顾的事。

然后又有人说,当初安氏身怀有孕,见沈将军垂怜,便动了心思,设计与沈将军如何如何。

接着又有人说,那安氏当时应该已有身孕的,安小将曾和他们说过,他打仗之前自己的媳妇儿就有怀孕迹象了。

反正传来传去,版本多得数不胜数了。

在沈怀瑾的引导下,最接近真相的版本早就被传得七七八八了。

沈将军很生气,劈头盖脸骂了沈怀瑾一顿。

结果下午就又出了新的传言,说安氏未能得手,沈将军还是清白的。

那清白的人又怎么会生下别人的大胖闺女,还养了十几年呢?

自然是因为安氏给他下了药,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安氏躺在自己身侧。沈将军心生厌恶,往后再未碰过她。顺便还传起了沈将军和沈夫人十余年一心一意的故事,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实乃千古佳话。

沈将军这才心满意足。

虽说也有夸张的成分,可大部分都是真话,也都有迹可循,加上沈怀瑾那边的手段,这件事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了。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因为现在沈家正在风口浪尖,不敢叫人抓了把柄,以这样的方式拆穿她的身份,也好为逐她出府找个理由。

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旁人心里隐隐约约也知道有些不对。

前脚人皇上刚赐婚,后脚这闺女就不是你家的了,怎么就这么巧呢?不过人家有理有据,还真挑不出毛病,唯一可说的也就是这傻将军让人戴了好些年绿帽子,替人养了好些年孩子就罢了。但大家也心知肚明,这是个信号,是将军府从此与三皇子再无瓜葛的信号。

“你心里没不落忍?”沈夫人侍弄着她的花花草草,问道。

沈将军捋了捋胡须:“当初答应替他养着孤儿寡母,母难产死了,儿也要嫁进王府了,也算对得起他。若不是这份恩情在,当初安氏企图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就该一刀把她脖子抹了!”

沈夫人笑:“你如今倒看的明白,当初那可是宁可与我生气吵架都不肯说实话的。”

沈将军憨憨地挠了挠头:“当初就是个愣头青,也就是夫人不嫌弃我。”

沈念安人都傻了。

这些年虽说无论如何都比不得嫡姐沈以容,可好歹她是沈将军府的女儿,又是从小养在沈夫人名下,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好歹也是个贵女,那可是有些小门小户的嫡女都比不得的。

现在得了,突然一下子,她成了不安分的女人生下的不体面的孩子。

并非沈将军亲生。

李璟也傻了。

那天宫宴上,成王和顺王什么也没发生,顺王是个没脑子的,现在若是见了面,也成天不给他好脸色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竟无从得知。

他不能出宫,也不能和沈以容解释,况且如今沈以容已经被指给他四弟了。

还好是他四弟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自己也算是如愿娶得沈念安,沈将军总不能选那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自己多周旋周旋,总归还是能争取到沈将军府的支持的。

然后沈念安一下子从沈府二小姐变成了安念。

父皇也追下来一道旨意,安念自然配不上侧妃之位,只给她做了个侍妾。

他竟没有半分要娶得心上人的欢愉,满脑子都是愤恨。

恨安念自作聪明,恨将军府不识抬举,恨成王没能被他一举扳倒,恨父皇待他不公,就连那弱不禁风的四弟弟也被恨上了,凭什么他这样一个不能夺嫡的皇子能背靠这样一棵大树?

有着将军府这层身份在,往后不管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会善待李泠。

可也不想想,这颗大树是他李璟亲手给李泠送过去的。

沈将军和沈夫人也算是仁至义尽,安念虽已经不是沈府大小姐,但念着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也象征性地赐了套宅子,还给了铺子和少量的钱财。

就当嫁妆了。

好歹是皇子的侍妾,总不至于让人觉得将军府太寒酸不是。

沈夫人也带着沈怀瑾到了白府,态度强势地要退亲,白夫人和白菀昭自然不乐意。

沈夫人一点不含糊:“宋雪,我是看在你我儿时情谊上才来商量,叫你家退婚也是给你女儿面子,不然真是我儿子提出来,你家白菀昭还嫁不嫁人了?”

“怎的就非要退亲不可呢?”白夫人啧了一声,好声好气地把她哄着,“你先消消火。”

“那得问你们白家。”沈夫人重重拍在桌子上,“别给我来这套,这亲是非退不可的,你若不退,也别怪我们将军府不给你们留脸了。”

“沈夫人……”白菀昭实在是不想毁了自己这桩姻缘,强挺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千错万错都是菀昭的错,只求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菀昭自然是心向着将军府的。”

沈夫人冷声一笑:“是吗?”

然后冷冷看她一眼,带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白菀昭怔怔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头像有什么被抽出去了一样,“女儿想嫁给沈怀瑾,女儿想嫁。”

白夫人轻抚她的头发,看着她这副样子,两行眼泪也流了下来:“罢了,这都是命。”

“是您和爹爹叫我做的!不是我自己想做的!”白菀昭也哭了起来。

白夫人却紧紧捂住她的嘴巴:“慎言!休得再提!”

婚到底还是退成了,虽说是白家提出来的,可那些个人精联想到那日的情景,也猜出了个大概来。

将军府这不是不站队,这是把三皇子彻底踢出局了啊。也怪三皇子着实是把他们家得罪狠了,沈以容那是什么人啊,除却皇家公主,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偏得三皇子就像失了智一样,为了个安念,硬生生地放弃了大好前程。

再说这个安念,她娘就不是个良善之人,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姐姐与三皇子情投意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使得下作手段,这就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这下场倒也活该。

谁让沈大将军兵权在握呢?

再者说了,如今也都不太平,若是再起祸事,那是指着人家保家卫国的!

至于现在将军府是个什么意思,大家也琢磨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谁都可以即位,三皇子的话,恐怕是有些难度的。

也不说别的,皇帝这些日子对老三也很冷淡,连带着他的生母贤妃娘娘也跟着不受待见。

虽说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谁也不敢胡乱揣测,可大家心里面也是知道一二的。

若是三殿下不做出点什么来,只怕这嫌隙越来越大,那他之前的那些个恩宠,也算是到头咯。

一时间,贤妃和三皇子党不免人心惶惶。

封王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三皇子封端王,四皇子封明王。

皇上虽然对恪婕妤和四皇子不太上心,可四皇子体弱,身子不好的孩子总归让爹娘多惦记些的,皇帝也不能免俗,特许了他自己择了建府的位置。

李泠选了离将军府最近的地方。

“儿臣这个身子,实在是委屈了人家姑娘,儿臣想着,若她能常常回家,也会高兴些的。”

皇上笑着应允了,还不忘夸他几句心思细腻,办事妥帖。

顺带着连娶亲的吉日也定了,三皇子为兄为长,定在今年十月十七,四皇子则定在了明年五月。

也还是有许久的时间可以准备的。

慕鱼和沈以容坐在屋里嗑着瓜子,两个姑娘笑得脆生生的。

“可真叫人想不到,这就连日子都定好了,明年就得叫你明王妃啦。”

沈以容撑着下巴:“谁说不是呢,分明前些日子我还满心欢喜地想嫁给李璟呢。”

“好端端提他做什么,呸呸呸,晦气!”慕鱼忙呸了几口,“幸而是及时止损了,不然你可就成了他的侧妃了。”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慕鱼眯着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拿肩膀撞了一下沈以容:“但我看着,四皇子长得极好,你对他,有没有点那个意思?”

沈以容沉默了。

李泠身上,似乎也有秘密,他仿佛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诚然自己不喜欢这样自己在明对方在暗的感觉,可她倒是没觉得李泠有什么危险性。

她前两天和她的读者朋友们还有她哥分析了一下,李泠答非所问的回答就是在提点她,而且李泠是追着成王殿下出的门。

所以成王的事之所以没出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李泠呢?

李泠先是叫自己去恪婕妤宫中,尔后等到慕鱼来了才走开,这是在保护她的意思?

分明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很熟,他为什么保护自己?

她自然也忘不了那日在殿中,她哥哥紧锁着眉头,弹幕也没有及时出现安她的心。

李泠和她对了个口型。

李泠说:“没事。”

她走在殿上,一步一惊,她心里是真的害怕极了,已经脱离自己掌控太多太多了,爹娘跪在殿前,李璟跪在殿前,哥哥的表情也没那么轻松,她哪里能处变不惊呢。

这里面可还有她的手笔呢。

可李泠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李泠。

那一瞬间,她好像确实不那么害怕了。

就仿佛有一双温柔的大手,牵住她往前走,安慰她稳下心神。

慕鱼见她低头不语,只当她在害羞,便不再逗她,不多时两人就又笑做了一团。

“对了,沈哥哥怎么被白家退亲了?”慕鱼道,“要我说,合该是咱们沈府退了他们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先张这个嘴?”

沈以容:“退了就好,我们家倒也无所谓这些。好歹白菀昭是个女儿家,若是被退了亲实在不好听,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不宽容,也不用想这些了。”

“你们家呀,心善,不过就怕白菀昭自己想不开。”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反正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该留的体面也留了。”沈以容无所谓道,“总有人想当白眼狼,那安念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慕鱼面露不屑:“她与三皇子当真般配。不过她是以侍妾的身份赐给李璟的,待李璟与邢明月成婚以后,那端王府保准不太平。”

“不说别人了,你呢?慕大人和夫人可有为你相看?”

慕鱼竟难得的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爹想再留我一年……娘……娘替我相上了平远侯家的世子……”

“刘骞?”沈以容细细思索了一番,“世子文采斐然,才貌出众,确实……”

【不行!原剧情小鱼儿就许给了他,刘骞声名在外,实际上玩的可花了,他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小鱼儿生了两个女儿,没生儿子,受尽磋磨呢!(点赞999+)】

弹幕突然飘了出来,沈以容读完以后立马换了个态度:“不能嫁!”

慕鱼:???


饮绿苑。

沈怀瑾听完沈以容的话,面色阴沉得吓人:“不成,他如何配得上小鱼儿。”

沈以容亦点头:“我们的结局可以重写,自然也不能眼看着小鱼儿进火坑。”

“小鱼儿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这都护不住她?”沈怀瑾确实动了怒,“家里唯一的娇娇女被人家磋磨,竟连管都不管?”

沈以容叹了一口气:“小鱼儿性子单纯,容易被哄骗,况且刘骞是什么人?平远侯府的世子,未来是要继承侯位的小侯爷。许是小鱼儿觉得自己生不出个带把儿的,又怕家里面与平远侯府有什么冲突,就把所有错误大包大揽,一个人背着了。”

“你可万不能如此。”沈怀瑾正色道,“明王虽然是皇子,可我们将军府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若受了委屈尽管来家里说,懂吗?”

沈以容只好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你也不必动那么大的气,左不过是之前的故事,如今我们得知先机,想办法更改就是了。”

“小鱼儿也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沈哥哥长大的,我只当她是沈府第二个娇小姐,我自己的妹妹了。”沈怀瑾还是生气,哪有平时半点的风度,“自己妹妹受了委屈,哪能舍得?”

随后在屋里踱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推门,大步而出:“我去同母亲说,叫母亲劝慕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嗳!话都没说完呢!”沈以容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屈了屈鼻子,“如今八字还没一撇,怎的就这么着急呢?”

次日,慕府。

“我听以容说,你给咱们鱼儿相看上了?”沈夫人喝了口茶,续道“如何了?”

慕夫人挑了挑眉:“我还寻思你怎么来了,合着是为了这个事。我也不瞒你,我看上了平远侯世子刘骞。”

“其实女儿家,再留个一年半载也不急,你家老三不也没议亲吗?哪里就这么着急了。”

“哎,话说回来,谁愿意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娇娇儿嫁到别人家做媳妇呢。”慕夫人摇了摇头,“可咱们既要身世相当,又得人品贵重,好男儿就那么些个,挑挑拣拣的,若是被人家抢了先,鱼儿怎么办呢。”

“鱼儿性子活泼,机灵可爱,不瞒你说,我也是把她当做半个女儿的,如今你要为她挑选夫婿,那有些话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

慕夫人白她一眼:“你我之间还费这么多唇舌做什么!”

“鱼儿不比旁的大家闺秀,自幼就是个跳脱有主意的主儿,若是得遇良人还好,可若非良人,小鱼儿又当如何?”

慕夫人倒有几分不赞成道:“咱们也都是从姑娘过来的,人总归是要长大的,鱼儿如今的性子也是被阖府上下娇惯的,待她成了一府主母,自是该知道轻重的了。”

“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你和慕大人娇宠着她,上头又有三个哥哥对她百依百顺,怎的嫁了人就合该换个性子不成?”沈夫人也有些气了,“你看着我们家,自打以容被指给明王殿下,谁心里不难受啊?门第再高有什么用,闺女儿自己过得好那才算好!”

慕夫人也急了:“你与我发哪门子火?你当我想嫁鱼儿不成?可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家中简单,夫妻恩爱,沈将军与沈念安他娘的事也算是说明白了。你当姑娘的时候人人就羡慕你,沈府家风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你嫁过去便可以与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什么福气?”

“可哪能人人都与你一样?”慕夫人知道自己语气不好,便生硬地软了下来,平心静气道,“你且看我,虽说老爷待我不错,妾室也未曾生下过孩子,但这些年我哪有表面上那么风光?照样乱摊子一大堆。”

“阿兰,你还能留着从前的脾气性子,我很为你高兴。”慕夫人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起码咱们这些姐妹里,唯有你是真真被宠了这么许多年。可世间女子大多盲婚哑嫁,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尽力为孩子挑选个好的,至于旁的,那还敢奢求什么?”

沈夫人也消了火气:“我不该同你这样的。可是鱼儿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说要给她议亲,我自然觉得谁都不好。特别是高嫁人家侯府上,那刘骞表面上哪哪都好,可府门一关,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总不能叫鱼儿受委屈,你说是吧?”

“我听你这意思,世子……可有什么不妥?”慕夫人听出了沈夫人的言下之意,“你打听到什么了?”

沈夫人也不卖关子:“你也别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总归这孩子不是良人,爹娘纵着他,后院的通房丫头就不少。再说那婆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是怕咱们鱼儿吃亏,你明白吗?”

“我原本是想着,我们慕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好歹也是官拜二品,鱼儿就算嫁过去,娘家还有这些个哥哥弟弟,想来不会受什么大的委屈的。”

“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沈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那婆母还在的时候,不也给你立过规矩,你呢,就连你我这样的闺中密友都不曾相告,更别说同你爹娘说了。”

“说句私心话,慕大人对鱼儿这般宠爱,自然也不会用她的后半辈子笼络旁人,要我看来,门楣高低又能如何呢?倒不如挑一个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只要他那夫婿有真本事,你家老爷随便往上面提一提,鱼儿这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你容我好好想想……”慕夫人微微皱起眉头。

“若非以容被指了婚,我倒宁愿她低嫁了去。夫家不比我们府上,便好拿捏多了,咱们做父母的都有百年那日,只盼着那时候儿女也能顺遂平安就是了。”

慕夫人却突然一转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沈夫人,竟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阿兰,你觉着我们鱼儿怎么样?”

“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娃娃,自然是顶好的!”

慕夫人:“你往后会磋磨儿媳吗?”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当我家家训是糊弄人的?”沈夫人道,“再者说了,儿媳是半个女儿,哪能磋磨?”

慕夫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家怀瑾,退了亲以后,可又相看了?”

沈夫人饶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也睁圆了眼睛:“你是说……”

慕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沈夫人也点着头笑,可过了一会又道:“还得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若是兄妹之情,那还真不好办。”

“怕什么?知根知底总归比盲婚哑嫁好得多,咱们探探孩子们的口风,若真成了,你我就是亲家了。”慕夫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如此,我也算真的放心了。”

沈夫人也觉得靠谱:“回去我就和以容商量商量,你也得问问鱼儿的意思,可别乱点了鸳鸯谱!”

“放心,这我自然省得!”

沈夫人回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沈以容叫了进来。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沈以容眼睛瞪得大大的,久久不语。

还能这样?

评论区也炸了。

【???莫名觉得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好像……也挺般配的?cp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怀瑾握瑜,兄弟们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我觉得,怀瑾哥哥可能对慕鱼只是兄妹之情?再说了,慕鱼从小和以容一起长大,要真有那个意思不早就有了吗?】

【我觉得,如今最要紧的是确定这两个人的心意,如果他们双方都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耽误了两个人的一辈子。(点赞999+)】

沈以容正色道:“我觉得,如今最要紧的是确定鱼儿和哥哥的心意。”

【???好家伙,直接念弹幕是吧】

【真有你的啊,沈以容!】

【不如试探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对彼此的那个意思,办法大家一起想吧,我觉得指望沈以容是够呛了。(点赞999+)】

沈以容:???什么叫指望我够呛了!

“不如试探试探,看看他们俩对彼此有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主意?”沈夫人亲亲热热地拉起沈以容的手,“我家容儿怎的变聪明了,脑子灵光得像你哥似的。”

“嗯……应该就快有了吧。”沈以容道。

你们倒是快想啊!

开动你们的大脑,快想啊!

但弹幕却始终没有再弹出来了。

沈以容小声嘟囔一句:“真是靠你们不如靠自己!”

“你说什么呢?”

“没事……”沈以容眼珠子一转,“娘,我倒有个主意,不过您和于姨得听我的。”

休沐日。

慕夫人如约而至。

“哥哥,你快随我去吧!”沈以容啪一声推开了门,“慕夫人来了,正拉着娘亲说小鱼儿的婚事呢,也不知道怎么了,慕夫人非要把小鱼儿嫁到平远侯府上去!”

沈怀瑾刚作的一幅山水画,连墨迹都未干,闻言连忙跟着走了。

“夫人,慕夫人,少爷和小姐往这边过来了。”侍女赶忙进来通报。

两位夫人对视一笑,这第一步就算是成了。

听着脚步声近了,便故意争吵起来。

“世子实乃人中龙凤,怎的就不成了?”

“于斐,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鱼儿去那里怕会吃苦,你怎么不信呢?”

“那你和我说,应当如何?如今这些青年才俊不是早早就有了婚约,就是已经娶妻生子,总不能一直拖着,那我们小鱼儿不要拖成老姑娘了?我看人家世子就挺好,嫁过去也算高攀人家平远侯,待鱼儿生下儿子,那也是未来侯爷的娘亲,指不定还能得个诰命的!”

“不可!”沈怀瑾连忙走了进来,自觉失态,便拘礼道:“娘亲,于姨。”

慕夫人和沈夫人对看一眼,又看了看沈怀瑾身后的沈以容,见沈以容点了点头,难得见沈怀瑾这副样子,便更有底了几分。

慕夫人还是端了架子:“怎么着,我这嫁个闺女,你们一家还都得为难不成?莫不是觉得我家丫头配不上世子?”

“鱼儿兰质蕙心,聪慧可爱,自然配得上世间所有的好男儿!”沈怀瑾道,“可世子实非良配,咱们自是舍不得小鱼儿受苦的。”

沈以容心理暗暗想着:哥哥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虽说与小鱼儿是自幼长大的情分,可究竟只是兄妹之情还是掺杂其他,只怕自诩沈家第一聪明人的哥哥自己都不从得知。

沈怀瑾那边悉数刘骞的十宗罪,评论区也开始了辩论赛。

【我觉得怀瑾哥哥就是喜欢小鱼儿啊,一个连书中世界这种奇怪设定都能接受的人竟然会有这么不淡定的一天,多稀奇啊!】

【也未必吧,若是以容往火坑里跳,怀瑾哥哥就不着急了?我看还是兄长对妹妹的保护之情更多一些!】

【楼上的,你忘了沈以容和沈怀瑾讲述被渣男骗感情用完就扔,还把全家坑死的时候了?沈怀瑾哪有那么大反应啊!】

【那不是因为有破解之法吗!可是现在小鱼儿她娘就非要把女儿嫁给刘骞,做哥哥的能不急吗?】

【我说实话,原剧情加上现在的新剧情,我就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原剧情里哥哥爹娘惨死,妹妹被囚禁,自己被流放也没这么失控过!】

【那是因为心死了好吗?他失控有什么用啊?可是现在不是啊,现在他据理力争,说得越多越能给小鱼儿争取一户好人家啊!】

时不时就有弹幕刷到999+飘到沈以容的眼前,沈以容其实心里也是倾向于他们在一起的。一个人最好的闺蜜,一个是唯一的哥哥,两人真是成了,对谁都放心。

“既然世子不行,咱们就换旁的,于姨您先别着急,总归有这么多适婚的男子,总归是会有几个好的。”在沈怀瑾快把刘家上三代都念叨个遍的时候,沈以容适时地站了出来。

“素衣。”沈以容轻唤了一声,就见素衣捧着一摞子画像走了过来。

“这里是咱们都城里所有适宜的好儿郎,咱们不妨也都一起看看。”沈以容把画像放到桌子上,勾起了嘴角。

沈以容:哥哥,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被我算计到啊!


沈以容上来就过了三四个纨绔子弟,三个女人便看着沈怀瑾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了下去。

“不行。”

“配不上。”

“你就是这样给小鱼儿挑选的?”沈怀瑾气得快笑了,“这都是什么人,旁的不说,就那徐风言,昨日当街纵马伤人,你竟不知道吗?”

沈以容连忙哄着,只说是下面人看着未有婚配的公子哥儿都择了过来,这些个纨绔自然是嫁不得的,总归还有这么多位,咱们自然可以慢慢挑的。

按理说给慕鱼相看人家这事,沈怀瑾是不该在场的,毕竟他算是外男,自然是于理不合。但总觉得三个女人实在不太靠谱,脚步一顿,便走不开了。

【哥哥要是真心悦人家小鱼儿,上辈子干什么去了?】

【上辈子他不还和白菀昭有婚约嘛!小鱼儿与世子成亲的时候,咱们哥哥和白菀昭都成婚半年多了,况且刘骞表面上也人五人六的,谁能想到背地里烟酒都来的。】

【别急啊大家,毕竟这几位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和角度来看,那沈怀瑾也不放心把小鱼儿嫁过去吧。】

沈以容自然不会一直触他的霉头,可就算是品貌兼优的贵公子,沈怀瑾也总是能鸡蛋里边挑出骨头来。

“太瘦。”

“太胖。”

“个子矮了些。”

“他外祖家不行。”

“性子太闷,鱼儿不会喜欢。”

就这么一来二去,慕夫人和沈夫人都是过来人,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在沈怀瑾和沈以容仍研究着画像的时候,两人早已默契地点了点头。

沈夫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大傻儿子,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

“既然选不出个好的,那咱们也不必太急,我和你们于姨再好好商量商量,你们先去吧。”

沈怀瑾:“于姨,可还会把小鱼儿嫁给刘世子?”

慕夫人如今看他就跟看自己家女婿似的,那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喜欢。眼下听他这么问,毫不掩饰嘴角眉梢的笑意,满口答应道:“贤婿……啊不是,贤侄放心,既然你们娘仨都不赞成,于姨自然听你们的。”

沈怀瑾也就没再多说,和沈以容行了一礼就退下去了。

慕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和自家老爷商量商量。

“阿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错不了,错不了!”

沈夫人也捂着嘴笑道:“只怕我这憨儿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可我瞧着他那副样子,八成是有戏的。”

“我不同你说了,这样的事,我可得快些去同我家老爷说说。”慕夫人也是个爽利人,眼下更是坐不住了,忙着就要出门去。

“记着问问咱们鱼儿的意思!”

“你且放心吧。”

再说沈以容和沈怀瑾那边,兄妹双双出来以后,沈怀瑾便反应过来了什么。

沈以容也不再瞒他:“她们确实有这个意思的。鱼儿也快到了年纪,女儿家总归是拖不得的,你这又刚刚和白家的退了亲,咱们两家门当户对,你与小鱼儿也算是青梅竹马。”

“我向来当小鱼儿是妹妹的,”沈怀瑾蹙了蹙眉,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这不是胡闹吗?”

沈以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婚姻之事我倒是不甚在意,总归娶什么人都是行的。世间对女子总是苛刻,若是嫁错了人,女子一生便算是毁了。”沈怀瑾自顾自道,“不管是什么白菀昭还是什么黑菀昭红菀昭绿菀昭,若是娶进门来,我也必定会好生照顾,绝不纳妾。”

沈以容还是一言不发。

“可小鱼儿不行,小鱼儿自幼便是家中娇客,咱们两家是世交,平日里她见的不论是慕府还是沈府,都是家庭美满,琴瑟和鸣的,若不为她选一个好的,如何安心呢?”

“哥哥,我未来也是要嫁给明王殿下的。”沈以容无奈道,“虽说明王有一副好相貌,可人家是王公贵族,你不为我担心吗?”

“怎的不担心呢?可明王殿下毕竟是陛下亲自赐婚,我们眼瞅着也是个好的,况且还在宴会上照拂过你,哥哥倒是觉得也还……还可以……”沈怀瑾一顿,神色也有些古怪。

“哥哥平素哪有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候?”沈以容有些好笑,“从前你是与白菀昭有婚约的,大家也都没有往你和小鱼儿身上想过,想必你自己也从未考虑过。”

“可是哥哥,方才那些不成器的纨绔也就罢了,也有德才兼备家世清白的公子,你不也是找茬挑刺吗?特别是方家那位,在文人圈子里可是颇有地位的,你不照样夹枪带棒的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的。”

沈怀瑾抿抿嘴:“小鱼儿活泼,不会喜欢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文人。”

“那小鱼儿喜欢什么?喜欢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吗?”沈以容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不是小将军最好姓沈,能文能武心还脏?”

沈怀瑾瞪她:“又胡说。”

“知道哥哥无意于男女之情,可是就如哥哥你自己说的,婚嫁之事对谁都是很重要的,咱们沈家不比旁的世家,你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若是不合心意,下半辈子过得多无趣啊。”

“爹爹年岁大了。”

“嗯?”

“早晚会是我沈怀瑾领军出征的。”沈怀瑾看向沈以容,正色道,“容儿,如爹娘这般的……毕竟是少数。”

“现在看似边关太平,可谁又知道那些蛮夷有什么心思呢?”

“我若挂帅出征,与家里人自然聚少离多。一如娘亲一般,守着这将军府,长夜漫漫,只得自己独自一人熬着。”沈怀瑾道,“何况刀剑无眼,哪里会因为我是小将军就不取我性命呢?”

“所以从小我就想通了,这世间的事总是难以两全的,情爱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要守着的是大鄢的土地,要守的是将军府的门楣,要守的是爹娘,还有你。总不能叫书中的结局再次上演,你可明白吗?”

“我是独子,儿女情长不是我该想的。”

“至于小鱼儿,纯粹美好。她只一笑,就恨不能把世间珍宝递给他,这样的人何止是我,连你对她都是这样的。”沈怀瑾眸色柔柔,笑道,“自然值得顶顶好的儿郎,须得千娇万宠才行的。”

沈以容从未听过沈怀瑾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也沉默了。

【所以我觉得,沈怀瑾其实是喜欢小鱼儿的?】

【我感觉也是!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磕到了磕到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在一起应该挺难的吧?我们只关注怀瑾哥哥的情绪了,万一小鱼儿不乐意呢!】

【小鱼儿为什么不愿意!她不愿意我愿意!哥哥选我!】

“你总是有你的道理。”沈以容有些赌气道,“横竖你瞧这个不是鼻子那个不是眼睛,你想怎么样啊,非要让小鱼儿拖成老姑娘吗?”

“这不是还没有遇见好的吗?小鱼儿比你还小些,哪里就这么着急了?”

沈以容气笑了:“饶是明年还是后年成亲,这些个公子也都在这里了,总不能等上一两年突然从哪冒出来个您老人家看着顺眼的吧?”

“我……”

“哥哥,我也是将军府的女儿,从小到大我自然也知道,我就是为了满门荣耀活着的,或者入宫为妃,或者许给哪个皇子世子,那些歪理我懂的不比你少!”

“哪个女儿家不盼着和夫婿举案齐眉,尤其我们家一向如此,可我能吗?我不能。”

“我知道,爹娘哥哥都心疼我,谁也不想我嫁到王府,不愿我同那些个侧妃小妾勾心斗角。”

“哥哥,我也不愿意。你说女子这一生能盼着什么呢?有些盼着夫家有能耐有权势有地位,有些盼着夫婿待自己多几分真心,有些盼着婆母公爹不给自己委屈,可真能如愿的能有几个呢?”

“若是我说,咱们千挑万选的夫婿,全都不及你。”

“你是真心爱护小鱼儿的,也是有感情的。咱们家永不许纳妾,那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呐?爹娘又不可能给小鱼儿受什么委屈,咱们又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

“我不与你多说了,总归再过几年,又该有皇子成年开府了,你若真对小鱼儿有意,就去试一试。”沈以容道,“不然就别耽误人家婚配,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真舍得女儿嫁到深宫高墙里去?”

沈以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看起来也是想到自己的伤心事了。

书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说安慰几句吧?咱们的容大小姐又要面子,哪肯承认自己伤心呢?你说不安慰几句吧,就容姐这几句话说的,自然也是对皇帝指婚给一个自己没什么感情的人有些微词的。

都怪沈怀瑾,你说你没事惹她干什么呢?

【以容,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你想呀,咱们一起扛过了原剧情的多少事了,虽然你被指给了李泠这件事,大家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总比嫁给李璟强,李泠看上去还不错的。(点赞数999+)】

“我知道。”沈以容闷闷道,“可自从听你们讲了你们那里的婚配嫁娶,就总是心里面难受。凭什么世间女子就永远要以夫为纲呢?凭什么男子可以作践女子一片真心呢?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要为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守节呢?”

“原先我真的没想过这么多,我知道我是将军府嫡女,我的婚姻从来就由不得自己,或许都由不得爹娘。”沈以容又道,“可自打听了你们那边的事儿,我真的好羡慕,我竟从不知道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原来女子也从不比男子差什么。”

“哥哥熟读兵法方略,用兵如神,可谁又知道沈以容一身武艺才最得沈大将军真传呢?”

“不怕你们笑话,为什么我会相信你们?因为你们说的桩桩件件都是对的,你们说我嫁人以后再不习武,只洗手做汤羹,连女红绣技都精进许多。我知道,若我真的嫁了,一定是这样的。”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沈以容叹了口气,“还不如说说哥哥和小鱼儿的事。我看着哥哥对小鱼儿是有意的,只是一直没想过,也不敢想,如今就是不知道鱼儿那边是什么想法了?”

慕府。

“不可。”

慕夫人兴高采烈地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慕大人起初也是高兴的,可沉下心来想了想,又缓缓摇了摇头。

慕夫人一顿,不解道:“有何不可啊?两个孩子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门当户对不说,沈家对媳妇儿的态度您也是知道的,鱼儿若真能嫁过去,自然是她的福分。”

“哎。”慕大人叹道,“鱼儿也是我的眼珠子,我何尝不想她有个好姻缘,这样我百年之后也能闭得上眼睛。可是……可是沈府是将军府,以容马上要做王妃了,我是兵部尚书,两家做了姻亲,那不擎等着落人话柄吗?”

“朝堂上的事,我一介妇人自然不懂。”慕夫人道。

“沈家兵权在握,我们以前如何交好倒也没什么,毕竟两家百年的交情,谁又能说出什么?可一旦结为姻亲,阿斐,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慕大人续道,“上边那位最怕的就是这个,到时候我们和沈家都会被圣上猜忌,你可明白吗?”

“若是咱们一家,我也就认了。毕竟鱼儿过得好,几个儿子也有出息,我也不必贪恋权势,可沈家呢?”

“皇上忌惮沈家这么许多年,叫沈家怎么办?”

“于公于私,怀瑾都是我十分欣赏的后辈,有真本事,又知根知底,多少贵女眼巴巴盼着嫁到将军府,我都知道。”

“可……”言于此处,慕大人不由压低了声音,“上边那位,未必肯容人的。”

慕夫人似懂非懂:“如此说来,我们两家结亲,怕是会给阿兰他们惹来祸端的。”

慕大人看自己夫人神容难过,语气不免软了几分,宽慰道:“若鱼儿和怀瑾两情相悦,我们也没有阻拦的道理,不过此事确实难办。待以容嫁到明王府以后,两个孩子若真有此意,我们和沈府再做打算吧。”

“是呢。”慕夫人也点了点头,“左不过咱们鱼儿年纪小,就算真的等两年也不妨事的。”


自从那天沈怀瑾和慕鱼的事之后,两家人都颇有默契的没再提起婚配嫁娶。

沈以容倒是偷偷试探过慕鱼的意思,慕鱼扭扭捏捏地说沈哥哥自然是极好的,但如果嫁到沈将军府是绝对不行的。

沈以容疑惑道:“你不是觉得我哥哥极好吗?怎的嫁到将军府就不成了?”

慕鱼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心翼翼道:“若是真成了,沈大将军不就成了我的公爹了吗,我……我真害怕!”

沈以容死活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慕大人究竟是怎么吓唬的人家孩子,怎的就怕成这样了?

沈慕两家的夫人也对了一遍,若是都不着急,就等以容成婚后再做打算。

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孩子们是怎么想的吧。

没过几天,门房来报,四殿下李泠来了。

素衣通传的时候,沈以容正耐着性子练女红。从来女子出嫁的时候都是须得亲手缝制嫁衣的,好在皇室娶亲,嫁衣都是宫中裁制的,倒也不必她来操心。可鄢国习俗,女子出嫁的嫁妆里是一定要带上两身亲手绣制的里衣的。沈以容女红虽然不好,但好歹也该缝上几笔,剩下的便交给沈府重金聘请的绣娘就是了。

“他怎么来了?”沈以容放下手中的针线。

“这不是明王府已经在修建了吗,皇上特许四殿下出宫督查的。”素衣笑笑,“但奴婢听说,四殿下一出宫就往咱们府上来了。”

“爹爹回来了吗?”

素衣摇了摇头:“已经给老爷递信儿了,现在夫人和少爷在正厅接待着。夫人说叫您打扮打扮就去,四殿下带了礼物给您呢。”

“好。”沈以容站起身来,“为我梳妆吧,总不能失了将军府的体面。”

前厅。

李泠始终温温和和地挂着笑意,也没摆王爷架子,品了口茶,这才开言道:“本该一早给将军府下拜帖的,奈何事出突然,还请夫人和少将军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殿下太客气了。”沈夫人也笑着应答,“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吗?”

李泠给自己的小厮闫华递了个眼色,闫华便规规矩矩往前一步,奉上许多礼物来。

李泠道:“能娶得令嫒,是小王的荣幸,自该多多上心的,如今能出宫,便带了些薄礼,还望夫人和少将军不要嫌弃。”

说完话之后,李泠轻轻咳了两声,面色又苍白了些:“小王体弱,确实是委屈沈小姐了。但沈家家训小王是知道的,娶妻以后,非犯七出之罪不得休弃、不得纳妾、不得养外室,今日小王前来,便是为了安夫人少将军的心,既是沈家的女婿,小王自会遵守。”

李泠目光恳切,言辞真诚,温和而有力,听的沈夫人和沈怀瑾不免一愣。

沈以容刚刚赶到,自然也听到了个十成十,闻言也不免停了脚步。

沈怀瑾微微眯了眼睛,似乎是在分辨李泠话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李泠并没有躲闪,而是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与他对视。

“殿下安好。”沈以容打破了僵局,走进门,施礼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李泠站起了身,想扶一把,却顾忌男女有别,双手顿在了半空,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轻声道:“沈小姐不必多礼的,是小王唐突来访,给将军府添麻烦了。”

沈夫人因着李泠刚刚那番话,眼下看李泠自然顺眼了几分,见沈以容到了,便寻了个由头带着沈怀瑾下去了。

素衣和闫华也退了出去,大厅中只剩两人。

“距上次一见,一别数日,沈小姐可还安好吗?”李泠温声道。

“上次的事,还未向殿下道谢。”沈以容盈盈一拜。

心里却盘算着:今日他既然来了,该不该把之前的事说个清楚?可他和自己又没什么交情,这种皇家纷争,若真是说出点什么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却听李泠轻声笑了。

“沈小姐聪慧,泠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刚刚泠所言,想来沈小姐也听到了。”李泠又道,“小姐曾心悦三皇兄,泠知道。”

沈以容:!!!

不是,你听我狡辩。

我不悦了,真不悦!

李泠见她如此表情,倒是也不甚在意,又言道:“此事,是三皇兄的不是。可那安念也不过是鱼目混珠,许是三皇兄与小姐之间是有误会的。”

沈以容大惊。

“殿下如何知晓的?”

李泠并不再深答,只道:“若小姐仍对皇兄有情谊在,泠可以……”

“殿下。”还未等李泠说完,沈以容便打断道,“以容如今已是殿下的未婚妻了。”

“莫非殿下,嫌弃以容不成?”

李泠却微微红了耳朵,又咳了几声,温声道:“沈小姐很好,若以沈小姐为妻,泠很欢喜。”

“只是……不想沈小姐伤心。”

沈以容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殿下有秘密,以容亦是。虽个中原由暂时不便透露,但以容对三殿下已经无意,无论是误会与否,并不重要。”

“以容是陛下亲赐,该四殿下明媒正娶的妻。”

李泠倒是没想到沈以容说话这般大胆,连脖子都微微发红,脸上更是烫的一塌糊涂。

沈以容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四殿下倒真是纯情极了,只这一番话便逗得他满脸羞红,想来也该是个洁身自好的。

李泠不知怎的急咳了几声,忙喝了口茶,才道:“待你我成婚,泠必将和盘托出。”

憋了半天,又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句:“泠……身子不好,身边莫说侧妃妾室,便是连通房都没有的,就连……也没教导过的,沈小姐放心……小姐若嫁过来,泠也会守好将军府的规矩,只待小姐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这话就连沈以容也红了脸,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活像两只鹌鹑。

“啊……”李泠突然开口,尔后在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簪,上面雕刻着一朵木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请小姐收下。”

沈以容接过簪子,心头竟没来由的欢喜了几分。

“殿下怎知以容喜欢木兰?”

李泠仍不太自然,一股脑又掏出了许多物件,有翡翠镯子,有珊瑚手串,甚至还有城东边藕澄记的豌豆黄。

无一例外,都是沈以容喜欢的。

沈以容:“殿下……竟知道以容的喜好吗?”

心里想的确是:殿下的衣服真大,竟能揣下这么老些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恪婕妤不甚得宠,四殿下身子不好,在皇帝面前也不得脸,刚刚听下面人说爹娘哥哥亦都准备了礼物,这看起来贵重得紧,想来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又想着李泠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将军府,心里便多了几分甜蜜来。

“殿下太客气了,如此贵重,叫以容怎好收下呢?”

“小姐只管收下便是,待来日开了府,也必不能亏待了小姐的。”

【李泠好甜啊!没事就害羞脸红,我先磕了!】

【可是李泠真的很奇怪,他好像很了解沈府上下,尤其是以容,拿来的都是以容喜欢的,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这话说起来真叫人听的开心啊!】

【不过咱们还是提醒提醒容宝吧?我觉得李泠应该没那么简单,容姐恋爱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李家哪有啥好人!希望李泠是个例外吧!】

【大家也别太唱衰,李泠不是说结婚以后把秘密都告诉容宝吗,哎呀,容宝也是有秘密的人,咱都不亏!】

还没等沈将军回府,李泠就匆匆离去了,今日出宫总归是要看看自己的明王府,在沈家待得已经太久太久了,怕同上边没法交代的。

沈以容也和弹幕分析了一会,却也没分析出什么所以然来。

沈怀瑾见她第四次看着那白玉簪子发呆,拿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

“干嘛?”沈以容吃痛抬头。

沈怀瑾折扇啪地一展,不免有些好笑道:“前两天不还同我吵架,就为了圣上赐婚这事,如今这一看,有人芳心暗许了啊。”

“我只是在想,李泠究竟是什么意思。”沈以容道,“他总是给我一种感觉,许多事他都是清楚的。不仅仅是宫宴的事,还有我与安念,还有更多更多,我寻思着,他必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的。”

【我作证!容姐刚才真的没想李泠长得好看的事!】

【我是那根簪子,我也作证,容姐没有那么喜欢我,只不过一天看我二百八十遍而已。】

【虽然但是,如果我是容姐,我也上头啊!】

【我觉得容姐已经不错了,如果是我遇见这样的纯情小奶狗,别说思考了,我连大脑都快没了!】

“嗯。”沈怀瑾坐下,“四殿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既能准确摸清你我爹娘喜欢什么,又能暗地里查清楚李璟的阴谋,连许多年前冷宫的事,玉佩的事,他也一清二楚。”

“可见咱们这位四殿下有勇有谋,许是我们错看了他的。”

“但不管怎么样,你是他的正妻,他那日又信誓旦旦要守咱们沈家的规矩,我寻思着也算半个自己人。”

“若是退一步,他真有图谋,也无非就是咱们将军府的势力。”

“莫说是他,天底下谁娶了你嫁了我,心中没有这番算计的?”

“只要他也肯心里向着你,那便是极好的。万事有哥哥在,你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沈怀瑾自打得知李璟的事以后,这边就没闲着,如今他的情报中心一念楼也算构建起来了。

以前他的情报只看着军事方面,亦或者是对沈家有威胁的王公大臣,但他知道,现在远远不够,他须得手眼通天。

天,自然就是上面那位。

虽然一时间有些吃力,但多费些心神,想来也是行的。

不过眼下更为重要的事,便是要仔仔细细查一查这位四殿下李泠。

若是真心自然是好,若是假意,总归也要替妹妹着想,必要保全妹妹和沈家的。

“对了,他们都称你为悲情男二呢。”沈以容笑道,“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何为悲情男二?”

“就是有本事,有能耐,温润尔雅,不争不抢,踏实可靠,对心悦的女子一心一意……”沈以容掰着手指头默默数着,“但是通常不能抱得美人归,可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真心在一起,还要默默祝福。”

沈怀瑾哑然失笑:“就当作你们是在夸我了。”

“这么些天,可想通了吗?”沈以容道。

“想什么?”

“自然是小鱼儿……”

沈怀瑾摇了摇头:“没想。”

“没想?”

“嗯,没想。”沈怀瑾道,“你当陛下不担心我们结党营私吗?”

“可是……”

沈怀瑾轻叹了口气:“容儿,哥哥实话和你说,那天所有的话都是我真心的想法。至于小鱼儿,我们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自是有的,以前我只当她是妹妹,从未有过旁的想法。”

“那日之后,我也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或者是有着几分男女之情的,毕竟她嫁给谁,我心里都有几分难受,除非她未来的夫婿是叫我也服气的才成。”

“可你也看见了,哥哥不能为了她放弃沈家满门荣耀,也自认做不到事事以她为重的。”

“她觉得我好,也不过因着知根知底,或者也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可她不也是因为爹,不敢嫁到咱们府上吗?”

“年少的情意确实珍贵,若不把握住也着实可惜。”沈怀瑾顿了顿,“饶是我对她她对我都有几分与众不同,总归是不能更改彼此心中的想法的,你明白吗。”

沈以容似懂非懂:“可毕竟你们之间有感情的。”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听他们讲了许多从未听过的道理吗?”沈怀瑾温和道,“我们这个时代,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方红帕子就嫁了的。”

“女子并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连你都没有,说起来也是哥哥和爹爹无能,护不住你。”

“可我希望小鱼儿有。”

“她那样肆意活泼的女子,就该嫁给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而非因为合适。”

“若她遇不到呢?”沈以容道,“你也知道,如今适婚的公子愈发的少了,挑来挑去不过那几个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还想嫁给我,就再说吧。”沈怀瑾笑笑,“不过总得先叫她别再怕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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