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美仔细对照了一下地图，确定就是秋千所说的地址。
秋千家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位置也在城郊，林思美住的小区虽然高档一些，但她年轻的时候住的也是这种地方，所以也没有觉得很意外。
2单元402。
如果换做以前，要爬楼梯上四层楼，她肯定会崩溃。
虽然只有四十几岁，但早年不注意保养膝盖，现在一蹲一坐都会觉得非常费劲，她猜测大概是半月板损伤或者滑膜炎之类的，但一直拖着没去医院检查。
去一趟医院太贵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用的是一个20岁的身体，当她20岁的时候，扛大包都不成问题。
秋千的身体素质果然很好，林思美快速爬到四楼都没带喘的。
林思美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还要假装是他们的女儿，想想就很不可思议。
没人回应。
林思美又敲了敲。
过了起码有两分钟，才听到门里面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满脸都是不耐烦。
“敲什么门，没带钥匙啊？”
林思美愣了一下，钥匙？她来之前还特意看过秋千的包里确实没有钥匙这东西，秋千自己租住的公寓用的是指纹锁。
男人又瞥了她一眼。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好看啊？”
熟悉的语气，这男人讲话跟孙万春一个味。
为什么这些中年男人都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
对付这种男人多说无益，这是林思美跟孙万春多年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
林思美进屋，换上拖鞋。
拖鞋全都是脏脏旧旧的，林思美犹豫了一下，勉强选了一双看上去稍微干净点的。
屋里的情况也不怎么样，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灰尘，可见家中的女主人不常打扫，也可能是平时很不注意维持卫生。
林思美一开始挺局促的，但是发现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自己，从她进屋起就被当成空气一样晾着，只顾着在沙发上坐着抽烟看电视。
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反而让林思美感觉自在了许多。
林思美有些纳闷，这个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起码也有六十岁了，但是秋千还比自己儿子小一岁，难道这是晚婚晚育家庭吗？
林思美闲不住，随便就去了厨房，找了一下清洁工具就开始收拾起来。
在林思美干活的时候，男人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林思美做家务很有一手，她烧了一壶热水，将洗碗池里的堆积陈久的脏碗盘全都用开水烫了一遍，干掉的油污被冲掉大半，再用洗碗棉很快就擦干净。
放餐具的架子上随便放着几块没用完的葱姜蒜，有些已经烂了，招引了许多小虫，林思美将这些东西也清理掉了。
灶台边的台面更是没眼看，林思美没找到油污净，只好凑合着用洗洁精配合钢丝球靠蛮力把污垢挫了下来，好一顿折腾，终于台面也能看到本色了。
最后收拾将地面上散落的菜叶残渣油点用抹布细细抠缝，反复清理，涮了七八遍脏抹布之后，地面终于光亮可鉴。
收拾完这些，林思美站在厨房门口，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很满意。
平常要是干这些活，她腰肯定已经痛到直不起来了，但用秋千的身体干这么多活，却只是出了些汗，仿佛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人啊，不服老不行。
没等林思美高兴多久，身后男人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男人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厨房的变化，径直拿着烟灰缸走进厨房，将烟灰浓痰往垃圾桶一倒，散落的灰尘飘落到垃圾桶旁的地面上，看烟灰缸里还有些残留，男人又在垃圾桶边使劲磕了磕。
男人离开厨房后，地面留下一串黑黑的污痕。
林思美顿时窝一肚子火。
这种男人是不是全都不把女人的劳动当回事啊？！
过去她是林思美，要稳重，要懂事，但是现在她可不想再惯这些老男人臭毛病了！
“你，去把刚才磕出来的烟灰擦了！”
林思美将抹布一把扔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看了看林思美。
“你说什么？”
“我让你去收拾！没看到我刚刚收拾干净的厨房吗？”
“让我收拾？你个赔钱货，是不是不想活了？”
污言秽语从男人口中毫不留情倾泻而出，但林思美对这种谩骂早就习惯。
“猫都知道拉屎刨坑埋了，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没羞耻心？！亏你还是为人父母！”
“为人父母？我看你是
想你亲爹了，你那么想他就去找他，别赖在我这！赔钱货！”
林思美愣住。
什么？这个男人居然不是秋千的爸爸？那他是谁……
“啪”地一声，男人抓起茶杯朝林思美扔了过来，茶杯擦着林思美的头砸在了身后的墙上。
林思美惊魂未定，大门突然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打开门，面色憔悴，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女人把满手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发现屋子里不对劲了。
她很快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还有男人和林思美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怎么了啊这是？招娣，又惹你叔叔生气了？”
招娣？林思美惊讶地看着女人。
这才是秋千的本名。
招娣。
女人急匆匆换好鞋，连忙走过来拍了一下林思美的后背。
“快给你叔叔道歉！”
男人一副胜者姿态坐回沙发，等着林思美给他道歉。
“我没错！”
林思美冷冷道。
男人顿时暴怒。
“好，你有骨气，以后别找我要生活费！”
女人急得直跺脚。
“招娣，快给你叔叔道歉，你要气死我吗？”
林思美看着女人。
“你是我妈？”
女人瞪大眼睛。
“招娣，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我都要不认了？”
林思美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你还真是我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信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