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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锁长生之秦陵秘境

北冥一尾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秦始皇陵边上有一个古老的守陵人庄子。二千余年,因为血咒一直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屈服命运的孟长生和前来为父寻药的胖子携手开启了一段探险之旅。从龙王岭斩杀黑狼到祭台驱散六煞阴虱,孟长生发现血咒解决的方法直指秦皇陵。在进陵途中,与唐门七杀赵箐箐、李树发生纠葛。殊不知几人走进秦皇墓道的那一刻,就已卷进了长生不死的千年漩涡。漫长的墓道阴森恐怖,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主角:孟长生,胖子   更新:2022-12-04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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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长生,胖子的其他类型小说《龙锁长生之秦陵秘境》,由网络作家“北冥一尾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始皇陵边上有一个古老的守陵人庄子。二千余年,因为血咒一直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屈服命运的孟长生和前来为父寻药的胖子携手开启了一段探险之旅。从龙王岭斩杀黑狼到祭台驱散六煞阴虱,孟长生发现血咒解决的方法直指秦皇陵。在进陵途中,与唐门七杀赵箐箐、李树发生纠葛。殊不知几人走进秦皇墓道的那一刻,就已卷进了长生不死的千年漩涡。漫长的墓道阴森恐怖,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龙锁长生之秦陵秘境》精彩片段

人活一世,穷极心思,用尽手段,所谋所图无外乎功名利禄。奈何我凡人食五谷,生六欲,衍七情,活着不过匆匆数十载。

彭祖当年享寿八百岁,不知羡煞了多少英雄豪杰。

从秦皇起,历朝历代,无论王侯将相,亦或僧道平民,跨过生死之界,六道轮回之者屈指可数。

正所谓“阴阳五行有生境,八荒道气鬼门藏。掌中乾坤日月转,天地轮回我为王”。

这世上,长生之术或许真有。

可谁见过?又有谁放弃过?

长生秘术,永远只待有缘人。

当最后一个祭眼完成,五星连珠,光照四方。帝陵上空风云际变,九九八十一道紫色天雷在帝陵上空炸响,天地山川为之色变。

待雷声散去,竟是霞光万丈,九天之外更是飘来一大片七彩祥云,化成一条五色斑斓的神龙,在陵墓上方飞旋盘舞。

龙吟之音响彻耳际,直上三十三重天外。

骊山百里皆鸟兽埋首,呜咽不绝。片刻之后,神龙从天而降,钻入帝陵之中。

云散日出,一切归于平静。

高高的山岗上,一青衣老者注视着一切。突然眼睛一眯,左手迅速掐算:“天干地支十二煞,九霄龙气护帝陵。五行风云拒来犯,鬼锁长河路难行。”

山风凛冽,宽衣长袍随风飘动,颔下三缕白须更是兀自吹散,颇有仙人之姿。

一盏茶之后,老者睁开双眼,捋着长须笑道:“山川龙气已引入帝陵,五行惊雷阵也已布好,不错,不错!”

2017年。仲夏。

咻咻——

无数支利箭铺天盖地射来,黑衣男子躲避不及,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想不到都过了两千多年了,这机关还这般厉害。这王玄灵不愧是鬼谷子的嫡传弟子。”一个面容姣好,年龄约莫二十上下,身着黑皮衣的女人咬牙说到到。

这趟出门,带的都是堂里一等一的好手,这还没进到墓室就已折了七、八人,回去不好跟唐爷交代了。

众人都躲在中室的各个角落,看着不断激射的羽箭,束手无策。

“箐箐,你待在这石柱后面,我去会会它。”说话的男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相貌俊朗,身材修长。

他刚探出身,一支利箭从左胸射来。他脚下一点,一个鹞子翻身,闪向右边,接着双掌撑地站了起来。然后如一只敏捷的猿猴,几个翻滚腾挪,就来到了那扇巨大的虎面青铜门前。

虎口里的利箭依然破空而出,箭头蓝汪汪的,一看就淬了剧毒。

这时,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两根手指粗细的雷管。别看这雷管小,可是唐门秘制的武器,爆破力十足。

“呲”引信点燃,男人瞅准时机塞入虎口中。然后一个“金雁横飞”翻身离开,三两步就躲回了石柱后面。这番操作行云流水,可见此人身手很是了得。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墓室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尘土扑簌簌地往下落。饶是如此坚硬的青铜门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任他机关无数,固若金汤,在炸药面前也得跪地求饶。”男人冷笑道。

“李树,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找东西,这爆炸的动静不小,山下的村民应该听到了。”

尘烟刚刚散去,众人把几盏探照灯对准后面的墓室,里面瞬间亮堂了起来。

这墓室很大,足有三十多个平方,地面铺着黑白相间的卷云纹砖,墓墙都是用一米见方的青石条夯成,上面分别刻有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四只神兽都有一对暴凸的眼睛,似乎是有人把它们的眼球从眼眶里生生抠了出来,让人看了有些膈应。

高高的穹顶上只有一个阴阳鱼的图案。相传这鬼谷子尽得老子真传,而这王玄灵作为鬼谷传人,有这样的布局也并不奇怪。

墓室正中并无棺床、棺椁,却有一张汉白玉的床榻,上面盘坐着一鹤发老者,竟面色如生。他绾着混元道髻,颌下三缕白须,身体裹在一件宽大的青色道袍里,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姿。因双目微闭,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众人登时睁大了眼睛,心下一阵惊异。

“这老鬼都死了二千年了,尸身竟保存得这么好!”李树啧啧说道。

“他若没些手段,也不会被秦皇拜为七宝国师。他师从鬼谷,这尸身不腐之术,对他门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黑衣女子简单的一句话,就解了众人的疑惑。

又见老者双手置于膝上,捧着一个鲜红似血的盒子。除此之外,周身再无他物。

众人正想走进墓室,女人伸手拦下:“等等,这王玄灵最擅机关、阵法!”

她从衣袖中掏出四个系着绳索的铁球,朝着地面东西南北几个方位滚去。

“骨碌碌……”

铁球还未滚动到尽头,墙面几只神兽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红光,墙面就露出一个个小孔,激射出一排细长的铁针。

铁针速如闪电,插入青石有半寸之厚,针尾还“嗡嗡”作响,可见必是被五石以上的劲力催动的。

众人见此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一阵后怕:刚才要是莽莽撞撞地跑进去,必定被射成个筛子。

足足过了半盏茶,墓室内才没了动静。

女人又把铁球朝着穹顶砸去,“砰”,与青石击起星点火花,好在没有机关发作。

等了几分钟,众人见女人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放下心来,戴上特制的面罩,就要走进墓室。


周围极其安静,那黑白相间的地面就像一盘围棋正在博弈着。

女人心里虽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想着先进去了,再做打算。

这时两个手下已一步踏进了墓室中。可他们才走了两步,脚下地砖忽地一翻,一根弩箭已弹射而出,直接贯穿了两人的身体。鲜血喷涌,顺着弩箭往下流去,地面瞬间染红了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的几人心下一颤,纷纷抬回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看向女人。

“箐箐,这是?”李树眼中满是惊惧。他身手是好,但在阵列、机关这一块从小就不如眼前的女人。所以每次出任务,唐爷必会让她随行。

女人仔细地数了数地面黑白两色的数量,恰好是七七四十九之数。她又抬头看了看墓顶,在阴阳鱼中隐约有七个白点,并用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金线串联。

这是!?

“等等……”

女人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掐指推算着。

众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不一会儿,女人睁开眼睛,一抹明媚之光绽满眸子。

她朝众人解释道:“这是紫金七星阵,是按穹顶上面的北斗七星结合金木水火土五行进行排位。里面共有七条道,六条死路,一条生路。也就是说踩错任何一块地砖,就会引发机关,结局你们也看到了。”

众人前面听得稀里糊涂,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听懂了,瞬间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命可只有一条啊!!

瞬间没有人言语了。

时间不等人,女人看向一旁的男人:“李树,你信我吗?”

李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一抹柔情在眼中一闪而逝。

“这里你的身手最好,成功几率最高!你按我说的踩到相应颜色的地砖上。我尽量……保你无事。”女人心里也没底,毕竟眼前的对手可是二千年前名赫一时的阵法鬼才。

“没问题。”

“第一步左起第三块白色,第二步第二列右起第五块黑色,第三步第四列左起……”

前面几步毫无问题,大家心下也轻松了几分。

到第六步时,女人皱起了眉头,心里仔细盘算着。李树则像木头一样杵着,他也紧张地盯着女人,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女人思考了片刻,开口道:“第六步第五列右起……第四块白色。”男人毫不犹豫,如大鹏展翅一般纵身而起。

李树堪堪落地,一根弩箭如灵蛇一般飞射而出。众人瞠目结舌,下一秒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心想:李树,完蛋了!

女人也花容失色,死死地咬着嘴唇。

弓弩射出,李树已躲无可躲。好在他功夫底子好,也不犹豫,身子一倒,双手向后撑地,来了一个“铁拱桥”,躲开弩箭的致命一击,但弩箭也射穿了他的左臂。

鲜血涓涓流下,不一会儿整条袖子都染红了。他撕下那条袖子,胡乱在伤口上缠了几圈。

大家见了,心中佩服不已。

女人也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脸上恢复一点血色。

李树见女人为他担心,心下一阵动容:“没事,死不了!继续吧!”话虽是对着众人说,但目光却看向女人。

女人躲开他的目光,眉心再次锁紧,思考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第六步第五列右起第二块。”

众人直勾勾地看去,李树也深吸一口气,跳了过去。

好在,没有“踩雷”。

就这样,在大家提心吊胆中,男人像只猴子似的左蹦右跳地来到了那具尸骨面前。

李树轻轻地吐了口浊气,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刚才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李树一伸手夺过了盒子,按照原路回到了墓门口。

盒子并未上锁,女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鸡蛋大小的青铜龙首令牌,花纹古朴,正中有个篆书“玄”字。

“东西找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撤!”

许是心急着离开,众人都没有发觉盒子关下的那一刻,一股白色的粉末已散入了空气里。

一眨眼功夫,四面墙角突燃起了一道道火舌,迅速向地面和穹顶游走。

仅仅一个呼吸间,整个墓室就被一道火网包围了。

“快走,我们中计了!”女子低吼一声,众人纷纷向外逃去。

转身的一瞬间,女子看到那具尸体的双眼竟睁开了,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让人骨头缝里渗出一股冷意。

“李树,那具尸体睁眼了!”女人边跑边对男人说。

李树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尸体双眼紧闭,与之前毫无异样:“箐箐,没睁眼,是你眼花了!”

莫非,真是我眼花了?

很快走在最后的两个手下被火蛇给吞噬了,他们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嘶喊、翻滚。转眼工夫,就变成了一具焦炭。

此时已不容她多想,因为整个地面马上就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了起来。墓室剧烈地晃动,尘土碎石纷纷落下,眼看着就要垮了。

几人在墓道里东倒西歪,心里急得不行。

这时,一块墓顶石朝女人砸来,一个身着花格子的壮汉赶紧把她撞开。

几吨重的石条直接把他砸翻在地,一口鲜血立时喷了出来,“阿箐,快走!”登时,男人没了气息。

“强子……”还不等女子去回身去救,人已经被火蛇吞没了。

女人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燃烧的尸体,就跌跌撞撞地被李树拖着往前跑去。

两人堪堪跨出墓道口,那火蛇就汹涌咆哮而来,热浪席卷了一切。

“轰”的一声,墓室坍塌了。

从此,世上再无王玄灵之墓。

两人狼狈地顺着盗洞爬了上去,外面微凉的山风顿时让他们清醒了几分。

巨大的坟堆已经垮了下去,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烟气从泥土里四散了出来。

山下灯光连成一线,像条游走的金蛇,可见有人赶来了。

两人来不及休息,赶紧起身,匆匆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初秋的阳光,不热不躁。

下晌,村口。

大磨盘上坐着一个头上包着白毛巾的老汉,嘴里叼个旱烟斗,正“吧嗒吧嗒”地吸着烟。

“踏踏……”

一头毛驴摇晃着脑袋,鼻孔里喷出热乎乎的气,背上挂着两个空口袋,慢慢走来。旁边是个穿件藏青衬衫的中年男子。

“老实,这是哪去?”老人一笼烟刚抽完,拿着烟斗在鞋底敲了敲,灰色的烟末纷纷落下。

“十七叔,歇着呀!嗨,这不是小子要回来了。他打小就中意那酸枣子,桂花叫俺去打点回来。”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长生要回来了?那好,那好,得空叫他上家里玩,我让他五奶奶给他做枣面发(花)……馍。”老人豁了两颗门牙,说话有些含糊。

“那好,小子回来,一定让他去看您。”

“你往那猴子岭去,那山凹里酸枣多,个头大!”

“好勒!”

“踏踏踏……”毛驴晃着脑袋继续向前走去。一只黄尾巴蜜蜂从它鼻头飞过,惹得它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不远处的一个山岗上,一个青年弓着背,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后是个塞得满满的背包,地上还放着一袋水果和一个行李箱。

“这运气……够背,店关了,回个家还赶上修路。累死我了……呼……”青年名唤孟长生,今年刚好二十岁。一米七八的个头,蜂腰猿背,身形笔直,似这崖壁上的青松。虽皮肤略黑,相貌普通,一双眼睛却像天上的星斗,尤为有神。

话说这孟长生打初中毕业后,就只身一人去往西安闯荡。因为只有初中学历,倒也吃尽了苦头。

刷盘子,扛大件,通下水道……各种脏活累活,他全来了个遍。

苦熬了几年,孟长生终于在西安东城的一个巷子里租了个只有七、八个平方的铺子,卖起了水果。

这铺子路段虽算不上热闹,但他为人热情,价格合理,倒也有许多回头客,硬是把日子维持了下去。

可今年赶上那条巷子拆迁,店是开不下去了。孟长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个包袱卷卖掉了店里所有物品,收拾了行李,就准备回家住上段时间,再做打算。

一阵山风从前头猎猎而来,把孟长生的背心吹得贴紧了身子,显露出结实的胸膛。孟长生仰起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竟有种“我欲乘风归去”的洒脱。

待这阵风离去,脸上的汗也吹干了,心情松快了几分。

眼前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这里就是秦岭山脉特别有名的支脉——骊山。

它南麓的山脚下隐约可见一个村落,便是他生活的村子。

那村子不大,大概百来户人家。

村里清一色的二层平房,外加个黄土夯成的院子。说来也怪,这百来户的村子竟还分成了七个部分,每个部分由十几户人家组成,有大路相连。

对于这个奇怪的布局,孟长生是知道缘由的。

那还是长生八岁时,爷爷有和他说过:

这长生村当年建村时是经高人指点,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来布局房屋的。村子分为七部分,每部分为一星宿之主,并用青石为连接。如果从高处往下看,你会发现这村子就像一条蜿蜒盘旋的苍龙。村子最中心还有个三百余平米的圆形小坡,名唤落星墩,那也是孟氏祠堂所在之地。这么一来,那落星墩更像是龙口中的含珠!据说苍龙回首含珠,可保佑此地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狗屁的人丁兴旺?二千年多年了,整个村子加起来都不超过三百人。看来老祖宗被那江湖骗子忽悠了咯。”青年一阵嘀咕,心中有些许愤愤不平。

看着村里已有人家飘起了炊烟,青年想起了家里老娘做的臊子面,不禁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再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往山下赶去。

夕阳烧红了天边的云,霞光倾泻了下来,似为那青年披上了一件瑰丽的锦衣。


都说“地面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陕西”,所言并不虚传。陕西这地界,哪怕你饭后溜达个几步,都能绊到一块老坟砖。

西安百里之内,更是坟山千座,枯骨万架。其中秦始皇陵最富盛名。这座秦皇劳70万役,修筑了40载,藏尽七国宝物的陵墓,可谓是前后三千年无人能及,乃中华帝陵之首。

若你知风水堪舆,便会发现帝陵位于骊山峰峦环抱之中,犹如莲蕊居于正中,藏风聚气,难天成之宝穴。

秦灭之后,因这墓中巨藏引来无数官匪盗掘,皆铩羽而归。光光各朝史书记载,就有千余起盗墓事件。那未记载的,更是多如牛毛。

这秦陵能保存至今,除地宫深埋九幽之下,机关重重,还因有一支神秘的守陵人。

据西晋书《南荒经》记载,秦皇晚年,为保身后陵寝无损,特以阴阳五行之道,在骊山大墓五处设有卫队,共计三千精兵悍勇翼护陵墓。

奈何秦末大乱,楚王项羽先一步占据咸阳。这也是位狠主,一把火毁了三百里阿旁宫,又出兵骊山,直指秦皇陵。

天下人都知道,楚王想要用这墓中的宝藏来养兵建国。

五支守陵卫队得知消息后,连夜奔向羽林上将孟常山所在之地,商讨抗击来犯的对策。

这次盗掘行动经后人研究,也是历史上秦陵发生的最大、最严重的一次公开盗掘。

再说卫队聚集在骊山秦陵必经的龙啸隘,他们备好滚石巨木,束好了弓弩羽箭,只待楚军前来。

果然过了几日,百里烟尘滚滚,一万装备精良的楚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卫队在隘口重重伏击了来犯,又在黄鹤坡与楚兵苦战了十日。

直到后来卫队寡不敌众,逃回关隘,死守不降。楚军驻扎在关隘下的山谷,打算困死卫队。

半个月后,守陵卫队断粮已是三日了,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毫无战力。楚军列兵秣马,开始反攻。

卫队正欲拼死一战之际,恰逢天降暴雨,五日不绝,山谷两侧的山壁接连垮塌。活埋了山谷中半数驻守的楚军。见大雨不止,最终剩余的楚军丢盔弃甲,溃散而逃。

五支卫队最终清点,只剩一百余人,由孟将军收拢,落居在秦陵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并使人迁来老小,在这里结寨为村。因愿此村从此长生太平,子嗣繁衍,所以名唤长生村。

书中只记录到了这里,后面的事却鲜少有人知道。

等到项羽乌江自刎后,刘邦扫除了最大的障碍,也就顺势建了大汉朝。至此,天下也就慢慢太平了。

孟常山作为前朝大将,深知自己拥有前朝的军队,必定会遭到当朝官府的忌惮,于是自愿向当地官府献上了本村丁册,又上缴了所有兵戈战械,真正做到了退甲还民。

本来到此村子也就相安无事了,大家可以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可接下来又出了幺蛾子。

汉高祖不知何故,连下七道诏书,非要封孟常山为骠骑将军。

孟常山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真去当了汉朝的官,不仅声败名裂,而且他这一走,秦陵也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更何况自己也走不出百里,于是果断拒绝。他知道拒绝和答应都是死,至少死在村里,还能赢得一份忠义之名。

多次婉拒后,高祖果然勃然大怒。孟常山害怕他迁怒村人,当下召集了所有村人把这事说了一番,最后竟自裁于众人面前。

高祖得知此事后,这才作罢。

孟常山临死之际,留下遗言:后世子弟无论何朝何代,长生村人不许出仕为将。

众人心下自是明了。

他又让人在村口立下一块石碑,镌刻下一条祖训:

凡我长生村人,终其一生,不得出村百里。违者族名除,六亲断。

此后,历代村民恪守族规,皆未出仕入将,且婚丧嫁娶从不涉足百里之外。

就这样,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外人虽然知道骊山下有个守陵人后代的村子,但也了解甚少。渐渐地,也给这村子笼上了一道神秘的色彩!

时间的滚滚车轮碾过了历史的尘埃,待旭日初升,红旗招展,长生村也迎来了新的时代。


2018年,立秋,长生村。

夜里一点,三个年轻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自家的家门,身后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半盏茶后,几道身影聚在了村口老碑之下。

四周万籁皆静,惨白的月光幽幽洒落,于是老碑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似那埋人的匣子。

“呼,长宝,正要出门,我爹一个咳嗽,我愣是吓得一动不敢动,后背出了一身白毛汗。”说话的人白白胖胖,名唤孟长水。

“阿水,你这胆子,真比那麦尖儿大不了多少。”一位黑脸青年伸出右手食指比划了下。

嘎嘎嘎——

几只老鸦突然飞落在石碑上,绿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三人立即骇出一抹冷汗。

“今晚的月亮怪的很。”孟长水指指天空。

不知何时,月亮已被一团黑云遮了大半。奇怪的是,那云月交替的边缘参差不齐,像被野兽咬了一口。

“我没说错吧,阿水就是胆子小,月亮都能吓到。还老吹自己是泰山石敢当!”黑脸青年再次挖苦道。

“哎,哪只狗子刚才被叫老鸦声吓白了脸。”

“反正不是老子。”

“阿水,阿根别吵了,我们赶紧出发。”孟长宝打断了两人。

突然,孟长水指了指身旁那静静耸立的石碑。

“长宝,你说这祖训……”

长宝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碑上的字。

瞬间的安静,让三人心中多少有些毛毛的。

“哼,祖训!我偏要学学那黄巢,踏破西京十三关,我命由我不由天!再说我们出了村,难道爹娘就不认我们了!”

青年捏紧了拳头,语气坚定。

……

早上5点,风尘仆仆的三人顺利登上了西安开往广州的K228次列车。

这个点的火车人并不多,7号车厢里,三人的前后几排都是空座。

几人刚把行李放好,火车就“哐当哐当”地开动了。

车子颤动了几下,瞌睡的人也陆续醒了。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一个白胖的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吆喝着。

一夜赶路,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大姐,来三桶康师傅,再加6根火腿肠。”孟长宝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百元票子。

“嗳,好!听口音,小伙子几个是西安本地人吧。”大姐脸上笑开了花,麻利收钱,拿食物。

“大姐,你这耳朵是这个!”孟长水竖起了大拇指。

“咯咯,我跟你们说哦,我张红花走南闯北20多年了,这双眼睛和耳朵毒得很,也就比那美猴王的差上两分。”大姐得意一笑,又说道:

“说也怪,想是这西安城早年间当皇帝的人多了去,有这个底气在。所以西安人的面相上,多了股……那,那啥气来着……”大姐微微抬头想着。

“王霸之气。”

“对对对,就这个王八气。”

“噗嗤……”

闲聊了几句,大姐就推着车往前吆喝去了,几人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孟长水撕开一根肠,嘟囔着:“我们这几人哪有啥王霸之气,穷得都只剩泡面打底了。”说完,狠狠地咬下半根肠,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泡面吃到一半,孟长水眼睛突然像被针扎了下,一阵刺痛。他用手背揉了揉,并未舒服。眼中仿佛着了火,火辣辣的疼,有股热流似要喷薄而出。他更加粗鲁地揉了揉,手背却一阵黏糊。

“血!?”孟长水尖叫一声。

“什么?”对面闷头吃面的两人同时抬起头。

这一看,可把两人吓得三魂失了两魄。

只见孟长水脸色煞白如纸,一对眼珠已被蛛网一样的血丝包裹,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

两人立马慌了神。

孟长宝赶紧拿纸按住了对方的眼睛。

“根子,快,快去找人帮忙。”

还没等孟长根起身叫人,孟长水突然像头发怒的野兽甩开了孟长宝。接着身子一挺,笔直地倒在了椅子上。

他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可喉咙里就像卡了块石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奄奄一息的孟长水又猛地挺起身子,口中喷出一大滩鲜血。随之鼻孔、耳中也相继流出鲜血,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了下去。短短几秒,竟只剩一层青色的皮,就像骷颅上蒙上了一层薄布。

两人骇到了极点,四肢不由颤抖了起来,脚下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就在这时,孟长宝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的!

“不!”,他又急又慌,忙用手捂住眼睛!

一股热流却霸道地从指缝中钻了出来,如洪水决堤怎么也堵不住。

模糊的视线中,身前的孟长根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他用手死死地堵住嘴,血竟从鼻孔,耳朵、眼中涌了出来……

“完了!”

孟长宝害怕到了极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他不想死,本想张嘴大喊“救命”。可一个“救”字还未拉出尾音,鲜血就灌满了嘴巴……

“咕嘟咕嘟!”

一切都结束了!

与此同时,骊山深处的始皇陵中似有似无地传来一声闷“哼”,里面似乎夹杂着几分不满与不屑。

因为这节车厢也就前后几排有人,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昙花一现,所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日头渐渐升起,窗外的景色也慢慢明朗了起来。远处的骊山山脉已是若隐若现,好似一条匍匐的龙。

这时,列车降下了速度,缓缓地进了站。

广播里重复播放着:“各位旅客,前方已到站渭南站,有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停站了,旅客要上下车了,所以张红花推着小推车往回走去。

她来到7号车厢口,远远地,并没看到几个年轻人的身影。

“哎,这几人呢?下车了?”张红花低声念了句。

在离孟长宝他们座位还有三排时,车轮突然有些黏黏糊糊的,推得有些吃力。

“这破轮子又卡烟头了!”

张红花低头看去,地面一大滩鲜血,已微微凝固了。她顿时骨寒毛竖,机械性地探头一看!

“杀人啦……”

瞬间,惊惧、尖锐的叫声掀翻了整个车厢,旅客们乱成一片。

等乘警赶来一看,饶是他们见过了大风大浪,胃里也一阵翻涌。

那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座椅上,血红的眼圆睁着,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尽是恐惧与绝望。七窍中不停往外淌的鲜血已把几人的衣服染透了……

等他们被送到医院时,身体早已凉透。

解剖室里,无影灯下,三具尸体并排陈列着。全市最有经验的法医拿起手术刀,娴熟地剖开了胸腹腔。

两个小时后,法医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皱起了眉头——这三具尸体无任何外伤,无中毒迹象,无致命疾病,却在同一时间死亡,这——是怎么回事?

而七窍中流出的血液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各项指标与常人无异。

另一边,警察对整列车和人进行了地毯式排查,均无果。

最后,警察局只能以“死因不明”暂时封案。

几具冷冰冰的尸体也根据所带身份证上信息,在三天后送回了长生村。


长生村,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传来一阵悲戚的哭声。

一对年过半百的老人身披麻衣,如烂泥一般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院中是一口上了红漆的柳木棺材。棺材一看就是连夜赶工做的,油漆未干,连板子上的毛刺子都未刮尽。棺材前是一大碗白米饭,上面插着三炷细香,那烟一线上升,然后吹散在空中。院子的几个角落挂着的几道白幡在秋风中乱飞,纸钱落满一地。

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扑倒在棺材上,她看着棺中的人,凄声哭喊着:“长宝啊,我的宝儿啊,你咋这么狠心啊!你走了,让娘可咋活呀?”

棺材里躺的人,正是前几天偷偷外出的孟长宝。

站在妇人身后的孟长生眼眶泛红,不忍地看着棺中穿着寿衣的孟长宝,回想着前几日夜里两人的对话——

“生子,我今晚就。已经和人联系好了,直接去广州。这里太穷了,我得出去赚钱,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宝哥,我现在店也开不下去。要不我跟你去混……”

“生子,这事你急不来,二婶的身子骨……这样,等宝哥出去站稳了脚跟,一定回来把你带走。”

“好!”

“到时给你安排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可以安排个对象吗?”

“个怂样,我还单着呢!”对方笑呵呵地拍了拍孟长生的后脑勺,“生子,哥想求你个事。”

“宝哥,我明白。你放心,我绝对照看好大爹,大妈……”

“好,宝哥谢你……”

孟长宝是孟长生伯爷爷的孙子,即是孟长生的堂哥。两人仅相差两岁,打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亲厚。

话犹在耳,人却不在了,一阵悲怆之情涌上孟长生心头。

看着两个老人哭得死去活来,村里来帮忙的妇人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一些稍稍上了年纪的老人心头却如同敲响了巨鼓,身子不禁猛地一颤,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凄冷的雨夜,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这时,人群散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根枣木龙头拐蹒跚而来。

他是长生村的老祖,年逾百岁,是村中仅存的太爷辈份。可以说一多半的村民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那一辈中排行第三,所以孟长生这一辈人尊呼其为“三叔祖”。他是长生村的现任族长,更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郎中,所以在长生村有着绝对的地位和话语权。

看着院子里的情景,老人脸上划过一丝惆怅,他重重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从今天起,你们都管好自己家的儿郎,别再乱跑了。哎,时也,命也。”语气中满是无奈。

众人立马听话地点了点头,脸色又白了几分。

地上的两位的老人也停止了哭泣,脸上全是懊悔之色。

眼看着老人就要离去,角落里的孟长生一步跨了出来,不甘心地喊道:“三叔祖……”

老人停下了脚步,众人纷纷看向孟长生。

“三叔祖,宝哥他们几个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要去渭南一趟。”孟长生背挺得笔直,通红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还未等老者回答,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孟长生的脑门上,随即呵斥道:“怎么跟三叔公说话呢?礼数都进狗肚子里了。你从今天起,给老子好好在家里呆着。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中年人正是孟长生的老子孟老实。

平常老实巴交的孟老汉这一发火,顿时把大家唬住了。部分上了年纪的人看着棺材中躺着的人,脸色变了又变,垂下了眸子。

孟长生浓眉一皱,扯着脖子吼道:“爹,不查清楚真相,长宝哥他们在地下怎么能安息?”

孟老实还未说话,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孟长宝的爹孟松突然站起来抓住了孟长生的手。

孟长生看到大伯通红的老眼里蓄满了泪水,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不忍地移开了眼睛。

只听孟松颤着嘴说:“生子,听大伯的,快跟你爹回去。你宝哥他们的死自有警察查,你别掺和。老实,你快把孩子带回去。”孟松看向孟老实,示意孟老实带人离开。

“大伯,你怎么也……”

孟长生还打算说几句,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叔祖竟冷不丁地朝自己看了过来。

那双浑浊的老眼饱含严厉,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庄重,饶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孟长生也把未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老人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孟长生,此时孟长生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巨浪滔天。可想到自己并无过错,便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坦坦荡荡地看向了老人。

这是双十分干净的眼睛,老人从中看到了三分倔强、七分聪慧,与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何曾相似!

老人收回了目光,一杵拐杖:“这件事到此为止。谁若想出去,我老头子也不拦着,就按老祖宗的规矩办吧!”

规矩?

“出村百里,族名除,六亲断。”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段碑文,顿时几个思想活络的青年低下了头。

的确,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生生掐灭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思。

“孟松,这日头热,孩子身子不好久留。明日让他们几个都入土为安吧。”老人平静地说着。

孟长宝的爹颓然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老妇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三叔祖走后,大家就陆续散了。

孟长生则一脸愤愤不平地跟着孟老实往家里走去。


孟长生家住在村子东头,他和孟老实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挑开话题,于是这一路走得静悄悄的。

半刻钟后,两人到家了。

这是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照例有个半大的院子。

院子的右侧种了棵柿子树,已有海碗粗,枝繁叶茂,挂满了半青不红的柿子。左则开出了两畦地,种上了茄子,白菜,墙角架了个黄瓜秧,结了几根带着顶花的黄瓜。

孟长生心中有气,一脚踢开了那扇嘎拉直响的木门。惊得院中正散步的老母鸡扑腾着翅膀,从他头顶飞过,落下几根灰扑扑的羽毛。

他径直走向墙角,扯了根黄瓜,顺手捋去毛刺,就蹲在柿子树下“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孟老实瞥了眼一脸不服气的儿子,黝黑的脸膛立马铁青了起来:“别以为俺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跟你说,你前脚走出这个村子,我后脚就吊死在这屋里。”

孟老实声如洪钟,复杂地看着眼前已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儿子。

孟长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别人说的话或许还可以一笑而过,他爹这种老实人还真是一根筋,那是说到做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孟长生不愿意就这样打消主意,他眼珠一转,语气软了几分:“爹,这都2018年了,总该让我出去瞅瞅世面吧!我孟长生这辈子总不能老窝在村里吧。再说等我结了婚,有了孩子,呆在这山窝窝里,也耽误孩子学习呀!你说对吧!”

孟长生这么一说,孟老实脸上顿时有几分松动。家里那几亩地是越种越贫了,这几年要不是有国家各种政策帮扶,口袋早就比脸还干净了。

可是……

看老父亲脸色稍稍缓和,孟长生心知有戏,他趁热打铁地说道:“你老放一万个心,我在西安等待了那么多年,一个人也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孟老实猛地想到这孩子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一人就背着包去西安讨生活,吃了不知多少苦。他心下一阵自责,是自己没能力呀!

他正欲松口,院外突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哭声,原来是孟长水老娘去村口烧衣物回来。

孟长生警铃大作。

果然,孟老实立马想起了心底那件事,原本缓和的脸色再次绷紧:“这村子怎么了!你爷爷能待,我能待,咱祖祖辈辈都能待,你怎么就不能?!”

话赶话到这里,孟长生见自己爹蛮不讲理,一股无名之火冲上了他的脑门顶,就不管不顾地扬起了声音:“爹,我就要出村!”

孟老实牛眼一瞪,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恐惧。他抬起左脚,拽下那只破布鞋,朝着孟长生就要抽去。

孟长生也不躲闪,梗着脖子,就那么静静地盯着老爹。

刚进门的牛桂花看到这一幕,吓得像只老母鸡一样赶紧伸开手臂挡在孟长生身前,转眼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生儿,娘求你了,这次就听你爹的。娘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娘,爹他死脑筋,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难道就因为三叔祖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抽死这兔崽子!”

牛桂花却拦得死死的,那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老实,别!别打孩子!”

孟长生抓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闹剧,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好,好,我算清楚了,你们全中了那块破石碑的毒,我……我现在就去砸了它。”

眼看儿子拎着斧头就要往门外冲去,孟老实几步就冲了上去,给了孟长生重重一巴掌。

“啪!”的一声,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孟长生脑子里像钻进了一群马蜂“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看着儿子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孟老实心疼、懊悔,可刹那间,他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下也便硬了几分。

突然,他扬起手狠狠地朝自己甩了几个大耳光,很快嘴角淌出一缕鲜红。

牛桂花“啊”地一声扑了过去,急声唤着:“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孟长生也被老爹的举动惊醒了,赶紧抓住他还欲扬起的手。刚才心中的那些郁闷在这一刻统统消失:“爹,爹……我不走了,我真不走了!”

这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股子落寞。

孟老实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兀自流着老泪。他眼神怔怔地看着大门,口里反复说着:“阿柏,你别走!都怪大哥,都怪大哥……”

……


半个小时后,孟长生带着满腔的疑惑跟着爹娘来到了楼梯拐角的那间屋子。

这是孟家的香阁,里面供奉着孟长生家上几代先人的牌位。

孟老实走到供桌前,在爷爷牌位上注视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接着他取下牌位后的一块砖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块用红绸布包裹的物件。

他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地揭开了红绸,里面竟是一块黑底描金的牌位。

“爹,这是?”孟长生探头一看,牌位上面赫然写着“二弟孟柏之灵位”。

谁是孟柏?

这个牌位为何我从来没见过?

……

一连串的问题像蘑菇一样在孟长生的心头冒了出来。

孟老实的眼睛深深嵌进了每个字中。他眼眶渐渐泛红,声音沙哑地说着:“长生,这是你从未见过的二叔!你给他磕个头,今天算是相认了!”

什么,我有个二叔?乖乖!

孟长生完全呆了,来不及多想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对着牌位磕了个响头。

孟老实摩挲着牌位,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1997年9月12号的夜里,大家睡得正香。

凌晨2点左右,一个惊雷突然炸响,整个骊山地动山摇。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哗啦啦的大雨就像是从天上往下倒水似的。不消片刻,村里就有十几户人家的房子塌了。

当场砸死了5、6人,另外还有13人身受重伤。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三叔祖赶紧安排村民把伤者送往西安的医院。

可从骊山到西安足足有八十多里的山路,在这黑灯瞎火的暴雨天赶路,何其之难?要是路上有个万一,家中老小可就没法活了……

随即很多人沉默了,都不愿主动站出来。

生死之间,人性往往最难以捉摸。

眼看几个村民的伤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三叔祖立马召集了村里所有青壮,当着祠堂祖先的面用抽签的方式来选人护送。

很巧的是,孟老实中签了。

当时牛桂花已经怀孕八个来月了,这又是淋雨,又是砸死人,一惊一吓中,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腹中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让她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于是浑浑噩噩中,牛桂花发起了高烧。

都说“七活八不活”,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牛桂花被烧得满脸通红,嘴唇上都冒起了泡,孟老实又是心疼,又是发愁,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这时才刚满十八岁的孟柏站了出来:“哥,嫂子这样子缺不得人。爹又不在家,这样你留在家里照顾嫂子,我去送人!”

“不行,这黑灯瞎火下着雨,路又这么远,敢让你去?”孟老实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哥,我十八了,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再说了,这一代我不比你熟?”孟柏性子最是跳脱,打小就爱往山里跑,总能鼓捣回来一些别人找不到的野果子。说真话,这方圆百里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

“别可是了,嫂子都这样了,你放心去吗?你就好好在家看着嫂子和我大侄子。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孟老实还是觉得不妥,可看看妻子病恹恹的,再看看眼前人高马大的孟柏,想着又是大家一起去的,也就点了头。

可这次的妥协,却成了这个老实汉子一辈子的噩梦。

众人送伤者到半路,前方出现山体滑坡,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眼看几个伤重的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家急得团团转。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议:“要不向左转,绕小道去咸阳市。”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却急忙摇头:“不可,不可,三叔祖说过我们只能去西安市。”

“木头叔,这不是事急从权吗!总不能看着三贵他们痛死吧!”

“是呀,我赞成绕路,咸阳也就稍微远个十几公里。”

“木头,早点动身吧,他们几个还可以少受点罪!”

“可是,我们长生村有祖训……”可这话根本没有人听。

见大家已调转方向向咸阳走去,叫木头的中年男人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队人马就这么冒着风雨,抬着伤员走在山路上。除去半路上崴脚的孟林……这一路还算顺利。

殊不知一伙人抬着伤者连走了五个多小时,直到早上八点才堪堪到了咸阳中心医院的门口。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连带伤者,顷刻间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共计四十一人。

那年头科学技术还较为初级,大家都以为这些人是被人投了毒,所以这案子最终还成为了当年十大凶案之一。

等四十一具尸体被送回村时,整个村子都“疯”了。

那几天,几乎家家缟素,户户哭啼。

孟老实更是在孟柏棺前跪了一夜。

那一夜过后,三十不到的他,头发竟白了一半。

而那晚半路崴脚的孟林却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这一劫。

原来那天他脚崴后,就在邻近村子的朋友家借宿了两晚,直到第三天才被人用自行车送回村。当他得知同去的人全都死了,如遭雷击,直接瘫倒在地。

末了,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不忍大家受罪,就不顾木头叔的劝说,掉头去了咸阳市。”

大家知道其中缘由后,一瞬间,所有人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石碑上的祖训!恐惧、惊讶、愤怒、无奈全涌上了心态头。

“凡我长生村人,终其一生,不得出村百里……”

而那咸阳市离村子堪堪一百一十里。

果然一星期后,警察带来了消息——法医检查结果出来了,所有人死因不明。

当下所有人的心头再次一颤,造孽呀!老祖宗的话不能不听呀!

因为这次事故遇难的大多数是青壮年,一下子让村子里元气大伤。三叔祖干脆开了祠堂,对出村百里一事下了死令。

村里人虽觉得此事有些荒诞,但心里也知道这是祖祖辈辈守着的规矩,肯定有他的道理,从此就更加严格地管着自家人的脚步。

可这才过了二十年呀,大家又放松了警惕。

孟柏的死成了孟老实一生的痛,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害死弟弟的凶手。这么多年,他从不敢祭拜,也不愿谈及,因为他没脸面对九泉之下的孟柏。

可今天为了孟长生,他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亲手撕开。

“出村……百里……会死人?”孟长生嘴里嘀咕着,不由得想起了孟长宝几个,又想起了前边院子孟六哥一家外出十年,音信全无。

他心中的疑惑就像一团麻线,越扯越多,越来越乱,如一张大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数日前,千里之外,杭州灵隐寺。

此时正是僧侣早课的时间,木鱼声响,梵音渺渺。

这佛音最是奇妙,似乎能解五脏六腑的焦躁与郁闷。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长期抑郁的人,最喜欢寺院的晨钟暮鼓。

灵隐寺往东走上百米,有个私人疗养院。这里面积虽不大,却有瀑布流水,种满了青竹,环境格外清幽。设备和医务人员的配备也都是国内顶尖的,所以向来深受权贵人士的喜欢。

此刻308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一张国字脸,头发花白,脸色蜡黄,如根枯木一般毫无生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人还活着。

谁能想到这看似七八十岁的老头,真实年龄不过50出头。自从三年前他躺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此刻,床边站着个男人。一米八出头,浑身是肉,像座铁塔似的。一张胖乎乎的脸上有双小眼睛。最为醒目的却是眉头与眼角一指长的疤连成一线,像个“<”号,着实有些骇人。

他正是病人的儿子白芳,因为这副身型,旁人更喜欢唤他胖子。久而久之,大家竟把他真名给忘了,着实让这厮开心了许久。

胖子注视着床上形如枯槁的父亲,耳畔回响着刚才空明长老的话:“这毒越来越霸道了,老衲的天绝九针已有些控制不住了,白施主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善哉善哉!”

“长老,我已经有了那地方的消息,我立马就动身。”胖子有些焦急。

“孩子,那地方太过凶险,从古到今从未有人进入过。哪怕当年曹操一世英豪,手下摸金校尉成百上千,也空望山门,铩羽而归。你当真要去?”空明长老认真地看着他。

“长老,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试。”胖子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空明长老知道对方已铁了心,只能嘱咐道:“善哉,你此去需万分小心。你父亲的毒,我会尽量拖延时日。”

“多谢长老了!”

胖子给父亲掖好被角,脑海里全是儿时的记忆。

胖子的母亲在他三岁那年出了意外,是白军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那时白军去学校教书,都是把他带在身边。经常他一哭闹,就得停下来去哄孩子,时间长了,学生们私下里给他取个外号“白阿姨”。也因为这事,白军没少被校领导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

白军也是能忍,硬是装傻充愣地把孩子带到上小学。小学到初中这几年,胖子也是个淘气的,惹了无数的祸事,都是白军舔着脸去赔礼道歉。但无论他做的多过火,白军硬是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初中毕业那年,叛逆期的胖子与白军大吵了一架,就一个人偷偷跑去新疆。这一去就是将近五年,直到三年前……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父亲,胖子下定了决心:“爸,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想着自己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就去找医护人员交代些事去了。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眼,可那眉宇间却多了一份担忧。

如墨的夜色笼罩了湖泊,柔柔的月光随即洒了下来,西湖周边的人也多了起来。

胖子站在湖边吹着晚风,抽着烟,目光呆呆地看着远方。湖中灯光点点,如明珠点缀,星辰降落,甚是美丽。可他没有心思看这景色,脑子里全是父亲憔悴枯槁的模样。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病床上的人是胖子的父亲白军,是某大学的植物学教授,在国内外都非常有名。

三年前,他听到消息,说是有人在秦岭大峡谷的深涧中发现了早已灭绝百年的九齿珠兰。当下他便收拾行李,兴匆匆地带着七、八个学生前往勘察。

可进入峡谷没多久,就发生了变故。等在峡谷外面的向导发现一行人并未按约定的时间出来,手机也全部联系不上,就报了警。等警察赶到目的地,一行九人中除去不见踪影的白军,全部遇难。

三天后,白军被发现在大峡谷20公里外的石子河畔。

当时他晕倒在河边,衣裤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知失踪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白军嘴里不停地喊着:“快跑,它来了,快……”救援人员赶紧把人送往医院。

可几天后,白军依旧未醒。而且在他身上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血液竟慢慢变成了灰白色。没过几天,抽出的血已是全白。紧接着还爆发了各种并发症,紧急抢救了不知道多少回。

就这样大半年的时间里,白军被送往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医院治疗,也用尽了各种偏方土方,依然昏迷不醒。直到有一天,白军七窍中开始流出一股腥臭的白色液体。

胖子彻底崩溃了。

当他听说灵隐寺的空明长老是晚清杏林圣手唐渊的嫡传弟子,就赶紧带人前来求医。


那天,碧空如洗。

灵隐寺后院。

须发皆白的空明长老已有百岁有余,虽面如枯树,却精神矍铄。

他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就脸色剧变,满眼皆是惊惧。

须臾,他摆了摆,认真地看着胖子说道:“善哉,善哉,你父亲的病我救不了,白施主请回吧!”

胖子那时才20岁,是走货圈里出名的“愣头青”。他看对方连脉都没把就拒绝,顿时有些气恼,直接冲到空明长老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师,你们佛主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

空明长老并没发怒:“施主,非是老衲不救,而是老衲才疏学浅,对此病无能为力。”说完,就走了。

“无能为力!?”胖子好似大冬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冻僵了。他不甘心看着父亲这样死去,就找到空明长老的僧房,任是滴水未沾地在他屋外跪了二天一夜。

末了,空明长老把人叫进了屋子。

胖子一见空明长老,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长老,前两天是我莽撞了,我给您赔罪!我胖子就粗人一个,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空明长老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那眉眼间竟褪去了几分急躁粗莽,心下顿时一阵嘘唏。

空明长老沉思良久,方才说道:“孩子,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父亲的病,我真救不了。”

他看胖子眼中尽是绝望之色,缓了缓又说道:“从你父亲的病况来看,他应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剧毒。我年少时曾听师傅说过,在秦岭山脉腹地有一种甲虫,拇指大,全身白色,眼睛却是朱红色,生活在地下五尺。

这种虫子最喜欢吃金乌毒草,每吃够一年,颜色就会变深一分。等吃够了九年,就变得乌黑如墨,剧毒无比,名唤朱眼黑虱。

当年我师父并未见过此虫,只是偶然见过一次被咬的人。那人的症状与你父亲一样,先是昏迷不醒,后血液在一月之内变成白浆。可殊不知他的五脏六腑竟也在慢慢腐蚀。一年后,人如枯木,腹中只剩一滩腐水。

不过,那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原以为这种虫子早就没了,想不到竟在你父亲身上见到它的踪影。”

这番话让胖子脸色瞬间没了血色,他再次朝着空明长老“咚咚咚”地磕起了三个响头。

“阿弥陀佛,世间生死皆苦。孩子,起来吧!也许这就是你父亲的劫数,你为何如此执着?”

“长老,我从小就没了妈,是我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胖子再是混不吝,也知道‘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空明长老心有不忍,伸手把对方扶起:“孩子,我虽解不了你父亲的毒,但我可以延缓毒发的时间,让你父亲少受点痛苦。可要想根除此毒,即使是老衲师傅出手也能为力。除非……”

胖子听到可以延缓时间,已是惊喜万分。又听到毒解不了,不免心生绝望。现在又升起一线希望……这心就像坐过山车似的上下起伏。

他忙问道:“长老,您说吧,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是去拔他阎王爷的胡子做药引,我也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空明长老看他这胖头胖脑的样子,心下也不免乐了几分,亲手给胖子倒了杯茶。

上好的龙井,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可此时的胖子哪有心情喝茶呀,他强压住内心的焦躁,如牛嚼牡丹般一口就把茶喝得干净,然后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和尚。

空明长老有意磨磨对方的性子,就没有搭理胖子,依然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一盏茶后,他才缓缓开口:“相传当年神医扁鹊游历赵国时,在五老峰中无意得到了一个上古丹方。这丹方他研究半生,又花费了十数年时间,终于集齐方中所需的各类药草、灵石等物,足足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

开炉当天,霞光万里,香气萦室,更有喜鸟飞来。可惜,这一炉最终只炼成了三颗丹丸。

这丹色若玛瑙,味似兰馨,据说可解百毒,名唤洗髓丹。

神医扁鹊仙逝前,分别给了唐白术、段元芝、玉茯苓三位嫡传弟子每人一粒,并千叮咛万嘱咐,此丹定要用在救人之上。

后唐白术来到齐国,恰逢齐桓公夏夜纳凉被毒虫所伤,百医无解,命在旦夕。此人献上丹药,齐桓公服后,三日痊愈,从此此丹名闻天下,各国竞相打听。另一枚据说被段元芝带往了南越,后不见了踪影。唯有玉茯苓手中那枚,几经辗转,竟深藏在赵国皇宫。

秦灭赵之后,秦皇取得此丹,视若眼珠,特密藏于内府。不过,秦皇还未有机会服用此丹就驾崩了。

后来,汉高祖宠妃戚夫人中痈疮之毒特来寻此药解毒,翻遍秦宫也没找到。直到找到当年伺候秦皇的老人才得知,当年秦二世胡亥把秦始皇内府中所有把玩珍藏之物全送去了秦皇陵陪葬,所以此丹很可能就在秦陵之中。”

“洗髓丹,秦皇陵!”胖子轻声念着,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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