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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彦穿越玄幻世界,成为鲁国公弃子。开局一只龟,升级全靠开金蛋。摊牌了,我不想奋斗了!功名诚可贵,利禄价更高,若为修仙故,不如回家养龟。
主角:秦嘉彦,秦冥 更新:2022-12-04 0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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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嘉彦,秦冥的其他类型小说《从养龟开始的修仙生活》,由网络作家“棋扇聆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嘉彦穿越玄幻世界,成为鲁国公弃子。开局一只龟,升级全靠开金蛋。摊牌了,我不想奋斗了!功名诚可贵,利禄价更高,若为修仙故,不如回家养龟。
东海孤岛。
大雾蒙蒙,水气遮天。
一书生模样的少年随浪潮冲上海岛沿岸,停留在浅白色的沙滩上。
海水冲刷着海岸,鱼虾嬉戏,寄居蟹在浅滩上欢快横行,两只海鸟落在他身上,好奇地啄了几下。
一只巴掌大的小龟翻腾半晌,蹼脚着地,慢腾腾地爬上少年脑袋,吞吐气机。
“啊!”
片刻后,少年惊叫坐起,大口喘息着,浑身尽是冷汗。
小龟滚落沙滩,又成了甲壳朝下,四肢朝天的模样,它努力晃动着龟壳,希望能通过自己努力翻转过身,奈何总是差强人意。
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海潮般涌来,强塞进秦嘉彦的大脑,他感到头痛欲裂,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还活着,还特么穿越了!”记忆灌注停息后,秦嘉彦脸上带着傻笑,口中喃喃自语。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他喜笑颜开,起身拍打干净身上的泥沙,一阵清冷的海风吹来,冻的他打了个哆嗦,将纷繁思绪拉回现实。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样貌,身体主人为燕秦鲁国公弃子,秦嘉彦,字见仙。
原主身为公爵之后,却是个性格孱弱的废柴,受姨娘诬陷,被年老昏聩的父亲逐出府邸,最终被歹人推下悬崖,含恨而死。
如果只是这样便罢了,他最不甘心的便是,青梅竹马的公主未婚妻也要被姨娘之子夺走,嫁做他人。
兄弟妻,不可欺!
原主读了一辈子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他死不瞑目!
“唉,可怜人呐!”
秦嘉彦为小老弟的遭遇深感惋惜。
兄弟,若有机会,我会帮你照顾好三公主的,以后我们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你在天之灵好好保佑哥。
秦嘉彦环望海岛一圈,就有些发懵,也不知被海水冲到了哪里,接下来应该怎么返回大陆?
所以……
“英明神武的系统爸爸,是时候展现一下您的神通广大了!”
“我已经摆好了姿势,请垂怜我吧!”
……
“小子,你是不是有病?”躺在沙砾间翻滚的小龟斜眯着眼睛,看向少年的目光充满鄙夷。
在本尊面前,摆出那么令龟恶心的姿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嘉彦听到声音就放心了。
最怕突然的安静,有回应就代表他不用一人白手起家,艰苦奋斗。
“在哪,你在哪儿?”
秦嘉彦趴在地上四处搜索,以后发达全靠它了,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你的小祖宗在这里!”
小龟扑腾着四肢,嗷嗷怪叫,平生最烦四脚朝天,容易被人误认为王八或者是鳖。
秦嘉彦搜索到目标,捡起小龟,将它捧在手心,视若至宝。
会说话的乌龟,绝对身份不凡啊!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已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就感觉特别的安心。
崛起,指日可待!
“原来是你个龟儿子!”
秦嘉彦兴奋地哈哈大笑,形势一片大好啊,他不仅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还可以把它放在手心,甚至骑在它头上。
“滚,小祖宗是造化神龟,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亵渎的!”
小龟极为不忿,瞪着绿豆大的眼睛,左瞄右瞄,上下打量着秦嘉彦。
这秦家子看上去神经兮兮的,明显不是正常人,也不知老祖为何让自己与他打理好关系,他身上哪里有大气运?
“龟啊,行行好吧!请带我回公府!”
秦嘉彦盘坐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纳头便拜。
能不能安然返家,抢回媳妇,替自己讨个公道,就看大佬的手段了!
除了嘴巴臭点,对本尊毕恭毕敬,孺子可教也……小龟傲娇地昂起脑袋,甩了甩又细又长的小尾巴。
“立誓吧,以后只对我一个龟好!”
“嗯,我秦嘉彦在此立誓,日后定会好吃好喝供着……”
不是,你这小王八犊子姓甚名谁啊?
“你可以称呼小祖宗为冥!”
小龟老神在在地道。
“哦,我一定好吃好喝供着为冥!”
“哎呀,错了,错了,是冥!”
“我一定好吃好喝供着是冥!”
“小祖宗,你可以称呼我‘冥’!”
小龟都快急死了,就没见过智商如此令龟捉急的人。
这瓜娃子是老祖派来考验本尊的吧!
“哎,我秦嘉彦在此立誓,日后定会好吃好喝供着冥,只对它一个龟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嘉彦言之凿凿,立下重誓。
人生在世,有一只龟傍身就够了,养龟多了,整天看着那么多头慢吞吞地伸出来,容易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小龟满意地点了点头,划开脚蹼,逼出一滴金光灿灿的精血,融入秦嘉彦胸口,与他定下血契。
“小冥冥,你要求的咱都做完了,是不是该赐我无敌神体和绝世功法了?”
秦嘉彦满脸的谄媚和讨好,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现在龟儿子是爸爸,他自然要低下头来。
小龟打了个激灵,害羞地将脑袋、尾巴和四肢缩回龟壳,屁股后面窜出一颗金蛋。
“想要造化,拿红尘气来换,还有……没事不要打扰小祖宗碎觉!”
壳中传来小龟奶声奶气的话语。
秦嘉彦神色复杂,金蛋有什么用,这玩意能吃吗?
他将小龟塞入怀中,捧着温热的金蛋,如同狗抓刺猬,无从下手。
要不吃掉它?
可这是龟儿子生下来的,还是先去洗洗吧!
秦嘉彦跑去海边,将金蛋上残留的血丝清洗干净,看到数十条红鲤从深海中争先恐后地游弋而来。
它们纷纷跃出水面,宛如一块块红绸在波涛中舞动,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有如万朵银花迸发,此起彼落,瑰丽异常。
其中一尾红灿灿的锦鲤,有如轻盈的银燕,挺着苗条的身躯,飞出大海,落入少年怀中。
啵!
它张口吞下金蛋,直挺挺地躺平,再也一动不动。
“这蛋不会有毒吧?”
秦嘉彦暗生疑虑,也有可能是这小鲤鱼吞蛋的姿势不对,把自己给噎死了。
老天保佑,我还指望以后恰蛋起事呢!
不知过去多久,锦鲤如同诈尸般,扑腾了两下。
在少年呆愣的目光中,它的额头钻出两颗晶莹如玉的嫩角,身躯仿佛被大力拉长了般,腹下缓缓生出四只利爪。
雾气飘来,焰云自生,托着这条锦鲤的身躯飞上高空。
鲤鱼化龙!
小锦鲤褪去铅华,在空中发出阵阵龙吟,欢快地游走自如。
它再不用受大海的束缚,从此可以自由翱翔天空,去征服更广阔的天地。
秦嘉彦与有荣焉,欣喜万分。
忽而,他面色一沉,见那小锦鲤掉转了方向,张牙舞爪地向自己飞来。
秦嘉彦大惊失色,揣紧怀中小龟,做出防御姿势,心道自己终究是错付了,这鱼妖抢了蛋不满足,还想吞掉他!
片刻后,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小龙如同大蟒蛇般,缠绕上他的身躯,不断拿脑袋亲昵地拱着他的脸颊。
“你要认我为主?”
秦嘉彦仿佛能看懂小龙所要表达的意思。
它乖巧地点了点脑袋,可怜巴巴地瞪着一双泫然欲泣的龙眼,忐忑不安地静等他的答复。
仿佛,这本就是它梦寐以求要达成的事情。
“好啊!”
秦嘉彦抚摸着它的龙角,眉开眼笑。
这可是他造就的龙,愿意当宠物自然是好!
龙在妖族中,出生伊始,便是六阶,对应武道脱胎境,而这种层次的修士,一般都是封疆裂土,称王称霸的存在。
“你有名字没有?”秦嘉彦开口问道。
小龙摇头晃脑,期待地望着新主人,等待他赐名。
秦嘉彦略作沉吟,扫视一眼小龙洁白如玉的俊美身躯,文思如涌。
“见你通体纯白,如雪似玉,灵动活泼,乖巧可爱,我便唤你白珺儿吧!”
小龙欣喜地朝秦嘉彦呼了口仙气,脱离主人,如同撒欢般,飞向高空,展示它腾云驾雾的本领。
秦嘉彦心情不错,跑去海边整理狼狈的仪容。
盏茶的工夫,波光粼粼的海面,呈现出少年英俊的容颜。
肤如凝脂,面若桃瓣,星眉朗目,俊美绝伦,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呵,这身充满酸臭味的儒衫,遮了我三分盛世美颜!”
秦嘉彦理好发鬓,坐在岸边,望海兴叹。
而今,他已被废黜了世子的身份,即便返回公府,也未必会得到优待,不过他还是云麓书院的学生,有着儒生这一层身份。
另外,鲁国公驱逐嫡子离府这件事情,实在过于反常,他觉得有必要暗中查探一番。
原主与鲁国公的关系不算很好,但不曾犯过大错,若只是因为后母的谗言,将他赶出家门,谁都会觉得过了。
因此,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迅速扬名,在儒林获得一席之地,自有大儒出面,保他无恙,之后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珺儿,带我回燕秦!”秦嘉彦朝空中嬉戏游玩的宠物喊道。
白珺儿龙躯微顿,俯冲而下,接上少年,直冲云霄。
秦嘉彦站在龙首上,俯瞰着茫茫大海,不消半个时辰,便看到了海岸线。
他心中顿时明了自己遇害后的遗落之地,乃是东海上临近渤海郡的一座孤岛,早已偏离京都上百里。
小龙在秦嘉彦要求下落地,并化作一支龙纹白玉钗,插进主人浓密的青丝间。
它虽化龙,但还没有掌握化作人形。
当然,这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它才完成晋阶几个时辰,许多相应的法术,还需要慢慢领悟。
秦嘉彦自并不知,渤海郡一些早起出海的渔夫和在山中打柴的樵夫,都看到了有神仙御龙而来的场景。
这在渤州引发了一场巨大的轰动,甚至连刺史都亲自过问刺史。
长岭滩,几个刚出海的渔夫,划着乌篷船,在大雾中前行。
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从远处传来,吓的他们差点扔掉长篙,跳船逃生。
随后,他们见到了平生最震撼的一幕,有人驾着白龙,从头顶上空高速飞过。
渔夫们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一致决定马上返航,将消息带回县衙。
遇见神仙的事情,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
浮澹山中,依靠卖柴为生的刘老三和自家婆娘徐三姑刚砍完两堆柴火,正坐在青石上休息。
老汉望着高空,突然拽住婆娘的手臂大叫:“老婆子,你看天上那是传说中的龙神吧!”
徐三姑抬头张望,搜索到目标后,激动地推搡着老汉下山,“走走走,快去告官,兴许还能领些赏钱!”
……
见龙者,比比皆是。
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各地官衙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神仙下凡,有人说是文曲星降临,还有人说东方见龙,是祥瑞之兆,可保燕秦国泰民安。
渤州刺史曲杬舟在官场摸爬滚打十余年,是个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渤海郡作为渤州三郡之一,在其治下,生机勃勃,繁华富庶。
不过他的崛起,却颇具传奇色彩。
当年他在云麓书院求学,屡试不中,突有一日,梦见白龙戏海,第二年即高中榜眼,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刺史。
自为官之后,每到一处,他都会发下告示,命当地百姓搜集奇闻异事,若遇龙神、龟仙,务必通报,可到当地县衙领赏。
早上天未大亮,曲杬舟便被府上管家唤醒,匆匆出了家门,乘马车来到当地一处县衙,听报官的老百姓们讲述遇见龙神之事。
“刘老三,你所言当真?”曲杬舟神容肃然,声严厉色,再三确认,“若有弄虚作假,别怪本官不客气!”
之前有许多心思不纯的刁民为了领到赏钱,不惜编谎误报,让他极为不忿,甚至下过重罚。
“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刘老三惊恐万分,当即跪下磕头,拉着徐三姑道:“我家婆娘也看到了!”
“我们都亲眼所见,那位龙神就落在郡城中消失了!”几个守在一旁的渔夫也是上前插嘴。
随着跑来证实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曲杬舟不得不信,便命人赏了他们银子,同时高价悬赏,全城搜寻龙神的消息。
他已迫不及待去拜谢龙神降恩赐福。
而此时,始作俑者落魄•秦嘉彦•儒生,此刻正淌着鼻涕,双手不断搓着臂膀,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大街上,一个人冻的瑟瑟发抖。
若非实在坚持不住,便让白珺儿送他直接回京都了,奈何这宠物太过无用,高空飞行不给开防护罩,风如刀割,将他冻成一只狗。
丑时两刻,路上的商贩还未出摊,街上行人很少,连个讨饭的地方都没有。
秦嘉彦饥饿难忍,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
他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归心似箭是个病,早知在荒岛上就该打两条鱼,补充了体力再回来。
现在可好,身无分文,又不会快速赚钱的营生,饿肚子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唉,还不是因为公主未婚妻的诱惑太大,生怕她被人拐进狼窝。
若他没出意外,迎娶公主的喜日就在下月初三,算算时间,也没几天了。
走神间,秦嘉彦刚好经过渤海郡鼎鼎有名的青楼,怡香院。
怡香院的名气可不比朝廷开设的教坊司差,只因此地走出过一位被当朝陛下亲自赐还自由,并纳入后宫的女词人。
不过教坊司是官方青楼,背后有朝廷撑腰,这又是怡香院所不具备的。
这时楼上突然敞开窗户,泼下一盆清水,将秦嘉彦浇了个透心凉。
“呀,娘子,我好像惹祸啦!”丫头小青隐约看到楼下是个身着襕衫的儒生,连忙关上房门,惴惴不安地喊道。
青楼女子惹上儒生可不是小事,因为谁也不知对方未来官运如何。
京都就曾有位花魁年少时得罪过一位儒生,后来儒生中举,给那花魁写了首讥讽诗,坏其名誉,逼得她最终跳楼自尽。
当然,那儒生也没落下好处,不久后就被书院给除名了。
不过半刻,两女子走出房间,小青匆匆出了闺院,将他请上楼去。
“丫头一时之过,还请公子勿怪!”怡香院花芙灵芸福了福身,低眉顺眼,姿态放的很低,“公子有何需要,婢子定会尽力满足!”
秦嘉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室内,这不是他第一次逛青楼,一眼便可看出娘子在青楼中的地位。
房间为两进,室内主色调为粉色,精雕细刻,古香古色。
内外两室用宛如红石榴籽穿成的珠帘隔开。
外室中央摆放着梨木打造的圆桌圆凳,一侧方案上的兽首香炉中,烟雾袅袅,芳香怡人。
内室南侧用锦绣山水图案屏风隔开,其上搭着几件绫罗衣裙,应是供美人沐浴之处,北侧则是休息的大床,不远处还有丫头的卧榻。
不是最顶级的配置,但也不差了,以他对教坊司的了解,这样的配置能排进前二十。
“公子……”灵芸柔柔弱弱地轻唤,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我要沐浴,另外给我准备干净的衣服和饭食。”秦嘉彦没有客套,直接朝内室沐浴之处行去。
灵芸脸色俏白,轻咬着红唇,幽叹一声,便是吩咐小青赶紧去准备。
丫头做事没个好歹,她这屋子的主人,自然是要代受其过的,待会儿等这落魄书生吃饱喝足,说不得还得让她侍寝。
而她,自入青楼以来,便卖艺不卖身,可还是个处子!
秦嘉彦沐浴更衣,又大吃一顿,闲下来后,方才欣赏起灵芸的容颜。
也难怪她的待遇不及花魁,生的倒是一副清灵动人的好皮囊,纤眉淡淡,妙目如水,琼鼻挺翘,红唇皓齿。
可惜身材差了几分,如同一朵未长开的花骨朵,娇小玲珑,纤瘦脆弱,看着楚楚可怜,压根没发育成熟。
灵芸在他毫不避讳的目光注视下,脸色微红,面生愁云,示意小青取来纹银三十两,意欲息事宁人,花钱打发了这落魄儒生。
“灵芸姑娘,今年芳龄几何?”秦嘉彦开口问道。
来了,来了,他果然是看上了小姐!
“娘子年方十三,还请士子宽恕则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做牛做马服侍公子!”小青急忙伏地磕头,泣涕涟涟,落下泪来。
俩妹纸以为我要强逼灵芸行周公之礼?
秦嘉彦顿时有些尴尬,他绝对没这个意思,没开花苞的少女,谈情说爱尚可,共赴巫山就是自找没趣了。
何况人家还以礼相待,请他洗澡吃饭,可谓诚意十足!
“取笔墨来!”秦嘉彦面无表情地吩咐一声。
小青不敢怠慢,抽泣着跑去取来笔墨纸砚,在桌上摆放整齐,铺展开宣纸。
笔是狼毫,墨是徽墨,纸是水纹,砚是端砚,都是堪称佳品的文房四宝,可见怡香院在尊崇文道方面也是下足了工夫。
秦嘉彦微微沉吟,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跃然纸上,正是一首《赠灵芸》: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渤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题款落笔:秦见仙。
秦嘉彦放下毛笔,吹干墨迹,走向一旁取了纹银装入衣袖,语气轻松道:“这次出门急,没带银两,送你首诗,也算不白拿!”
话罢,他敞门离去,独留下二女愣在原地,怔怔发呆。
俄顷,天地风云变幻,一道蒙蒙清光冲开漫天云雾,笼罩怡香院,射入灵芸房内。
燕秦十八州,各地书院上空,皆有金辉闪烁,将这首《赠灵芸》映照虚空,文道显圣,供人瞻仰。
“快看,快看,不知是哪位大儒的新作显圣了!”
各地书院早起的学子,呼朋唤友走出宿舍,纷纷驻足,倚栏仰头观望。
有儒生张口默念:“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渤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妙啊!”
首句描摹正值芳龄,身姿轻盈美好的少女,形象鲜明生动,使人仿佛如目睹那美丽的倩影。
二句以花喻人,二月初的豆蔻花正是含苞待放之际,用以比喻“十三余”的少女最是贴切。
而花在枝“梢头”,随风颤袅者,当尤为可爱,所以“豆蔻梢头”又暗自照应了“娉娉袅袅”四字。
这里比喻语新精妙,又似信手拈来,写出人似花美,花因人艳,新颖而独到。
三句以“春风十里”和“卷上珠帘”渲染出大都会富丽豪华气派,使人如睹十里长街,车水马龙,密集的歌台舞榭中,美女如云。
四句强此弱彼,用压低渤州所有美人的手法来突出一人之美,起到众星拱月的效果。
整首诗短短二十八字,语言精萃麻利,挥洒自如,情感真挚明朗,贵有个性。
各地书院沸腾了,学子们奔走相告,争相传颂,好不热闹!
他们此刻都生出一个急切的愿望,那就是尽快找到诗中的这位灵芸姑娘,一睹其绝丽芳容。
“娘子,这……”小青有些迷茫,上次怡红院得文道认可,还是那位女词人入宫前发生的事。
“那位公子呢,还不快去追回来!”灵芸伏在案头,心神恍恍,泪光婆娑,悔没能抓住秦嘉彦的心。
这一首赞诗,足以让她名扬四海,可她却愚蠢地用银子打发了秦公子。
小青冲出门去,举目四望。
大路迢迢,人流如川,早已不见了秦嘉彦的身影,只她徒留原地,懊恼地干跺脚。
事主老秦还不知自己引发了多大的轰动,他离开怡香院后,备好点心和干粮,租了辆马车,直奔上都而去。
秦嘉彦琢磨着诗名传开,尚需发酵时间,等他回到京师,也就差不多了。
到时大儒护道,文士相随,纵然鲁国公府,又能如何,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害他吧!
“姨娘、弟弟,再见我时,不知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秦嘉彦端坐在车中软垫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曲杬舟很快听说了各地书院显圣之事。
身为读书人,遇名作流传,如见佳玉良人,岂能错过?
他急命管家去当地的文宫书院讨来份手抄诗稿,焚香拜读。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读到这里,刺史大人已是眼眶微微泛红,他忆起了自己的初恋。
那时她当好年纪,正如二月初开的含胎花,姿态美好,举止轻盈。
纵然他如今已结婚生子,这都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
“春风十里渤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曲杬舟阖上眼皮,捏了捏眉心,两行清泪化作相思。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每个莘莘学子的心里,谁不曾有过一个难以忘怀的少女倩影,便是十里长街的阁中美人,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这首《赠灵芸》,从意中人写到花,从花写到春城闹市,从闹市写到美人,最后又烘托出意中人,含吐不露,“不著一字”而能“尽得风流”。
在燕秦诗坛中,新颖独到,空灵轻妙,从不曾有人作出此等绝世佳句,难怪能得文道认可。
“准备马车,去怡香院!”
曲杬舟一舒胸中郁气,龙神现世,接着有如此诗篇传世,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幸好渤州就在他治下,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方便打听那位秦见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
走走停停三五日,秦嘉彦方回到上京,他并未去鲁国公府,而是直奔云麓书院。
不出意外,鲁国公府已经得到他未死的消息。
他不死,姨娘怕是寝食难安!
“珺儿,你如今是什么实力?”
秦嘉彦碰了碰发簪,眉头微皱,随手拔出置于手心,俊美容颜瞬间羞红如猴屁股。
卧槽,一时失察,闹了个大笑话!
他本以为白珺儿插入发中,变作的是发簪,不成想是支钗子。
发钗之上的一抹玉质流苏,是真的美!
所以……
这几日所见之人,应该都误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了吧!
或许,也有人认为他是个死变态!
秦嘉彦掩面长叹,幸好回京的路上没有太过招摇,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主人放心,七品不出,无人能威胁到您!”
“等我化形为人,掌握四阶的血脉力量,您便可以在京都横着走了!”
白珺儿信誓旦旦道。
她并非空穴来风,自吹自擂,而是燕秦在大陆版图上,本就算不上强盛势力,虽然富庶,却也只是偏安一隅罢了。
如那些古老世家、圣地宗门,若对燕秦动了杀心,随便派个长老,就能将皇族覆灭。
“七品!”秦嘉彦明眸一闪,安心不少。
燕秦尊儒崇武,文道治教化,武道平天下,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更加尚武。
毕竟,没有足够实力,容易被人灭杀,再好的文治武功又有何用?
文道在五品之前,所修法门多为辅助,不具备强大的战斗力,而武道修士,即便只是九品,捶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秦嘉彦以前修文道,死过一次,才深刻认识到武道的重要性,他作为鲁国公士子,对修炼境界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乾元大陆,文、佛、武、剑等不同的修炼体系,有不同的修炼法门,但各体系境界都是一致的。
从低往高,分为通脉境、养气境、灵台境、脱胎境、神藏境、通天境、化神境、渡劫境、涅槃境、破虚境……
每境又可分为十阶。
龙族生来就是先天,白珺儿纵然鲤鱼化龙,那也不见得比真龙差多少。
在燕秦帝国境内,七品算得上顶级战力,六品更是凤毛麟角。
凭借白珺儿的实力,抢走三公主轻而易举,但秦嘉彦不屑于这样做。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
何况他本来就没有过错,何必自讨苦吃,与当今皇室做对?
进入云麓书院,儒生们见秦嘉彦回来,都如同见了鬼般,撒腿就跑。
“秦嘉彦,你是人是鬼?鲁国公府不是在为你治丧吗?”有儒生壮着胆子问道。
鲁国公士子跳崖身亡的讣告早已在皇城张贴,大白天跑出个一模一样的人,能不吓人吗?
“脑子有病!”秦嘉彦翻了个白眼,独自赶往恩师方大儒居处。
这个时代,大儒并非文道中的境界,而是对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称。
方靖是云麓书院的讲师,功名在身,尽职尽忠,为朝廷户部郎中,犹爱诗词。
此刻,他刚上完午朝,听说文道显圣,便将《赠灵芸》抄录下来,准备找人仔细装裱之后,挂在室内显亮处,日日观赏。
“见仙回来了!”方靖给秦嘉彦倒了杯酒,请他入座,似笑非笑地问道:“国公四处寻你不着,你小子跑去渤州逛青楼,究竟怎么回事?”
“方叔,我是受人暗害掉落悬崖,侥幸不死!”秦嘉彦大大方方落座,将一番遭遇讲与他听。
方靖跟他父亲鲁国公是至交好友,以前常在一起喝酒,关系不错。
可是自从鲁国公娶了姨娘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痴迷于美色,渐渐与好友们断了联系,行事也是愈发荒唐,甚至还将秦嘉彦士子身份废黜,将之驱逐出府。
方靖只默默饮酒,认真听着,并未发表言论。
无论鲁国公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这都是他的家事,别人没资格背后嚼舌根。
待秦嘉彦讲完,方靖慢悠悠地问道:“你想怎么做,还回府吗?”
“不回了!”秦嘉彦摇头。
回去做什么,自投罗网,还是大开杀戒?
“不回也好,你就在书院好好读书罢!”方靖若无其事地讲道:“最近朝廷在查的一起人口失踪案,牵扯到了鲁国公府,你要小心。”
秦嘉彦霍然抬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道果然另有玄机。
“别多想,而今京都暗流涌动,朝廷遇上麻烦了!”方靖抿了口酒,隐晦透露。
出现问题的,可不止鲁国公府一家。
朝廷怀疑有外来势力要动摇燕秦的统治根基,在京城引发一场暴乱,趁机夺位。
“早知如此,就不回来了!”秦嘉彦撇了撇嘴,心中嘀咕。
他赫然发觉,回京都反而是将自身置于一场阴谋的漩涡之中。
这不是上赶着自找麻烦吗?
不过鲁国公府是他立根之基,若真在暗行贩卖人口之事,他个“已死之人”又如何逃脱?
方靖无意多说,秦嘉彦也没有再问。
知道越多,牵扯的麻烦就深,未必是好事。
燕秦在两百年前造反立国,诸公侯都有从龙之功,而今武帝实力衰退,年老多病,龙椅不稳。
若有人图谋王位,剪除皇族党羽,削弱朝廷实力后再起事,会容易许多。
从恩师的只言片语中,秦嘉彦拨云见日。
他会出意外,或许只是个开始,暗流针对的不是他,而是王侯公爵代表的保皇派。
“这首诗是怎么回事?”方靖敲了敲桌面,将秦嘉彦的思绪拉回。
自己学生的水平,自己心里清楚。
自给秦嘉彦启蒙之后,两人就有了师徒之谊,方靖看着秦嘉彦长大,怎会不知他没有大才!
能作诗就不错了,出名篇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能写出如此佳作,母猪都能上树!
“文章本天成,佳作偶得之!”秦嘉彦捡起桌上的诗篇,抿着小酒,啧啧称奇:“唉,一不小心就写出如此绝妙的诗作,惭愧惭愧!”
方靖脸色顿时发黑,他也喜爱作诗题词,但那实属附庸风雅,与这篇相比,陈词滥调,毫无灵性,高下立判。
“老师,您从哪儿得到的这首诗?”
秦嘉彦有一点没想通,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水平,传递信息实为不易,除非有传音符之类的宝物。
但传音符颇为珍贵,就为了传首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秦嘉彦忽然发觉老师的脸色更黑了。
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方靖斜睨着学生,冷冰冰地问道:“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秦嘉彦大感困惑。
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往上都,吃喝拉撒都在荒郊野外,基本与外界断了联系。
难道期间发生过什么大事?
“哼,竖子匹夫,不足与谋!”方靖一展大袖,冷着脸走出小院。
秦嘉彦愣了半晌,表示自己很懵,这个世界的大儒如此有个性的吗?
罢了,找机会寻人一问便知。
秦嘉彦悠哉悠哉返回宿舍,国公府陪他来读书的书童已被撤回,舍内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一群儒生,谈笑风生,结伴而来。
清一色圆领宽袖,头戴纶巾的少年。
为首男子,身材魁梧、相貌平平,秦嘉彦模糊的印象中,记得他好像是礼部侍郎之子王玶,二弟秦嘉隆的狐朋狗友之一。
“那个装鬼的小子,就在这里,快把他拿下,送交鲁国公府处置!”
王玶身后跟着几个目露凶光的学生,不用看就知是家丁所扮,而其他人全是赶来凑热闹的。
秦嘉彦平素一心向学,所交好友也是才华横溢,风流成性,许多人都外出游历去了,不在书院。
他为鲁国公士子时,别人碍于身份,不敢造次,如今被废黜,什么牛鬼蛇神都想出来踩上一脚了。
秦嘉彦叹了口气,准备拿王玶开刀,以作警示,免得日后麻烦不断。
“那边的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刚下学归来,准备午休的书院大师兄宫钰路过此地,眉头微皱,极为不悦。
书院治学严谨,要求学生气有浩然,中正平和,他见不得官宦子弟仗势欺人,聚众闹事。
“那不是秦见仙吗?”三师兄褚丰源广结好友,远远便望见了秦嘉彦,含笑道:“大师兄,我们不妨去确认下那首《赠灵芸》是否由他所作!”
在褚丰源印象中,秦嘉彦老实巴交,行事唯唯诺诺,不是个有主见和才华的人,但那首《赠灵芸》,辞藻清雅,别出一格,着实令他拜服。
“哦?他就是秦见仙!”宫钰眸光一亮,欣喜之至。
云麓书院学子数万,真传却只有六人,夫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弟子了。
秦嘉彦凭借诗才,或许有机会得到夫子青睐。
文圣飞升之前,曾有言:书院只传道授业,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后世各方势力多有拉拢,但无一成功。
就像朝廷,拉拢书院不成,就成立了专供官宦士子读书的国子监,不过朝廷也要用书院的人才。
书院真传,与其他学子不同,是决不允许入朝为官的,因为真传本身代表着书院的态度。
秦嘉彦已摆脱功名身,又得文道显圣,这样的人才,便是夫子也会另眼相待吧!
“你们在做什么!”宫钰负手而来,一身浩然正气激荡,将欲对秦嘉彦动手的数人轰飞出去。
几个伪装成书院学生的家丁,被激起怒火,便要反击,王玶赶忙给他们使眼色。
他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在书院明目张胆地袭击夫子的学生,他们真是活腻歪了!
“是大师兄啊!”王玶见到宫钰,忙笑脸相迎,不敢有丝毫怠慢。
书院独立于帝国之外,王公贵胄的身份在这里可不好使,便是皇子公主,也得老老实实遵守书院的规矩。
“大师兄!”一众儒生恭敬行礼。
“个人恩怨不得带入书院,秦见仙是我书院学生,尔等速速离开,再有下次,勿怪我教你书院规矩!”
宫钰面向王玶,劈头盖脸,严厉呵斥,他就是为秦嘉彦撑腰而来。
书院真传,无需给他人面子!
“是,是!”王玶低头哈腰,苦笑不已,转过身给手下做了个撤离的手势,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秦嘉彦,恨不得直接吞了他。
这次被书院大师兄撞个正着,他怎么说都没理,也不敢胡搅蛮缠,继续以势压人,但大师兄言下之意很清楚。
离开书院,私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书院便不会再管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被废黜的士子总不能一直不出书院,到时是杀是剐,还不得由他拿捏。
待王玶惶惶退走,宫钰来到秦嘉彦身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目光如同在看自己的小师弟。
“秦见仙,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褚丰源莞尔一笑,不吝赞辞,“一首《赠灵芸》,得文道显圣,传遍大江南北,从此名留青史,真是羡煞我辈读书人!”
文道显圣,那什么玩意儿……秦嘉彦拱手作辑,恭维道:“两位师兄金玉其质,高情远致,方为我辈学习之楷模!”
宫钰和褚丰源相视一眼,俱是心情愉悦。
这记彩虹屁拍的令人舒坦!
“以后遇上麻烦,可来找我,不必见外!”褚丰源趁机示好,大师兄看好的人,他也乐得卖个人情。
“多谢师兄!”秦嘉彦回以笑意。
“忙去吧,我们恰好路过,正要回去休息,就不多打扰了!”
宫钰说罢,也不多留。
初次见面,混个脸熟就行,不宜深谈。
送走二位师兄,秦嘉彦悄悄出了书院。
既然王玶跑来找他麻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现在有神龙护体,不必遮遮掩掩,平白受人欺负!
只要不和书院关系闹顶,燕秦亿万之众,他何须惧哉?
当朝武帝识相便罢,若他刚愎自用,自找不痛快,大不了造他的反,夺位自立!
秦嘉彦美滋滋地想着,大摇大摆出了云麓书院。
如今失去鲁国公士子身份,一切特权全无,银子也得自己赚。
从灵芸那里得到的三十两纹银,已去近半,得想办法搞点钱,不然生活都成问题。
还有可恶的姨娘和二弟,也得尽快捏死他们,这俩人杀人夺妻,心思恶毒,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至于王玶那个马仔,留着慢慢收拾便是!
“珺儿,你的力量可以借我一用吗?”秦嘉彦碰了碰发簪。
上午发现这处失误之后,他就让小龙立马改正,再不可变作发钗,辱他清誉。
“可以呀!”白珺儿毫不吝啬地逼出一滴精血,送到少年面前,“主人服下这滴精血,七品之下随便揍,不过时效只有两个时辰!”
“足够了!”秦嘉彦将带着一抹金色的精血含入口中,仰头一送,吞入腹中。
少时,体内鲜血开始沸腾,皮肤也是微微发烫,但很快他就适应了。
精血被白珺儿炼化过,只保留了灵韵和能量,不会伤及他的身体,甚至还能起到淬炼肉身之效。
这等妖血宝药,一般修士可享受不到。
恐怕白珺儿贡献这一滴精血,也是付出了大代价,有机会得给它寻些天材地宝,助其修炼才是。
“咦,还附带了几式功法!”秦嘉彦服下精血后,微微一惊。
宠物真是有心了!
乾元大陆功法分为青、地、天、玄、圣五个等阶,每阶又分为下、中、上三品。
白珺儿血脉觉醒所得到的《衍龙真解》,是圣阶上品功法,泛大陆同层次的功法,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它所传的几招散手,虽达不到圣阶,却也不差,勉强能达到天阶中品层次。
值得一提的是,燕秦皇室所藏功法中,等阶最高的《化龙战诀》,不过天阶下品而已。
“时间紧迫,先回府一趟!”秦嘉彦脚步一踏,如同游龙戏耍人间,眨眼消失在山下滚滚红尘之中。
书院深处,一栋普通小院。
宫钰和褚丰源来到这里,向一位鹤颜白发老者见礼。
这白发垂落的老者,便是云麓书院的夫子。
夫子身后的花圃中,蹲着一位正专心侍弄花草的黄衫少女,乃其六弟子东方璇玑。
“他是大气运者,不适合当我弟子!”夫子一句话回绝了两弟子心中所想。
不是不想收,是不配啊!
若强行收秦嘉彦为徒,书院背负不起那等因果!
夫子闭着双眼,面无表情,仿佛超然物外,令人无法看出喜怒。
师兄弟二人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与此同时,秦嘉彦已经熟练掌握了游龙步。
来到鲁国公府,他直接翻墙潜入府内。
鲁国公府是三进大院,外院有客室,内院是个大花园,第三进院的后罩房,原计划是留给秦嘉彦和公主做婚后新房的,现在处于闲置状态。
秦嘉彦毕竟是在这里长大,对府内一切布置,再熟悉不过,他轻松避过守卫耳目,进入二弟秦嘉隆房间。
此刻,秦嘉隆正与一貌美如花的女子颠鸾倒凤。
秦嘉彦看不下去,随手挥出一道劲气,将一根床腿折断。
大床轰然倒塌,两人狼狈掉落床底。
女子吓得大声尖叫,秦嘉隆也被摔得鼻青脸肿,他骂骂咧咧站起身,踹了床腿两脚出气,自个儿却疼的嗷嗷直叫。
秦嘉彦没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一掌拍翻一个,将秦嘉隆捆成粽子,拖着他直奔姨娘房间。
今天秦嘉彦就是回来报仇的,若有歹人现身,那便一并料理掉,省的麻烦。
他不管京都有什么暗流,但那些所谓的“暗流”在鲁国公府搞事,就是自寻死路了。
未等他来到姨娘房间,府内守卫便有所发觉。
不消片刻,十来人将他围了起来。
“士子,您回来了?”
守卫总管王猛,原是鲁国公麾下的亲卫,退役后来到鲁国公府,负责守卫工作。
他是看着秦嘉彦长大的老人,对士子感情深厚,甫一见到秦嘉彦,便已眼眶通红。
近段时间,他可没少担心士子的安危。
“王叔,最近府内可有异常?”秦嘉彦点头示意,淡淡地问道。
“除传闻您已过世,一切如常!”王猛下意识地回答。
讲完后,方才想起,秦嘉彦早已不是什么士子,他的身份被国公大人亲口废黜了。
一时间心情愈发复杂。
府内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啊!
朝廷上下都知鲁国公府与一起人口失踪案有关,王猛又怎会不知?
“珺儿,你可有看出些端倪?”秦嘉彦低声问道。
“我感应到后院湖底有很多死人!”白珺儿只是传声,并未发出任何动静,“还有,那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老人,似乎被人控制了。”
“这什么鬼地方,煞气真重啊!”小龟也被鲁国公府的恶劣环境惊醒,慢吞吞地露出脑袋,四处眺望,稚嫩的嗓音如同婴孩,“还有迷魂阵!”
迷魂阵……是了,若非有蒙蔽神魂的阵法存在,王猛又怎会察觉不到异常。
秦嘉彦记得王猛是八品武夫。
养气境的武者,已具备挥出真气远攻的实力,对煞气应该非常敏感才对。
“有办法破除吗?”秦嘉彦开口问道。
“你家老头就是阵眼,杀死他,此阵必破!”小龟摇头晃脑地讲道。
杀死鲁国公!
秦嘉彦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有些无法接受。
鲁国公是这座公府的根,他若没了,鲁国公府必定没落,那自己还怎么娶到公主老婆?
“难道不能控制他,另作谋划?”秦嘉彦实在于心不忍,无论如何那便宜老爹与这具肉身有着血缘关系,弑父之事,他做不来。
“能啊,收集一缕红尘气,小祖宗再给你个造化就成!”小龟缩回壳中,不紧不慢地道:“本尊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恕不奉陪了!”
这龟儿子可真不讲义气!
秦嘉彦收回目光,攥了攥拳头,公府内的危机,得想法子告知当朝武帝,不然仅凭他一己之力,怕是不好解决。
公家的事,还是公家来办最合适!
啪!
他一掌落下,拍在秦嘉隆脑门上,将他打成废人,转身便走。
此次先收回点利息。
姨娘和二弟暗害他的事,可还没完!
“士子……”
王猛等人欲言又止,秦嘉隆母子所行之事不得人心,他们都看在眼里,但秦嘉彦打伤秦嘉隆,却会给他们惹来祸端。
这不抓不是,抓也不是。
“秦嘉彦,既然入得府中,就留下吧!”
这时,一道娇媚的笑声,在府内不合时宜地响起。
秦嘉彦止住脚步,仔细分辨声音来源。
倒是王猛等公府守卫,反应很大。
他们听到那虚幻缥缈的嗓音后,皆是骇然失色,痛苦万分,仿佛回忆起了极为恐怖之事,面无血色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何人在装神弄鬼!”秦嘉彦负手而立,微微蹙眉。
“小子,赶紧走吧!这迷魂阵是七品阵法,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小龟好意提醒一句。
七品阵法,足以暂时困住白珺儿,之后会发生什么危险,无法预测。
虽然小祖宗无惧一切,但为何要给个黄毛小子当打手,岂不显得太掉价?
秦嘉彦脸色微沉,抓住王猛,施展游龙步,翻出公爵府,消失在繁华城区。
迷魂阵与幻阵有些相似,但迷魂阵会影响神魂,让人记忆错乱,比幻阵更复杂。
就如王猛,在迷魂阵中待的时间一长,精神都出了问题。
他会选择性的遗忘某一段悲痛的记忆,来逃避现实,又或者沉浸在虚假的生活中,而不自知。
“得找机会进宫一趟了!”秦嘉彦非常气愤,这次回家行,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
本以为姨娘和二弟暗害他,意图在于谋划士子的身份,抢走他的公主未婚妻,不想公府的人全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两人虽有贪心恶念,却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就连鲁国公府也是有心人惊天布局的一部分。
他的死,相比于整个谋划,兴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意外,因为所有支持龙椅上那位武帝的势力人员,最终都会被铲除。
鲁国公府,与皇室联姻,自然首当其冲,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而他这个可怜的士子,不过是死在了众人前面!
这件事已经引起朝廷警觉,书院高层更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博弈双方却始终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地等待破局之人出现。
不出意外,重生后的他只要不死,便会成为破局之人。
秦嘉彦可不是那个平庸的士子,他的所做所行,必能打破僵局。
这有赖于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读过的史书典籍和演义小说摞起来比他本人都高。
相比于这个世界的土著,他所学渊博,见多识广,绝大多数阴谋策划在他眼中,有若跳梁小丑在班门弄斧。
逃出国公府,秦嘉彦放下王猛,在一处幽暗长巷暂歇,稍喘了口气。
未等两人开口交流,王猛突然起身,大喝一声:“士子小心!”
他猛力推开秦嘉彦,自己却被一柄半月型暗器刺穿了胸膛。
“王叔!”秦嘉彦搂住王猛,眼眶有些湿润,这是两个世界,第一个为他挡伤的人。
“快回书院,国公大人废你士子身份,就是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天下要变了,活下去……”
王猛布满血丝的眼睛往外凸出,哆哆嗦嗦地握着秦嘉彦的手臂,口中黑血流溢。
可惜嘱咐的话并未讲完,他便脑袋一歪,不甘心地咽了气。
这时,一男一女两道黑衣身影,翩然落地。
“鲁国公士子,你竟然还活着!”黄发女子挽双刀髻,眼眸明亮,身形曼妙,手中捏着一柄暗器,随意把玩着,嗓音却略带沙哑。
男子头戴蓑笠,右手已在缓缓拔剑,准备一击必杀。
秦嘉彦看向黄发女子手中的银亮暗器,又瞥了眼男子紧握的剑。
王猛被暗器所伤,却是死于中毒。
可见这暗器上所淬剧毒非比寻常,必须万分小心,不能让其划破皮肉,否则见血必死。
“尔等是谁,我似乎与你们无怨无仇吧?”秦嘉彦深吸了口气,暗中提防四周。
当下局势,有人寻上门,才方便他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其他人死活,不值一提,但鲁国公和三公主是他的底线。
谁触了这底线,就得死!
“死人知道这些有意义吗?”
长巷深处,秦嘉彦的背后,又出现两道黑衣身影,防备他逃走。
秦嘉彦还在等。
他感知到的五个修士,是四个通脉境和一个养气境三阶,而在此处现身的,只有通脉境。
“主人,我来出手解决他们吧!”白珺儿主动请缨,眼瞅着秦嘉彦不动弹,还以为是他害怕所致。
修士首次对战,往往都会心怯。
秦嘉彦是个读书人,不习惯刀光剑影也正常。
它就无所谓了,本来就是妖族,杀几个人如吃家常便饭般容易。
“不用!”秦嘉彦眸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兴奋之意,心道自己好歹学过几招,揍人这么有意思的事就不用代劳了。
万一失手都给打死了,他去哪里弄情报!
“赶紧解决掉他,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持剑男子语气冰冷,脚下一踏,便是飞身杀来。
其他几人也是不堪落后,各自取出趁手武器,施展凌厉杀招。
长巷内顿时被凛凛杀意充斥。
秦嘉彦没有坐以待毙,身若游龙,如影似幻,白珺儿一滴精血将其战力提升至养气圆满,面对这些宵小之徒,他甚至不用下重手。
砰!
从持剑男子身边掠过时,秦嘉彦捏住他的脑袋,投向擅用暗器的黄发女子。
前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视为蝼蚁的鲁国公士子,竟是个实力强大的武夫。
他难道不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特娘的,上面严重低估了秦嘉彦的战力,他以前都是装的!
持剑男子此刻都想爆粗口。
老子拿你当普通人,你却扮猪吃老虎,这是人办的事?
“我是真讨厌你的声音啊!”
趁着黄发女子手忙脚乱之际,秦嘉彦掠到她身侧,手捏龙爪,锁住她的咽喉,用力一捏。
清脆的咔嚓声传出,她的脑袋随即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别人可以待会死,但这贱人现在就得死!
随手将黄发女子的尸体甩到一旁,秦嘉彦望向剩下的三人,寒声道:“我再问一遍,尔等是谁,为何要害我?”
“下地狱问鬼去吧!”三人里其中用棍的中年人,拖着长棍奔来。
但游龙步可是天阶中品,他们所修的功法与之差距太大,速度根本追不上,只有被戏耍的份!
“我也讨厌你!”秦嘉彦游走一圈,握拳打在对方下巴上,令其身体脱离地面,紧接着在其胸口补上一拳。
中年人飞出很远,又滚了数圈,方才堪堪卸去沉重劲力。
他不知自己断了多少根骨头,只觉得胸口凹陷下去,痛的无法呼吸,就连吐出的鲜血都混着脏器,怕是命不久矣。
而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秦嘉彦从容应对着剩下两人的围攻,如同闲庭信步般,笑眯眯地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中年人握着长棍的手颤抖不止,他大脑一片空白,眼角因恐惧落下屈辱的泪水。
这种失去战力,坐在原地等死的情况,也太煎熬了!
求饶的话,归来复仇的鲁国公士子能放过他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不想活,那便去死吧!”
秦嘉彦闲庭信步般,来到中年人身边,右嘴角微微上翘,咧出一道邪魅的弧线。
余下两个杀手,刚好从他背后偷袭而至。
中年人脑海中闪过一道古怪的念头,他突然意识到,秦嘉彦并非要杀他,而是声东击西,目的只为了将其他两人引过来,攻其不备。
“不……你们不要过来啊!”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晚了!
一剑一刀落在秦嘉彦背后,却并未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两个杀手如同白日见了鬼般,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前者的皮肤上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鳞甲,与武器摩擦出细碎火花,将刀剑攻击完全卸去。
至此,白珺儿传给秦嘉彦的四式散手,皆已亮相。
游龙步,霸龙爪,升龙拳,天龙甲!
秦嘉彦慢慢回转过身,手捏龙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向两人胸膛。
噗嗤!
二人喋血,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如同被陨石撞出了个大坑。
骨断筋折,血流如注。
他们体会到了与中年人同样的痛苦。
便在此时,一道黑袍身影从天而降,挥掌击向秦嘉彦的天灵盖。
那位养气境的修士,终于不再躲藏,意欲一招将他击杀。
这个时机选的太好了!
秦嘉彦打出一手散式,气机刚刚力竭,回手反击需要时间,调整气机也需要时间。
眼见回防和躲避已是不及,乃必死之局!
一只狰狞龙爪从他头顶突然冒出,仿佛一道幻影闪过,巨大的握力将偷袭之人的身体直接捏爆。
四溅的血水化作沥沥血雨,有如柳絮纷飞,落的到处都是。
唯独秦嘉彦周身,不被血雨沾染,犹若独立于这方世界之外。
一股强大的吸力,在秦嘉彦头顶上方形成漩涡,将周围所有血气一丝不落地吸收干净。
再看几个杀手,除那中年人之外,已全部成为皮包骨头的干尸!
“珺儿,以后不得如此杀人,太残忍了!”秦嘉彦厉声呵斥,这般行径,有违天和,会被人当成邪修的。
“哦!”白珺儿乖巧应了声,有些委屈。
它需要磅礴血气来晋阶嘛!
看来只能等主人夜晚休息的时候,偷偷出去狩猎了!
秦嘉彦目光转向中年人,后者心中咯噔一声,惊惧地拖着身体,往后倒退。
“我问你答,你属于哪方势力?”少年踩住中年人的胸膛,神色冷漠地问道。
“我……七法狱!”中年人颤声应答。
“为何杀我,谁下的命令?”秦嘉彦接着询问。
“狱主下令,所有王公侯爵嫡系,一个不留!”中年人讲完,身体陡然剧烈抽搐。
他惊恐欲绝地大喊着“不要杀我”,七窍止不住地窜出漆黑的血水。
不消片刻,便没了声息。
想来是曾经签过血咒之类的契约,被人远程操控击杀,以免泄密。
“七法狱!”秦嘉彦脸色难看,又多了个调查对象。
随后,他将王猛尸体带走,找了块风水宝地,将其入土为安。
王猛在鲁国公府尽职尽责,算是看着秦嘉彦长大的老人,值得他恭敬对待。
处理完王猛的丧事,秦嘉彦便是直接前往内城三公主的府邸。
一般情况下,未出嫁的公主只能住在皇城之中,也是因为三公主与秦嘉彦定下婚约,武帝才另赐府宅,作为两人日后的住处。
他算是过来碰碰运气。
而好巧不巧,秦嘉彦甚至都未到府邸门口,两人就在街角不期而遇。
“嘉彦哥哥!”三公主分外欣喜,之前听到一些秦嘉彦已死的风言风语,她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秦嘉彦的母亲,是当朝皇后义结金兰的妹妹,儿时鲁国公夫人常带着秦嘉彦入宫,两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孩子就成了很好的玩伴。
随着年龄变大,秦嘉彦愈发神采英拔,玉树临风,三公主也是出落的钟灵毓秀,明艳动人,两人便暗生情愫。
于是,在皇后的鼎力支持下,武帝给二人隆重赐婚。
至于秦嘉彦被逐出鲁国公府,那都是赐婚之后的事情,其间种种利害,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秦嘉彦对三公主倒是颇具好感,主要是她确实生的极美,比印象中还要漂亮。
桃花水眸含情脉脉,如卷睫毛浓密纤长,眉若远山,琼鼻挺翘,唇红齿白,樱嘴小巧。
青丝如瀑,肤若凝脂。
身姿曼妙,娉婷婀娜。
一袭宫装素裙,舞勺之年,正如出水芙蓉,于闹市中亭亭玉立。
笑靥如花,清纯而又唯美。
老子上辈子看车展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令人心动的女子,这就是武帝老儿赐给老子的女人……
无需他言,武帝老儿,你好好做咱的老丈人吧!
从今儿起,我有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秦嘉彦嘴角微抿,含笑张开双臂。
夕颜公主微微一愣,随即便如乳燕投怀般,扑进他的臂弯。
“我的小公主哎!”秦嘉彦搂紧三公主盈盈一握的纤腰,原地转了好几圈。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本来对皇室并无太多好感的他,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感激和期待。
“嘉彦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害怕,好想你!”夕颜公主红了眼眶,靠在秦嘉彦宽阔的胸膛上,梨花带雨,嘤嘤落泪。
“夕颜乖,不怕!”秦嘉彦想起原主儿时哄三公主的场景,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这一幕特别温馨。
“嘉彦哥哥,答应我,不要再离开夕颜了好吗?”夕颜公主仰起脑袋,楚楚可怜地央求道。
“我答应你!”秦嘉彦为自己的未婚妻擦去眼泪,做出郑重承诺。
太甜蜜了!
这一刻,秦嘉彦终于理解了“红颜祸水”四个字的含义!
心都要化了,还管什么国家!
“公主,您慢点儿,等等奴婢啊!”三公主的小婢女姗姗来迟,见到秦嘉彦,忙行礼道:“见过士子!”
“夕颜是我女人,叫驸马!”秦嘉彦面色一冷。
小婢女打了个冷颤,接着改口:“见过驸马!”
“算了,都无所谓的!”秦嘉彦摆了摆手,拉着三公主的柔荑,开口道:“夕颜,带我去见岳父,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父皇!”夕颜公主纠正道。
她感觉秦嘉彦变的有些不同以往了,又说不清哪里不同,但心上人既然想见父皇,那就进宫好了!
夕颜公主命人备好马车,秦嘉彦也换了身干净衣裳。
一切准备就绪。
两人携手走出府邸,进入车厢。
厢内装饰精美,软座舒适,小案上摆放着点心和香炉,茶水都是热的。
驾车的老车夫为皇室服务多年,车速不快不慢,四平八稳,一路来到宫外皋门。
夕颜公主递出身份玉牌,等待守门卫兵查验,秦嘉彦也是趁此掀开帘布,远眺王宫。
虽然原主有王宫的记忆,但亲眼所见和存在于脑海中的终究不同。
“娘子,您看那边车厢中的是秦见仙公子吗?”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奉旨入京的灵芸主仆二人也在好奇观望,小青恰好捕捉到了秦嘉彦的身影。
灵芸定睛一看,俏脸有如傍晚的火烧云,瞬间红透半边。
她匆匆下了马车,便要前去向秦嘉彦见礼。
“这里是王宫,你二人勿要随便走动,小心惹上麻烦!”负责护送灵芸的渤州刺史曲杬舟从前面车厢走出,严肃警告二女。
灵芸因一首诗名传天下,有幸得陛下召见,但她毕竟出自青楼,身份低微。
万一冲撞了宫里的官宦,即便只是个太监,那也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曲杬舟在朝为官多年,深谙官道,从来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
“禀告大人,娘子是看见了秦见仙公子,所以想去打个招呼!”小青福了福身,指向公主座驾内,正四处观望的秦嘉彦。
“不懂规矩,来到王宫不能乱指乱点!”曲杬舟急赤白脸,挥手拍下小青的藕臂,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一惊。
莫非那位秦公子,是公主府的幕僚?
这就有点难办了,不过不碍事,为了打探龙神的消息,他就冒昧去拜见一下公主吧!
“你们随本官过去,切记不要乱说话!”曲杬舟带上二女,踏着方步,向公主座驾行去。
恰逢此时,秦嘉彦也是望见三人。
他知会夕颜公主一声,走下马车,遥遥招手:“灵芸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秦见仙公子!”小青有些欢呼雀跃,低声道:“娘子,秦公子与我们打招呼呢!”
行至座驾不远处,灵芸径直行跪拜礼,“小女子灵芸,谢过公子大恩!”
一首诗,让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青楼花芙,变为朝堂庙宇炙手可热的女子,这是几辈子积累的福分也换不来的。
不出意外,此次面圣之后,她将与皇族扯上联系,甚至会得到敕封。
当朝武帝是个不拘小节的男人,不会看轻青楼女子。
“灵芸姑娘,快快请起!”秦嘉彦绕过马车,扶起少女,开玩笑道:“苟富贵,勿相忘!”
灵芸雪颜微红,嫣然一笑。
“婢子谨记公子教诲!”
曲杬舟干咳两声,厚颜上前作揖:“早闻秦公子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与君相识恨晚呐!”
“这位是渤州刺史,曲杬舟曲大人!”灵芸自是懂人情世故,为秦嘉彦稍作介绍。
秦嘉彦随意拱了拱手,不冷不热道:“见过曲大人,小子徒有虚名,不足挂齿,全赖曲大人赏识!”
刺史为从三品大员,与各部侍郎相当,官衔不低,但也无需让国公士子忌惮。
国公爵位是从一品。
秦嘉彦出自鲁国公府,又即将成为皇亲国戚,只要武帝不眼瞎,他继承国公爵位是稳稳的。
“嘉彦哥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该启程了!”夕颜公主在车厢内催促道。
未出阁的公主,不太方便抛头露面,她本就乖巧伶俐,自是遵守本分,时刻注意言行,不会让人落下闲话。
“也罢,曲大人、灵芸姑娘,今日小子还有要事,我们改日再聊!”秦嘉彦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告辞,返回马车。
而今他无名无势,甚至有被罢黜身份的危机,还是正事要紧。
车驾继续前行,由路门入宫。
少顷,礼部侍郎王延平出宫门,带队前来迎接灵芸入宫。
当初,是他迎怡香院女词魁入宫,如今又是他来迎接怡香院新花魁,前后相隔不过两年,直教人不胜唏嘘。
武帝是在御书房召见了秦嘉彦,他两袖清风,步伐轻盈,精神矍铄,并不显年迈,也不知是谁传出他年老多病的谣言,真是该死。
“嘉彦呐,朕听闻你被逐出了公爵府,又遇刺差点身亡,说说这怎么回事?”
“若遇不公之处,自有朕为你主持公道!”
武帝对这个资质平庸,身体孱弱的准女婿实则并不满意,认为他是书呆子,但碍于各方情面,只得妥协,将自家痴情的傻闺女嫁出。
为了小棉袄的终身幸福,他也是操碎了心!
秦嘉彦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总之半真半假,不留纰漏,值得信服。
听完他的故事,武帝神色焕发,深邃的目光,多了几分奕奕神采。
时逢乱世,朝堂不稳,受人迫害的秦嘉彦,被实力强大的神秘师父所救,已完全符合他心中破局的人设。
京都这盘棋,或许能被这运气爆棚的傻小子盘活!
可以给他个位轻权高的职务试试,反正又不会有多大损失。
“嘉彦,你可愿为朕做事?”武帝喝了口茶,半眯着眼睛,不疾不徐地问道。
秦嘉彦心思活络,忙跪地表忠心:“臣愿为燕秦社稷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稍作沉吟,武帝洒然一笑,招来大伴下旨:“封鲁国公士子秦嘉彦为骑都尉,统领禁军右卫,掌朕金牌,所行查办,如朕亲临!”
“谢陛下隆恩!”秦嘉彦感激涕零,俯身再拜。
此行是有意义的,武帝给他实权调用禁军,还给他金牌便宜行事。
这是放权,让他尽情折腾!
至于封官骑都尉,虽只是个不上不下的正四品世爵,但无论未来承袭公爵或者成为驸马,都可为他升官进爵提供些帮助。
武帝也是老谋深算,眼睫毛都是空的!
大伴接过金牌,传给秦嘉彦,祝贺道:“士子,恭喜了!”
值此之际,武帝重用鲁国公士子,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运气好,未来前途光明,若是半途死了,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
不过秦嘉彦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这至少是个翻身的机会!
“嘉彦,你先留下,与我一起见见灵芸!”
谈完公事,武帝龙颜大悦,也有心情看妹子了,令大伴下去通传。
怡香院,又出一绝世花魁,还是被自己准女婿捧起来的,是得见见!
若那灵芸真是绝世倾城,正好赐给秦嘉彦做个偏房,以示恩典。
等了两盏茶的工夫,一个小太监领着灵芸来到御前。
武帝在御花园摆驾,接见了这位名声大噪的风流女子。
容颜尚可,身材纤瘦,豆蔻年华,平平无奇……武帝大失所望,惊诧地瞥向秦嘉彦,威严的目光中略带审视。
你特娘的就喜欢这种类型?
朕的小棉袄不比她强千倍百倍,什么眼光!
若非秦嘉彦之前解释过,是为了盘缠才为对方作诗,他现在就砍了这小子的狗头!
“嘉彦呐,你与朕的夕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已为你们赐婚,你是不是也该给她作首诗?”
武帝就是心中不爽,朕的亲闺女都没享受过那等名声,堂堂准驸马,将她人捧上神坛,简直岂有此理!
“给驸马备墨!”武帝脸色阴沉,幽幽冷声寒彻骨:“秦嘉彦,朕限你一炷香内成诗,否则便收回成命,让你与这妓子成婚!”
“陛下,使不得啊!”老皇帝的大伴都慌了,君王朝堂,岂能朝令夕改?
“秦公子!”灵芸也是花颜失色,苦着小脸,满怀担忧,同时又深感委屈。
她招谁惹谁了,竟然还要连累恩人。
“陛下勿恼,小婿这便为公主作诗!”秦嘉彦镇定自若,武帝宠女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到时多赏赐些嫁妆才好。
他走到桌案边,提笔书下一首《送夕颜公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题款落笔:秦见仙。
秦嘉彦方收笔,便见云霞涌动,天降祥瑞。
远方天际,似映照出一方瑶台,神圣恢弘,蒙蒙清辉笼罩身在后宫的夕颜公主,为其赐下福祉。
天道赐福,百邪不侵,鬼神辟易,福寿康宁!
夕颜公主相当于平白得到一张永久护身符,日后若有意图伤害她的人,都将遭受天道反噬,不得好死。
“母后,我这是怎么了?”
坤宁宫中,正与皇后交谈的三公主突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如要飞仙而去。
皇后同样一脸纳闷,望着那朦胧清辉,怔怔发呆。
难道又有哪位大儒作出惊世名篇?
俄顷,秦嘉彦所书名诗《送夕颜公主》,投影到各地书院上空,再次出现文道显圣的盛况。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书院大师兄宫钰朗诵着诗词,顿觉所学儒家经典索然无味。
“秦见仙,你难道真的见过仙人吗?”三师兄褚丰源失神喃喃。
没有亲眼见过瑶台仙女,怎能写出如此绝世篇章!
太不可思议了!
若说《赠灵芸》还是写人间女子,这首《送夕颜公主》就是赞美天上的仙子。
“好诗呀,燕秦出了个秦见仙,让吾辈向天问道的修士,也觉人间有趣!”
须发皆白的夫子品着香茗,坐在摇椅里,安详的阖上眼睑,嘴角露出一抹久违的轻松笑意。
至于方靖,整个人都傻掉了,失魂落魄地念叨着:“这绝不是我的徒弟,他不是我认识的秦嘉彦!”
有书院文道显圣这个超级宣传buff,此诗一出,便会在各地花街柳巷广为流传,成为饱学之士口中的经典名篇。
此刻,武帝回过神来,火急火燎地推开秦嘉彦,将墨迹未干的诗篇视为至宝,兴奋的手舞足蹈。
“大伴,快去工部请最好的工匠,将这副墨宝精装细裱,朕要收藏!”
“奴才这就去传唤!”
“哎哎,回来,先让内阁拟旨,敕封朕的乘龙快婿为金龟驸马,从二品衔,给一等俸!”
“是!”
……
秦嘉彦眼瞅着老皇帝的骚操作,都觉得有些尴尬。
前一刻还恨的咬牙切齿,打算收回婚约,让他与名妓成婚,现在直接将官衔提升到从二品了。
关键是给一等俸,把他的收入与诸王公贵胄拉平,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看似是赏,但秦嘉彦总觉得老皇帝不怀好意,在给他暗中拉仇恨。
俗语云:在其位,谋其政!
秦嘉彦不在其位,却享受着同等的待遇,武帝这是在试探,把他架到火炉上烤,看他究竟是金子,还是石头。
能坐上皇位的,心里都脏,古人诚不欺我!
“嘉彦啊,朕年岁已高,这妓子你便领回去吧!做妾做婢,由你心意!”
武帝大手一挥,直接赶人,“去吧,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臣告退!”秦嘉彦揣好御赐金牌,领着灵芸出了宫门。
王宫外,曲杬舟还在耐心等待。
他对探寻龙神之事,极为坚持,可见其拳拳之心,不负厚恩。
“秦公子,本官有一事想向你打听!”见两人走出宫门,曲杬舟快步迎上前来,鞠躬行礼,分外真诚。
“你说!”秦嘉彦也没摆什么架子,之前不卑不亢,现在也不盛气凌人。
老皇帝下旨封的那些官职俸禄,于他如浮云,在此方世界,实力便是一切,自穿越后,他就始终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做个赘婿,好歹起点算是不错,至少不用再为生计奔波,武帝给他职权,出人出力出钱,总好过他一个人单打独斗。
入宫一趟,身份的转变,并未改变他的心性。
“本官想说之事,离奇怪诞,还望秦公子莫要笑话!”
曲杬舟随即陈述了他当年中榜时的经历,以及渤州民众巧遇龙神的见闻。
这种咄咄怪事,寻常人肯定不会相信,但他却一直心怀感恩,久久不能忘怀。
“龙神是存在的,曲大人好好为官,与民造福,自有再见龙神之时!”秦嘉彦慢条斯理地讲道。
王宫门前,耳目众多,他不可能拔下簪子,让白珺儿现身,供曲杬舟膜拜,所以只能先行稍作安慰。
“你相信我说的?”曲杬舟惊喜道。
“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曲大人好自为之!”秦嘉彦懒得解释,一个宠物的拥趸,不值得他多费口舌。
有这时间,不如回家好生调教灵芸。
“多谢曲大人一路照顾,陛下已将小女子赐给秦公子,以后我便留在京都了!”灵芸拜行一礼,与曲杬舟告辞。
能成为当朝金龟驸马的女人,即便为奴为婢,她也心满意足。
“你随我来!”秦嘉彦拉着灵芸登上车厢。
两人对面而坐。
秦嘉彦开门见山道:“我得武帝宠信,又跟公主有婚约在身,已与皇族绑在一起,你随我入公主府为妾,反倒不如在外为婢,你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公子安排!”灵芸黛眉微蹙,有些不太情愿。
这就要把她遣走吗?
也是,她一个风尘女子,怎会得皇亲贵胄的重视,这大概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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