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竹没听到她的声音。
仰头看她。
睡着了。
他掖了掖被子，挨在她旁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眼。
在这露天的晒谷场，一米五宽的被子，垫一半，盖一半。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拥挤，但给了小裴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今晚，离她的距离仿佛又近了一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远处的山上，树上，房顶上。晒谷场这边还是一片阴影，早上的雾气还没消散，像是遮上了一层纱布。
“咯咯咯！”集体养鸡场的公鸡们正在催促着人们起床。
“好烦啊！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唐敏捂住耳朵，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裴竹缓缓睁开眼睛，翘起的头发，呆滞的双眼，眼下乌青的阴影，均能看出，他没睡好。
唐敏翻了个身，许是地板太硬，她有些不舒服。
她看了看身旁的小孩儿，“小竹？醒啦？”她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裴竹坐在地上，眼皮耷拉，回答道。
唐敏也坐了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一分钟过后……
“小竹，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跟村长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再回家。”
“好。”裴竹站起身，收拾她带来的东西。
“小竹，走吧，回家家，做饭。”唐敏眉眼弯弯。
她抱起被子，走在前面。
“小竹，昨晚睡得怎么样？”
“好。”
“昨晚特别多的蚊子，你看，我被咬了好多包！”
“我睡得不好，回家我要补觉！”
“哎？我昨天是怎么睡着的呢？”
“我记得我好像在背乘法表……”
“小竹，你会了没？”唐敏侧过身，朝裴竹挤眉弄眼。
【小敏敏，你指望一个五岁的孩子会九九乘法表？】系统不敢相信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裴竹的声音在这个清晨缓缓响起。
【……】
“小竹真棒！”说着，唐敏转头捏了捏他的脸。
裴竹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耳尖红了。
小智智啊，不要以你们机器人的思维用到人类身上。唐敏在心里语重心长道。
【……】我只是以一般人类的思维。
“小竹，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来守谷子，意义是什么？反正都是集体的。”
【话题跳得真快。】
唐敏对系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要回去好好处理我身上的蚊子包，太痒了。”
一路上，唐敏的嘴就没停过。
裴竹想插话进去都插不进去。
【小敏敏，我觉得，如果给你一个话筒，你在那里坐着，自己能讲一天。】而且无厘头地讲。
多谢夸奖。
“小竹，你把碗筷放到厨房去。
还剩一些米，我们今天做白粥。”唐敏指着厨房，跟裴竹说。
【叮！裴竹学会九九乘法表，奖励五个积分。】
小智，我说了你有延迟吧，该升级了。你那个保温杯买了！
【好的，扣除五个积分。】你又没钱了。
反正就没几个积分，唐敏毫不在意。
她去灶门口抓了一把草木灰，兑水混合。“等灰沉淀，上面的水可以用来擦蚊子咬的包。”
裴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想，还能这样？
唐敏继续解释，“蚊子分泌的是蚁酸，草木灰是碱性的，可以中和。”
说完也不管裴竹听不听得懂，跨过门槛，进去拿米。
――――
“大嫂子！大嫂子！”院儿外有个女人的声音。
唐敏出门一看，原来是昨天买她板栗的李芳。
“快进来坐。”唐敏笑得无比热情。
【你好谄媚。】你明明昨天还端着。
目前的金主大人，可不得好好对待？
“大嫂子，你们吃早饭没？”
“吃了，刚吃完。怎么了？”唐敏拉着李芳坐在椅子上。
“是这样的，昨天的板栗，我们知青点的那些人都说好吃……”她声音越说越小。
“我这里还有。”真正服务到位的人，是不用顾客讲明需求的。
“那太好了！”她一拍大腿，“嫂子，我还想再买五斤。”
唐敏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煮熟的放在那里也怕坏了，生的还有。万一没了，再上山摘呗。
又进账五毛钱，喜滋滋~
“嫂子，你不知道，昨天我买的一斤，拿回去，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又软又糯，还带有甜味儿。”
“嫂子，你是不是放糖了？”
“没有啊。”煮的时候，放少许的盐，会放大它的甜味。
送走李芳后，唐敏强烈建议，不由分说地拉着裴竹去补觉。
“昨天湿气重，蚊子多，哪里睡得好？小孩子就应该多睡觉，才长得高。你不想以后变成一个小矮子吧？”
“我不要变矮！”裴竹摆手，连连后退。
唐敏看着小竹儿惊恐的表情，勾唇。
成功忽悠。
【小敏敏，你想睡觉，自己去呗。干嘛非拉着裴竹？】
我睡着了，你看顾他？
【……】
醒了还要去找他，好麻烦的。
【啊这……】亏我还以为，真心是怕他长矮。
唐敏没睡多久，就起来了。
系统，你看他，说着不困，还不是睡了？
【……】
小智，把龙虾拿出来，放到屋后那个沟里。等小竹等会儿起来，就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不突兀。
【小敏敏，你太聪明啦！】
呵。唐敏一脸傲娇。
把花椒树拿出来，趁着这会儿，我把它种在院坝。
【OK】
小智，你有那种，就是处理小龙虾的工具吗？比如手套？比如小刷子？
【都有！可你没积分！】
你们这个机制好烦！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目的是阻止裴竹成为反派，还不给我提供相应的设备！
【这……】好像有道理。
建议你向你们单位申请一下。降低积分发放标准，和提高员工服务待遇。
【我会打个报告上去，说明情况。】
嗯。唐敏冷冷地点头。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刚睡醒的裴竹奶乎乎的。
“我看这沟里有这个，打算把这些弄来吃。”唐敏又徒手抓了一只，反复清洗。
“这个不能吃！”裴竹指着小龙虾，一脸认真道。
“为什么不能？可以吃啊。麻辣小龙虾，龙虾清粥，说着都想流口水了。”唐敏眯着眼睛，憧憬道。
“那我帮你吧。”裴竹妥协了。
等沟里的小龙虾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阿芬来了。
“阿敏，明天记得去晒谷场，我们分粮食。”
“好勒。
进来坐。”唐敏招手让她进来。
“不了，我去下一家通知。”